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综漫同人)宇智波家的超能力者》作者:地阳   灭族之夜诞生的鬼生子,   鲜血浇灌,   生来不祥。   大佬:呵。   食用指南:   1.无脑搞笑日常文,楠雄原住民设定,人物全部OOC,   本文里的楠雄就是一个顶着齐神名字的OOC货,   已经有人踩雷了,所以后来的朋友们一定要仔细慎重地考虑好再进。   搜索关键字:主角:宇智波楠雄 ┃ 配角:团扇,小野狗,JOJO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宇智波楠雄 第1章 宇智波楠雄   大家好,我叫宇智波楠雄,今年五岁,是个超能力者。   所谓超能力者,就是能够做到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特别。   因为我能做到的事情并不稀奇,比如说,我能指尖点火,但是哥哥可以嘴里喷火,我可以站在空中,但是我经常在村子里看到有人从屋顶上飞过,我可以不用开口就让别人理解我的意思,但是大哥可以把人拖进幻术空间,强迫别人听他如同更年期妇女一般又长又臭的唠叨——这是我从哥哥口中听说的。   不用刻意去听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光从字面意思上就可以看出来哥哥对大哥的怨念。   总而言之,我的能力很普通,长相很普通,性格也很普通,是一个生活在木叶村里的普通孩子。   这一点莫名其妙地让我感到满意。   直到有一天我睁开眼睛,看到挤满了整个房间的半透明【哔】物。   老实说,我吓了一跳。   然后我才知道了我们家的真实境况。   我的家庭十分庞大,除开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等直系亲属外,还有一连串的表姨表叔表侄子堂姑堂舅堂侄女以及年纪大到我只能统称为祖宗的其他亲戚。   刚刚知道这一点时,才刚满四岁的我差点因为沉重的家庭压力爬上火影岩跳崖自杀。   好在我后来得知他们都已经死了,不需要吃喝,而且可以叠在一起住节省空间。   我松了一口气,从四代火影的脑袋上面爬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个家里需要吃喝拉撒住的活人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而已,否则就凭借我和哥哥的这点生活费,以及我们家被村子收走之后仅剩的这点地方,我们这一大家子早就统统去喝西北风去了。   然而即使如此,因为有一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哥哥,我不得不扣扣索索巧舌如簧砍价如砍人,才能从牙缝里省出钱来给哥哥买他最喜欢的小番茄吃。   从我们家辈分最大的祖宗那里,我知道了我是特别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经修炼天生就可以做到这些事情。   宇智波家的祖宗十分激动地告诉我,“你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你是家族复兴的希望!”   ……   不,请不要把家族复兴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岁小孩,谢谢。   老实说,我很伤心,祖宗毁掉了我当一个普通孩子的梦想。   而且自从能够看见我的其他家庭成员之后,我被迫知道了很多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也因为我可以看见其他家庭成员,在宇智波家女性长辈的悉心教导下,我(被迫)掌握了一切家庭妇女的必备技能,烧火做饭洗衣刷碗无所不能。   从此以后,我哥的伙食越来越好,他越长越高,绝对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同时也越长越胖……不,是强壮,打遍同龄人无敌手。   为什么是我掌握了家庭妇女的必备技能?   因为只有我能看见家里的其他人。   ——这是借口。   真实的理由是我哥是个生活能力十级伤残。   但凡他点亮了一点生活技能,祖宗也不会看不下去让我——一个踮起脚都够不到洗手台的四岁孩子,来照顾我哥——一个力能扛鼎的十一岁孩子。   刺啦——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时间,我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哥哥觉得让小自己七岁的弟弟来照顾自己太丢脸了想着好歹衣服要自己洗吧结果从来没有洗过衣服的哥哥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气把衣服扯破了。   顺便一提,接下来他会妄图把撕烂的衣服塞进垃圾桶里然后装作帮忙倒垃圾的样子毁尸灭迹并且侥幸地以为我不会发现家里少了一件衣服呵呵。   混蛋破了就破了反正我能修好,竟然还想要扔衣服,不知道一件衣服有多贵吗?   [哥哥,衣服给我。]   我趁他还没有把衣服塞进垃圾桶里之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伸手让他把衣服还回来。   没错,这个手上还拎着来不及销毁的罪证脸色僵硬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人是我的哥哥宇智波佐助,这个家里除我之外唯二的活人。   “楠雄,那就交给你了。”   明明心里尴尬的要命,表面上却装出一副酷哥的模样朝我严肃地点了点头,仿佛在托付后事。   我面无表情地把还滴着水的衣服接了过来,把它回溯到一天前的状态,一件崭新的已经叠好的衣服落在我的手上,旁边被哥哥泡在水里的衣服也如法炮制一件一件地飘到我的手上来。   大概只用了五秒钟,哥哥折腾了半天的脏衣服已经乖巧干净地在我手上垒成一沓。   他的脸色愈发僵硬。   [哥哥,把手擦干。]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   他虽然有些别扭,但依然乖乖听我的话用毛巾擦干了湿淋淋全是水但是没有泡沫的手。   是的,没有泡沫。   虽然我知道哥哥从来没有自己独立生活过,所以稍微有些缺乏生活常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连洗衣服要用肥皂都不知道。   [哥哥,可以帮我把这个放到衣柜上面那个格子里吗?我够不到那么高。]   骗人的,我当然够得到,我不仅可以够得到衣柜的最顶层,还可以够得到月球表面。   不过那天突发奇想上去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月球上也是可以住人的,那天村子里的物价涨到我们住不下去之后就移民到月球好了。   哥哥当然也知道我不可能连衣柜顶部都碰不到,但是只要我提出了要求,他一般都不会拒绝。   这也是给他台阶下,否则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会像是三天没洗头结果刚好碰见男朋友的少女一般扭扭捏捏。   “交给我好了。”   虽然哥哥面上还是一副酷哥专用表情包,但是只要稍微听一下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人设就崩塌得一塌糊涂。   哥哥虽然在别人面前是表里如一的酷哥,但是唯独对我特殊对待,明明面上与他表露在外人面前的模样没有分别,但是听听他丰富的内心世界——   完完全全就是正处于青春期的怀春少女。   请不要对我差别待遇,谢谢。   虽然哥哥答应得爽快,但为了把衣服平平整整地塞到衣柜上层,还是要老老实实地把小板凳搬过来,再踩在小板凳上放衣服。   解决了哥哥的问题,我就回到厨房去做饭了。   明天就是他毕业考试的日子了,我要做点好的给他补补。   这么想着的我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灶台上沸腾的鸡汤,用手又抓起了一把人参往鸡汤里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缘更的日常搞笑文,无脑,ooc   请理性催更 第2章 人参鸡汤   当天的晚餐桌上,我哥的面前摆了一盆鸡炖人参。   嗯?   我家这么穷,哪里来的钱去买人参?   废话,如果人参要钱的话,我怎么可能会给我哥买。   他整个人加起来都没有一斤人参贵。   人参当然是我从山里挖出来的,用来给我哥补补他最近好像从胖变得有点虚胖的身体,让他在毕业考试中好好表现,争取以出色的成绩毕业成为忍者,然后在分配到成分好一点的领导下面工作,从而快速的升职加薪,拿到更多的工资补贴家用,然后我们就可以从穷困迈向小康,发家致富,过上一顿可以吃五个菜,一个月可以买两套衣服的幸福生活。   艰难地从未来的美好生活幻想中抽出身来的我,死死盯着迟迟不肯下手喝汤的我哥,用眼神传递给他一种[哥哥你不喝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强迫你的但是你要知道你碗里这只鸡是你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的意思。   好吧,其实就是直接用心灵感应传到他的脑海里的。   我哥看着眼前鸡占四分之一,人参占四分之三的补汤,脸色隐隐发青,捏着汤勺的手上迸出了青筋,“楠雄,喝了这个,我会死的。”   [不会的。]   顶多虚不受补,流点鼻血。   我用眼神催促着他,[再不喝就要凉了。]   没有办法,我哥很爱挑食,如果没有我,他肯定是个营养不良的小矮子,连手里剑都扔不动的那种。   在我的注视下,我哥颤着手舀起了第一勺汤,送进了嘴里。   有了第一口就会有第二口,虽然最后人参没有吃完很可惜,但是把汤和鸡肉都吃的一干二净的哥哥,明天的毕业考试一定可以拿到满分的。   这样想着的我,虔诚地拜了拜传说中的考试之神——六道仙人的神像,在那已经满满当当的烟灰缸里又插上了三炷香。   祖宗在旁边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没有管他,熄灯,睡觉。   隔壁是我哥骤然起身,翻来覆去找纸巾擦鼻血的声音。   我假装没有听到,若无其事地入睡了。   一不小心手抖加多了,没有办法,为了不浪费,只能委屈哥哥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给哥哥做早饭。   祖宗一直跟在我身边晃荡,像是背后灵一般烦人,我努力无视他的存在,但是终于在他的脚又一次无意识地伸到我的锅里时,我忍不住了。   [把你的脚给我拿出去。]   抱歉。祖宗毫无诚意地道了一个歉,在把脚意思意思地挪开了一点之后,又开始发呆。   我盯着那只搭在锅边一抖一抖的脚,想道,剁了之后,炒一炒或者煎一下吧,正好给我哥加餐。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   先不说祖宗已经是灵了,怎么想也不可能再死一次,更何况再怎么说这也是我和我哥的祖宗,我不可能把他干掉……   祖宗翻了个身,继续发呆,而那只脚又双叒叕一次伸到面汤里了。   我默默地放下煮面用的长筷子,从旁边的砧板上拿起了闪着戾戾寒光的菜刀。   一脸核善的想道。   还是剁了吧。   祖宗突然一脸警惕从面汤里收回了脚,手一撑恢复了直立的姿态,左瞧瞧右望望,严肃地跟我说,‘我刚刚感觉到了杀气,很可能是木叶派来杀掉你们的人,楠雄你要小心。’   终于感觉到了吗?我的麒麟臂上快要抑制不住的洪荒之力。   我手一歪,面无表情地用菜刀将砧板上早已清洗好的青菜切成了两半,扔进锅里。   算你走运。   “楠雄,今天早上吃什么?”   远远传来哥哥的声音。   整天不是想着吃吃吃,就是吃吃吃,怪不得长这么胖。   [今天是青菜鸡蛋面。]   其实是青菜鸡蛋猪蹄面。   宇智波大宅的餐桌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哥哥面前摆着的是一份饱含了我热切期盼的早饭,煮的劲道顺滑的一根面条被我用念力摆的笔直笔直,两颗煎蛋也绝对是圆规都画不出来的那种没有一丝菱角的圆,同时四边是用水煮青菜装饰的漂亮花边,清新嫩绿,绝对让人一大清早就提起精神来。   我自信绝对不会有人能像我一样煮出这样完美的早餐了。   可能是我做的实在太明显了。   连我愚蠢的哥哥都看出来了我的期望。   “楠雄,”哥哥一脸冷淡地看向我,“即使这样,我也考不出来一百分的。”   与此同时,他心中想着的是——   今天是忍术考试,只有通过和不通过这两种结果,没有办法考出楠雄想要的一百分。   可恶!   为什么考试制度要是这个样子!明明楠雄今天这么用心地准备了早饭!如果因此让楠雄失望从此失去了对哥哥的信任依赖觉得哥哥没有办法保护他导致楠雄离家出走遇上了他最讨厌的昆虫一不小心踩到了毒蛇在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闯进了棕熊的巢穴balabala而受伤委屈地跑回家求哥哥安慰而他趁机而入给楠雄洗澡包扎入侵他饱受惊吓的心灵让楠雄重拾对哥哥的信赖甚至更上一层楼的话!   ……好像还不错。   哥哥陷入了沉思。   哪里不错了!人物完全ooc了啊喂!   ——我在听完哥哥又臭又长的内心独白之后想道。   不对,重点是,既然考试不是百分制,而是这样只有及格线的形式的话,哥哥百分百可以通过考试。   所以我为什么要花完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炖鸡给他吃?   如果要问我现在的心情的话。   ——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我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悔恨。   我的目光转向哥哥的肚子,十分认真地在考虑能不能把鸡剖出来换回我的钱。   宇智波佐助莫名地感觉肚子一凉,头皮发麻   这是我哥。这是我哥。这是我哥。   我在心中反复念叨了三遍,强调着眼前这人是我哥,才勉强忍住了剖腹取鸡的冲动。   然后我毫不留情的将哥哥面前的鸡蛋分走了一个,给他换上了一大碗普通的面条。   既然如此,哥哥就不用一顿吃两个鸡蛋这么奢侈了。   吃完了正常的青菜鸡蛋面以后,宇智波佐助带着失望的心情走向了忍者学校。   楠雄没有离家出走。   所以他失去了跟楠雄增进感情的机会。   宇智波佐助苦闷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   今天跟楠雄的关系也没有更进一步。   别想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们的关系再进一步是要去医院看骨科的。   正在家里洗碗的我隔空婉拒。 第3章 谣言   洗好碗之后我看了一眼冰箱,看了一眼剩下的蔬菜和生肉,估摸差不多该去菜市场一趟了。   买菜。   ——这是我心里排名第二讨厌的活动。   顺带一提,排名第一的活动是夏日祭。   不为什么,就是人多。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一个人住在五百平方公里的小岛上孤独终老谢谢。   因为从出生时起就拥有着不受自己控制的能够窥探别人心灵的[心灵感应],所有人心中的龌龊阴暗在我面前就像是阳光底下闪闪发光的钱币一般一览无余。   如果是其他人拥有这样的能力,想必会非常困扰,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人间的险恶,产生毁灭世界成为新世界的神创造一个没有谎言的世界等等一系列的处于青春期的小鬼自我意识膨胀简称中二病的想法。   但是我不太一样。   因为我家在郊区。   就是那种十八环以外,方圆十八里看不见一个活人的那种。   用来开发墓地的话倒是一块风水宝地。   所以说当初果然是风水原因才会让这里真的变成一块墓地吧。   我十分坚定地这么认为着。   因为住的偏远,对我来说,从出生起世界就是一片寂静,心灵感应这个能力倒是没有给我造成困扰,一直到四岁为止,我的世界里都只有哥哥和偶尔从我家屋顶借过的忍者的声音。   还有那只算得上是常驻我家每天偷偷摸摸地窥视着我和哥哥的痴汉乌鸦的声音。   哦,对了,那只乌鸦就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大哥。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老早就把那只乌鸦拔毛烫熟给我哥加餐了。   毕竟看上去油水还挺足的。   我默默抹去了嘴角的口水。   从厨房的窗口向外看,果不其然又对上了那只乌鸦的一对小眼睛。   感觉嘴里的唾液又开始分泌,我撇过头去,不去看大哥锻炼得十分美味的□□。   总而言之,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我四岁为止。   就在我突然能看见半透明【哔】物的同一天,我的心灵感应范围突兀地连跨三级从连宇智波族地都出不去扩大到了整个火之国的范围。   好吵!   这是我在超能力增强之后的唯一感觉。   连续一个月在大半夜顶着黑眼圈数羊之后,我终于受不了了。   混蛋你不知道小孩子晚上不睡觉会长不高的吗?   万一我变成像砂忍村那个天天晒月亮黑眼圈重到不用化眼妆的小鬼一样的小矮子怎么办?   我决定毁灭这个让我睡不着觉长不高的世界!   ——假的。   虽然脑子里确实出现了一秒这样的想法,但是因为还有一个需要我操心的白痴哥哥存在,所以这样的想法也只出现了一秒。   而且毁灭世界太累了。   所以为了解决我的身高问题……不,睡眠问题,我跑到了世界上人最多的地方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撑过了三天,回来以后我晚上在宇智波族地里听到的这点声音已经不算什么了。   呵呵呵呵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哈利路亚阿们呵呵呵呵。   佛曰,只要我心如止水,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碍我睡觉。   然而即使如此,我也一点都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去近距离感受那种可以将耳膜震裂的超高分贝了。   但是哥哥完全不会砍价,如果让他上场,买菜预算会多一半不说,拿回家的还一定是不新鲜的烂菜帮子。   而我不一样,只要一出场,话不用多说,菜市场卖菜的大叔大妈就会立刻如临大敌一般以最低价把菜卖给我,只求我速战速决。   为了避免误会,我还是提前说一下好了。   这并不是因为我长得有多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不是因为我砍价很厉害——好叭我砍价确实挺厉害的,而是因为在这个村子里不知何时流行起来的传闻。   也就是文案上面那几句作者偷懒随便写的中二句子。   出生在灭族之夜的我被视作鬼之子,传闻在那一夜,母亲死后,我本来已经失去了出生的机会,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母亲的肚子里,根本没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宇智波族人被屠戮殆尽所凝结而成的冲天怨气灌注在我身上让我死而复生,自己破开了母亲的肚子爬了出来,等我长大以后终有一天我会狂性大发,用杀戮来报复杀戮。   嗯……   怎么说呢……   这个一看就是以讹传讹越传越夸张的不实传闻竟然还有一点点正好蒙对了真相。   我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传出谣言的人跟我一样有心灵感应的能力。   没错,我在母亲死去之后确实在胎中一度失去了呼吸,但是在关键时刻,我觉醒了[瞬间移动]的超能力。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用婴儿软绵绵的手脚挣扎了片刻之后的我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无情的事实。   我所有的超能力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限制条件或者副作用,[瞬间移动]这个能力的限制条件就是只能移动到我看见过的地方,不论是亲眼看到过,或是在图片上看到。   然而一个还没出生的婴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怎么看到可以让他脱困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顶多只能让我在母亲已经死去的身体里变换一下姿势或者反复横跳,锻炼一下身体。   事实上这样的行为只会加速我的死亡。   所以在关键时刻,是我那个杀害了整个家族的刽子手大哥剖开了母亲的子宫,从温暖而致命的羊水之中将已经陷入窒息状态面色发紫的我取了出来。   那个才刚刚弑父弑母的人以不可思议的温柔给我疏通了气管,清洗了身体,又裹上了柔软暖和的襁褓,在满地血污的宇智波大宅里找到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放置。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在哥哥仇恨着夺走了父亲母亲的大哥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父母族人的我对大哥的观感反倒比对陌生的父母更好。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是破开了母亲的肚子才出生的。   那个谣言还是有那么一点真实性的。   所以因为这个谣言我所得到的优待,我就毫不客气地享用了。   我克服了心中对于去到闹市的不情愿,拎起了买菜用的竹编篮子,气势汹汹地朝着菜市场前进。   加油!宇智波楠雄!   为了你哥肚皮上的二两肉!   在这里稍稍地吐槽一下,哥哥你能不能少吃点,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花完了,家里没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渊鸽的一个小剧场——   我:我吃饭去了,你们先码。   我:我吃撑了,今天不能赴约了。   我:嗝~   渊鸽:少吃点 家里没钱了.jpg   我:哈哈哈哈哈   我:楠雄应该很想对他哥这么说   我:这个梗我要写!   我:放开我!我要做大胆的事情!.jpg   渊鸽:哈哈哈哈哈哈   渊鸽:你有毒吗哈哈哈哈哈哈   渊鸽:我好愧疚啊哈哈哈哈哈我对不起二柱子   我永远爱她 深沉.jpg(发出了危险的发言 第4章 买菜   我挎着篮子,走出了宇智波的族地,朝着木叶村的中心方向走去。   随着可以看到的人烟渐渐多了起来,我脑子里的声音也越显嘈杂。   ‘那个传说中神出鬼没的鬼之子竟然在煌煌明日之下行走在了街道之上,他拥有着一头如同黑夜般漆黑的短发,脸色惨白如同从出生起就未曾见过阳光,一双眼睛也如同死水般死气沉沉,神情更是像是木质的人偶一般寡淡而平静。’   ‘他走过的地方人人噤声,连呼吸声都放缓下来,生怕被他注意到,将相貌刻在心里,然后在将来的某一个血月之夜被他找上门来报复。’   ‘明明是往日被人们享受着的和煦春光,此时此刻,在那相貌稚嫩的鬼之子的阴影笼罩之下!却仿佛变成了地狱之中熊熊燃烧的无尽业火炙烤着人们充斥恐惧的心灵!’   “太酷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之子大人吗?”   拥有着一头银灰色头发的小孩暗暗拉开了自己家门的一条缝隙,悄悄窥探着难得出现在村子中的我,激动到脸都憋了个通红,抑制不住地小声叫了出来。   嗯。你们猜的没错,上面那一大串及其羞耻中二的话语就是这个疑似我的粉丝的小孩脑补的。   别的不说,文学素养是真的挺不错的,以后努力努力说不定可以向自来也大人看齐,靠写小说吃饭。   顺带一提,他的名字是岛崎瞬,性别男,今年五岁,家庭成员有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喜欢吃天妇罗,讨厌青椒和纳豆,未来的梦想是成为鬼之子——也就是我的手下,为我肝脑涂地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与我一起踏上屠掉恶龙拯救世界的旅途。   话说你之前都把我脑补成最终BOSS的级别了,结果梦想竟然是跟我一起拯救世界,这个人设是不是有点问题?   嗯?   为什么我会对岛崎瞬这么了解?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想要把一个陌生人的资料记得这么清楚啊,又不是变态。   怎么说呢,岛崎瞬,别看他表面上是个跟我哥同款的酷哥,实际上内心戏多到整个菜市场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   他……是我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吵的人。   也是把我逼到不想来菜市场的罪魁祸首。   神啊,如果可以,请让我这一生都跟他没有半点交集吧。   我如此虔诚地祈祷着上苍。   “啊!”   忽然安静的大街上响起了一声惊呼。   岛崎瞬因为太过兴奋手上的力道不小心没有控制好没有扶好门,整个人朝地面扑去,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注意到他正下方的落点上有一块尖锐的石子,正好对准了他的眼睛。   如果摔了上去,可能岛崎瞬今后只能当一个独眼龙了。   我心中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淡然与看透世事的平静,果然无论多少次,神一定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上。   我面无表情地暗叹了一声,尽量小心隐蔽地出手,将石子挪到了旁边去。   扑通的一声,岛崎瞬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沾了满身满脸的灰尘。   脏是脏了点,好歹没有受伤,我自觉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岛崎瞬,加快了脚步,想要速战速决,脱离这叫人绝望的菜市场。   岛崎瞬故作无事地维持住自己平日里冷酷的表情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表情太过于冷酷,导致周围看到他摔倒的大人都以为是自己眼花,要不就是岛崎君故意摔倒的,纷纷制住了上前关心顺带揩油的心思。   他在转身想要赶紧把自己塞回家里面以逃避尴尬的时候不巧瞥见了那颗险险擦过他脑袋的石子,怔了一下之后,眼神突兀地亮了一下。   ‘不善于表达情感的鬼之子大人明明心地善良,却因为人们的偏见而不会表达,不忍心看见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一场意外就失去了生命……’   等等,请容许我打断一下你的内心独白。   我记得明明只是一只眼睛的事情而已,什么时候上升到人命了。   我怀疑我漏看了一整季的剧情。   ‘……于是暗中出手将小石子挪到了不会危及到无辜小孩的生命却也不容易被发现是鬼之子大人动了手脚的地方。明明拯救了他人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Dark Reunion——这个作恶多端在村子里散布对鬼之子大人不利的谣言的邪恶组织!’   所以这个邪恶组织所做过的最恶毒的是就是散布谣言?   好掉份。   同时也好掉粉。   ‘明明只身一人守护着木叶村,身上到处都是因为与敌人战斗而受的伤,却因为愚蠢的村民们都听信了卑鄙的敌人散布的谣言,而不得不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和力量,即使被不明真相的村民敌视也要坚持守护着大家!’   ‘太让人感动了!’   ‘鬼之子大人呜呜呜呜——’   在背过身之后,岛崎瞬瞬间泪崩,一边紧握着拳头一边死咬着牙齿以防自己痛哭出声,在自我感动之中默默地流着泪水。   我默默地从他身边加速走过。   所以明明岛崎瞬猜到了是我帮了他,我却一点也不担心,也不打算做什么善后处理或是杀人灭口的原因就是这个了。   ‘放心吧,鬼之子大人,我一定会为您死守秘密的!’   他是个中二病。   而且还是个十分擅长给自己加戏的中二病。   这么多年了,这个村子里的人竟然没能发现自己的村子里隐藏了这样一个大杀器,可见岛崎瞬的嘴还是很严的。   你加油,我去拯救世界了。   这样想着,我终于踏进了菜市场,开始与Dark Reunion战斗,保护村子。   [这些青菜多少钱?]我拿起了2.5千克的青菜,看着眼前敌人嫌弃的面孔,胸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斗之炎。   “100……80……不不,只要50就够了。”看着我眼色行事的大婶一心只想让我赶紧离开,别沾上了晦气。   我满意地放下了50日元,将那把青菜塞进了我的菜篮子里。   今天我也好好地战胜了Dark Reunion,保护了村子呢。   然后神清气爽地赶往了下一个战斗地点。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还是希望大家多多评论。   作者看到评论才会有更新的动力哦。 第5章 平行世界   在菜市场大获全胜之后,连那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都没掉了。   我心情愉悦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嗯?   我突然看见在回宇智波族地的必经路上一个充满了酷哥气质的背影。   毫无疑问,这个村子里除了我哥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够拥有这种装逼如风常伴吾身的气质了。   他们的毕业考试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哥哥。]   我叫了他一声追了上去,想要跟他讨论一下今天中午吃什么,顺带问一下他毕业考试怎么样。   “谁啊?”   哥哥停了一下脚步,转头用一种及其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如果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也就不配被称为超能力者了。   就是那个。   说出来还有一点小羞涩的那个。   虽然跟【哔】床很像,但绝对不是一样的东西,被我称作[漏超能]的那个现象。   简而言之,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超能力也与日俱增,尤其是在四岁的那次突然觉醒之后,超能力成长的尤为迅速,很快我就出现了第一次在熟睡时无法自主控制超能力的现象,也就是漏超能。   第一次明明只是弄坏了家里的拉门而已。   为什么第二次直接就跨越了这么多,直接变成穿越到平行世界了。   而且我只是走了一下神而已啊。   [打扰了。我认错人了,非常抱歉。]   我冷静地向哥哥,不,宇智波佐助鞠了一躬,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既然不是我的哥哥,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还是快点找到方法回去给我哥做饭好了。   怪不得之前会觉得突然安静下来,原来是换了个世界。   “不,那个,等等。”   在看到那个长相与他相似的孩子的时候,宇智波佐助心中不知为何地腾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一种他无法控制的亲近感,让他冲动地挽留了那个孩子。   然而在那个孩子回头之后,他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啊……那、那个,这么重的篮子提着很费劲吧,我帮你吧。”宇智波佐助的抿了抿唇,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着的那个体积庞大几乎有黑发孩子一半体型的篮子。   宇智波佐助朝我伸出了手,示意我把篮子给他,而后问道,“你家在哪?”   在宇智波族地。   我说出来你敢信吗?   我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宇智波佐助,委婉地回拒了他,[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   说完我就装作不下心被陌生人缠上十分害怕的小孩,转了个弯跑进了小巷,趁宇智波佐助还没有追上来的时候赶紧发动了[瞬间移动]和[时间回溯],直接两步到家。   落地之后我率先查看了一下,确定了这就是我们家,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平行世界的宇智波大宅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猜错。   为了避免写得太过简略,让观众老爷们一头雾水,这里就简单地解释一下好了。   首先,我先瞬移到平行世界的宇智波大宅,然后,再在平行世界的宇智波大宅进行[时间回溯],把我自己的状态回溯到一天前,这样我就能从平行世界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就是这样。   好了,刚刚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现在要赶紧开始做饭了。   哥哥的毕业考试不出意料今天上午就会结束了。   我放下菜篮子,将里面的肉菜奶制品挑挑拣拣分门别类地放进了冰箱,又留出了今天要用到的菜品,在厨房熟能生巧地挑拣洗刷干净,就开始处理食材了。   祖宗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他以一种极其痛惜的眼神地看着我,开始了今日份对我的折磨。   “你是我们宇智波一族的天才,怎么能将全部的时间都耗费在这种女人干的事情上呢?”   奉劝你回头看看你的奶奶妈妈老婆女儿侄女堂妹表妹的眼神,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我不为所动地继续切菜。   “大丈夫不拘小节,三餐这种东西用兵粮丸对付过去就好了,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去做这种东西。”   既然如此,就不要每次我做好饭之后舔着脸求我在饭菜上面插三炷香,让你也尝尝味道啊。   况且如果不是我天天坚持不懈给我哥做营养餐,他能长得这么高这么壮吗?   我心中开始有点点的不爽。   “修炼才是正道,如果你不努力提升实力,我们宇智波一族何时才能实现复兴。”   只剩下四个人还都是硬邦邦的汉子的家族复兴了之后有什么用?   内部自我消化都做不到,到时候出去拐一个媳妇回来,你又会说破坏了家族血统的纯净了。   而且都说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五岁小孩请不要把家族复兴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好吗?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们就只好把希望放在佐助身上了,虽然以我们现在的状况现实中是没有办法指导他了,但是在幻术中教导他一些技巧还是做得到的。”   祖宗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一时没有收好劲,整个砧板被我一刀劈成了对半。   然后在下一秒把它回溯回去。   再下一秒,整张餐桌上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我生气了。   我漂浮到祖宗的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既然敢如此挑衅超能力者,就让他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才是超能力者好了。   [修炼?努力?提升实力?你以为我是谁啊。]   [所谓超能力者,就是从出生起就拥有一切,不需要努力不需要修炼,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的人。]   我摆出了我对着镜子苦修多年才练出的绝对会让人在第一眼就好感度暴跌直降谷底的传说中的嫌弃傲慢欠揍脸。   [不要来干涉我的决定,也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我努力回忆着岛崎瞬那些大段大段的中二脑补中,传说中的鬼之子大人所说的台词。   然后露出了甚至被在我面前就是个怀春少女的哥哥曾经评价过为‘可怕’的眼神。   [你不会想知道后果会是什么的。]   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表姨表叔表侄子堂姑堂舅堂侄女以及一大堆的祖宗们在这时十分具有家族荣誉感的统一抖了一下,抱团瑟缩在了角落里。   作者有话要说:  抢劫,快把评论交出来(楠雄同款对着镜子苦修多年才练出的绝对会让人在第一眼就好感度暴跌直降谷底的传说中的嫌弃傲慢欠揍脸.jpg) 第6章 守鹤   恰巧,在我‘说服’祖宗让他放任我自由生长之后,哥哥回来了。   “我回来了。”   哥哥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跟我打着招呼。   [欢迎回来,哥哥。]   我将还在电饭锅中的米饭盛了两碗出来,放在桌子的两边。   哥哥换好鞋之后穿过了层层叠叠如同俄罗斯套娃一般一个套一个的半透明亲戚们走了过来,自觉地先去厨房洗好了手再坐到了餐桌上。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我和我哥双手合十,异口同声地说道。   心满意足地吃完了今天的午饭之后,在家里再坐一会儿,哥哥就要出去进行今天的修行了。   于是趁着午休时间,我赶紧先把自己关心的问题问了先。   [哥哥,毕业考试怎么样?]   “简单至极,就是白痴也能通过。”   我十分自然地把这句话翻译成‘很顺利地完成了’。   我了然地点点头。   [那护额拿到了吗?]   “在这里。”我哥从裤兜里掏出了护额递给我看。   其实如果是其他的忍校学生在拿到护额的第一时间就会把护额戴上,想要在出校门的第一时间让来接自己的父母看到。   成为忍者,在这个村子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因为这种约定俗成的风俗解释起来太麻烦了,简单地说就是以后不会有人帮你收拾烂摊子了。   同时也没人会管着你了。   但是对于哥哥来说,他期待着的是另一件事。   别看他表面上一副不动如山的酷哥模样,内心想着的却是——   楠雄一定会期待看到戴上护额的帅气的哥哥的所以如果他没有自己把护额戴上楠雄一定会主动提出想要看戴上护额的哥哥然后他就装作随意地提出‘那就让楠雄帮我戴吧’呀因为找不到系在哪里显得哥哥最帅气所以楠雄会苦恼地在他的身体上来回比划自然而然地就会产生身体接触手碰手脚碰脚脸碰脸然后他再不经意地一个回头就能达成嘴、碰、嘴的传说成就!   来吧!楠雄!哥哥已经准备好了!   和哥哥变得更加亲近吧!   ……   就是这样。   看样子我对哥哥的评价应该稍微改变一下了,这已经不是普通怀春少女的水准了。   尽早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吧,变态。   嘛,虽然是这样想的。   但是。   今天是哥哥忍校毕业的日子,以后他就再也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忍者了。   稍稍满足他一下好了。   [哥哥,低一下头。]   哥哥乖乖地把头稍微放低了一点。   我从护额中间的铁片开始向两边捋,用放火能力把两侧的布带熨烫得平平整整,然后稍微踮起了脚尖,给我哥系上了护额,最后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完工。   我哥看起来特高兴,沿着那圈绑在额头上的护额摸了一圈,摸到了那个及其完美的蝴蝶结。   他的手顿了一下。   “楠雄……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他纠结而迟疑地问道。   我皱起眉头看了一圈,觉得已经十分完美了,于是摇摇头。   [很棒。]   意思是没有哪里不对。   ‘啊,果然是我想多了吧,楠雄亲手给我戴上的护额怎么可能会出差错呢。’   这样想着,我哥又开始傻乐。   但是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呢。   抱歉了,哥哥,暂且打断你一下,等我问完之后你在心里暗爽多久我都不会管的。   [哥哥,你分配到的小组同伴和上忍老师是谁呢?]   “……还没有开始分配,伊鲁卡老师在考试结束之后让我们明天再去一趟学校,应该明天就会有结果出来了。”   好了,提问结束。   哥你继续。   我面无表情地坐回了餐桌前开始吃我的饭后甜点。   我本来以为像忍者这种及其讲究效率的职业,应该会在毕业考试结束的同时就会把人员分配好的,为此还准备了一大堆问题打算问我哥,帮他好好分析一下该怎么跟同事和上司和平相处。   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一勺一勺地捞着碗里的红豆泥,顺便用念动力洗好了碗,晒好了衣服,把整个宇智波大宅打扫了一遍,再把弄乱了的衣物和器具放回原本的位置,而哥哥在休息了一会之后就准备出门修行了。   “我出门了,楠雄。”   [等等,哥哥。]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最后一口红豆泥,指挥着刚刚扫出来的垃圾一件一件自己跳进垃圾袋里,然后让垃圾袋自己打好死结,飘到哥哥的手边。   [把垃圾带一下。]   “好。”   然后哥哥就顶着我给他系好的蝴蝶结,伸手拎上垃圾袋出了门。   家里没有一个活人,角落里的祖宗依旧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   距离做晚饭也还有一段时间,我突然变得有些无所事事。   那么这美好的下午,我应该去哪里度过呢?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去找我的好朋友玩。   啊,或许你们没有注意到,其实我的好朋友之前已经出过场了。   就是那个天天晒月亮黑眼圈重到不用化眼妆的小鬼。   想起来了吗?   没有错,我的好朋友就是砂忍村的我爱罗——   ——体内的守鹤。   之前强调过好几遍了吧。   我是超能力者,除去连我自己都数不清的形形色色的超能力之外,我本身的□□力量和脑力也是远远强于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类的。   这样说吧,我和人类之间的差距,大到可以称得上是两个物种了。   你会和猩猩做朋友吗?   就跟这个问题一样,我不可能跟人类做朋友。   因为他们不可能理解我,我也无法理解他们。   ——当然我哥除外。   所以我一直没有朋友。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家里出现了蟑螂而受到惊吓,随机瞬移到了砂忍村,第一次见到了除了人类之外的另一种智慧生物。   守鹤。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知识渊博见识广博英俊潇洒美丽端庄聪明绝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不,兽。   最重要的是他很会讲有趣的故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作用在他身上的封印的缘故,我并不能听到他的心声,所以每次他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都不会被剧透。   从第一次他给我随口讲了个战国时期的曲折爱情故事的开头之后,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跟他成为好朋友。   好像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嘛,算了,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地隐藏的事情。   啊,是啊,没有错,我只是想要追剧所以才跟他做朋友的。   所以我现在就要去听下一集剧情了,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打扰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守鹤: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只想要追剧! 第7章 变猫   [我爱罗。]   我漂浮在我爱罗家的窗户的外面,用手敲了敲窗户。   我看见那个红发黑眼圈的少年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再次出声。   [我爱罗,我来找你玩了,开一下窗户。]   我爱罗听见我的话之后放松下来,循着之前听到的声音,打开了我所在的那扇窗户。   我飘了进去之后小心避开了我爱罗的身体,以防我现在透明化的状态被解除。   我爱罗谨慎地检查了一番房子周围,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拉上了窗帘,我才顺势解除透明化的状态。   毕竟是在别人的村子里跟人家的秘密武器玩耍,我还是要尊重一下人家的习俗,意思意思地遮掩一下,不能大摇大摆地跟我爱罗接触。   我爱罗从厨房里拿出了砂忍村的特色点心招待我,我也毫不客气地坐下享受了起来。   原本他家里是没有这些招待客人的茶点的,是因为我的出现,这个家里才渐渐出现了这些让人体会到至高幸福的茶点。   所以既然原本就是为我准备的,我就不客气地享用了。   “好吃吗?楠雄。请不要客气,我这里还准备了许多。”红发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浅浅有些羞涩的微笑,带着些许期盼的目光望向我。   [非常好吃,谢谢你,我爱罗。]   我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勺子,虽然装甜品的那个胃还远远没有装满,但是还是要适可而止才行。   要将目光放长远,实行可持续发展,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甜品前仆后继地跳进我的嘴里。   自从那次去吃自助甜品的时候把甜品店里的存货全部吃完,因此被店主列为谢绝来往客户之后,我就深刻地理解了这个道理。   “今天也是来听守鹤讲故事的吗?”我爱罗这样问道。   [嗯,我爱罗也一起吗?]   “好。”   然后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听完了下一集。   直到回家的路上我还在想着剧情,万万没有想到两个主人公竟然是敌对家族的人。   被他们各自家族的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交往之后会怎样呢?   想到这,我的心就有些发痒,很想知道后续。   但是时间不太够,哥哥已经在收拾忍具准备回家了,我必须要回家做饭才行。   我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瞬移到了家里的厨房,将从我爱罗那里带来的已经冷掉的茶点重新加热,再做了几个家常菜,哥哥也差不多到了门口。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在吃饭的时候,哥哥突然问了我这样的问题,“楠雄,你想要学习忍术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虽然这样问道,但是我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虽然偶尔他会有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想法,但是从本质上来讲,哥哥其实是个十分关心我的好哥哥。   哥哥当上了下忍之后就和会在忍校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一开始可能只执行一些低级任务,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之后,哥哥必然会逐渐接到高级的任务,也会越来越忙,在家里陪我的时间也会渐渐减少。   一年之后就到了我上忍者学校的年龄了,但是在这期间还有一年的过渡期。   为了我在这一年里有事可做,也为了我上忍者学校做准备,哥哥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虽然知道楠雄你即使不用忍术也能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忍术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我抬眼看向哥哥。   对于我来说,忍术是累赘的东西。   不需要结印,不需要查克拉,我就可以制造出比那些高级忍术更加夸张的效果。   但是对于哥哥来说,忍术是他作为我的哥哥唯一可以赠予我的礼物。   [好。]   [以后一起修行吧,哥哥。]   如果要修行的话,就必须经常到族地之外了。   不过,哥哥高兴的话就好了。   宇智波佐助的嘴角微微翘起,“好。”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能老是去砂忍村追剧了。   我心中还记挂着听到一半的剧情,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去一趟我爱罗家。   这样想着的我,被哥哥突然拥入怀中,他紧紧地抱着我一会,但是很快就撒了手。   “我吃好了,先去洗漱了。”   他掩饰般这样说着,急匆匆地放下碗筷走得飞快。   得手了!   不愧是他的弟弟楠雄的身体又软又香皮肤也很光滑手感一级棒如果以后每天都可以抱一抱的话简直就是天堂啊!   哥哥一边快走一边这样想着,那股喜悦的情绪浓烈到心声在我耳边不断回荡,强调着我是多么的愚蠢。   啪嚓。   我手上一不小心没有控制好力道,把筷子给掰断了。   利用谈论其它的事情来掩盖自己心中的真正目的,让我一不小心忽略了过去,哥哥也学会这种大人的狡猾了呢。   我随手又将掰断的筷子复原了回去,心中冷笑,哥哥以为这样以后就可以瞒过我了吗?   太天真了,同样的招数在我身上不可能管用第二次。   以这双筷子发誓!   我随手一扔,那双筷子就如同蛇一般七转八扭地直冲向我哥,钉在他脚指头前面一寸的地方。   [哥哥,走路注意一点,千万不要滑、倒、了。]   我哥的内心瞬间安静下来。   。   第二天是分班的日子。   因为想要亲眼看看哥哥分配到的同伴和老师会是什么样的人,我偷偷变化成了猫咪跟了上去。   虽然外表还是一只刚刚断了奶的幼猫,但是身体素质依旧是超能力者的水准,我轻轻松松的就穿过了大半个木叶村,去到了忍者学校。   我几个跳跃灵活地攀上了哥哥教室外面的树木,往里面看去。   一大清早的,里面就已经开始闹腾起来了。   一群连发育都还没有开始的小女孩在为了谁坐我哥旁边这种无聊的问题争吵撕扯,互相掐架。   好无聊啊,我张嘴打了个哈欠。   似乎是因为变成猫的缘故,我也沾染上了一些猫的习性,在暖洋洋的阳光下总是犯困。   先眯一会好了,看样子离老师过来还有一段时间。   我伸了个懒腰,砸吧了一下嘴,趴在了树枝上,脑袋一点一点,眼睛也渐渐阖上了。   在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里,我看见有一个人蹲在哥哥面前的桌子上,死死瞪着他。   那是谁啊?哥哥的朋友吗?   他们两个的头越挨越近,越挨越近。   不管了,我先睡一觉先。   恰巧坐在哥哥前面位置的人似乎说到兴起处,手肘抬起,不小心磕到了那个人,让他失去了平衡,向前倾倒过去……   等等!   下面那个金毛你要干什么!   离我哥远点!   我一个激灵,浑身的毛瞬间炸起。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清醒了!   再强调一遍好了,这本全员OOC,不是演习,不是演习!   佐助已经被楠雄带的画风崩的差不多了,他……   大概就是那种内心世界超级精彩,但是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的那种闷骚吧……   曲折的战国爱情故事——柱密欧和斑丽叶的绝美爱情了解一下吗? 第8章 G君二号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及时用念动力将金毛——也就是漩涡鸣人粘在了他脚下的桌子上,他的脸与哥哥的脸悬之又悬的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尤其是如果漩涡鸣人真的摔了下去,以那个方向来看,我哥的初吻绝对会被他夺走的。   好险!我的猫脸上悄悄流下了几滴汗。   如果哥哥的初吻被除我之外的人夺走了,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他可是那个为了将初吻献给我而守身如玉连女孩子小手都没有牵过的宇智波佐助啊!   那个即使做出强吻我来洗嘴巴这种事情来都不奇怪的宇智波佐助!   哥哥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瞳孔中出现了一丝迷茫,似乎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因为并不想要我的念力一直接触那个金毛白痴,我面无表情地用心灵感应传了几个关键词给我哥,让他快点逃离这(对我而言)相当危险的境况。   “呜哇哇哇哇哇哇——”漩涡鸣人闭着眼睛手舞足蹈地叫唤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倒下去。   “咦?诶?”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保持着半个脚掌着地的姿势纹丝不动,无论他的上半身如何摆动,下半身都稳如磐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总之总之,”漩涡鸣人兴奋地看向一个樱发绿眼的女孩——好像名字是春野樱,“小樱,快看我!”   说着他摆出了几个让人不忍直视的姿势,搔首弄姿,“怎样怎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咦啊啊啊啊!”   砰咚!   在看到我哥反应过来之后相当迅速地逃离了那个金毛旁边之后,我也如同手里握着炙热的烙铁一般撤回了念力。   漩涡鸣人一时间保持不了平衡,从桌子上摔了下去滚了好几圈。   正巧这时老师也进来了,似乎要宣布分班的事情。   而我在思考着一件事。   在刚刚那一段短暂的接触之中,我发现一件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我脸上的胡须轻微地颤了颤,眉眼凝重。   那个漩涡鸣人,是我的天敌!   我身为超能力者,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惧怕的东西,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我,依旧存在着讨厌的事物。   无论是人,狗,猫,猩猩,或是鸟,哺乳动物或是卵生动物,只要是存在意识的生物,我都能够听到他们的心声。   但是只有昆虫、不,G君因为脑容量太过于狭小,连意识都没有产生,听不到心声,没有目的仅凭借本能行动的生物,即使是我也无法预判到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先说好了,我绝对不是害怕G君,只是讨厌这种我没有办法掌握他们行动的感觉而已。   仅此而已!   而那个漩涡鸣人说话做事前一点都不过脑子,与G君一样让我无法弄清楚他到底会怎么做。   啊,抱歉,但是这个不是骂人的话,而是事实。   我的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一点。   正常人在说话之前都会在脑子里斟酌一番的吧,正常人做事之前都会想一下具体要怎么做才行的吧。   但是那个人,想说什么都不用在脑子里想一下就脱口而出了,想做什么事情立刻就行动起来。   就简称他为G君二号吧。   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好,但是如果我哥以后要跟G君二号成为同伴的话,就让我们断绝父子关系吧!   “……第七班,漩涡鸣人……”   正巧,老师念到了G君2号的名字,我的精神也紧绷了起来。   “……春野樱……”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宇智波佐助。”   抱歉了哥哥,从今往后我们就不再是父子了。   桥归桥,路归路,从此我们就各走各的阳关大道吧。   我会登报报道的。   说笑的。   即使漩涡鸣人成为哥哥的同伴,以后应该也不会跟我有什么交集的,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与我哥断绝父子关系。   分班结果很快就宣布完了,之后是午休时间,也是为了让刚刚组成一个小队的三人相互熟悉一下,而后在下午的时候才会有他们分配到的上忍老师来把他们拎走。   幸好我准备充分。   我从树后面叼出了我早上准备好顺手带来的便当,盯紧了我哥,打算等到他独处的时候就出现在他面前,把便当给他。   虽然他早上自己捏了两个饭团带了出去,但是说到底那种东西还是没有便当营养丰富啊。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人跟我打了一样的主意。   我呆滞的猫眼盯着被G君二号压在身下的哥哥,嘴里叼着的便当不知不觉地滑落,摔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嗯?”   G君二号和哥哥同时向我这边看来。   哥哥立刻就认出了我来,但是没有声张,只是在奋力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而漩涡鸣人则满不在意地撇回了脑袋,嘟囔着,“原来是小猫啊,总之既然现在制服了佐助,我还是先去找小樱好了。”   “小樱,小樱……”他一边高兴地哼哼一边使用变身术变成了我哥的模样。   “佐助你就在这里好好躺一下好了。”这样说着他从窗户那边跳走了。   我打了个寒颤。   哥哥似乎倍感丢脸,挣扎地更加用力了,没过多久就挣脱了绳子。   “那个吊车尾……”哥哥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哥哥,]我依旧是小猫的形态,毕竟如果恢复原本的状态的话,还要再花费两个小时才能再次变会小猫形态,太麻烦了,[先吃饭吧。]   先等我带着空饭盒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之后,你再去找G君二号的麻烦吧。   我连哥哥的老师都不想看了,反正在家用千里眼也能看得到,只不过是找不到他的心声而已。   还是早点回到族地里去吧,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太危险了。   哥哥好像认为我是关心他才让他先吃饭的,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立刻就把漩涡鸣人忘到了脑后,打开了我给他做的营养丰富、肉菜均衡的便当开始吃。   而我也叼出了出门前准备好的小鱼干开始慢条斯理地享用。   顺带请教一下祖宗忍术吧,毕竟哥哥说想要教我忍术,还是要有所准备的。   我这样想着,咽下一口鲜咸美味的小鱼干,幸福的感受着只吃了一点就饱腹的感觉。   如果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应该会省下一大笔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蠢蠢欲动)要不把哥哥也变成小猫吧,少吃点对钱包好。   大家好像很在意祖宗到底是谁,其实我这篇文设定的是楠雄能看见的幽灵只有在灭族之夜死掉的宇智波族人而已,所以祖宗大概就是在灭族之夜里死掉的某个身份比较高的长老而已。   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连名字都没有。   不是斑,也不是因陀罗,其实火影里好像死掉的人是会去到黄泉的吧,楠雄能看到的这些幽灵只是因为他的超能力才留了下来的。 第9章 祖宗   我坐在那木桥边,听老祖宗沧桑地讲那遥远的故事。   呸。   我坐在木桥边,听老祖宗唾沫横飞地讲着三身术的起源。   十分钟。   他还在讲。   我躺在木桥上开始看云彩发呆。   二十分钟。   他还在讲。   我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三十分钟。   我忍无可忍。   [我要学的是忍术,不是历史。]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且我还要回去做饭,你最好快点。]   祖宗话音一顿,开口道,“想要修习忍术,首先要提炼出查克拉。”   “楠雄,你之前一直不肯学习忍术,应该还没有提炼出查克拉来,我们今天就先尝试一下怎么提取查克拉。”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讲这么久的三身术?   我感觉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在蠢蠢欲动。   “所谓查克拉,就是从人体130兆个细胞里,一个一个细胞摄取的身体能量,再结合经历许多修炼、积累经验而锻炼的精神能量而形成的能量。”   “你现在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用意识去捕捉细胞中如同新生嫩芽一般蓬勃的生命力……”   [好了。]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快点开始教我忍术吧。]   诶?   祖宗神情一滞,眼神中透露出了点点怀疑人生的呆愣。   “已经……学会了?”   [嗯。是啊。这不是很简单的东西吗?总之开始教我忍术吧。]   我之前的那些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所谓超能力者,就是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切的人。   不止是几乎能做到一切的我天生所拥有并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种类增加能力变强的各种超能力,还有在一切技能上都全部点满的天赋点。   也就是说,无论我去做什么事情,我永远能够比别人做的更好,问题只在于我想不想做而已。   这不是努不努力的事情,而是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的天赋差距。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比较拉仇恨,但是如果想要跟我竞争的话,最好早点雇个心理医生,以后心理上出毛病了趁着还不严重的时候还可以尽早治疗,别留下后遗症。   “啊……那我们就开始先学习一下最基础的结印手势。”   祖宗回过神来,一边偷偷地瞄着我一边手上开始做出结印手势。   “看好了,基本的结印手势一共有十二种,第一种是子,拇指重叠,左手拇指要在上面……”   我照着祖宗的姿势接连学会了十二种手势。   花了不到五分钟。   “那我们就开始学习忍术吧。”   祖宗似乎适应了我的学习速度,看着我的眼神愈发炙热。   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以为祖宗是个变态□□吧。   但是我心里清楚,祖宗他只是想要把复兴宇智波家的重任放在我稚嫩的肩膀上而已。   “楠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祖宗忍不住开口,期期艾艾地问道。   不考虑,谢邀。   我冷漠地想道。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祖宗似乎还没有放弃,试图跟我讲述宇智波的辉煌历史,“我们宇智波一族素来天才辈出,代代相传的血继界限‘写轮眼’更是在忍界威名震震……”   [但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灭族的命运。]   我抬眼望向祖宗,毫不留情地撕破了宇智波一族最后的遮羞布,[这么强大的一族却被宇智波鼬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屠戮殆尽,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实际上宇智波早就被和平磨平了利爪,拔光了尖牙,不过是借着祖辈的威名在披着虎皮装模作样罢了。]   “不是这样的!”祖宗似乎被我激怒了,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诋毁他为之自豪了一生的宇智波一族,“如果不是木叶根部联合宇智波鼬那个叛徒,我们宇智波一族怎么可能就此覆灭!”   [原来是这样啊。]   我若有所思。   诶?   祖宗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整个人渐渐褪色成灰白石化状。   我的心灵感应虽然能够让我听到大部分人的心声,但是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明明是在人群密集的闹市区,却永远有着一块空白的区域,在那块区域没有任何人的心声。   我曾经偷偷去探查过,大概因为是村子的隐秘地方,那块区域设置了结界,在查清楚是因为结界我才听不到声音之后,我才放下心来。   毕竟我之前还猜测过那里是不是什么昆虫养殖场,一进去四面八方都是虫卵和虫子的那种。   但是所谓的小孩子,就是好奇心旺盛的恶魔,我虽然因为有着一个让人无比操心的哥哥而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一点,但依旧是个恶魔,不,小孩子。   所以我就悄悄溜进了村子的隐秘场所去探险了。   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些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关于宇智波灭族的真相。   虽然在灭族之夜才出生的我,并不太清楚宇智波鼬——也就是我的大哥,到底是为什么才亲手杀害了将他养育成人的家族,但是应该不可能像哥哥说的那样是为了测量他的器量吧。   如果哥哥说的理由才是真实的话,那我只能说宇智波鼬——   他真是个无聊透顶的人。   于是我就稍微试探了一下祖宗,不管怎么说,受害人总能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的吧。   “你这孩子应该猜到了吧,”祖宗颓然地坐下,“果然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瞒过你啊。”   我手上结印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地看向祖宗。   这种套路我还是知道的,接下来祖宗肯定会发表一篇长篇大论,揭露真相,剧情从此进入高潮环节。   我自然不能错过这种精彩环节,要全心全意地认真听着才行。   “之前因为你还小,而且还要在木叶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你的父亲和母亲说服了我们,没有对你说出真相,想要让你不要心怀芥蒂,像个普通孩子平平安安地在木叶长大。不过现在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我们也不会再瞒着你了。”   “楠雄,你应该了解过一点吧,在战国时期……”   歪??   等等要从这么久以前开始讲吗?   [直接说到底是谁做的吧。]   让哥哥痛苦了这么久的罪魁祸首,还是把他锤成肉饼炸着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正好省下一顿午饭钱。   百评了,要不要加更呢?(犹豫.jpg   蝎真好看,想开新坑(在弃坑的边缘大鹏展翅.jpg 第10章 宇智波的幽灵   祖宗沉默许久,开口说道,“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是帮凶!是他们背叛了宇智波一族!”   我面无表情地望过去,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威胁。   [我要的不是这样不清不明的解释。]   祖宗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哼!不过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名字叫做团藏,以前好像跟镜是一个小队的,有些渊源,但是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没有想到竟然是去暗中谋划做了这种事情。”   “在死掉之前,连我也不知道木叶竟然还有这样充斥着黑暗和污浊的地方,被三代和高层们一起隐瞒着的木叶的黑暗面,被称作根部的秘密组织,它的首领就是团藏。”   “在变成幽灵之后,进出那些场所方便了不少,我暗中探查过几回,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所谓的根部,就只是团藏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建立的武装部门而已,但是因为名义上是所谓的暗部训练部门,才能够被保留下来,其实并不在正规的忍者编制之中,因此我们之前一直不知道有这个组织。”   “原本以三代那种优柔寡断的性子,即使宇智波鼬背叛了我们,将我们一族密谋的大业透露给三代,长老团的顾问倒是一定会强硬地要求他,但是也起码会有一段时间给我们做缓冲,就是因为有了团藏这个变数,才会让我们一族猝不及防地遭遇大难。”   “他本来就因为从师千手扉间,对宇智波存在偏见,这次抓住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三代犹犹豫豫的,不太愿意破坏村子和我们的关系,但是团藏不一样,在听说了我们一族的谋划之后,当天晚上就下了命令,同时直接越过三代,动用根部的力量来帮助宇智波鼬。”   “再之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   祖宗似乎不愿意提起宇智波一族覆灭这件事情,最后含混了过去。   “即使如此,如果团藏只是这样,成王败寇,在我们决定发动政变的那一刻起就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老夫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言。”   祖宗自从成为幽灵之后从未褪去的写轮眼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转动了起来,如同血液般粘稠而又怨恨的那双眼睛之中燃烧着自地狱涌上人间的业火。   他的牙齿被自己咬得咯吱咯吱响,面容可怖而阴沉,“但是那个混蛋!那个混蛋!”   祖宗面部狰狞,那半透明的灵体都变的污浊而充斥着漆黑怨气起来。   “竟然敢玷污我们的遗体!将我们一族为之自豪的写轮眼挖走!”   祖宗如同野兽一般嘶哑着嗓子咆哮着,双眼忽然轱辘一气地滚落在地,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身体脱下,同样以灵体的状态接触着明显陷入了狂乱状态的祖宗。   我小小的,与所有族人都不同没有练习忍具而产生的茧子的手轻轻抚上祖宗不稳定的灵体,将他灵体上缠绕的浓重怨气过渡到自己的灵体之中。   并不是变成了幽灵就能放下生前的怨恨的。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一死百了的。   也不是所有仇怨都可以一笔勾销的。   如此庞大的宇智波一族一夜之间便被屠戮殆尽,往日的荣耀如同云雾一般烟消云散,就此除名,家人朋友自己的生命如同蝼蚁一般被别人视若尘埃地拂去,在灭族之夜死去的族人们大多心怀不甘与仇恨,如果能够和在这片大陆上的其他生灵一般,死后无知无觉,进入冥土转生成人,那或许是一种对已死之人来说最好的安排。   然而宇智波一族的人好像偏偏天生就欠缺了那么一点运气。   好像永远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逃走了手心所有的沙,一点一点失去了一切。   甚至因为我的存在,连死后的安息都无法得到。   我之前应该没有提到过吧。   幽灵这种东西,在这片大陆上,其实是不存在的。   人死后会去到冥土大陆,或者因为秘术进入到被他们称作是死神的生物体内。   宇智波一族的幽灵,只是超能力者强行创造出来的奇迹罢了。   没有办法,因为太寂寞了。   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稍微任性一点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直到四岁,我才能看到幽灵。   那时候我并没有发觉这件事有什么古怪的。   在最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误以为这只是我突然拥有的一种可以见鬼的能力罢了。   就像其他越来越多的有着奇奇怪怪效用的超能力。   甚至有时候只是因为我突然的一个念头,我都会突然拥有一种新的超能力。   但是只是短短一天过后,我就知道我得到的并不是见鬼的超能力。   ——那也是当然的,不可能世界上所有的鬼都长着一张标准的宇智波脸吧。   对没错,宇智波的基因就是如此强大,光靠脸就能分辨出,一个人是不是以后可能瞪着一双兔子眼冲上来趁你病要你命。   我回想了一下家里一下子涌现出了这么多半透明【哔】物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之后便突然明悟了。   那一天大概是我头一次走出宇智波族地,见到除了哥哥以外的其他人。   也是那一天我头一次听说了关于我的传言。   [那个孩子就是宇智波家的遗孤吧,小一点的那个。]   [真可怜啊,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   [听说平常也只有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哥哥在照顾。]   [小孩子怎么能照顾好人?怪不得这个年龄了也还瘦瘦弱弱的,可怜。]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惺惺作态地假装同情。   背地里是恶魔的丑恶嘴脸,表面上却流着鳄鱼的眼泪。   我垂着头,让黑色的发丝浅浅地遮住我的面孔,面无表情地穿过了人们纷纷退后给我挤出来的一条宽敞大道。   ‘晦气。’   ‘母亲死掉了还能出生,是被厉鬼占据了身体吧,可怕。’   ‘出生之时就是一族丧命之时,从出生开始就渴望鲜血了吗?恐怖。’   ‘不祥的怪物,为什么不在母亲的肚子里一起死掉算了,偏偏要活下来恶心别人。’   ‘看他的样子,阴沉又古怪,要让我家孩子离他远点。’   ‘别被他碰到了,万一沾上噩运遭遇不幸就不好了。’   在这个村子里,除了哥哥,没有人喜欢我。   我想起来了。   那一天,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但是哥哥不可能总是陪着我,他要去上学、修行、用村子里发放下来的那点可怜兮兮的生活费给我们两人采购生活用品。   大段大段的空白与孤独,在那一天以前,都是可以勉强忍耐着的。   因为我有哥哥啊。   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哥哥。   但是,在那么庞大的恶意面前,哥哥的爱意突然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而孤独的怪兽却力量充沛,随时在对着我虎视眈眈。   于是我在莫名的难过之中,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我想要更多、更多的人爱着我。]   唉。   我叹了口气。   将手从祖宗身上拿了回来,穿上了我脱在地上的身体。   现在想想真后悔。   不仅多了一堆念念叨叨的老头老太,还要天天给他们解决各种心理问题。   话说死之前没能脱单这种情感问题能不能别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加更和开坑之间,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开玩笑的,等那天灵感来了,给你们来个双更吧。 第11章 纵火犯   宇智波的幽灵是因我而存在的,所以我自然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幽灵如果心态平和,就仅仅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人类罢了。   但是如果心怀怨恨,无法释怀的话,就会渐渐失去理智,变成只会复仇的怪物。   我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堕落成可悲的复仇野兽,无论怎么说,如果不是我,他们现在应该好好地长眠于土地之中,与人间之事再无瓜葛。   因此我必须像妈妈桑一样时刻关注着他们的情绪,及时将他们的怨气清理掉。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村子里流传着的我是背负了被杀害的宇智波一族怨气而出生的鬼之子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等祖宗的情绪冷静下来,从地上摸索着捡起自己的两颗眼珠子按回眼眶之后,我才继续问道,[团藏将你们的眼睛藏到哪里去了,我去帮你们拿回来。]   祖宗犹豫了,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我。   我当然知道我在祖宗眼中的形象,一个虽然天赋极高但是恃才傲物的家族复兴的希望。   重点在最后,原来祖宗你还没有放弃复兴家族这个想法啊。   “楠雄,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现在还是个孩子,也是我们一族仅存的遗孤了。”   “复仇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我们都是死人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你重要,再说身体残缺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再等一段时间等你成长起来再拿回眼睛也不迟。”   他那双恢复了平和温润的黑色眼睛看着我,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慈祥光芒。   “所以我们现在继续修习忍术吧,你应该心中有了紧迫感才对,不止是我,家里所有人的眼珠子,不管有没有开眼全都被那个混蛋挖走了哟~”   我面无表情,所以祖宗你为什么能够用这么欢快的语气说这种事情。   但是我冷静地想了想,还是认同了祖宗的说法。   虽然团藏对我们一族做出了这种事情,但是他毕竟还是村子的高层,而我和哥哥只不过是两个小小的村民,为了防止在杀了他以后村子给我们穿小鞋,我还是决定等到以后我能够做到不露痕迹将团藏这个人从世界上彻彻底底抹去之后,再去做这件事情。   所以现在还是要回归正题啊。   祖宗似乎恢复了精神,兴致勃勃地开始正式教我忍术,“我们宇智波一族也被称作是火之一族,最擅长的忍术便是火遁,基本上每一个宇智波最初的火遁启蒙都是从接下来我要讲的这个忍术开始的,楠雄,你要认真看好——”   祖宗特意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让我仔细看好。   “巳,未,申,亥,午,寅,然后将查克拉凝聚在胸口,一口气喷出,就能够形成像是火焰灼烧的效果。”   祖宗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鼓起,气势磅礴。   “火遁·豪火球之术!”   这声招式名称也喊得响亮。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空气一时寂静了起来。   “哈哈哈,我都忘记了,老夫现在已经没有查克拉了。”   祖宗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是的,变成幽灵以后,只剩下精神能量的祖宗已经无法使用忍术了,但是却能够使用写轮眼。   连我也还没有搞明白这是个什么原理,还是因为已经是幽灵了所以能够随意变化自己的外表,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用。   但是祖宗已经弄懂了,倒是给我解释了一下,因为我们一族的写轮眼都被团藏挖走使用了,而使用我们一族的写轮眼就必须要提供大量的查克拉进去,所以才导致了这样奇特的现象。   已经死去入土为安的身体无法再提供查克拉给灵体,然而被亵渎被挖走的写轮眼却依旧还活着被人利用,反倒成为了这帮幽灵唯一的力量来源。   [巳-未-申-亥-午-寅。]我手上的结印动作已经很熟练,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才刚刚开始学习忍术的新手。   随着结印手势渐渐圆满,我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暖洋洋地查克拉渐渐聚集到胸腔。   [火遁·豪火球之术。]   在我张开嘴将胸腔的查克拉一吐而尽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硕大无比的火球带着炙热的温度出现在我面前,与天空中高高悬挂着的那颗亘古火球遥遥相对。   清澈的湖水以极快的速度蒸发消散着,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可怜巴巴地依附在湖床之上,白色的水蒸气瞬间充斥在空气之中,又轻盈地不断地往上空飘去。   当我意识到这个声势过于大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听到了几个暗部正在迅速靠近,而我又还不知道怎么中断忍术,等到一个豪火球之术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距离我很近,只差一点就能发现我这个纵火犯了。   我没来得及处理犯罪现场,急匆匆地用瞬间移动回到了家里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被发现那里是我破坏掉的,我们家可没有这么多钱用来赔了。   我有些心虚地换掉了身上被水汽沾湿有些蔫儿的衣服,从衣柜里拿了一套一模一样的穿上。   直到今天我依旧很感激我的妈妈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给我准备了码数齐全的全套衣服,绝对保证我一辈子都不会缺这种背后印了个团扇图案的衣服穿。   否则我可能会每天都回溯一下昨天穿的衣服,一件衣服反复利用到我穿不下为止。   随带一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不可能放任我哥一个人独活,他这辈子都别想穿新衣服了。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决定看一下我哥那边的情况。   这么迟了,他们的上忍老师应该已经跟他们互相熟悉了一下吧。   我将眼睛转成斗鸡眼的样子,去查看哥哥那边的情况。   空荡荡的教室之中,只有哥哥、G君二号和春野樱顽强地坚守着阵地,窗外的斜阳铺洒了满地,有一种莫名的萧瑟在空气之中弥漫。   看来是还没有来。   我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千里眼。   还是先把晚饭用的食材准备起来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想要再开一个新坑,太中CP的那种(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jpg) 第12章 自我介绍   等到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再次用千里眼观望了一下哥哥那边的情况。   他们分配到的上忍老师总算到了,我特地分出了一丝注意力打量了他一番。   白色的冲天扫帚头,懒洋洋的下垂眼,大热天还捂的严严实实的脸,即使在学生面前依旧不离手的十八□□籍。   邋遢,猥琐,好色,还没有时间观念。   只匆匆瞥了一眼,我就挑出了数个毛病。   到目前为止我对哥哥分配到的老师的第一印象——   挺讨厌的。   我的心情down到了谷底。   同伴是G君二号和恋爱脑,老师是猥琐邋遢少白头,明明哥哥的成绩在今年毕业生中是无可置疑的第一名,为什么村子给他分到的配置却是如此低端?   果然如祖宗所说,这个村子已经容不下我们宇智波了吗?   我惆怅地想道。   但是哥哥看上去没什么不满,估计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吧。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只能靠哥哥自己拖飞机了。   我叹了一口气。   再把注意力放回去的时候,哥哥已经脱离了教室这个新手村,上到了天台。   不得不说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蓝盈盈的一汪天空,几朵柔软的云朵颤颤地飘过,一缕或者几缕轻飘飘的柔风慢悠悠地带过。   悠闲舒适,一不小心就会睡过去,是老师去抓逃课学生的绝佳地点。   天台的高度可以让人俯瞰到村子里大部分的建筑,视野开阔,登高望远,只有宇智波的族地因为太过偏远而没有办法被容纳到视野之中,又有高度适宜的栏杆,随便往栏杆前面一站,头发不管之前是什么型反正这时候一定要散着——最好早上刚洗过,脸上再做出点忧郁惆怅迷惘的神情,一截就是一个名场面。   总而言之,是个装逼的好地方。   呸,是个讲事情的好地方。   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不过知道了定位之后,用心灵感应从那么多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他们四个的心声也不是难事。   不过他们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肯定不一样,所以我就顺带关注了一下他们嘴部动作传达出来的信息。   通俗讲就是读唇语。   哥哥的老师——也就是叫做旗木稻草人的那个邋遢猥琐少白头,一看就不怎么负责任,一开场就是最普通的自我介绍。   “总之先来个自我介绍吧。”思虑了一会之后,那个邋遢猥琐少白头一脸‘好麻烦啊’的表情这样说道。   “随便说点什么,喜欢的东西啊,讨厌的东西啊,平时的兴趣、将来的梦想之类的。”   我的神色骤然一僵,不止是头皮发麻,连背上的寒毛都耸立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如果哥哥真得老老实实把这种东西说出来,想都不用想结局一定是被当成变态啊。   看不惯他的小队成员和老师是一码事,哥哥如果真得被同伴孤立又是另一回事了,我连忙远程操控我哥。   [哥哥。]   哥哥早就已经习惯了脑子里突然冒出来我的声音,此时面不改色地一心二用,一边在脑子里跟我交流,一边听着其他人的自我介绍。   ‘怎么了楠雄。’   [等会自我介绍不许提我的名字。]   ‘嘁。’哥哥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十分毁坏他外在酷哥形象的表情。   等等这个家伙怎么回事?胆肥了还是不想活了?   [你刚刚嘁了一声吧绝对嘁了吧。]   ‘没有。好了楠雄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玉子烧木鱼饭团味增汤小番茄。]   我下意识回答道,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但是想想已经吩咐过哥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漩涡鸣人和春野樱都很快介绍完了自己,不出我所料,一个满脑子除了拉面就是拉面,一个则充满着少女的思春气息——说不定会跟我哥有共同话语。   哥哥开口前忽然莫名地勾了一下嘴角,就是那种影视剧中最终BOSS计谋得逞时的邪恶笑容,让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佐助,喜欢的人是我的弟弟,讨厌的东西是背地里议论我的弟弟的人,兴趣是跟弟弟待在一起,以后的梦想——这种东西我没有。”   “我所拥有的是野望这种东西,我以后一定要达成的目标有三个,第一个,我有一个必须要杀掉的男人。”他抬起眼,那双极具宇智波特色的眼睛之中暗沉沉地压着什么,阴翳而可怖,有真正的杀气透露出来。   我望着那双眼睛怔愣住,一时竟然忘记打断哥哥的自我介绍。   “第二个,我一定要振兴宇智波。”   “第三个,我以后会跟我的弟弟结婚,绝对不会让我的弟弟被外人夺走,我们直到死都会一直在一起。”   “因为以后会是一起出任务的同伴,所以在这里提前说好,不要妄想着动我弟弟一根手指,也不许说我弟弟一句坏话,否则不要怪我翻脸。”   “以上。”   旗木卡卡西、漩涡鸣人和春野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同步状态。   双目呆滞,嘴巴微张,神色扭曲,身体僵直,眼神木木地齐刷刷盯着我哥不放。   即使以我身为超能力者的强大心脏,在此时都有一种几近窒息的羞耻感冲上脑袋,让我呼吸困难大脑缺血,恨不得下一秒就昏厥过去逃避掉这让人智熄的场面。   虽然确实没有一个字提到我的名字,但是这跟直接说我的名字有什么两样吗?   我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让这个世界毁灭掉算了。   尤其是我不得不听到哥哥同伴的想法的时候。   旗木卡卡西:虽然早就听说过宇智波一族的传统……但、但还真是头一次见识到呢。原来弟控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刻在基因里代代相传的吗?   漩涡鸣人:这家伙原来是变态吗?之前班里的女孩子全部都被他给骗了的说!   春野樱:开什么玩笑!这样的话老娘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预感成真了。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毁灭掉吧。   我心如止水看透世事下一秒就可以得道飞升的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宇智波佐助你这个大猪蹄子!听见了吗大猪蹄子!我已经不清白了嘤嘤嘤!   好了大家有缘再见,我滚去隔壁填坑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修馅的包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漏题   因为那一瞬间的精神冲击过于巨大,我的斗鸡眼没能保持住,下一秒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画面就恢复了正常。   我看着摆在流理台上的一盆新鲜带着水滴饱满红艳的小番茄,沉默了一会,残忍地拿起了一个放进嘴里,恶狠狠地咬了下去,酸甜的汁液在嘴里迸溅。   我冷酷地咀嚼着嘴里柔嫩的果肉,伸手又拿起了一个小番茄。   宇智波佐助,你今天的小番茄完蛋了。这就是你不守信用的下场,我告诉你,现在道歉也来不及了,我已经开始撕票了,一颗也不会给你留下!   我再次张开嘴,锋利的牙齿带着快意将小番茄光滑的表皮撕裂,里面淡红的液体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   在吃完满满一盆小番茄之后,我皱着眉,捂住嘴巴,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嗝,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哥哥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吃完晚饭之后,还能把这一盆小番茄当做饭后水果吃得干干净净。   在自我介绍之后的事情我就没有再看到,但是对于哥哥和他同一组成员的内心我依旧在使用心灵感应关注着。   哦,原来如此,明天哥哥会有一个考验团队合作的测试,同时卡卡西让他们不要吃早饭只是为了制造组内矛盾,还有虽然卡卡西让哥哥他们五点钟到那里,但是他自己会迟到五六个小时。   我点点头,明白了。   那么明天早上八点钟叫哥哥起床,早饭就做生鸡蛋拌饭配味增汤吧。   然后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把便当给哥哥送到第三训练场去,毕竟吃冷掉的便当对胃不好。   制定好明天的计划,我看了一眼时间,开始做晚饭,哥哥也在回家的路上了,今天晚上要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提前透题给哥哥对其他人不公平,也没有办法让哥哥成长起来这种问题,早在八百年前我就不会再纠结了。   不公平又如何?原地踏步又如何?   这个世界上我在意着的只有哥哥和被我牵连着的宇智波而已,公平这种东西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弱者的呼喊和强者的施舍而已,站在强者位置上的我改变主意收回了施舍,难道又有什么过错吗?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个世界的规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但是哥哥即使一直这么弱小也没有关系,他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心情,健健康康地跟我一起长大就行了。   ——当然长大以后我是不可能跟哥哥结婚的,都说了这样是要去看骨科的。   反正无论是谁敢伤害哥哥,我都会替哥哥把他送下地狱去,所以哥哥只用每天都这么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玄关处传来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的声音,随后而来的就是哥哥还带着沙哑的清脆少年音,“我回来了。”   我想要得到的也只不过是哥哥每天回家时的这句‘我回来了’而已。   [欢迎回来。]   [顺带一提,今天你的小番茄没有了。]   利用透视的能力,我看见哥哥的瞳孔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剧烈得颤动着。   “等一下楠雄!你听我解释……”哥哥慌慌张张地脱掉鞋子,噔噔噔地跑到餐厅,一把掀起门帘,试图让我手下留情。   而我拿起空空如也的盆,开口朝下抖了抖,几滴水啪嗒一声黏在了地板上,仿佛我哥那颗痛到破碎的心。   我缓缓朝我哥露出了一个露齿的微笑。   [哥哥,希望你以后不会再在你的同学和老师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忍辱负重,含泪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早,哥哥依旧四点半就起了床。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在我昨天晚上打算给我哥漏题时发生的事了。   怎么说呢,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哥哥能在我开口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我想要说什么打断我的话果断拒绝,是真的让我有些惊讶了。   “哼,我可不认为我有哪里比他们差的,只是一场测试而已,不需要楠雄你帮我,我也会成功通过成为下忍的。”   哥哥漆黑如星子的眼眸中闪烁着耀眼的自信,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无论他出了什么难题,我都会靠自己的力量识破的。”   “我绝对会成为值得楠雄骄傲的哥哥的。”   然后跟楠雄结婚。   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着。   我:……   后面这句就不用加了谢谢。   不过既然这是哥哥自己的意志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不过虽然我没有将卡卡西出的考题告诉哥哥,但是早饭也还是要吃的。   所以我早早的准备了可以方便携带的木鱼饭团放在厨房里,等哥哥第二天一早自己拿走就可以了。   同样午饭我也是会亲自送过去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哥还是个正处于生长期的二百斤孩子,怎么能不吃午饭呢?   因为哥哥说他会凭借自己的力量的,所以我为了让自己不要忍不住干扰哥哥的测试,干脆一整个上午都跑到守鹤那里去听续集了。   说起来有些奇怪,我爱罗好像也是刚刚成为下忍,应该是做些低级任务积累经验的时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来找他的时候,他永远很闲。   马基、手鞠、勘九郎:……明明是四个人的小队,你却始终不用留有姓名。   好了,我明白了。   所以我爱罗就是太子爷,其他三个人都是陪读的是吗?   我忍不住吐槽,任务你们做,委托金我拿,这么好的差事不知道我们宇智波配不配拥有。   听到我的话,我爱罗浅淡的如同一汪春水的眸子亮了起来。   “楠雄你可以来砂忍村,我会保护你的,谁敢欺负你,我就把谁捏死。”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仿佛在说着‘谁敢欺负你我就不跟谁玩’一样的幼稚话语,但是我知道我爱罗是认真的,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为了你们砂忍村的村民着想,我想还是不用了。   [我的哥哥不会愿意来砂忍村的。]我委婉地拒绝道,生怕我爱罗一不高兴,我接下来的剧情就没掉了。   “这样啊。”他的眉眼渐渐黯淡下来,淡淡的眉毛纠结地皱了起来,如果不是我,而是其他人看到他的这副神情,一定会心软到满口答应他的任何要求的。   毕竟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他应该是个长相很可爱的小孩。   不过以超能力者的眼光来看,我爱罗不过是个长得挺可爱的骨架罢了。   即使沮丧,但是面对我时,我爱罗没有像平时面对他人一般易燃易爆炸,只是很快转移了话题,开始跟我聊起了刚才听完的剧情。   没有想到,明明是这么相爱的青梅竹马长大以后却要在战场上金戈相见。   我有些唏嘘。   我爱罗根本没有听懂守鹤刚刚说了什么,因为他全程在看我,但是此时却眉眼严肃一本正经频频点头地附和着我。   没错没错,楠雄说的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我哥是个全身骨裂急需治疗的世界第一帅的骨架。   我觉得我还是跟这篇文有缘一点(在坑的边缘探头探脑,下面的朋友你们好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修馅的包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尘世浮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送饭   我注意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跟我爱罗道别,打算回去做一份便当给我哥送过去。   我爱罗热情地给我准备了许多砂忍村的特产当做伴手礼让我带回去。   我打开包裹一看,全是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和甜品。   我:……糟了,有点想要留在砂忍村。   毕竟甜品可不便宜,在砂忍村更甚,也只有我爱罗这样有钱的富二代才能每次我过来都准备一大袋甜品让我带回去。   我艰难地衡量了一下,发现哥哥在我心中的地位还是要更胜一筹的,才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在我眼中金光闪闪的富二代我爱罗。   说起来,要是宇智波没有灭族的话,我和我哥也应该是一对快乐腐朽的富二代吧。   不过现在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对可怜孤儿而已。   普普通通:……?   可怜孤儿:……?   普普通通的可怜孤儿: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不会超能力也没得红眼病!   我回到了家中,将我爱罗送的小点心和甜品仔细收好放到冰箱里,并且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上了我的名字,告诉我哥这是我的东西,他不许拿。   而后我开始为我哥做午饭。   我先将平底锅倒上植物油加热,等到浅浅地铺满锅底的油之中开始出现细小的气泡,我挥挥手用念动力拿出一个蛋,轻敲两下熟练地打进锅中。   金黄的油滋的一声迸溅出来,却被我面不改色地用超能力挡了回去,锅中透明的蛋清在高温下极快地变成了柔嫩而顺滑的白色,金黄的蛋黄也在慢慢凝固变为半流体状的溏心。   与此同时,同一个灶台上的另一个锅中早上才新摘的小青菜被炒得脆生生已经出锅一根根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早已准备好的便当盒中,沾上了油腻的锅自动在水龙头下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又倒上了新的油。   旁边我早上出门时腌制好的猪排外面柔顺地裹上了一层面包糠,自己跳进油锅之中开始烹炸,而我游刃有余地一心二用,把平底锅中火候差不多不会流黄的溏心蛋铲出摆进便当盒中。   顺带把平底锅撤下换上煮锅开始熬酱汁。   等到猪排差不多炸好,酱汁也刚好出锅,我满意地把猪排切成条状摆在米饭上,再淋上了酱汁。   好了,大功告成。   把便当盖盖上,再包上保温用的便当布,我抱着新鲜出炉还热腾腾的便当打算出发去找我哥。   虽然有着瞬间移动这样便利的能力,但是我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使用,也不会让他们发现我的破绽。   这是老祖宗告诫我的话。   ‘如果不想破坏你平静的生活的话,最好把你的能力隐藏起来。你所拥有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疯狂的东西。’   该庆幸在我思想还极端幼稚的那几年里我没有露出破绽吗?   嘛,虽然被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麻烦能省就省吧。   我之所以无所畏惧当然是有原因的。   意念控制——我拥有着能够改变他人想法的能力,而且并不是针对单个人,而是针对整个世界。   虽说不能够改变超出人们常识太多的观念,但是仅仅在他们脑中刻下‘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可怜孤儿’这样的想法我还是做得到的。   普普通通:???   可怜孤儿:???   普普通通的可怜孤儿:你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老师可以给你再多讲几遍,讲到你明白普普通通的可怜孤儿不会超能力也没有红眼病为止,所以不要再cue我了好吗?   但是做得到是一回事,做到了之后惹来的麻烦又是一回事了,因为这个能力不可逆而且影响巨大,所以轻易我不会动用他,我现在还记得我上次使用这个能力是在生活的逼迫下不得已将‘木叶一个月的孤儿基本生活补助费是xxxx元’这样的想法注入到全世界的人的脑海之中。   不过之后因此让大大小小的忍村都得知了木叶对孤儿的政策优惠,引起了各个忍村内部对于孤儿基本生活补助费太低的的抗议。   我眼神飘忽,看天看地看小草。   那次的骚动似乎最后以各个忍村被逼增加了补助费为结局告终,总的来说也算是皆大欢喜吧。   大概。   所以我是挑着小路,尽量绕过村子里热闹的地方,从僻静无人的地方穿过去,去到第三演习场的。   这也是为了避免麻烦,毕竟我可是他们口中晦气可怕的鬼之子。   我到的时候,哥哥和春野樱似乎已经完成了测试,浑身脏兮兮地坐在地上。   而G君二号大概是做了什么蠢事,被粗绳紧紧地捆在一根木桩上。   我看着地上只有两份的便当,明白了卡卡西的用意。   看来这就是第二次测试了。   我踌躇了一下,要不要打断卡卡西所谓的同伴意识测试。   两男一女,三人一组,彼此之间结成最紧密的同伴关系,这就是木叶村之中众多悲剧的根本来源。   说到底忍者就是时时刻刻要生活在背叛和杀戮中的职业,这种关系说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而在用透视看见了卡卡西准备的盒饭内容之后,我瞬间没有了最后一点犹豫。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我哥吃那种清淡至极并且完全没有油水的猪食。   我在哥哥拿起那份盒饭之前走了出去。   [哥哥。]   我从茂密树丛形成的庞大阴影之中走了出来,轻轻唤了哥哥一声。   春野樱和漩涡鸣人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身体僵直,瞳孔放大,之后仓促地回避了我看过去的眼神。   嘛,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除了爱着我的哥哥和像我爱罗一样见惯了死亡和鲜血的人,不可能有人会不害怕我。   啊,对了,还有像岛崎瞬那样把恐怖当成酷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除外。   之前应该已经说过了吧,宇智波家的幽灵都是死于非命有着深厚怨气的怨灵。   如果不及时清除缠绕在他们灵体之中的怨气,他们就会变成没有理智只知道复仇的野兽。   作为让他们死后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我会定时为他们清除怨气,将他们深重的怨气过渡到自己的灵体内,凭借超能力者强大的精神能量压制着怨气,让他们保持着生前的理性。   不过这样的做法当然也是有后遗症的。   现在的我,大概是名副其实的背负着一族怨气的鬼之子。   在外人看来,应该很恐怖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佐助:?哪里恐怖?宇宙无敌可爱好吗?   春野樱&漩涡鸣人:你眼瞎了吗?!   我的设想中,楠雄大概就是那种自带恐怖片BGM和怨气特效的鬼童设定。   坑底的朋友,今天你们还好吗? 第15章 抢便当(百评双更)   苍白到有些诡异的皮肤,与如墨般漆黑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最让人心生恐怖的却是他的那双眼睛。   暗沉沉、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不是莹润的两丸黑珠子,带着讨喜的灵动和活泼,而是落到淤泥里滚了一圈又被捡了回来的脏泥丸,如果深深地向着那个孩子的眼睛望去,那不见底的深处甚至带着腐殖质的死亡与溃败。   他站在树木阴影与灿灿阳光的分界线处,却仿佛站在深渊与人间的危险边缘。   我:……这谁?   我看到被绑在木桩上无法避开我的视线的漩涡鸣人两条腿已经在打着颤了,这才发觉自己一不小心看着他们出了神。   我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哥哥的同伴不喜欢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必认识哥哥认识的每一个人。   知道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估计不怎么好,我也识相地没有试图去靠近他们,只是远远地举了举我手中的便当,示意哥哥我是来给他送饭的。   [哥哥,午饭。]   我看见哥哥伸向卡卡西准备的便当的那只手顿了顿,似乎是在纠结着我来送饭的行为算不算犯规。   但是以我对哥哥的了解,大概只需要三秒钟他就会发现他根本抵抗不了跟我一起吃饭的诱惑而果断地抛下同伴跑到我这边来吃独食。   果不其然,哥哥只纠结了大概不超过三秒钟,比我预计的时间还要短,而后便抛弃了他的同伴果断地向我奔来。   “不行。”   但是我精心制作的,准备好好给哥哥补充一下营养的肉菜均衡色香俱全美味卫生的便当被白色扫把头一把夺走了。   那个猥琐不堪品味低下的中年大叔甚至炫耀般地举着那份便当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哥哥,以一副极其欠揍的嘴脸说道,“不好意思啊,小弟弟,但是这份便当就交给我处理吧,你的哥哥现在还在测试中呢,他要吃的是那一份。”   他用手指着远处那份放在地上沾了灰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容无论是菜色还是味道都无法与我亲手做的这份便当相较的连叫盒饭都是侮辱了盒饭的那份猪食对我说。   我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他。   你现在还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放下你手里的便当,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   “佐助,”见我不答话,卡卡西将目光转移到我哥身上,露出了一种如同诱拐儿童的人贩子一般恶心的笑容,“现在还在测试中,你的弟弟给你买的午饭就交给我解决吧。”   而我哥当然不会答应,毕竟在他的心目中这个便当可不止是简简单单的就单纯代表着一份便当而已。   这可是楠雄辛辛苦苦早起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洗菜做饭为他做出来的饱含着他对哥哥爱意的便当,而且楠雄还不辞辛苦跋涉万里走了这么远的路亲手将便当送过来交给他,不就是想看到哥哥吃下自己便当做出夸赞的那一瞬间吗?这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从便利店买过来的廉价便当,而是传说中可以让人立刻振奋起来充满动力地继续工作的爱、妻、便、当啊!   “还给我。”我哥冷下脸来对卡卡西要求道。   “就是就是,卡卡西老师你干什么抢佐助的便当!”漩涡鸣人的耳朵倒也挺灵敏的,听见这边的争执,立刻看不惯的大声嚷嚷着。   “卡卡西老师,我也觉得你还是把便当还给佐助吧……”春野樱两只手相互揉搓着,看上去一副紧张羞涩的样子,心里却在兴奋的大喊:这下子佐助君肯定会对她有好感的。   “哦,”卡卡西眯了眯眼,刻意拖长了声音吓唬道,“你们一定要拿回这个便当?”   “废话,”我哥眼神暗了下来,“那可是楠雄亲手做的便当。”   “即使这样会违反考试的规则,让你们全部回炉重造也一样?”   他们三人同时一滞,连我哥都变得犹豫了起来。   但是我却反倒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当然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其实并没有真的打算吃掉我给我哥做的便当,只是借此机会顺势进行了第二场测试而已。   看在他没打算对我哥的便当出手的份上,我稍稍配合了他一下,伸手扯了扯我哥的衣角,露出了我练习了两年半之久对我哥百发百中且百分百暴击残血效果拔群的委屈威胁可怜的表情。   简单来说就是,两边嘴角往下一挂,告诉他我不高兴了。   我哥表情一滞,呆呆地看着我‘因为受到了委屈却连哥哥都没有替我出头而难过的几乎想要落泪’的表情,怒火高涨。   他沉下身,没有再回答卡卡西无聊的废话,干脆利落地从忍具包中掏出手里剑握在手里直直地冲了上去,眼神中像是压抑着带着枷锁的野兽一般无声燃烧的愤怒。   哥哥基本上没有给卡卡西反应的时间,他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下一秒就冲了上去,再下一秒的时候已经闪到了卡卡西身前,先是用手里剑朝着他的胸膛毫不留情地刺去,卡卡西反应灵敏地侧身闪过,而我哥一招未中也不减冲劲,直接一脚踩在卡卡西身后的树干上,毫不犹豫地跳到空中,利用腰部的扭力带动着绷紧的小腿,朝着卡卡西的头部袭去!   卡卡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我哥的腿鞭劈了个正着,却在下一秒原地冒出一阵白烟,烟气散去后,原地只留下了一块木头,而卡卡西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哥握着手里剑站在原地脑袋不动,眼珠转动小幅度转动地调整观测范围左右观察。   上,前,后,左,右。   统统没有!   糟了!那就只能是下面了,我哥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之前卡卡西把他整个身子都拖到地底下,只留一个脑袋在地面上的场景,连忙跳了起来。   然而很可惜,卡卡西这次并不在地底下,是我哥观察不够敏锐,没有留意到卡卡西就在他的后上方,导致了卡卡西从背后窜出时,我哥的整个身体还滞留在空中,根本无力反抗的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如同咸鱼一般挣扎了一下。   我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想要评论(楠雄同款练习了两年半之久对他哥百发百中且百分百暴击残血效果拔群的委屈威胁可怜的表情.jpg)   佐助:交出来。   这篇收藏涨得好慢呀一看就没有前途还是弃坑再开一个新坑吧(危险发言) 第16章 通过   虽然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我的超能力,但是只要做得隐蔽一点就可以了吧。   我这样想着,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哥哥的身上立刻笼罩上了一层普通人看不见的淡淡蓝光。   我哥立刻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好像增加了不少,跟我一起长大,相互配合着做过不少事情的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打算,挣扎地更加用力了。   我可以明显地察觉到卡卡西压制我哥的时候费力了不少,我估摸着程度,打算差不多的时候就让我哥‘奋力’挣脱开卡卡西的束缚。   而卡卡西一脸生无可恋地压着自己身下的宇智波佐助,手臂的肌肉微微发颤,只觉得自己正骑着一头发疯的野猪。   没听说过宇智波还有力大无穷这种天赋啊。   然而在我让哥哥挣开卡卡西之前,那个曾经被我蔑称为恋爱脑的春野樱,居然冲了上来,趁机夺走了卡卡西压制我哥时临时放到一旁的便当盒。   “小樱做得好!”被绑在木桩上无法动弹的鸣人也兴高采烈地踢着双腿,咋咋呼呼地说道,“让卡卡西老师好好看看我们的实力。”   见便当盒已经被拿走了,卡卡西也没有了继续束缚着哥哥的必要,相当随意地就从哥哥身上起来。   哥哥估计是腰部刚才被卡卡西顶地狠了,有些僵硬,趴在地上缓了一会之后才用手扶着腰站了起来。   他从春野樱手中接过便当,斜着眼看向卡卡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有着宇智波祖传的欠揍天赋。   我已经眼尖地瞟见了卡卡西颤抖着正在相互摩挲着的手指,非常理解他的感受,卡卡西大概忍耐的很辛苦吧,那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但是该说不愧是上忍吗?面对我哥这种连我都有点不爽的表情竟然完美地绷住了脸上的神情,而且能够精准地控制脸部肌肉做出一副震怒的神情。   “你们这群小子,是不想毕业了吗?!”   我看着卡卡西似乎是觉得只是表现出愤怒的神情不太够,干脆结了个印自带天雷滚滚雷声阵阵的BGM和特效用来恐吓他们三个。   漩涡鸣人、春野樱和我哥同时瑟缩了一下,但是下一秒鸣人便第一个大声嚷嚷起来,“什么啊!卡卡西老师,明明最开始是你的错的说!那可是佐助的弟弟特地走了这么远的路给他带过来的便当!”   漩涡鸣人这样说着,情绪却显而易见地低落了下来,我有些惊诧地发现这个一直表现得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G君二号竟然心中涌现出了伤感的情绪。   不过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的事情。   漩涡鸣人从小就是孤儿,跟我一样是受村里人厌恶的怪物,从来没有享受过家里人担心他吃不好而做好饭再送过来这样的待遇,见到我给我哥送饭,他自然是羡慕的,然而更多的却是想要好好守护这份心意的单纯信念,即使我因为容纳了过多的怨气而显得阴沉沉的样子让他感到害怕。   但这样的伤感在他身上仿佛满是孔洞的竹篮子中的水一般下一刻就流了个干干净净,又恢复了平常的傻样。   “没错,”春野樱虽然也是这么想着的,但是却等到鸣人第一个发言当了出头鸟之后才附和着说上几句既能够拉我哥的好感度又不用承担责任的话,“这可是佐助君弟弟的心意。”   “哼。”我哥虽然依旧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但是撇过去的脸上却带着不由自主微微勾起的笑容。   是在开心吗?   我的心情有些微妙。   大概类似于一直尾随着自己的痴汉变态终于有一天转移了目标的那种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替那个被变态盯上的人感到担忧的复杂情绪,与之同时存在的还有自己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的小猪仔有一天被别人家的白菜给勾引过去的那种老父嫁女一般的不爽……?   “佐助的弟弟带过来的便当被我拿走,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下午测试的时候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的人也只有佐助君一个人而已吧,说不定因为这样还能够把竞争力最强的佐助君给排除在合格名单之外,这样不是更好吗?”   “你在说什么啊!卡卡西老师!”又是漩涡鸣人头一个愤愤不平起来,大声说道,“我们可是三人一组的说,虽然佐助那个家伙很讨厌,但是没有他……没有他……”   好像更好哦。   漩涡鸣人不禁陷入沉思。   “啊,那个啊,没有佐助君的力量的话,我们是绝对不可能从老师那里拿到铃铛的。”春野樱见鸣人没了后续,连忙接下他的话,心中却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咆哮着,没有佐助君只跟鸣人待在一组的话,她还不如去死。   我哥捏紧了手中的便当盒,心中极其的挣扎,但是最终还是将便当盒抱在了怀中,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了,鸣人,小樱。”。   “那就没有办法了——”卡卡西可以拖长了尾音,俯视着三人,同时让天上的雷云配合着自己将气氛搞得更加可怕。   我能够清晰地听到鸣人和樱的喉咙发出咕隆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同时我哥脸上的神情也不易察觉地紧绷了起来,毕竟如果他们一组因为这样失去了再测试一次的机会的话,可以说是全是他的错。   他们其实不必如此紧张。   我一言不发,默默当着旁观路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只好让你们通过测试了。”卡卡西忽然双手一摊,露出了个笑容,仅露出的那只右眼如同弦月般弯起,背景的电闪雷鸣也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他早就打算让你们通过测试了。   “诶?!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是下忍了的说!”   “太好了!佐助君。”   “哼,我早就预料到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哥哥面部放松下来的肌肉却显而易见地可以看出哥哥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有把握。   但是有个笨蛋好像当真了。   “可恶!好不甘心!这次又输给佐助了!”   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笨蛋根本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立刻就相信了,而后懊恼地大叫起来。   “好了,既然测试已经结束了,那我就去吃饭了。”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卡卡西只想快点摆脱这帮麻烦的小鬼,去享受清净。   “明天早上七点记得在火影楼前集合。”   “楠雄,我们也走吧。”哥哥一手拎着便当,一手牵起我的手说道。   本来想要跟我哥一起走一段路的春野樱看了看我阴沉的模样,最终还是勉强笑了笑,跟我哥道别,“那、那佐助君再见,我走这边。”   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心中充满了懊恼,根本没注意到身后鸣人的呼喊。   “小樱!小樱!帮我解开绳子啊!喂!佐助!卡卡西老师!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漩涡鸣人欲哭无泪地被绑在木桩上动弹不得。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念动力悄悄地把绳子的结解开了。   嘛,稍微帮一下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百评没有双更:)   楠雄对鸣人的感觉还是挺微妙的,一方面是跟自己待遇差不多同病相怜的那种难兄难弟的感觉,另一方面又是自己最不擅长对待的那种无脑强化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枪—R、darry的猫、苏沐秋觉得老韩好可爱、核桃酥糖、不拘一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动如参与商 30瓶;尘世浮华 20瓶;我爱棉花糖 14瓶;270喵 6瓶;浮沐ww、不拘一格 5瓶;尼科西亚 2瓶;是小瑾JIN、潜风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退货   今天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我闭眼躺在回廊上懒洋洋地享受着像是湖水一般将我包裹的漾漾阳光,眼皮被投影下一片斑斓色彩,柔风轻抚过我的脸庞,捎来一阵阵困意。   哥哥一大早就出去拔草……不,做任务去了,我爱罗在上一次去拜访他的时候就特意提前跟我打过招呼,说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需要去执行,最近一个星期最好都不要去找他了。   没有了去处又无聊的我本来想去找祖宗学习一下忍术的,但是不巧的是祖宗刚好也有事情需要处理。   嗯?   都变成幽灵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忙?   呵。   你以为宇智波是一种什么生物?   死了就能阻止他们搞事?变成半透明【哔】物就可以剥夺他们那颗蠢蠢欲动的中二之心?   不。   就算□□已经化成一捧骨灰与大地融为一体,他们也要向天空发出自由而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要搞事!我要搞事!我要搞事——!!   自从他们一年前被我用超能力以幽灵的形式召唤回人间之后,一大坨宇智波闲到抠脚地聚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有各式各样的奇思妙想源源不断地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其中得到一致认可的就是利用别人看不到幽灵这一点进行情报的收集工作。   所以这群死后无所事事的宇智波立刻如同磁铁一般紧紧相互吸引直接原地成立了一个情报组织,名叫宇智波全球粉丝后援团,呸,宇智波情报处。   然后他们立刻积极开始设立部门,分配工作,我爹因为生前是宇智波族长,死后照样当上了领导,不过改名叫了宇智波情报处处长,年纪大了的祖宗就是长老团,用来制约族长,其他人的岗位则简单粗暴地统统都是执行处。   随带一提,这个环节他们用了不到十分钟。   行动力挺强。   接下来就是工作了。   因为幽灵不知疲惫,不用睡觉,不用吃喝,所以祖宗们毫不留情制定了0247的工作制度,所谓0247就是0点上班24点下班一周工作七天全年无休惨无人道正常人三天就猝死的工作制度。   不过对于幽灵来说,稍有麻烦的是负面情绪多了需要找我来调节,因此他们规定了严格的轮班制度,每人每个月一定要回宇智波大宅找我做一次心理辅导,不,怨气清除。   这次祖宗需要出差的原因跟这个制度也有点关系,有一个在雷之国听墙角的年轻宇智波这个月没能及时回来做心理辅导,对于根本没有什么能够伤到他们的幽灵来讲,这显然不大对劲,又因为其他人的工作安排的实在是满满当当一点空都挤不出来,现在闲着的人只有长老团里没人使唤得动的祖宗了,因此我爹就劳烦祖宗跑到雷之国看一眼。   虽然我的瞬间移动显然比祖宗亲自过去要方便一点,但是问题在于我现在还不是宇智波情报处的人。   没错虽然这个世界上能看到他们用得上他们辛辛苦苦收集的资料帮他们兢兢业业做心理辅导的活人只有我一个——   但是我不是宇智波情报处的人。   所以我爹严词拒绝我帮他们去看一眼的提议,虽然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什么情报什么秘密任务什么各国据点已经统统暴露地连底裤都不剩了,但是他拒绝了。   于是我躺在这里无所事事地晒太阳。   [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就好了。]   年仅五岁好玩爱动的我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然后眼睛一睁一闭间,我就换了个世界。   我:……???   当我闭着眼睛感到身边的温度骤降,原本温柔抚摸着我的微风一瞬间变成啪啪拍着我的脸的狂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等我茫然地睁开眼,眩晕地看着身下不断旋转放大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时。   一向喜欢低调想要做一切热血少年漫中角落里那个无辜路过的路人的我——   在众目睽睽之中从天而降。   在那生死的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的我做出了一个毁掉了我一世英名的白痴举动。   面对这种情况,身为超能力者的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用瞬间移动随便转移到在坠落时瞥到的哪个小巷中,而是双眼一闭,控制自己的体温降低额头冒冷汗,开始装死。   在做出这个举动的下一瞬间我就后悔了,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我砰嗵一声重重摔在了两伙明显是在打架人群当中,将坚硬的水泥地都砸出了一个坑洞,原本剑拔弩张气氛紧张的两伙人同时愣在了原地,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如果继续打,刚刚的气氛又已经冷却下来,变得不上不下有些许尴尬;如果不继续打,就这么散了,又感觉有损威望,虎头蛇尾。   空气静默了一会。   “……把这个小孩挪一边去。”打破了尴尬的是一个橙红发色像是首领的少年,他紧皱着眉头,不耐烦似的吩咐道。   立刻有一个少年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到了一旁,他觉得自己像是抱了一块冰凉的秤砣,心里有些害怕我是具尸体,于是惶惶地看向橙发的少年,“中也,这孩子情况好像不大妙。”   被叫做中也的少年似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好心想要早点把我送去看医生,于是活动了一下肩颈,俯下身去,犹如猎豹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小混混们。   “安心吧,很快就会结束了。”   是的,很快就会结束了。   我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想道。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躺在这个心里拼命尖叫着害怕的人怀里,近距离忍受这震聋耳膜的高分贝,还要被逼无奈地观摩他过去十五年平平无奇毫无乐趣的人生。   是的,观摩。   因为从来没有跟我哥之外的人有过这么长时间的皮肤接触,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察觉到原来我还能通过皮肤接触读取他人的记忆。   淤泥一般腐烂着的思想源源不断地涌进我的脑海,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关闭这个超能力。   我经历着他经历过的一切,生无可恋地跟着他一起从野狗嘴里抢东西吃,睡在满是霉菌的街角,从蟑螂爬过的垃圾堆里翻衣服穿。   我:自闭了。   我:这是什么狗屎的超能力。   我:垃圾!垃圾!史上最垃圾没有之一的超能力!   我:哪里能退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众所周知的某些原因,所有涉及到他英的部分会进行修改。   感谢在2019-04-28 10:12:34~2019-04-28 20:4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叁城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羊   中原中也很快将那群欺负他庇佑下的孩子的小混混给打服了,甚至还感觉有些无趣。   太轻松了。   一个个仿佛拿钱收买过的托儿一般,在他的拳头轻轻碰上他们的皮肤甚至还没来得及用力的时候,就开始哀嚎,像是受到了什么酷刑一般痛哭流涕。   几个少年身形的羊的成员站在他的身后,远远地避开战场,只是轻松地给中原中也呐喊助威,面上是得意洋洋的神情。   “让他们敢抢我们的食物!”   “这群人还是去死好一点!”   “我们可是有中也,他们竟然敢跟我们作对,这就是下场。”   我冷漠地听着他们理所应当般的笑谈,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   在读取了抱着我的这个名叫扇野的人的记忆之后,我就大致知晓了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   这里是名为横滨的城市,金钱、权利、欲望催生出混乱,大大小小的黑|手|党在这里如同野兽般相互撕咬,争夺着这块土地的所有权。   枪声、鲜血、硝烟和嘶吼在横滨似乎随处可见,每一面墙上都残留着擦拭不去的焦黑印记和深深浅浅的弹坑,无家可归的人在这个城市的底层流浪,在一场爆炸后诞生的镭钵街被他们视作栖息之地,聚集着生活,也由此产生了由未成年组成的自卫组织“羊”。   扇野就是羊的成员,他与大部分成员一样都是在黑|手|党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从小依靠偷窃求生,长大后为了自保与一群同龄的伙伴抱团成立了羊,不过因为性格懦弱,在组织里向来没有什么话语权。   事实上,羊这个组织也相当脆弱,与其说是组织,倒不如说是一群未成年人的过家家,如果没有中原中也,可能一群街头晃荡的小混混就能把他们打散。   前提是,没有中原中也。   从扇野的记忆中,他们是在中原中也七岁时捡到的他,起初连生存都很艰难的他们并不想要再多收留一个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小孩,但是那时候“羊”中比较有领导力的白濑发现了中原中也是个异能力者的事实,劝说了他们将中原中也留了下来,并以他能力出众为由推举他成为了羊的首领。   从此他们就有了一个免费的打手,“羊”的名号也越发响亮,随着组织规模的壮大,那些最初成立羊的成员们也自认为元老,行事越发嚣张肆意。   这次他们惹上的小混混也并不是如他们向中原中也所说的那样,是这群小混混主动找麻烦,抢夺他们的食物。   恰恰相反,他们起争执的理由十分幼稚,仅仅只是因为在游戏厅打游戏的时候打着打着动了真怒,决定线下约架而已。   一时冲动应下了对方的挑衅,结果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对付,所以立刻就认了怂回家找打|手去了。   我:……   在看完了整个事件发生的经过之后,我不禁想要发问——   或许,你们就是传说中的无脑小学生吗?   性格懦弱的扇野已经趁着没有人注意到他时悄悄地将我这具尸体放在了地上,自己浑身发颤地躲回人群后面,不停地搓着那双接触过我的手臂,心中惊恐地想着自己碰到尸体了。   不会有什么病菌吧。   他忧心地如此想道。   对于以上污蔑,我要郑重声明——   虽然我经常偷懒用时间回溯代替洗衣服,虽然我每天都在厨房里接受油烟的袭击,但是我每天洗澡,身上绝对干净,据我哥所说甚至有股甜甜的香气。   ——虽然我觉得这只是他臆想过头脑袋出了问题才出现的幻觉而已。   反正绝对轮不到你这个天天睡墙角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脏东西的家伙来质疑。   我估摸着时间,想要趁着他们还没想起我之前悄悄移动到旁边的小巷子中。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听见了那个免费打手、呸,中原中也的心声。   ‘对了,那个孩子,把他带回羊去吧。’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转过头来,看向我这个方向。   原本打算使用瞬间移动逃离这个尴尬现场的我瞬间安静如鸡。   他向我走过来,伸出手……   我身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十分害怕这个人碰到我的手,在刚才那段时间中,我确认了一下,这个新出现的超能力有两个限制,一是它无法自主控制,只能一直保持着开启的状态,二是只有被我的手碰到的物品才会被我读取记忆。   因此我现在在心中祈祷着,他不要碰到我的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别人的隐私,无论是什么时候结束尿床,还是什么时候掉的第一颗牙。   然后他用异能力把我悬浮了起来。   我:……   不知道为何,我心中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秀色可餐扭扭捏捏的草莓大福躺在你的面前,你觉得它仿佛用尽全力地展示自己,试图勾引你去吃它,却在你承受不了诱惑决定下手买它时发现自己没带钱包。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原本已经决定接受现实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我觉得现在时机醒来还有些许尴尬,于是闭着眼睛装睡,一直到他把我带回了他们的基地。   说是基地,其实只是一栋相当普通日式民居,两层楼的大小,住了十几个未成年人,我被放在其中的一间房间,躺在榻榻米上,身边是三四个好奇地围观我的孩子。   我尽量控制着呼吸,放空大脑,身体却不可控制地越发僵硬起来。   ‘好小啊。’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比了比我的手,在心中感叹道,‘是个拖油瓶呢。’   另一个稍小一点的女孩嫌弃地戳了戳我的手,直接问出了口,“这么小能干什么事啊?连自己都养不活吧。”   “嘘,小声点,”这回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嘴唇上面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绒毛,性格也更沉稳一点,他朝那个女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可是首领带回来的小孩。”   那女孩撇了撇嘴,似乎不以为然,口无遮拦地脱口而出,“什么首领啊,又蠢又好使唤,仆人还差不多吧。”   这回连那个小一点的男孩都紧张了起来,他立刻站起身来,在房间门口朝外望了望,然后关上门,使劲拧着门锁,将门反锁了上去,才警告着说,“惠美,你说话注意点。”   名叫惠美的那女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身体瑟缩了一下,却依然忍不住嘴硬道,“又没人听见,反正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虽然但是,如果你们继续说下去,等会就不好收场了。   我忍不住想道。   因为虽然他们没有注意到,但是中原中也正在朝这边走来,再走个十几步就要来到这个房间。   他是来看看我的情况的,如果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妙,他准备将我送到地下的黑医那边去检查一下。   说实在的,对一个素不相识跟他毫无关系的小孩做到这种程度,我只觉得他非常奇怪。   因为我们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什么利益可以让他获得,甚至我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讨人喜欢的特质。   他即使对我付诸关心,也得不到丝毫回报,这就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虽然读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但是我却完全理解不了他的思维,这在我迄今为止漫长的五年人生里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我想不通,也就不再继续想了。   现在我决定先行解决迫在眉睫的紧急场面。   万一让中原中也听见了他一直以来视作伙伴的羊的成员们对他的真实想法,那么夹在中间的我不就非常尴尬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我回来填坑了   感谢在2019-04-28 20:43:43~2019-05-05 08:5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萩、chuya 20瓶;一人独钓一江秋 7瓶;燕去初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横·滨·孤·儿   我解决这即将出现的尴尬场面的方法很简单。   只是普普通通地睁开了眼睛。   但是围在我身边的那三人却吓了一跳,面上流露出惊恐瑟缩的神情。   我面无表情。   我长得就这么吓人吗?   惠美强撑着想要逃跑的身体,挤出一个笑容来,“你、你醒了?”   声音非常温柔,双手规矩地压在腿上,甚至连脊背都挺直了一点,虽然还是掩盖不住身体的微微颤抖。   我忍不住想要吐槽,为什么突然恭敬了起来?   虽然这样问着,其实我心中明白他们为什么忽然转换态度。   不就是怨气重了一点,瞳孔黑了一点,没感情了一点吗?   至于吗?   我又不会吃人。   我无言以对,虽然是超能力者,但是这种外观上的事情是取决于父母的基因的,不在我能选择的范围内,所以我一边考虑着要不要也把这个世界的设定更改一下,让自己不起眼一点,一边想了想被人搭救的小孩一般是怎么表现的,努力表演出害怕又茫然的神情。   [这里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失策了。   光看着上面这两句毫无波澜的陈述句,就能知道我的打算在我拙劣的演技之下像是摔落地面的冰凉西瓜般毁得一塌糊涂,流淌了满地鲜红,活像是凶杀现场。   冷静。   我坐在原地,打量了一下坐在我身边的三个小孩面上越发惊恐的神情,对自己说道。   没关系,还有补救的机会。   虽然刚刚这两句话说得就像是黑帮质问一般凶狠,虽然这三个小孩心里面已经在刷屏‘好害怕’‘会杀了我们吗’‘我还不想死’这样的话,但是还有补救的机会。   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自尊,琢磨了一下表情和台词,在心中认认真真排练了好几遍,才颇为自信地表现了出来。   [我想回家了。]   我刻意将声音压低,营造出不敢大声说话的表象,眼睛稍稍抬起,瞄了他们一眼,又连忙垂下头,盯着自己紧张扭动的双手,不敢再抬头看他们。   细节如此之完美,除了我这样的超能力者之外应该没有人能做到了吧,我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心中相当自信。   事实也正如我所料,在我这一番表演之下,那三人的内心骤然宁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大一点的男孩便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刚刚被锁上的门打了开来。   他微微躬身,眼神发直,语气平静,“您请。”   虽然他的反应与我想象中的有些差别,但我本该顺着他的动作直接走出羊的基地,这样就可以摆脱这群不巧惹上的人,自己去寻找回去的途径。   毕竟家里还有一个生活技能几乎为零的哥哥等着我去照顾,在这个世界停留时间太长可不行。   如果不是打开的门口正好站着中原中也的话。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默不吭声,打算就这样从他身边走过去,装作一个战战兢兢十分害怕的小孩。   “喂。”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将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盯着他的手,忍着想要挥开他的冲动,心情有些不好,“什么?”   我觉得我跟他并没有熟到可以随意皮肤接触的地步。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了。”他的语气不怎么好,可是听上去像是不太习惯跟别人说这样像是示好的话。   原来是想要送我回家啊。   我的心情有些奇妙,明白中原中也是好意之后,我对于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也不是那么在意了,只是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一下。   在这个完全查不到我的来历的世界,我该怎么编出一个地址来让中原中也送我回家。   我如此深沉地想着。   不过在这个世界的混乱背景之下,我的经历倒是相当好解决。   只要参考一下扇野的短暂而无聊的人生,我就能编排出一个相差无几且没有破绽的身份了。   来自横滨贫民窟的孤儿,一直以来抢食求生,因为自身所在的自卫团伙与其他团体起了冲突而被波及到,在对方异能力者的操控之下被从高空抛下,因此才会出现在中原中也面前。   [所以,只用送我回贫民窟就行了。]   我如此平淡地跟他说道。   中原中也湛蓝的眼眸凝视着我,那种纯粹的颜色让我想起宇智波宅午后的天空,因为懒洋洋地躺在木质走廊上看着那样天空发呆的感觉并不赖,我对中原中也也升起了一些好感。   他似乎有些同情我。   并如同小说中的回忆杀般忽然想起了自己悲惨的过去。   七岁之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只是漂浮在黑暗之中,后来被一双不知名的手拽出了原先所在之地,然后一醒来就是在爆炸过后的巨大坑洞中,周围是一片惨烈的焦土,茫然无知地在空荡一片的荒地上游走,没有身份,不知来历,直到被羊的人捡到,他才算是正式有了一个归宿。   恭喜你,我真诚地祝福着,并希望他赶快结束回忆杀,不要再给我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我没有孤独无依,没有封闭自己,没有每天都为了生存而挣扎,也没有因为仅存的容身之地也崩塌掉了而绝望麻木。   这不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横滨孤儿身份吗?在我听到的心声之中,有半数以上的羊成员都是这样几乎一模一样的经历背景,我只是把他们的身份背景归纳总结出了一个像是万能模板的东西,然后换了个名字和地点而已。   看着中原中也越来越柔和的眼神,我心中升起一阵被蟑螂包围般的胆寒。   这个世界的人,是因为文化差异吗?为什么思维跳跃地这么快。   !   等等!   我察觉到了中原中也下一刻想要说的话,张开嘴想要制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你这小子,要不就留在这里好了。”   中原中也突然这样说道,他撇过头去,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既然在横滨,你应该听说过我们羊的名字吧,比起你那个不入流的组织可要强大不少,起码在这里你不用愁生存不下去。”   一般情况下,无依无靠的流浪孤儿在受到这样的邀请之后会怎么回答呢?   我瞳孔震颤,遇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选择。   是维持人设,还是直接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05-05 08:50:05~2019-05-09 14:2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法皇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甜食VS哥哥   权衡之下,我选择了留下来。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必须维持人设的强迫症,也不是因为我喜欢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扮猪装老虎,事实上,在这个我只会短暂停留一下的世界,即使我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异常,惹上什么麻烦也无所谓,毕竟这里并没有我在意的人,我也没有什么必须要维持世界稳定的正义感和责任感。   只不过是因为有更省力更轻松的选择在,所以我放弃了自己费时费力地解决一切罢了。   而且在中原中也问出那句话时,我改变了心意,不想立刻回去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在这次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前,我这个新出现的超能力已经有征兆了。   就是在那次买菜的路上,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忽然换了个世界,还碰上了另一个苦大仇深的哥哥,虽然那次的事件立刻就解决了,但是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完全不受我控制,未知时间未知地点,突如其来的穿越了。   我讨厌不受控制的东西。   不论是无法预知接下来行动的昆虫,还是脑容量比虫子还小的G君二号,抑或是几个小时前刚刚出现的,被我命名为[心灵占卜]的能够读取接触到物品记忆的新能力。   都会让习惯了使用心灵感应预测身边人行动的我感到不安。   所以一转念间,我决定先留在这个世界,将这个穿越时空的新能力先弄清楚先再回去,在这个世界,无论我弄出怎样糟糕的局面,都可以像是打游戏机一样读档重来,不必顾虑太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我严肃地站在透明的玻璃橱窗外,身边是打算带我出来买一点生活用品的中原中也。   盯着被摆出来当做样品的各式各样柔软甜蜜的新式糕点,耳朵里是店内小姐甜美的介绍声音。   “……松软奶香的蛋糕胚和甜而不腻从国外进口的细密奶油,再搭上一枚酸酸甜甜的鲜红草莓,这就是最适合当做下午茶的奶油小方了。或者您更喜欢深沉一点的口味,微苦的抹茶粉中和了奶油的甜腻,搭着浸着酒香的曲奇饼干,这款雪崩抹茶提拉米苏适合不是太爱吃甜口的客人哦……”   我深沉地想,只不过是哥哥而已……呸,只不过是几天而已,哥哥应该不至于把自己折腾死吧。   一直像是老妈子一样照顾哥哥的我,或许也该有一个放松的假期,尽情地享受迄今为止都被哥哥占据的人生,去品尝一下异世界的甜品究竟是怎样的奇妙,又拥有着怎样令人放松感到幸福的魔力。   一想到这里,我兢兢业业照顾着哥哥的苦涩泪水不禁从嘴角流了下来。   中原中也似乎察觉到了我剧烈动摇着的内心,迟疑地问道,“你想要吃甜品吗?”   “想。”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中原中也似乎被我强烈的渴望给震惊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么喜欢吃甜食的孩子吗?   他这么想着,然后试探地问道,“买完生活用品后再过来这里,给你选一块蛋糕如何?”   我当然能理解中原中也的做法,他只不过是怕我赖在这里不肯去买生活用品耽误时间罢了。   身为一个规模不小的组织的首领,中原中也可不是整天无所事事四处游荡的无业游民,他需要巡视自己管辖的街道,帮组织里的成员安排工作,解决自己庇佑下的成员招惹上的麻烦,还要费心思从大大小小的黑手党手上分到一块武装物资,确保羊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我于是点点头,相当善解人意地答应了,没有一丝拖沓地扯着中原中也走向这附近最大的物资补充地,只想快去快回,早点吃上那看上去松软诱人的甜点。   不过这样纯粹出于对甜品的渴望做出的举动,似乎让中原中也误会了。   他怔愣了一下之后,一边回过神来跟上了我的脚步,一边又开始自顾自地脑补我一定是因为过去被教训过所以不敢拒绝别人的要求,心中怜惜之情更甚,好感度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咕噜咕噜的往上涨。   他好像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我了。   我脚步一顿,有些许心虚。   我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身世悲惨性格阴沉却顺从的孩子,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的嘴中除去自己的姓名之外就没有一句实话,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我应该是个令人憎恶满口谎言的骗子吧。   而中原中也却是品性高洁的人。   他重情重义、护短、认真又负责,即使是对我这样一个不小心闯入战场的小孩也会负责到底,虽说他所做的事情却是常人眼中离经叛道的小混混干的事情,但是在我眼中,中原中也是个比绝大多数人都心思纯粹的好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提出邀请时,我会答应下来的原因。   比起待在心口不一的善人身边,我更愿意跟在心思纯粹的恶人身边。   中原中也加快了脚步,走在了我的前头,他没有回头,语调平静,“不用走得这么急,我不赶时间,你最好趁现在好好想想要吃哪一种蛋糕,先说好了,我可没有闲钱给你多买几块蛋糕,你只能买一块。”   宛若晴天霹雳般,我整个人都傻了。   之前我只沉浸在能够品尝异世界甜食的快乐之中,却忘记了店员小姐介绍的甜品种类之多。   要在这么多可爱诱人的甜品之中挑出其中一种来,这就好像要我选择留下哥哥的哪个身体部位一样,虽然理智上知道轻重之分,但是情感上却无法放弃任何一部分。   情况瞬间转变了。   原本是我扯着中原中也走,希望速战速决赶快买好生活用品去吃甜品,现在是中原中也拎着我走,而我拼命地拖延时间,好让我迟一点面对那残酷的选择。   我不断回想着玻璃橱窗中摆设着的各类甜品,如同一个左拥右抱的渣男面对修罗场一般,只想高喊一句——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我哪一个都无法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端着小蛋糕):哥哥是什么?   感谢在2019-05-09 14:20:19~2019-05-11 00:2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成 2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咖啡果冻   最终在我慎重的权衡之下,我选择了这家店的镇店之宝,也就是销售之王咖啡果冻。   浓郁的咖啡香气醇厚丰富,配上细腻顺滑的牛奶,又有着果冻软嫩的口感,这样罪孽深重的无上享受,我一点也不讨厌。   在心怀满足的享用完一杯咖啡果冻之后,我对中原中也的好感度往上涨了不少。   如果先前是‘看见他摔倒了也只会冷漠地走开’这种程度的话,现在已经是‘下雨天愿意跟他撑一把伞’这样的程度了。   在把我带回羊的基地,静静地看着我吃完了甜品之后,中原中也交给了我一条蓝色的腕带,让我带在手腕上。   “这是羊的标志,以后你出去的话,他们看见蓝色的腕带就知道你是我庇佑下的人,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了。”中原中也看着我系好了腕带,湛蓝的眼瞳流露出满意的色彩,在昏暗的屋子里仿佛也在熠熠闪光。   中原中也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眼中是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和豪迈的责任感。   他是真真切切地将每一个羊的成员视作自己的家人在保护着的。   他说,“如果有人敢找你麻烦的话,你就来找我,不论是谁,我都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我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意外地没有因为他随便碰我的头发感到不高兴。   话说,除去大哥和哥哥外,有任何人碰过我的身体吗?   好像没有吧。   见到我的人,不是听信了传闻认为我是不祥鬼之子的愚昧村民,就是对我阴沉外表心生排斥的无知孩子,甚至连对视都不敢的人,又怎么会接近我呢?   [你为什么不怕我呢?]   出于纯粹的疑惑,我将这句话传递给了他。   似乎是因为有什么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中原中也有些着急,听到我的疑问也只不过是一笑,“你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孩罢了。”   “长得阴沉点就以为大家都应该怕你了,真是异想天开。”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这么一小个的,还没有我腿高,还是快点长大,变得强大起来,用实力告诉他们你不好惹吧。”   身体素质相当强大的我对脸上的这点疼痛没什么感觉,甚至连正常人应该有的红痕都没有留下。   只不过听了中原中也的话,我忍不住想要吐槽。   莫非你以为你很高吗?   我面无表情,别说是你这个十五岁只有一米六的小矮子了,只要我想,要有多高我就能长多高,十六米都不在话下。   中原中也转身,想要去找约好了的情报贩子,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话说,你刚刚说话是不是没有张嘴?”   啊,刚刚吃着甜品太高兴都忘记了。   我顺手给这个世界打了个补丁,下一秒中原中也就忘了这件事情,急匆匆地去赴约了。   在他走后,一直藏在角落里的人才走了出来,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着我。   “喂,小子。”他毫无礼貌地叫着我,下巴高昂,一脸傲慢相,“我们这里可不养光吃白饭的人。”   脑袋抬得这么高,你以为你的鼻孔很精致吗?   只一照面,我对他的好感度就一路下跌,从‘平平无奇的路人’直接掉到了‘看他倒霉会幸灾乐祸甚至想要踩一脚’的程度。   从他剧烈的心理活动中,我知道了这个人叫白濑,是羊组织的元老,也就是扇野记忆中捡到中原中也的那个人。   “你给我过来。”他朝我招招手,像是在招街边的流浪狗一样,“如果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好好听我的话。”   我倒想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所以顺从他心意地走了过去。   白濑想要拍拍我的肩膀,被我不着痕迹地躲了开来,我也不是随便来一个人都愿意让他碰我的。   就像是攻略游戏一样,想要靠近我,起码要把好感度刷到平均值以上吧,白濑在我心中的好感度都快跌到负值了,竟然还毫无所觉地想要碰我。   他拍了个空,似乎也只以为是自己手滑,不甚在意地说道,“你这个年龄倒是刚好,我有点事情要交给你做。”   我在他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无非就是胆子肥了,想要去作死而已。   仗着中原中也对他们言听计从,白濑在大大小小组织林立的镭钵街几乎是横行霸道,惹了事情就丢给中原中也处理,现在更是已经不满足于在小小的镭钵街玩闹,将主意打到了河对岸的工厂大道上去了。   虽然这个地名听着没什么,但是如果说这个地方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事情的性质就骤然不同了。   尤其是那里距离港口黑手党存放走私枪支的仓库又格外近,稍不注意就会引发羊与港口黑手党的一场恶战。   为此他们需要一个引开港口黑手党注意力的人。   这个人不能是他们,因为太过于危险,一旦让港口黑手党的人起了疑心,除了死基本没有第二个下场。也不能是那些他们可以随意趋势的组织里的少年,少年人已经有了一定的攻击能力,比起小孩子更容易让黑手党警惕,拖延不了多长的时间。   组织里也不是没有差不多大小的小孩,但是相比较已经跟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的那些小孩,还是我这样才刚刚加入的新人舍弃起来更让他们安心。   白濑仔细评估着利弊,丝毫没有只是为了一时乐趣就将五岁孩子置身于险境的愧疚感。   他说,“只要帮忙吸引一下注意力就好了,这种简单的事情应该会做吧?”   当然会了,甚至可以帮忙让你们失去意识呦。   我心中毫无波动地这样想着,然后果断地拒绝了他。   这种麻烦事情我可不想参与,就在街头游荡帮忙收集情报不好吗?或者如果中原中也不介意我抢了他的活的话,打架斗殴这种事情我也能做的到啊。   “你这小子……”白濑看上去有些不爽,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心中打着要好好收拾我的主意。   我毫不畏惧地回瞪了回去。   比眼睛大我可不会输,这是出于对宇智波家代代相传的顽强基因的敬意,毕竟我们可是靠眼睛闻名忍界的家族。   白濑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见我毫无畏惧之色,他的气势就委顿了下来,只不过虚张声势地说着,“你给我等着好看。”   我:哦。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这个世界脑子有点疾病的人怎么这么多。   感谢在2019-05-11 00:28:12~2020-05-25 19:4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酱酱、草木山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Bee 43瓶;缘起性空 15瓶;淑女 6瓶;33158207、cu酱、不拘一格 5瓶;春酿 3瓶;沉迷单刷、文涛、慕桐华、受控一枚 2瓶;不爱上学爱咸鱼、日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人间之屑   事实正如我所料,白濑根本没有那个胆子来找我麻烦。   毕竟我是中原中也带回来的,他平常多少也会注意我一下,不像对其他听闻羊的名声主动加入的成员那样放养,而白濑虽说仗着中原中也的势肆意妄为,其实也不敢直接挑衅他。   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而中原中也是异能力者。   就像是大猩猩与人类间天然有一道鸿沟,普通人和异能力者也一样。   白濑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是中原中也被选上,而不是他。   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有着强大的力量,而有的人却要挣扎着在一次次拳打脚踢中学会逃跑。   如果这世上存在着神灵,他又是凭借什么依据来划分天才与庸才的呢?   白濑在看见中原中也时心底常常出现的扭曲恶意和妒忌,我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让我来说的话,他所思考的这一切毫无意义。   得到什么就必定失去什么,有着强大的力量也就承担着相应的责任,就像是在羊面对敌人时冲锋陷阵的永远是中原中也,而躲在后面绞尽脑汁为自己牟利的人永远是白濑一样。   在别人看来,像我这样的超能力者也应当也是天生就拥有了一切,无论想做什么事情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无论想要什么东西都能毫不费力地得到的人生赢家吧。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身为超能力者的我,无法改变宇智波被灭族的事实,无法改变哥哥失去父母的事实,也无法改变族人们变成幽灵的事实,而听到他人心声的能力没有让世界变得透明,反倒变得更加污浊,习惯了超能力便利的我,就像是被惯坏了的孩子一样失去自己生活的能力。   甚至有时候会因为突然出现的新能力而被困在异世界。   嗯,没错,说的就是现在。   我已经在这里平安无事过了几天,还是没能解决我时不时穿越时空的超能力,甚至连发动这个能力的限制条件都没有找到,这对于从出生起就无所不能的我来说,产生了一点点困扰。   超能力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是手脚眼睛一样是非常自然应当天生就能操控的器官,但是这个新出现的能力却仿佛瘫痪了一般,让我虽然知道它的存在,但却既无法感知,也无法操控。   只能由着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光返照一下,把我送到下一个世界去。   真令人感到绝望。   这样想着的我抱着咖啡果冻又挖了一勺送进了嘴里。   不过如果不是这个能力,我也无法享受到这样的美味的甜品吧,比这个世界科技不知道落后了多少的原来世界可没有发现咖啡豆这样味道醇香口感厚重的果实,也没有研制出果冻这样介于固体与液体之间的甜品,还在使用最传统的糯米和各类蔬果搭配制作甜食。   虽然追求食材本来味道的原始甜品也别有一番风味,但是我果然还是最钟爱咖啡果冻。   无论品尝多少遍,都会沉醉在那样完美融合的苦涩甜蜜之中。   砰——!   不远处门被重重推开,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我含着勺子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跟中原中也年纪差不多,手上带着蓝色腕带的少年跌跌撞撞地逃了进来,面上是惊惶无措的神情,“不、不好了,中也被港口黑手党的人带走了。”   因为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基地里休息的少年少女们一脸茫然。   “在说什么呢,中森?”有人打岔道,干笑了两声。   开了个头之后,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中也怎么可能会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抓走。”   “中也可是最强的,没人能打得过他。”   “想要强行带走首领是不可能的事情,中森你从哪里听见的这种谣言。”   中森神色堂皇,“不是哪里听说的,是我亲眼看见的!一个老头子和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少年把中也带走的!”   “那个老头子、那个老头子就是之前跟我们对抗的港口黑手党的异能力者!”他带着哭腔,“就是因为不敢出来对抗他,我才一直躲到现在。”   “别胡说了!中也不可能被打败的!”一个疑似中原中也死忠粉的少年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愤怒之色。   “如果他不是被打败了,而是自愿跟港口黑手党的人走了呢?”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句弱弱的疑问,瞬间凝结了喧闹。   “也有这样的传言吧,说中也被港口黑手党招揽过去了。”   就在基地里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的时候,白濑领着一个粉红长发的女孩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垂着头,神色黯淡,久久不语。   因为刚刚的消息而性情急躁起来的羊成员们忍不住开口催促道,“白濑,你怎么了?有事情就说啊。”   “……虽然不可置信,但是这个消息你们应当也隐隐有听到风声吧。”他语调沉重,慢慢说道,“传言说的没错,中也背叛了我们,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我:在说什么狗话呢。   那个任劳任怨的免费保姆正在港口黑手党绞尽脑汁地想要把你们捞出来呢。   话说只是偷个酒都能把自己偷到港口黑手党的地牢里,是我高估你们的能力了。   我默默将吃完了的咖啡果冻扔进了垃圾桶,听着白濑一脸激昂地说着中原中也加入了港口黑手党之后羊被覆灭的假想,鼓动着这群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跟GSS联合,先行把中原中也除掉。   那群可能连着大脑也都还没发育完成的少年少女竟然就这样被轻易地说服了,惶惶问着白濑,“中原中也的异能这么可怕,我们能赢吗?”   白濑说,“别害怕,我们也有着一张王牌呢。”   他笑得像个反派。   “中也对我们抱有完全的信任,只要装作若无其事接近他,趁他对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将涂上了毒药的刀捅进他的身体里就行了。”   “即使是中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动异能的。”   我:哔————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间之屑吗?即便是我,也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蓝色手环,将它摘了下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让它跟吃完了的咖啡果冻包装做伴。   失去了中原中也的羊,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这里既然已经不能再给我提供安定的住处,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在白濑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时候,我悄悄挪到了角落里,用瞬间移动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找个靠谱的下家去   感谢在2020-05-25 19:46:32~2020-05-26 21: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去处   我瞬间移动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就没有离开过镭钵街,因此即使想着要尽量远离羊的基地,也只能移动在镭钵街的范围之内,距离他们不远。   失去了容身之地的我,现在正打算想办法去找个下家。   不过在此之前,出于对中原中也请了我咖啡果冻的谢意,我打算先行去提醒他一下白濑的打算。   于是我用心灵感应找了一下中原中也大致的方向,又努力地看向自己的鼻尖,两颗眼珠子聚集成斗鸡眼。   [千里眼。]   我的视线穿过重重破旧的房屋、七弯八绕的小巷、正在火拼的黑手党和堆放着走私武器的仓库,找到了中原中也的所在地。   青蓝色的天空高远辽阔,波涛温柔的大海一下一下拍打着崖岸,海鸥鸣叫着自海天之间飞过,翠色的草地一直蔓延至海崖,灰白色的墓碑静默地伫立在这地之边缘,凝望着无边无际的海平线上灿烂的夕阳缓缓沉落。   而中原中也正一屁股坐在别人的坟头上,两脚蹬着别人的墓碑,抱怨着坟头的主人死了还给他惹麻烦。   我:……   这是什么特殊的扫墓方式吗?   是我这从未开化的乡下过来的土包子孤陋寡闻了。   我在脑子中设想了一下自己将这种异世界独有的新颖扫墓方式带回宇智波家的话……   那群老龄中龄大龄中二病肯定会暴跳如雷哭天喊地怨天尤人从此让我不得安宁的。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令人心动的想法。   找到了中原中也的所在地,接下来的做法就很简单了,我在等瞬间移动的冷却期过了以后,直接移动到了中原中也所在的那片墓地附近,在他扫完墓离开时等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楠雄?”中原中也远远地瞧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走近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前几天带回来的孩子,他迟疑地唤了一声。   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不过是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特意过来提醒他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于是我点点头,刚要开口说出白濑的打算,就被中原中也截了胡。   他将视线放在了我空空如也的手腕上,问道,“你的手环呢?”   橙发的少年眉头皱起,面对同伴们如同大海一般包容的蓝色瞳眸凌冽起来,他开口道,“是有谁把手环抢走了吗?”   我连忙否认。   [不,手环是我自己取下来的。]   中原中也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为什么?”   [现在的羊,已经不是我想要留下来的羊了。]失去了免费保姆的羊,很快就会混乱起来,我才不想掺和进麻烦事。   “什么?”他眉头紧锁,神色疑惑,“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一个脑子发育不太正常的人间之屑带着一群脑子发育不太正常的人打算自寻死路罢了。   我默默吐槽道。   [他们都说你已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在为港口黑手党效力了。为了羊的继续生存,白濑已经联合了GSS的人打算来对付你了,你最好小心一点。]   中原中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可能?!白濑明明知道我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组织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你心里不是已经相信了吗?   中原中也想起了太宰治在游戏厅里的那些举动和话语,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个心脏的黑手党在那时候就给他设下了陷阱,离间了他跟同伴的信任。   “是那时候……”他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了不忿又暴躁的神情,“混蛋太宰,从打电话开始就在给我设下圈套了!”   但是跟白濑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不会不明白我是什么人的。   即使认可了我的说法,但是中原中也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这么多年的同伴感情会让白濑醒悟过来的。   想多了,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滓,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重感情。   我能听得见,白濑正带着一伙人在镭钵街中四处寻找中原中也的踪迹,想必是想要先下手为强,而且他已经打听到了情报,在往这边过来了。   跟中原中也想象的完全相反,白濑心中非常冷静,对于准备向他下手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之意。   ‘这样趁手的异能力者,落在港口黑手党手中的话,我们就完蛋了。’   你们现在再继续下去的话,羊才算是真的完蛋了。   不过这不管我什么事情了。   提醒已经传达到了,也算是还了欠下的人情,我朝中原中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身轻松地打算转身离去。   “喂,等一下,”中原中也唤道,“你离开羊的话,打算去哪里?”   我脚步一顿。   这是个好问题。   首先我是绝对不想像普通的孤儿那样睡在肮脏的墙角靠偷东西生活的,在这个大前提下,不论是找房子一个人住,还是在找一个靠谱的人家收留我,都需要解决身份问题,然后再解决金钱问题。   前者需要我伪造出一个完美的经历出来,再修改户口系统中的资料,后者以我现在的年龄外表肯定是无法靠正当途径解决的,只能依靠思维控制的手段从富人的银行账户转移一点钱出来济贫。   虽然只要依靠超能力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果然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啊。   想我长这么大,靠着微薄的孤儿抚恤金,又要养活哥哥又要养活自己,精打细算地也生活地很好,从来没有想过去村长那里偷钱,万万没想到在异世界却要干一回这样的勾当。   嗯……   就算是我借用的好了,我默默地在心里向还没有诞生的受害者道了个歉,被我借走的钱,我以后肯定会还上的,以宇智波的名誉发誓!   如果还不上,就当我没说。   中原中也看我久久不语,误以为我还没有想好去处,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不过我已经有了完美的解决方案了。   他叹了一口气,几步上前,将手搭在我的脑袋上,“真是的,说好了我会罩着你的。”他顿了顿,收拾好刚刚得知同伴想要刀戟相见的心情,露出一个笑容,“在没想好去哪之前,你就跟着我好了,反正不会让你再回到贫民窟的。”   夕阳的余晖昏黄又温暖,在中原中也身上描绘出一圈绒绒的金光,他湛蓝的眼瞳之中明明没有一丝笑意,甚至埋着隐隐约约的哀伤,但是却显得那么温和又包容。   ……不想笑就别笑啊,笨蛋。   我这样在心里想着,却默默地将之前想好的计划全部清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真是的,想好的计划都白费了。 第24章 对峙   既然已经决定继续跟在中原中也旁边,那随之而来的麻烦也要认真考虑一下怎么解决了。   就在我们对话的短短时间里,白濑已经摸清楚中原中也的去向,正在朝我们逐渐接近。   我只来得及提醒了一下中原中也。   [他来了。]   橙发蓝瞳身穿卫衣长裤的少年只一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将止不住上涌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前面葱郁繁茂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下一秒,穿着厚厚深灰色外套的少年钻了出来,看到中原中也面上流露出像是惊讶的样子,随后扬起了笑容,“中也,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白濑?找我有什么事吗?”中原中也状似镇定的问道,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缩在外衣口袋里的手却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我看着中原中也下意识调整的紧绷防备的姿态,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么烂的演技就不要拿出来用了吧。   “我想找你道歉。”白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走进中原中也,虽然很细微,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他神情中克制不住流露出的一丝恐惧,“在游戏厅那次之后,我们也好好反省过了,通过这次事件我们也找到了羊的问题点所在,大家一起讨论过后,我们也总结出了一套解决……”   白濑剩下的话语噎住了,他瞧见我藏在中原中也背后的身影,面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中也,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制定计划的时候这小子在吗?   他是什么时候见到中原中也的?   他跟中原中也告密了吗?   ……   中也,知道他们的打算了吗?   白濑的脑中一瞬间闪过许多想法,最后定格在这个疑问上。   他的背后慢慢沁出了冷汗,棉质的布料被浸透,湿冷地黏在背上,很不舒服,却没法抵过白濑心中逐年逐月逐日每分每秒一点点积攒下来形成的庞大而无声的恐惧。   像是阴暗角落里潮湿发酵的青苔般一点点生长攀附在如黯淡石块的心脏之上,自卑蔓延成嫉妒,嫉妒演变成恐惧,渐渐遮挡了所有阳光,只剩下如影随形无处可逃的恶意。   “楠雄的话,他……”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想要编一个理由回答,话音却戛然而止。   他身上瞬时间笼罩上一层暗红色的光芒,躬身缩腹猛然后撤,前半个脚掌在泥土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拖痕。   就在距离他腹部不到毫厘的地方,一把涂着白色粉末的折叠刀同样笼罩着一层暗红色的光芒,被握在一只属于少年的手掌中剧烈颤动着。   白濑的牙齿被他咬的咯吱作响,一只手臂青筋突起,紧握着被成倍的叠加上重力的折叠刀不放。   明知道那把小刀已经没有用处了,白濑却无法松手。   他心中涌上一股绝望。   这就是异能力者吗?普通人永远无法战胜的,拥有绝对力量的异能力者。   我无法理解白濑的脑回路。   就这么安安心心地做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吗?干什么总是跟异能力抬杠。又不是经历过什么挫折,有过什么心理阴影,捡到中原中也之后不是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吗?难道闲得无聊也会憋出病来。   想到这里我怔愣了一下,回忆起还在老家轰轰烈烈满怀激情搞着情报事业的一众宇智波们,忽然无言以对。   或许……闲得无聊真的会患上疾病吧。   不是整天想着统治世界的中二病就是整天担惊受怕的被害妄想症。   “白濑!”   看到白濑的计划没有成功,静静藏在树丛后面等着出场的羊成员和GSS有点待不住了。   他们从用来隐蔽的树丛中窜了出来,整齐划一地端起一把把枪支对准了中原中也。   “你明明、明明知道我绝对不会背叛组织的。”中原中也垂着头,哑着声音,像是在压抑着情绪般对白濑说道。   明明已经提早跟他说了,结果还是很在意啊。   我叹了一口气。   然而计划没能成功的白濑早已乱了阵脚,最终还是没能握住那把折叠刀的他不断后退着,用警惕而恐惧的目光注视着中原中也,即使听了中原中也的这番话,也没有露出丝毫羞愧之情,反倒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为了羊去死啊!”   “通过这次的事件,大家都明白了,如果中也真的投靠了港口黑手党的话,羊绝对会被全数歼灭的,所以在那样的结局达成之前,只要将中也消灭,就不会有这样恐怖的未来存在,这就是我们的解决方案。”   “相反,只要有利益存在,我们就能与GSS一直合作下去,共同对抗港口黑手党,这才是合理的做法。”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吗?”中原中也的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难过。   明明没有受伤,可是身体却这么难受。   站在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GSS雇佣兵身边的少年少女们缩了缩身子,面上坚定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原来,只有我是笨蛋啊。”   嗯?是我的错觉吗?   我定在了原地,凝视着中原中也。   这个今年也才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垂着头,温暖的橙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但是他的肩膀却不易察觉地耸动了一下。   那里,是不是有一滴水落了下来。   “不过我们的计划好像已经失败了啊。”白濑渐渐冷静下来,他盯上了我,“没有被药物麻痹的中也不是我们能打得过的对象了。”   “但是,起码这个告密的小子一定要除掉!”在白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GSS的雇佣兵们同时将枪口对准了距离中原中也有一段距离的我。   猝防不及成为枪靶子的我:……   吵归吵,闹归闹,别随便误伤无辜的围观群众啊喂!   “白濑——!”中原中也猛然抬起头怒吼一声,他还带着些许湿润的湛蓝瞳眸在怒火蒸腾下更显凛冽。   然而下一秒,枪声如同雨点般频繁响起,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密密麻麻的子弹直冲我而来。   呀咧呀咧,我又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来到这里以后,叹气的次数也增加了不少啊。   我抬起手,准备用念力让子弹停下来,虽然会暴露超能力,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咦。   我的手顿了顿,看着挡在我身前的这个瘦削却又坚定的背影,将手放了下来,现在好像又不需要了。   数十枚子弹染上了猩红色的光芒静静地停靠在橙发少年身前,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乖巧。   中原中也的眼瞳在暖色的光辉下熠熠生辉,刚刚霎时的软弱似乎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同伴。”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面前是毫不犹豫将他舍弃的曾经的同伴。   怎么会有这样总是喜欢打乱我计划的人啊。   我忍不住抱怨着。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不过,这种感觉,我不怎么讨厌   感谢在2020-05-27 22:34:07~2020-05-28 22:4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缘起性空 28瓶;婷婷 5瓶;青花鱼火锅 2瓶;无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Z君   直到最后,中原中也也没能对白濑他们下狠手。   在轻松地毁掉了GSS雇佣兵手中的枪支,确认了他们身上没有其他武器之后,中原中也就丢下了用那种恐惧眼神看着他的前同伴们,带着我沿着从墓园下去的路往镭钵街走,没有回头。   他直着脊背,带上了兜帽,双手依旧习惯性地插在兜中,眼神空茫,没有焦点,脑袋里也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想。   我有些摸不清中原中也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如果说他是因为羊的同伴们果断地舍弃了他而觉得伤心的话,表现出来的神情却相当平静,如同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了一样,但是如果说他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话,与往常相比,他又确确实实异常的沉默低落。   ……真是的,单细胞生物只用知道打架就行了吧,为什么要思考复杂的事情呢?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中原中也之前那副自信而耀眼的样子。   ‘我果然不适合当什么首领吧。’   在长久的空白之后,中原中也的心中突如其来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即使是完全不明白前因后果的我也想要赞同地应和他一句。   手下说什么信什么,指哪打哪,真的是单纯到了一种境界,也不知道树立威信,即使是最底层的新人都能口无遮拦地随意说出‘中也是仆人’这样的话……   换作我是二把手的话,早就篡位了。   要不是中原中也是异能力者,力量强大到没人敢去挑战他,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地在首领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还获得了羊之王这样的称号。   虽然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想吐槽。   羊之王,重力使什么的,这个世界的黑手党都是没能从国中二年级毕业的中二病吗?   在打架的时候突然喊一声‘羊之王来了!’‘是重力使!’这样的话真的不会羞耻吗?   哦,对了,羊的成员确实大部分都还没到国中二年级的年龄来着。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在心底默默地给被我吐槽成像是中二病的人道了歉。   对不起,忘了你们正是得中二病的好年纪了。   “呦,中也,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   随着这句轻佻的问好,一个披着明显不合尺码的长款黑色大衣的少年带着一群黑西装黑墨镜一看就是黑手党的壮汉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像是刚被人狠狠教训过一顿一样,浑身上下都裹着绷带,脸上仅露出的左眼是温和的鸢色,但是那只眼睛中所透露出的居高临下的恶意却有着刺骨的冰凉。   我习惯性地盯了他一会,想要看看绷带下面到底是真的有伤口还是这又是一个自以为绑着绷带很酷的中二病。   一秒、两秒……   开始我还没察觉到不对劲,直到他身后的一群壮汉都变成了行走的骨架,他却还是好好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一点都没有变化。   [……怎么回事?]   我失智了。   在这漫长的五年超能力人生中,我从未遇到过的神奇事件发生了。   “呀,还有这个小朋友你好啊。”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他走上前随意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而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   而就在他触碰到我的那一刻,脑袋中从未停歇过的喧闹声音像是接触不良的电波一般消失了瞬间。   我因为震惊失语了数秒。   [……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G君三号,不,与其说G君三号,不如说是G君的终极升级版,这是应当被称为Z君的男人!]   似乎是因为我的目光太过于不加掩饰,在中原中也心中被称为混蛋的那位Z君先生眯着眼看了过来,脸上是相当凉薄的笑意。   他的语调还是很轻快,“小朋友,你这么炙热地盯着我看,是想抛弃中也投奔我吗?哈哈,中也你还真是不得人心呢。”   真是直戳人伤口的话语啊。   即使不用心灵感应,我都能感受到中原中也这一瞬间受到的冲击。   ‘我、我是这么不受欢迎的首领吗?’   喂,你整个人都变灰了啊!   “你这家伙过来干什么?也想来杀我吗?”中原中也还是坚强地挺了过来,他颇有些自嘲地朝Z君说道。   “不是哦。”Z君说,“要不是森先生让我来劝说你加入港口黑手党,我才不想过来见你这个小矮子呢。”   “哈——!”中原中也一瞬间恢复了活力,横眉冷目地冲Z君说道,“你这家伙在说谁是小矮子啊!我才十五岁,还在生长期呢!”   嗯……   因为中原中也自信满满地这么说,我于是用透视稍微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他的骨骼。   而后无情地宣判道。   [别想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长高了。]   “而且我是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说道,他搭着我的肩膀,打算带我绕过这群挡路的黑手党,直接离开。   “——不过这只是顺带的口信而已。”Z君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度百分百让人恨不得往他鼻梁上打一拳的笑容,“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歼灭敌人的,森先生判断羊和GSS的联合会对港口黑手党产生威胁,所以派遣我过来处理一下,为此甚至给了我一支部队。”   “这样的话,午饭之前应该能解决吧。”   “连羊的人也要一起吗?”我能看得出来,中原中也有了些许动摇,他是用近乎急迫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   “当然,”Z君面上的神情得意洋洋,像是得逞了一般愉悦,“这可是全歼之战,全歼哦。就是一个也不能放过的意思。”   “你这根本是在威胁我吧。”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上也泛起了代表敌对的暗红色光芒,但是我知道中原中也其实已经准备妥协了。   我讨厌中原中也的选择,即使是背叛他的组织也如此顾念着旧情,甚至打算为了他们逼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不过即使如此我却并没有选择干涉。   说到底他又不是哥哥,不可能无条件地包容我所有的任性。   “不过如果某个人,”Z君挑高了音调,强调道,“某个港口黑手党的自己人能够提供敌方组织的情报,从旁指挥,提出建议,方针也是有可能改变的哦。”   这是一场交易。   不止是中原中也,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场针对中原中也的弱点精心设计刻意安排的交易。   但凡换一个心肠硬一点的人,这场交易都不会成立。   讨厌。   讨厌。   讨厌。   我用憎恨的力度反感着这样的做法。   并不是因为我是什么正直的人。   而是因为这样的做法让我想起了那场在我出生之前于木叶最黑暗之处达成的交易。   交易的对象,一方是木叶,另一方是鼬,而内容则是一场建立在莫须有的大义之上的血淋淋屠杀。   啊,真是的。   虽然是迁怒,但是我对Z君的好感度真是降到了史上最低呢。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的好感度排名   中原中也60[愿意跟他分享除去咖啡果冻之外的各类甜品]   知名不具的某Z君0[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下辈子也是]   感谢在2020-05-28 22:44:04~2020-05-29 23:1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l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棠 20瓶;受控一枚 7瓶;无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掉马   我稍微改变了一点想法。   因为眼前这位Z君先生那副得意洋洋的笑容太过于刺眼,让人无论如何都不太想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逞。   所以我主动拉上中原中也的手,为了防止心灵占卜的发动,我在手上带了一层与皮肤触感近乎相同的薄手套,中原中也皮肤的温度透过那层纱一般轻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带着微微的潮湿。   [那种背叛了你的组织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吧。]   我这样对他说道,[即使这一次你救下了他们,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赶到,那样由未成年人组成的儿戏般的组织本来就脆弱的不堪一击,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存在,他们也不可能壮大成这样的地步,现在放手不管,只不过是让它回归正轨罢了。]   [灭亡,这就是羊早已注定的结局。]   “我知道。”中也这样说道,他的语气很坚定,蓝瞳之中却带着失落,“但是,这是我作为首领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一直以来没能尽到首领的职责好好管束他们,让他们肆无忌惮地四处挑衅,犯下错误,带领着羊走到了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的我——这是我这个失格的首领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真是的。   我果然不适合当这种劝说别人的角色。   明明是想说服中原中也,结果却反倒被他给说服了。   我挪开了目光,却正对上了Z君饶有兴致的诡谲眼神,他的脸上还带着那样虚伪而恶心的假笑,轻轻开口,“我说,那个小孩子,刚刚开口说话了吗?”   !   我的脑袋中一片空白。   虽然在Z君刚刚触碰到我时,我就明白了这个人的与众不同,但是因为无法听到他的心音,我下意识地以为只有他跟我皮肤接触时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   但是现在看样子,不止是心灵感应,他应该连意念控制的影响都能够摆脱。   没事。   我对自己说道。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首先,让我先找找时光机在哪……   个鬼。   在几秒钟的慌乱过后,我平静了下来。   这并不是因为我找到了时光机,也不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超能力又可以对Z君起作用了。   而是因为我想起来我现在是在异世界,并且是一个超能力合理存在的异世界。   我的哥哥并不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再以我为借口去伤害他。   既然如此,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不喜欢暴露我的超能力,不喜欢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   这只是因为我讨厌麻烦,而不是因为我真的害怕什么东西。   ……G君除外。   中原中也疑惑地回望过去,“你是耳朵有什么问题吗?楠雄刚刚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见?”   Z君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原来你的名字是楠雄啊。”   然后他扭头问自己身后的那群壮汉,“喂,你们刚刚听见那孩子讲话了吗?”   带着黑墨镜穿着黑西装看上去人均三十岁的黑手党大叔们左右相觑,最后一个剃了光头的大叔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太宰大人,我们听得很清楚。”   “哦?那他说了什么?”Z君,啊,现在应该叫太宰治了,脸上是似笑非笑的那种奇异神情,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眼睛发亮。   “他、他说,额,羊的灭亡是注定的结局。”这位大叔心中着急的冒汗,记忆力不怎么好的他死活记不起来我的那一大段话,最后只能概括总结浓缩成这一句话。   太宰治显然清楚我刚刚说的绝不可能只有这短短一句话,但是本来就不是想要知道我说了什么,而只是为了确认我说过话这一事实的他一点没有追究下属语意不详的话语,只是弯起嘴角,轻快地说道,“多谢多谢,我明白了。”   “喂,你这混蛋到底明白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把话题扯到楠雄身上啊!”什么都没明白的中原中也暴躁地冲太宰治说道,因为不安而握紧了我的手。   我能感受到中原中也渐渐升温的掌心,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虽然我知道他是因为害怕我也被太宰治拖进港口黑手党那个大坑才这样,但是明明他自己也已经决定要接受太宰治的交易加入港口黑手党,却害怕我也加入同样的地方,这样的想法我无法理解。   如果是哥哥的话,自己落了水就一定会想着让我一起落水,自己身上脏了就一定会往我身上蹭,无论掉落到怎样黑暗的深渊中都一定会紧紧拉住我的手,宁愿一同溺亡也绝对不要只留下一个人。   “唔,以中也这种脑子,即使我仔仔细细地讲给你听,你也无法理解吧,所以我决定干脆不说了,毕竟在如同游戏般被更改了设定的这个世界,想要跟你们讲清楚可是件麻烦事。”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出了这样一段信息量巨大的话。   本应该暴跳如雷的中原中也这时候却相当冷静地抓住了太宰治话中的重点,“更改设定?这是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   反正已经被太宰治知道了,与其让他继续戏弄中原中也,还不如我自己先承认。   “意思是我给你们施加了暗示,让你们认为我不开口说话是正常的现象。”   因为太宰治没有办法听见我传达过去的心音,我难得地开口说了话,不过因为很久没有使用声带了,声音显得有些许喑哑低幽。   我故意将自己的能力往弱了说,将意念控制说成了暗示,这已经是把海洋说成雨后的小水洼的程度了。   中原中也转过头来看我,一双蓝眸中盛满了疑惑之情,“你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我之前听见的那些……”   “传心术听过没?就是直接把自己脑袋中想的东西传到你的脑袋里,楠雄就是这样跟你们说话的。”太宰治好心地解释道。   虽然跟我想要解释的差不多,不过……   楠雄楠雄的叫着,我跟你关系有这么好吗?   我心里有点点不爽,于是开口纠正他,“请叫我宇智波。”   “楠雄果然是小孩子啊,这么喜欢《火○忍者》吗?”太宰治兴致勃勃地说着,“不过看你的表情,你说的应该是真的吧,是恰巧重名了,还是说楠雄其实就是《火○忍者》里的角色?哈哈,这是不可能的啦,我只是说笑而已,不要当真哦。”   什么玩意?什么《火○忍者》?跟我们宇智波有关系吗?   我脑中接连蹦出了一大串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你说的这个《火○忍者》,跟我们宇智波有何干系。   感谢在2020-05-29 23:14:17~2020-05-30 23:3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法皇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采薇携雨 20瓶;无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男主角   虽然对我很有兴趣,但是因为身上还背负着首领的命令,太宰治还是只能遗憾地先行去解决羊和GSS联合起来的事情了。   只留下我和已经答应了太宰治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沿着夕阳已经沉没的海岸边默然无语地走着。   我能听得见中原中也心中纠结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想问的无非就是我的超能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对他隐瞒这些,太宰治知道了这些对我有没有影响……   之类的。   因为中原中也是一个将我的好感度刷到了仅次于哥哥和宇智波们的人,所以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他开口问我的话,就稍微诚实一点地回答他好了。   反正是在异世界。   自从发现了这个好用的借口之后,无论想要做什么事情,我都能理直气壮地搬出这个理由来,相当快乐地甩下重重顾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直到牵着我的手走到了他在镭钵街的住处,中原中也也没有说什么,他将重重疑问压在了心底,对着我说,“这是我住的地方,你暂时在这里待一下,等我见完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回来接你。”   我看着眼前略显破旧的普通平房,扭头问中原中也。   [你不问点什么吗?]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下次你就被别人从我的好感度排行榜上踢下去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诚实回答你了。   “不了。”中原中也摸出钥匙递给我,转身挥了挥手,“等你想要开口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我们可是相互信任的同伴啊。”   我看着手中在微弱余晖下反射出金属光泽的铜制钥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   就算中原中也这么说,我也不会主动开口跟他交代的。   对着别人讲自己是超能力者,夸耀自己能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为了让他能更好的理解,说不定还要一一演示一遍。   这种日后肯定会成为黑历史的羞耻事情我是一定、坚决、绝对不会做的!   这样想着的我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在祖宗面前那副酷炫狂霸拽的模样。   不过现在。   虽然说中原中也让我老实呆在这间屋子里,但是因为我有一件更想做的事情,所以在略微思忖了一下之后,我小心地将钥匙收到了贴身的口袋之中,在隐蔽的街角发动了瞬间移动。   众所周知,镭钵街聚集着四处流浪的无家可归者、穷凶极恶的逃犯、无所事事的堕落少年还有失去父母又没能享受到社会福利的孤儿们。   这样一群被社会漠视放弃的底层人像是被磁铁吸引般聚集在这里,接连促进了一切玩乐场所的诞生。   不止是赌场、酒吧、夜店这样的成年人场所,甚至连游戏厅、KTV、漫画屋这样失足少年喜欢的娱乐场所也应有尽有。   当然,敢在这样的地方开店的人背后一定有靠山,或是黑手党,或是政府组织,或是介于中间的灰色势力,总之天真地以为只要拿到了营业执照就能在这里捞钱的人早就已经被淹没在冰凉腥臭的黑泥之中,窒息而亡了。   所以即使才来到镭钵街几天,我都已经记住了不止一间漫画屋的位置了。   自从在太宰治口中听到了《火○忍者》这个名字之后,我就以这个名字为关键词,将心灵感应收集过来的信息经过筛选挑拣出有用的情报,然后总结了一下。   《火○忍者》就是一部以父母双亡的政二代为主角,讲述了他为了挽回傲娇女主角而做出不懈努力最终登上人生巅峰的浪漫爱情故事。   我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于是在中也离开之后,随意地挑了一家之前见过的漫画屋,打算在这里蹭漫画看。   [火○忍者……火○忍者、啊,找到了。]   轻而易举地在最佳推荐位置发现了这本漫画,我看着封面上脸上有三道胡须的金发少年,感觉有些眼熟,却没有多想,毫无防备地翻开了漫画。   ……   一秒钟后,我啪的一声合上了漫画书,脸上是一片空白的镇定神情。   大概是我眼睛聋了吧。   我平静地这么想道,若无其事地摘下了手上的手套,露出指尖抚上了这本漫画书,用意念读取了故事内容。   嗯。   突然遭受到九尾妖狐袭击的木叶村陷入了危机,为了解救村民,当时的四代火影波风水门牺牲性命忍痛将妖狐封印进了当时还是婴儿的漩涡鸣人身上。因为体内封印着妖狐而饱受歧视的漩涡鸣人却一直保持着乐观的性格,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而不断在村子里恶作剧,并下定决心要成为火影,得到村民的认可。   是一部好漫画。   让我都不禁提起了兴趣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鸣人会怎样扭转村民对他的歧视?又用什么办法实现他的梦想?现在性格咋咋呼呼的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真是让人期待啊。   ……个鬼。   我的面部表情都不由得扭曲了一瞬,万万没想到那个甚至连心声都没有的G君二号竟然是一部人气热血少年漫的男主角,怎么说我哥才像是标准男主角的人设吧,苦大仇深、相貌出色、性格冷酷、实力强劲,还有一个弟弟。   ——哦,最后这点可有可无。   总而言之,我心中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种竞争心理,十分不服气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哥哥竟然比不上那个G君二号,没能当上男主角。   这种心情就像是隔壁家死对头的孩子跟我家的孩子在同一个补习班里上钢琴课,参加了同一个钢琴比赛,明明我家孩子练习时间比较长,结果却让隔壁家孩子得了优胜奖一样。   那种不甘却又愤怒,熊熊燃烧起来的胜负欲让我瞬间充满动力。   我看着放满了整整一个书架的《火○忍者》,将另外一只手的手套也摘了下来。   我双手交叉,掰了掰关节,因为一直克制着自己力气而变得僵硬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来吧,就让我看看漩涡鸣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超越我哥成为这部漫画的男主角。]   我眯起了纯黑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书架,眼睛中闪过一丝寒光。   站在书架对面正在翻看着漫画的某路人A感觉脖颈一凉,警惕地抬起脑袋,左右查看着。   怎么回事?哪里传来的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敢抢我哥男主角位置的人,即使是G君二号,我也绝不放过!   感谢在2020-05-30 23:31:36~2020-05-31 17: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爱上学爱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港黑首领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我从容不迫地将手套戴了回去,趁着老板来赶人之前走出了漫画屋。   要问我有什么感想的话。   嗯,学会了挺多忍术的。   除此之外,我绝对不承认《火○忍者》里那个名叫宇智波佐助穿着露胸装系着粗麻绳被跟G君二号纠缠了三生三世的基佬紫是我哥。   虽然我哥整天想着要跟我结婚满脑子都是恋爱妄想变态到甚至会偷走我穿过的衣服偶尔还会偷看我洗澡,但是他才不是什么基佬!就算是基佬他也绝不会看上G君二号那样穿衣品味堪忧一脸蠢样连心声都没有的人!   我用瞬间移动回到了中原中也的家里,心中十分阴暗地想着要不去把全世界的《火○忍者》都给销毁掉好了,这种胡言乱语无中生有的漫画就不应该存在。   不过在我真的付诸行动之前,中原中也及时地回来打断了我的想法。   似乎是因为港口黑手党给他安排好了住的公寓,他回来收拾收拾东西,打算搬家。   我非常自觉地上去帮忙理了理东西,不过因为中原中也打算带走的东西很少,只有几套衣服和洗漱用具,他又手脚利索,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只用了几分钟,中原中也就带着我坐上了港口黑手党派过来接我们的车辆。   在车上,中原中也阖上了眼睛靠在车垫上,照常理来讲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确实让人身心疲累,想要休息也正常,但是他紧握着我的手,看似闭目养神,心绪却杂乱而兴奋。   ‘所谓首领,就是在统领着组织的同时,也是整个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的存亡与利益,情愿献身于万般污秽之中……’   ‘森先生身上,有着我所欠缺的东西,如果一直追随着他的话,或许,能看见我所想要的未来。’   我:……   什么玩意?发生了什么?你是被洗脑拐进什么传销组织吗?一个小时前你还不情不愿地在心里痛骂着太宰治混蛋恶魔,现在你在这里讴歌把他派来忽悠你的上司,激情澎湃地像是恨不得立刻为港口黑手党献身,真的不是脑袋出了什么疾病?   我大惊失色,立刻扭头用透视检查了一遍中原中也的身体,几秒钟之后就得出了结论,他除去身体发育过早的停止以外健康的过分,肌肉纤维强壮地可以打飞一头牛,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就只有一个答案——中原中也是真心被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人格魅力给折服,心甘情愿地想要为他办事的。   开什么玩笑,那个首领拿的是什么万人迷主角模板吗?不管怎么算计别人,跟别人产生怎样的冲突,只要两片嘴唇上下一碰,嘴炮一使,立刻就能让人折服在他的人格魅力之下,化敌为友,化友为小弟,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累死累活任劳任怨,还觉得自己不配追随他?   我对那个疑似拿着主角模板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说实在的,我觉得以我这样万能的超能力者人设在任何漫画里都应该是最终会被主角打倒的反派BOSS,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将来可能打倒我的港黑首领抱有一种严谨的观察态度也应该是正常的吧。   虽然很好奇,但是我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快就跟传说中的主角面对面坐着。   在搬到港口黑手党分配给中原中也的公寓的第二天,太宰治就找上了门。   他还是那副笑眯眯讨人嫌的模样,语调轻佻又带着恶意,“宇智波君,首领想要见你。”   这回他倒是好好叫我的姓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反倒更不爽了。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肯定是因为太宰治那一波三折的叫法像是在调侃我跟人气少年漫的男配角重了姓氏的原因。   很好,我面无表情地在自己心里记上了一笔,把对太宰治的好感度又减去了10,现在的话应该已经是[恨不得把蟑螂捡起来塞他嘴里]的程度了。   竟然能让我克服对G君的厌恶,想要亲手去触碰那恶心的身体,太宰治也算是个人物。   不过因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好奇,我还是勉勉强强地克服了自己对太宰治的厌恶,跟在他的身后坐车去到了港口黑手党的五角大楼。   说实在的,每次看见这五栋伫立在横滨市中心的大楼时我都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年头的黑手党都这么嚣张的吗?杀人放火走私犯罪不低调一点行事也就算了,直接把自家总部建成了横滨市的地标性建筑,是不是还准备要好好缴纳高额税收去拿一个优秀企业家的表彰啊喂!   太宰治披着他那件不合身的长至脚踝的黑色大衣在前面领着路,却在电梯前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习惯了用心灵感应预测他人的行动,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撞上了他的小腿。   “接下只用去到最顶层就行了哦,宇智波君。”太宰治这样说,停在原地,看上去没有跟我一起上去的意思。   我又不是什么需要别人时时刻刻看护着的普通小孩,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自己一个人进了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光滑如镜的电梯壁缓缓合上,太宰治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也一点点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只不过在最后,他忽然朝我露出了一个阴谋丛生的狡诈笑容,让我恶寒了一下。   因为对方是那个我没法听见心声的Z君,所以我还仔细思考了一下有什么意外是超能力者没法解决了。   我思来想去了很久。   最后相当自信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没有。   没有什么是一次时间回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两次。   在我思考的这短短时间里,电梯已经到达了顶层,我走出了电梯门,首先撞上的就是走廊两旁持枪的彪形大汉们。   别看他们一个个站的笔直,表情严肃,实际上心里想的东西如果说出来一下子就会让黑手党的恐怖形象破灭。   ‘真是的,为什么星期天也要加班啊。’   ‘昨天在家里又被老婆拿鸡毛掸子揍了,腿还痛着呢就要来站岗,真烦人。’   ‘脚指头有点痒痒,好想挠挠。’   ……   就是这样。   嘛,即使是黑手党也是普通人,我可以理解。   我于是面不改色地走过了这条长长的走廊,在尽头花纹繁复的欧式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站在门两旁的黑手党们自觉地帮我推开了门。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我自己也能推开,但是到时候是打开大门还是打飞大门就不一定了,毕竟我还在生长期,掌握不太好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的超能力也是正常的嘛。   等会我就能见到那个传说中拿了主角模板的港黑首领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想着的我毫无防备地踏进了首领办公室,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   “爱丽丝,爱丽丝,求求你了,这是最后一件了,换上这件我就给你买你想要的蜡笔好不好?”   “才不要!林太郎最讨厌了!”   “不要这样嘛,爱丽丝穿这件最好看了,就这一次好不好……”   ……   在见到森鸥外第一面之后我就确信了。   他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万人迷主角。   因为没有哪个主角会像个变态萝莉控一样蹲在幼女面前一脸猥琐样地哄骗她穿上华丽的洋装。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去死吧,变态。   推一下文,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都看过:罗生萌今天也某得感情 By成渊   真的是我近期最喜欢的文,什么都会亿点点的文豪芥川hhhh(想要天天逼她日万.jpg)   感谢在2020-05-31 17:58:26~2020-06-01 20: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斑鸠、slxh19 10瓶;无泪、不爱上学爱咸鱼、文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甜品券   变态萝莉控,哦,不是,森鸥外注意到了我之后,及其迅速地坐回了他的那张看起来奢华无比的办公桌后面,十指交合,撑在自己的下巴上,摆出了一副深沉而正经的神情,开口说道,“初次见面,宇智波君。”   我盯了他一会,默默地将目光集中在他的下巴以下。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没法忘记他蹲在幼女面前的那副猥琐模样。   [初次见面。]变态。   “想必你也知道,中也已经决定加入港口黑手党了,我想要问问身为原羊成员的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当然是打算蹭吃蹭喝直到能控制住自己的超能力为止。   这样无耻的想法当然不能就这样直接说出来,我委婉地换了一个说法。   [我会一直追随着首领,跟在他的身边。]   “既然如此,你想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吗?”森鸥外眯了眯眼,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引诱似的说着。   [不。]我非常果决地拒绝了,能蹭吃蹭喝干嘛要给别人做牛做马,我可是想要过悠闲日子的普通人。   [我不认为自己对港口黑手党有多少价值。]   “你说错了,宇智波君。”森鸥外沉下了语调,暗红色的眼瞳闪着金属般的锋利光芒,“在现在的港口黑手党,你的能力是不可或缺的。”   我叹了一口气。   看来讨人厌的Z君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森鸥外了。   怪不得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没有听见过他的心声。   说实在的,我对于窥探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对于心灵感应这个没有OFF键的超能力,我也很苦恼,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差不多习惯了所有人的想法在我面前都是透明的这件事情。   所以对于无法探查到森鸥外想法这件事情,我还是稍微有些不安的。   不过跟说话完全不过脑子的G君二号和疑似免疫我所有超能力的Z君不同,森鸥外貌似是通过冥想放空大脑,只说出预演过的话语这样的方法来对抗我的心灵感应的,所以只要我有意,进入他大脑的潜意识层看到他真正的想法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还算是轻而易举。   在试探了一下,看到了一点我不该看的港口黑手党的机密情报之后,我礼貌地及时退了出来,没有继续入侵森鸥外大脑的意思。   ——谁知道继续看下去会是黑暗血腥的黑手党火拼还是变态的幼女换装游戏。   ——不论哪个我都不想知道。   [看来你是知道了,想必是太宰治告诉你的吧。]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这样便利的异能力,无论是谁都会觊觎的。”   [但是我是不会加入你们的。]我想了想,又把中原中也搬了出来,[我的首领只有中原中也一人,过去,现在,直至未来都不会改变。]   中也,真好用。   我点了个赞,寻思着回去写一个五星好评好了。   森鸥外说,“即使是中也下的命令?”   这一点我倒是很有自信。   [中也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真是有自信啊,宇智波君。”森鸥外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我们是诚心诚意想要邀请你加入这个组织为这座城市的未来做奋斗的,会惹你不快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   “所以,为了体现我们的诚意,我特意为宇智波君准备了这个。”森鸥外将手边的抽屉拉了开来,从中拿出了一封信封递给我。   我将信将疑地走到了办公桌前,稍微踮起了脚,拿过了信封。   我用手摸了摸,信封里面的东西很薄,只有一张纸的厚度,也不硬,不像是银行卡。   也是,看森鸥外一脸穷酸样,也做不到拿钱收买超能力者这样土豪的事情。   为了不让森鸥外看出什么来,我特意没有用透视,直接将信封拆了开来。   !   这、这是!   我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微微颤抖的手指从信封之中抽出了那一张薄薄的纸。   “甜蜜恋情之屋的不限量免费任意品尝券。”森鸥外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样一个充满着粉红泡泡的甜品店名字,顿了顿之后补充道,“永久性的。”   不限量!   免费!   任意!   永久性!!   而且还是甜蜜恋情之屋,那个每周都能推出让人沉醉的昂贵新品的神级甜品店!   每一个词都像是沉重的石块一般狠狠砸中了我的死穴,痛得我立刻就流出了幸福的泪水,恨不得下一秒立刻为森鸥外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请务必让我加入港口黑手党!]   我铿锵有力坚韧不拔地对森鸥外说道。   只要是为了这样一张甜品券,森鸥外那张只会让人想起变态这两个字的脸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了。   那个此刻在我眼中金光闪闪的变态萝莉控缓缓勾起嘴角,脑中出现了我来到这间办公室以来第一句心声。   ‘哎呀,一直控制着自己不想东西真是太累了。’   ‘喂喂,宇智波君,能听见吗?’   这又不是打电话,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尴尬耶。   我默默吐槽,不过出于对手中这张甜蜜恋情之屋的不限量免费任意品尝券的敬意,我回了一句。   [听得见,森先生。]   因为之前已经以中原中也为借口说过‘只会有他一个首领’这样的话,我折中了一下,没有管森鸥外叫首领,而是加上了一个敬称。   ‘哈哈,又不是打电话,不用这么正经啦,宇智波君。’   我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   [是谁先开始说‘喂喂’这样的语气词的啊!]   森鸥外不愧是太宰治的上司,两个人说话的方式真是如出一辙的讨人厌。   我刚刚因为甜品券而给森鸥外提高的好感度瞬间掉回了原来的水准。   ‘抱歉抱歉,不过现在让我们开始谈正事吧。’   他非常没有诚意地道了歉,换了个姿势,身体后仰,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有一点点不爽。   我都还站着呢,他凭什么这么舒服。   [给我椅子。]   我非常任性地开口。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才刚刚五岁的小孩,存在这种别人有的我也要有的霸道想法也很正常吧。   森鸥外在这方面倒是对我相当纵容,抬手便叫了一个人进来给我搬了张儿童椅。   对,没错,就是粉粉嫩嫩可爱又光滑的儿童椅。   森鸥外凝眸欣赏了一会,“呀,没想到爱丽丝的椅子会这么适合你呢,宇智波君。”他笑眯眯地说道,“真可爱~”   我面无表情,迅速地打断了他。   [不是说要谈正事吗?快点开始吧。]   再不开始我就会忍不住想要捏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突然明白了中也是怎么被忽悠进港口黑手党的.jpg   感谢在2020-06-01 20:53:20~2020-06-02 20:2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l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沭成辰 10瓶;婷婷 5瓶;缘起性空 2瓶;酒临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母亲   “我想要知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森鸥外这么说道。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太宰治现在至多知道我拥有心灵感应和意念控制的超能力,除此之外再将心灵占卜添加上去,综合一下,再稍微弱化一下……   [我能够听见别人的心声,给他们施加心理暗示,让他们对某一种不偏离常理太远的事实坚信不疑,如果能用手碰到他们的皮肤的话还可以读取记忆。]   我普普通通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并不觉得这样的能力有什么了不起的。   硬要说的话我记得木叶的上忍中就有一个叫山中的可以通过特殊的忍术读取别人的记忆。   但是森鸥外那双本就像是吸血鬼般流淌着鲜红色泽的眼瞳却忽然流露出欣喜柔和的光亮来,注视我的眼神像是瞧见了闪闪发亮的钻石般专注而爱惜。   “宇智波君,”他的语调之中甚至带上了微微的颤抖,连之前调侃般加上的敬语都变得格外真情实意般,“你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什么?]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而森鸥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双手交握,如同虔诚的信徒般轻轻说道,“让我见识一下你神灵一般的才能吧。”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森鸥外那恶心的眼神。   不过。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紧攥着的粉红色甜品券,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可以。]   “是我的荣幸。”森鸥外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朝我伸出了手,摆出了邀请的姿势,眼眸如红酒一般色泽鲜艳而醉人。   他开口道,“拜托了。”   我迟疑了一下,将手放进了他带着白手套的手掌之中,然后顺着他轻轻拉扯的力道站起身来。   森鸥外就这样牵着我的手,走过了长长的铺着繁复花纹地毯的走廊,走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看着鲜红色的数字无声地一下一下跳动着。   然后在负二层停下。   而后穿过阴冷潮湿的黑暗地道,在烛火昏暗的前方,一个穿着绚丽和服披着披风的美丽女人轻轻俯身,露出了高高梳起的发髻下一截雪白的脖颈,她鲜艳的红唇微张,唤道,“首领。”   “红叶。”森鸥外朝她打了招呼,松开了牵着我的手,将手放在我的背部,轻轻将我推向被叫做红叶的女人。   他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就是这孩子,新进来的那两位请交给他吧。”   “是这么小的孩子啊。”红叶弯下腰来,怜悯而柔和地看着我,明明年纪并不大,却带着一种母亲般的爱怜。   她朝我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并不如想象中的细嫩,似乎因为长年握着枪支而留下了薄薄的枪茧,泛黄而发硬,是一双沾满了血腥的手。   不过我并不讨厌,或许是因为我的族人们大多有着一双类似的手。   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她紧紧地握住了,温凉而带着些许粗糙的触感令我想起了母亲。   名叫宇智波美琴的女人。   如同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在四岁那年,我将在灭族之夜死去的族人们唤回了生人的世界,让他们以一种虚无的状态在人间与净土之间徘徊。   这其中也包括了我的父母。   比起一直忙碌着情报工作的父亲,母亲对我的刻意躲避要更加明显一点。   她喜欢藏在拐角,或者是我注意不到的角落,就那样安静而哀伤地注视着我。   然而每当我想要接近她时,她却又避之不及地离得我远远的。   虽然只要我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追上她,但是每次她掩着面仓促离开时我都会停驻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看见这样远离自己的母亲的话,肯定会伤心难过,以至于怀疑自己对母亲的意义吧。   但是对于拥有着心灵感应的我的话,理解母亲的想法也并非是什么难题。   ‘让他这么不幸地降临在这世间的我,没有资格做他的母亲。’   跟认为我是神灵宠爱的孩子对我抱有极大期望的祖宗不同,母亲似乎认为我所拥有的超能力是被诅咒的力量。   ‘比所有人都强大的他,没有办法领悟奋斗的意义,无论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同时也意味着他失去常人所能拥有的达成目标的幸福感和成就感,能够听懂人心,只不过是让他陷入了知晓所有秘密的孤立之中。’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毫无意义,这种从开始就看到结局的人生,是苍白而空虚的。’   ‘为什么,为什么唯独这个孩子这样孤独而无助。’   她总是在默默流泪,即使透明的泪水一离开她的身体就会无声无息地消融在空气之中。   虽然想要告诉她,我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悲惨,我已经有了想要抓住的东西,有了想要实现的目标,每天即使只是重复着照顾哥哥的生活,都已经是值得珍惜的幸福了。   不过,母亲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   毕竟经历了四年的空白期,看着骤然长大的孩子们,即使过了一年,她都还没有适应。   所以我决定让她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确认好了。   确认一下她并不亏欠我什么,确认一下我对于这样的人生很满足。   如果能顺带确认一下她的二儿子是否需要送进骨科医院治脑袋就更好了。   我面无表情地这样想道。   红叶牵着我走到了地下暗牢的深处,那里关押着前不久剿灭的GSS的高层。   她指着那两个奄奄一息满身满脸的血污的人,柔声对我说道,“妾身用了各种办法,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说出GSS军火库的地址。”   她那张明艳而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羞愧的神色,“妾身的刑讯手段还不到家,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些,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再审讯一下可能就要死掉了,但是那批武器首领又急着要,没有时间等他们养好伤再问了,所以,”她顿了顿,“拜托你了,把GSS军火库的地址问出来吧。”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如同两滩死肉般躺在肮脏地上的男人,问道。   [他们现在能听见声音吗?或者说,还有意识吗?]   “可能不太有意识。”红叶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那就没办法了。]   我叹了一口气,伸手取下了一只手上的薄手套,视死如归地说道,[把门打开吧。]   即使是我,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也不想要将一个人的人生事无巨细地重新经历一遍啊。   红叶取下了挂在手腕上的钥匙,喀嚓一声打开了牢门。   我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外面是站着在昏暗光线之下看不清神色的森鸥外和红叶。   不愿意去碰肮脏血污的我挑挑拣拣找了一块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将指尖轻轻放了上去。   读取记忆大概花了我二十秒的时间,而从一个从小打到大的暴力狂脑子中排除无用的记忆挖出那点情报则花了我一分钟。   别看时间短,我受到的精神攻击真是一点也不少。   小时候还好,长大后血肉横飞残肢遍地这样的画面真的适合儿童观看吗?这种东西应该早点打上马赛克然后再标明二十禁啊!   “临江大道的地下工厂,具体地址的话大概在330号到355号之间。”   森鸥外忽然笑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要笑到喘不过来气为止,整个地下暗牢都在回荡着他疯了似的狂笑声。   “呐,宇智波君。”他忽然停了下来,眼中跳跃着勃勃野心,面上是相当平常的温和笑容,却因为与之前的疯狂形成对比,反倒更让人心生恐惧了。   我对于森鸥外疯了还是怎么了没有兴趣,只是拿着那张甜品券想象着要把甜品点满一整张桌子的场景,幸福地冒起了粉红色的小花花。   森鸥外叫了我的名字,我也只是及其敷衍地随意应了一声,“嗯?”   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你真是个好孩子。”   他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我知道,谢谢夸奖。 第31章 干部   4月,港口黑手党所带来的恐怖席卷了整个横滨。   时间、地点、人数,使用的武器,制定的计划,隐藏着的安全屋,绝对不能被他人知道的黑暗履历,只要与那个港口黑手党作对,就会被一件一件扒下,如同刚刚降世的婴孩一般赤|裸而无从隐藏,只能在恐惧与无能为力之中声嘶力竭的绝望哭喊。   数不清的黑手党组织在无声无息中被歼灭,又有无数被港口黑手党扶植的黑手党组织在悄无声息中崛起。   与之同时崛起的是那个在短短时间内将横滨地下势力重新洗牌的人愈发响亮的名声——   [港口黑手党,窥心者。]   无人知晓的样貌,无人知晓的名字,无人知晓的年龄,无人知晓的性别。   有关于窥心者的一切都像是个没有答案的谜团,如同绚丽而危险的混沌黑洞一般,一边无所挑拣地吸引着所有恐惧又痴迷着他的人,一边又漠然无声地将所有掉入陷阱的猎物吞噬殆尽。   港口黑手党将他保护的很好。   就像是守护着珍宝的鬣狗,凶狠而残暴地将所有企图调查窥心者的人撕咬粉碎,连骨头都挫成尘埃,重重地踩在脚下。   从第一个敢于窥探他的勇敢者为开端,以最后一个无意中接触到他资料的不幸者为结尾,港口黑手党的血腥镇压只持续了短短一个星期。   港口黑手党用鲜血碎骨堆砌起来的信号传遍了整个里世界——   [不要好奇,不要探究,不要寻求,即使他本人站在你面前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也要在下一刻清空自己的大脑。]   [否则。]   [就带着秘密去死吧。]   而被越传越夸张的谣言塑造出一个三头六臂、面容狰狞、身形庞大的怪物形象的我,正坐在森先生的办公室里,拿着一把小叉子幸福地吃着甜品。   芋泥蛋糕卷的清甜自然和绵软口感,提拉米苏带着微微苦涩和酒气的醇香味道,流心芝士挞外脆里嫩又带着芝士柔韧的口感。   只能说不愧是甜蜜恋情之屋,每一种新品都不愧于他们的招牌,完美地征服了我的味蕾。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森鸥外的办公室里吃甜品,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又双叒叕有工作要交给我做了。   自从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后,我悠闲又快乐的日常生活就戛然而止,从此过上了每天累成狗的社畜生活。   每天不是搜集情报或是搜集情报就是搜集情报。   一天要阅读几十个人的记忆,给上百人施加心理暗示,从数千人的心声之中挑拣出有用的信息。   即使是超能力者也差不多快要忍受不了,想要造反了。   [干脆干掉森鸥外,自己当首领好了。]   这样的想法也并不是没有的。   但是一想到森鸥外办公桌上永无止尽的文件和他一天比一天后退的发际线,我就不禁有些畏缩。   算了算了算了。   哦,我之前说的[忍受不了]请别误会,这并不是说我属于超能力者的坚韧神经快要到极限了,而是因为这种重复的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   本来还以为只是看别人的记忆的话可能会比较像是看电影,说不定会有趣,但是真正开始做的时候我才绝望地发现,绝大部分人的人生都大同小异,毫无趣味。   而且要从这样漫长而枯燥的记忆中寻找着仅仅几秒钟的线索情报,这也就意味着我可能要将某个重要的记忆片段反复观看数十次。   这可真是令人发疯的工作量。   如果不是森鸥外按照约定每天都派人去甜蜜恋情之屋去给我买来甜品,我早就罢工了。   在这个物欲横流冷酷无情的世界里,只有美味的甜品还留有一丝丝温暖.jpg   森鸥外正在整理着需要我去获取的情报资料,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发出了一声带着点惊讶的呼喊,“哦呀,宇智波君。”   他拿起了一个装着厚厚A4纸的文件夹朝我晃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道,“真不愧是你呢,仅仅一个多月就拿到了这样的功绩,这已经达到干部的标准了哦。”   我吃甜品的动作顿了一下,将脑中的疑问直接说出了口。   [干部是什么?]   能吃吗?   “宇智波君还不知道干部是什么吗?那真是我的失职呢。”森鸥外像是才知道这件事情似的假惺惺地说道。   我冷冷地看着他,并不想给这种做作到让我食欲全无的表演鼓掌。   森鸥外不愧是脸皮厚到连太宰治都自愧不如的人,在明知道我已经从他的心声中听见了他所有打算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说台词,“港口黑手党的组织结构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宇智波君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行了哦。”   他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首领之下就是干部,而干部,只用负责下属解决不了的事情。”   那双酒红色泽的眼睛看向我,是一片光明正大的算计之色,森鸥外坦荡荡地引诱道,“只要当上了干部,就可以把自己的工作都交给下属了哦。”   真是的。   我叹了一口气,将银质的叉子放在了雪白的碟子上,金属与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知道森鸥外是想要利用我,但是不用工作这样的条件真是让人无法抗拒。   [真的吗。竟然有这样的好事。森先生,如果我想要当上干部的话应该怎么做呢。]   我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地念出了森鸥外在心中给我安排好的台词。   森鸥外则非常自然地接下了我的话,“港口黑手党只能有五个干部的位置,不过真是不巧呢,这五个位置现在都是满的,太遗憾了,只要空出一个位置就好了,以宇智波君的才能肯定能牢牢地坐稳港口黑手党干部这样的职位的。”   “只要空出一个位置就好了。”他又重复了一边这句话,一边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面无表情。   看什么看,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不能直接说你想要我帮你除掉谁吗?知不知道我每天一边要完成这么多工作一边还要配合你的戏瘾讲台词有多累吗?   我摸了摸放在兜中的甜品券,忍辱负重地劝自己配合一下。   [只要杀掉一个人就行了吧。]   “我可没有这么说哦。”森鸥外立刻接了上去,非常无辜地否认道,脸上的笑容越发恶心,“不过五大干部之一的宇江佐夏希是前代党,因为一直对我抱有怀疑,又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最近可是弄砸了不少我的生意哦。”   他轻飘飘地说,“哎呀哎呀,要是他因为崇敬的前代首领死去而心灰意冷,一时想不开自杀了该多好啊。”   “对吧,宇智波君?”   [是啊。他要是自杀了就好了。]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嫌弃.jpg   感谢在2020-06-03 23:00:45~2020-06-04 22:4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婷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西米露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换牙   要除掉宇江佐夏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因为我所表现出来的超能力,森鸥外给了我在港口黑手党大厦中近乎等同于首领的权限,除去首领所在的最高的一栋大厦外,其他四栋大厦我也可以任意进出,随意地调用港口黑手党所有的资料。   我拿着森鸥外当做幌子交给我的任务资料,独自一人乘坐着电梯去到了一层,再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宇江佐夏希坐镇着的那一栋大厦之中,然后去到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径直推开了大门。   里面正埋头写着任务报告的人不耐烦地抬起头,正对上了我的眼睛,“说了不要打扰我,想死……”   他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神情渐渐变得空洞而木然,他迟疑了一会,又开口喃喃道,“想死……想死……对,首领已经死了,我、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的瞳孔之中流动着金色的光芒,将自杀的想法灌输到宇江佐夏希的脑袋之中。   [是首领把我从贫民窟中解救出来的。]   “是首领把我从贫民窟中解救出来的。”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首领手中的武器,为他清扫所有违抗他命令的人。]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首领手中的武器,为他清扫所有违抗他命令的人。”   [首领死了,我也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   “首领死了,我也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   [所以,我还是去死吧。]   “所以,我还是去死吧。”   宇江佐夏希的手臂青筋暴起,像是在发力阻止自己的手臂擅自行动起来,他连手指都是弯曲着的发僵形态,却依旧坚决地伸向了抽屉的方向,颤抖着拉开把手从中摸出了一把枪支抵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原本还算俊秀的面庞上肌肉僵硬而怪异,皮肉抽搐中带着密密麻麻沁出的汗水,拼命瞪大的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而放大的瞳孔里是无限的恐惧与绝望。   他拼尽全力张大了嘴,做出了一个扭曲的口型,却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救——’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他的神情忽而变得奇异而安详,连僵硬的手部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而后。   ——砰!   一声巨响之后,他的脑袋顺着子弹的冲力喀嚓的偏向了一边连带着身体都缓缓倒下。   看吧,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看了宇江佐夏希一会,确认了他那一动不动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的尸体没有突然跳起来说自己没死之后,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等我回到森鸥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双手交合撑着下巴,看着走进来的我露出笑容,张开双臂,拖长了音调,故作夸张地说道,“真是恭喜你了!宇智波君!”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再配合他蹩脚的演技。   如果想要装作自己未卜先知的样子麻烦先把放在腿上的监控摄像机藏一藏好吗?   森鸥外耸了耸肩,似乎丝毫不感到尴尬似的将手放了下来,说道,“不愧是宇智波君,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完美地达成,无论怎样的难题都能轻松地找出最优解。”   那是当然的事情,毕竟我的头脑也是超能力者的头脑,只要我想,一秒钟就可以想出三百八十九种让宇江佐夏希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界上的方法。   “在宇江佐君的葬礼过后,我就可以正式任命宇智波君你为干部,到时候宇江佐君手下的部队也会转移到你手中,宇智波君你可以任意地差遣这支部队,即使是把工作全部推给他们自己去玩耍也无所谓哦。”   他嘴角翘起,酒红色的眼眸虚假的笑意之下是冷静的漠然,“我想要的只是结果而已。”   这倒是真的,毕竟因为厌倦了不停在别人脑袋里翻找情报的机械性工作,我偶尔也会自己出去放放风,用透视或者千里眼获取情报交给他,这样子的做法比起从记忆中获取的情报当然简略多了,但森鸥外似乎也并不在意。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一下。   [那段监控,处理一下吧。]   我事不关己地随意朝森鸥外说道。   [如果你想要拿出去给前代党看的话。]   我也是在解决掉宇江佐夏希回来之后才察觉到森鸥外有这样的想法的。   似乎是因为宇江佐夏希死前的那段表演让他看的很尽兴,所以想要分享给前代党们让他们也一起看一看,不过这却让我有些困扰。   按照森鸥外的期望,他只是想要让[宇江佐夏希]这个人[自己]拿出枪支[自杀]而已,因为要求很低,而我也对森鸥外交代下来的繁重任务充满了怨气,所以做事情的时候并不精心,甚至可以说是及其敷衍。   只是维持着最低限度地[让他自杀]这样的目标,甚至连他的面部表情都没有控制一下,最后在监控视频里呈现出来的影像应该一看就是被人控制的效果。   总而言之,如果森鸥外想要拿这个视频去告诉别人他是出于自己意志自杀的话,是毫无说服力的。   ——只会得到别人看傻子似的眼神。   虽然我是对这样的结果喜闻乐见的,但是如果森鸥外想要借此克扣我的甜品的话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所以还是事先说清楚好了。   “不,宇智波君,不用处理哦。”跟我预想中的不同,森鸥外的语气之中是出奇的喜悦,“你做的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料,这样就已经很完美了。”   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明白了他的打算。   不就是想要借着这个监控敲打那些还沉浸在上一代首领率领时的放肆时期里不肯醒来的前代党,警告他们他随时可以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自己杀掉吗?   宇江佐夏希临死前的表演也确实够得上恐怖片的标准了,说不定就这样把监控视频剪进电影片段里还能得个最佳表演奖之类的。   毕竟这可是真·用生命在表演啊。   [随便你好了,记得给我任职书。]   森鸥外低低地笑了两声,说道,“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忘的。”他又扬起了那样笑眯眯的温和笑容,像是一个无害的医生,“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呢宇智波君,啊,即使一不小心从我的心音里知道了是什么也要装作不知道哦。”   “不过,我控制的应该还算好吧?”   我略微从周围上千人的心音中抽离出来,仔细听了听森鸥外的心声,确实是空荡荡的一片。   [看来以后要叫你G君三号了。]   真是的,G君这种无法预知行动的存在有一个就够灾难了,现在竟然连编号都排到了三号,不,加上Z君的话,应该算是四个了吧——   这是世界要毁灭了吧,一定是世界要毁灭了吧!   “哈哈,虽然没有听懂宇智波君的意思,不过姑且就当做是夸奖好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自从把森鸥外想象成G君三号之后,连他额前晃晃悠悠的那两根碎发都像是蟑螂的触须一般令人恶心,我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讲,转身就走。   “对了,”身后又响起了森鸥外轻飘飘的声音,“记得把你手上拿着的那些情报在今天之内查清楚交给红叶哦,宇智波君。”   我捏着文件袋的手一紧,力道一时没控制好纸张直接化为了齑粉,我又赶紧在被森鸥外察觉之前使用了时间回溯把这袋文件复原。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jpg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牙齿相互摩擦的咯吱声。   恍惚之间甚至响起了咯嚓一下的轻微断裂声。   嗯?什么东西?   我感觉嘴里有一点奇怪的触感,低头张嘴一吐,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物体掉在了我摊开的手掌心中。   正巧太宰治推开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来,在看到了我的动作之后身体忽而停滞了一下。   他伸出一根食指,指着我手心中的白色物体,面上的神情相当奇异,“哇哦,宇智波君竟然还没有到换牙的年龄吗?”   那是带着三分惊异三分嘲讽四分憋笑的神情,讨厌到甚至让人想要一拳揍他个半身不遂。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换牙?什么换牙?   开什么玩笑!超能力者才不会有换牙这样的尴尬时期!   我十分坚决地想要否认他,甚至还记得太宰治听不见我的心灵感应,张开嘴大声地朝他说道,“@#¥%……&*&……%¥”   说完我就惊呆了。   我刚刚说了个什么?   而太宰治已经倒在地上蜷成了虾米快要笑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楠雄:超能力者不会换牙!(坚信不疑.jpg)   这篇文要在6月7号也就是星期天入v啦,所以明天会请假一天,给手速渣的作者留点时间码万字更新,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感谢在2020-06-04 22:42:13~2020-06-05 22:2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但愿此生再不遇憨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参百 6瓶;七期 5瓶;白毛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入V万更   我自闭了。   我坐在爱丽丝友情提供的小凳子上, 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脑袋还沉浸在得知[超能力者竟然会掉牙]这一事实的震惊之中。   “啊——”森鸥外蹲在我面前,一手捏着我的两颊,面色严肃正经, 另一只手拿着探照灯往我的嘴巴里照, 仔细观察着我的牙齿。   刺目的强光时不时晃过我的眼前, 照出了我生无可恋的神色。   而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一部照相机, 正上蹿下跳地从各个角度给我拍照留念, 一边咔嚓咔嚓地按着快门键还一边发出各种令人不快的嘲笑声。   “任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窥心者竟然是个牙齿漏风的小孩吧,从这一点来说宇智波君你隐藏身份的工作做的真好呢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的话, 天天吃甜品的你说不定还会有蛀牙的毛病呢,森先生你可要好好检查一下哈哈哈!”   我忍受着太宰治制造的聒噪声音, 紧张地盯着森鸥外, 生怕他宣告我得了蛀牙。   在今天以前,我都对超能力者的体质十分自信, 觉得即使我天天把蛋糕果冻当饭吃也不会营养不良,更不会有蛀牙这种小毛病。   但是刚刚掉落下来的那颗小小的牙齿却打碎了我的三观。   连超能力者会换牙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 还有什么不可能!   “唔——”森鸥外关掉了探照灯, 眉头紧皱地用手撑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想要读他的心音, 但是听见的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噪音。   可恶,竟然忘记了!   我攥紧拳头咬紧牙齿想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森鸥外了, 而是G君三号!   “真是令人惊讶呢——”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戏谑似的看着我。   [或许森先生你还不知道。]   我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拳头威胁道。   [我的力气也很大的。]可以一拳把你揍上月球的那种。   “哈哈, ”森鸥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轻松样子, 看上去并不相信我的话,“没想到宇智波君你天天吃甜食竟然没有蛀牙呢。”   是好消息。   我松了一口气,心情愉悦。   看来以后也不用限制每天的糖分摄入,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   旁边的太宰治还在拍个不停,嘴里发出失望的嘟哝,“唉,宇智波君竟然没有蛀牙吗?”   我被接连不断的闪光灯糊了一脸,不耐烦地抬手遮了遮。   [把那颗牙齿给我吧。]   森鸥外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把我掉下来的牙齿装了进去封好,而后递给我,“这颗是下面的牙齿,记得要扔到屋檐上哦。”   [不了。]   太宰治听不见我用心灵感应直接传到森鸥外脑子里的声音,却从我的表情中猜出了我的回答,插嘴道,“牙齿不扔到屋檐上的话会长歪哦,嘛,虽然只是迷信而已。”   我看了看自己手心放着的那颗小小的乳白色牙齿,开口说道,“比起牙齿长歪这种事情,真的把这个丢掉的话才会出大问题。”   要是让哥哥知道了我把自己掉的乳牙扔在了不知道哪个的屋顶上,说不定他会连夜爬遍所有的屋顶不找到这颗乳牙不罢休,甚至会从此一天到晚紧紧黏在我身边,就为了第一时间收集到我换下来的牙齿。   光是想想那种未来就让人不寒而战。   我叹了一口气,将牙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那么森先生,我就先走了。]   我拿起那一袋被我临时放置在地毯上的厚厚文件,面无表情地捧读道。   [毕竟今天还有这么多工作没有完成呢。]   太宰治瞥了一眼我手中文件袋的厚度,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哇,真是压榨童工的黑心老板呢森先生。”   说得好。   我默默给太宰治点了个赞,这还是他头一回说了人话吧。   离开了首领办公室,把要汇报工作的太宰治跟森鸥外独自留在那里,我把手套稍微扯开了一点把手放在文件袋上,一边走路一边用心灵占卜检查着今天要做的工作。   绝大部分的情报都只用去到红叶那里,从她手中接手被俘虏的人质,再从人质那里获得就行了,不过也有一小部分的工作因为是秘密进行的,需要我亲自出门去到指定的地点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获得。   在这一个月里这样的工作我已经做的相当熟练了,今天也不例外。   赶在日暮前完成了工作,我将变厚了一倍不止的文件袋交还给了红叶。   她浅笑盈盈,接过了文件袋,柔声道,“辛苦了,宇智波君,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我点点头,接下来当然要交给你了,现在可是晚饭时间,我要回去做饭了。   是的,我从小到大一直照顾哥哥的习惯到了异世界也没有改变,在搬进中原中也的公寓的第一天起我就下意识地接手了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的工作。   等到我察觉到哪里好像不对劲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十分适应地接受了我的照顾,在忙碌的新人时期偶尔还会挤出时间来帮我分担一下家务。   “楠雄,牛排的火候正好呢。”   我一边沉思着,一边自然地回应了中原中也的夸赞。   [多谢夸奖,下次我试试看红酒牛排料理如何?]   他湛蓝的眼眸一亮,颇为期待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等等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忽然回过神来,是说了下次这样的词吧,应该是说了吧。   总而言之,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下次之后再下次,下次之后又下次,每次都想着我也有了港口黑手党分配过来的公寓可以出去住了,但每次都忘记了要提出来,结果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算了,我放弃挣扎了。   我一边洗碗,一边自暴自弃地这样想道。   想想跟中原中也一起住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为人体贴,性格豪爽,生活习惯也很好,除去小小年纪就想要去碰酒精这点,其他地方都不让人讨厌。   只有一点。   我跟别人住在一栋房子里这件事情,绝对、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心虚,甚至感觉脊背发寒,有一种被哥哥死死盯着的恐怖错觉。   我扭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盯着我之后松了一口气。   要是让哥哥知道这件事情,首先他肯定会把那个胆敢跟我同居的人给宰了然后以这件事情为借口要挟我补偿他,每天晚上都锲而不舍地来钻自从三岁之后就没跟他睡过一个房间的我的被窝,一边妄想着什么婚后生活一边心满意足地睡觉。   光想想就是个灾难。   先说好,我并不是排斥跟哥哥一起睡,即使他每天都憋到凌晨三点偷偷摸摸地起来对我动手动脚,即使明明有两床被子两个枕头第二天醒来之后另一床被子和枕头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而哥哥硬是要跟我挤在一条被子里哆哆嗦嗦地吸鼻涕,即使每天晚上我都会被他活跃的脑部活动吵得睡不着觉,但是我并不排斥跟哥哥一起睡。   我之所以在三岁之后就不再跟哥哥一起睡了,纯粹是因为我害怕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超能力对哥哥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比如说把他拍成肉酱,或是回溯成受精卵,抑或是不知不觉间把他传送到某个不知名的异空间里去。   所以说跟超能力者一起睡觉是有生命危险的。   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动静,我转头用透视眼看了一下,橙发蓝瞳的少年一身正式的衬衣马甲小西装,正在弯腰穿着皮鞋。   他脸上的疲惫之色很明显,但如同蓝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眸却神采奕奕,没有半点困意。   [又要出门了吗?]   我隔着一个客厅这样问道。   “嗯,家里就拜托你了,楠雄。”他急匆匆地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出门了。   我习以为常地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还没洗好的碗筷上面。   虽然说对于做家务这件事情我并不排斥,但是如果能省力一点的话我也会尽量选择便利的方法。   中原中也为了任务离开了公寓,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我也不必隐藏自己的超能力。   所以……   [时间回溯]   刚才还湿淋淋的餐具变得光可鉴人,被我用念力包裹着一个一个自觉地回到了他们该在的地方,而我心情愉悦地瞬间出现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熟门熟路地守着樱花电视台的频道等着八点准时开播的悬疑侦探剧。   这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因为拥有着心灵感应的缘故,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没有什么秘密,在现实中遇上凶杀案的话可能还没等我去推理凶手是谁,就会被迫从心声知道了是谁杀了受害者,那种被迫剧透的感觉糟糕透了。   但是如果是电视剧的话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因为一切的剧情都已经设定好了,而除了编剧之外没有人知道情节,在现实生活中碰上电视剧编剧的概率又相当小,所以只要按时守着电视剧首播就可以安心地靠着自己的头脑推理剧情了。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等着电视剧开播的时候,电视机上的画面闪了闪,换成了正经的新闻报道。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屏幕上知性优雅的导播员小姐拿着话筒,面色凝重地说道,背景是一栋燃烧着冒着浓烟的大楼,“位于横滨市仓库街的GH大厦顶层就在两分钟前发生了强烈的爆炸,现在火势自上而下地蔓延,浓烟滚滚,不容乐观,请位于GH大厦附近的市民们听从警察指挥,及时避难,再次重复一遍,请位于GH大厦附近的市民们听从警察指挥,及时避难……”   与此同时,在电视屏幕上的顶端,一行小小的字幕滚动着滑了过去。   [原定于8:00——10:00的《无限追凶》剧集延期播放,十分抱歉,敬请见谅。]   与此同时,声音甜美的导播员小姐恰巧讲道,“……接下来樱花电视台会持续关注这次爆炸事件,为您……”   啪——   我面无表情地按下了红色的关机键。   屏幕上导播员小姐的脸闪了闪,被黑色取代。   我握着遥控器窝在沙发上,感到人生空虚而无趣,心情瞬间掉到了谷底。   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这么难过。   我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拨打了森鸥外的手机号。   最原始的手机铃声滴滴响了两下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对面传来森鸥外那低沉而惹人厌的声音。   因为通讯工具没有办法传递心声,我不得不在面对太宰治以外的人面前开口,“森先生。”   “哦呀,是宇智波君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请告诉我今天去GH大厦安装炸弹的那个人的名字。”   啊,没错,导致GH大厦爆炸起火并被电视台报道的人隶属于港口黑手党,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我下午搜查情报的时候,文件中就有一条写着[GH大厦的内部结构图、安保换班时间表和监控摄像机分布位置]。   那栋大厦是某个黑手党组织的药物研发中心,内部结构复杂的连我都用透视眼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才确定没有地方遗漏,监控摄像头更是到处都有,型号种类也相当繁杂多样,要把它们一一找出来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连超能力者都觉得有些麻烦的工作,那些普通的情报人员就更别想要找全了。   所以能够绕过重重机关无声无息地在GH大厦顶楼安装定时|炸弹的人,只能是拿到了我搜集的情报资料的港口黑手党内部人员。   “嗯?这个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让他倒霉一阵子而已。”我毫无波澜地说道。   “真是稀奇呢,这样一个连接触都接触不到你的底层人员竟然会把你惹恼,”森鸥外的语调之中带上了点兴致勃勃,“要告诉你当然可以了,不过宇智波君能跟我说说这个人是怎么惹到你的吗?稍微满足一下顶头上司的好奇心如何?”   “他挑的时间点不太好,跟我要看的电视剧撞上了,现在所有频道都在报道这次的爆炸事件,连电视剧都停播了。”我颇为怨念地说道。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漏气般的噗嗤笑声。   “森先生,你是在嘲笑我吗?”   森鸥外敢回答是,我就敢把他跟那个人一起诅咒了。   我面无表情地这样想道。   “咳咳,当然没有。”他的声线一瞬间变得严肃正经,“嗯,宇智波君你稍等一下,让我翻一下红叶交上来的文件……啊,找到了。”   另一边传来手指在纸张上划过的细微摩擦声,“这个人的名字是坂口安吾。”   “他的异能力还挺有趣的,跟你的能力有一点相似,是能够读取残留在物品上的记忆的能力,虽然跟宇智波君你不能比,但也算是派的上用场。”森鸥外的语气中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宇智波君你记得下手轻一点。”   跟我的能力有一点相似?   他是能打穿地球还是能飞向宇宙,是能回溯时间还是能解决火山爆发?   如果不能的话就别这么轻松随意地就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   从森鸥外那里知道了名字的我冷酷无情地瞬间挂了电话。   用完就扔.jpg   诅咒他人的能力我用的不多,所以也不怎么熟练,以前至多只是宝贵的钱包上设下了[偷走这个钱包的人三天内七窍流血而亡]这种程度的诅咒而已。   我从来没有在只知道一个人的名字的情况下诅咒,所以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这个人可能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不过。   我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坂口安吾]这个名字。   我对于他人的生命并不如何在意。   在一般的情况下,我既不会主动杀害别人,也不会主动拯救别人,当一个事不关己漠然围观的路人是我大部分时间的态度。   他们只是在无可避免地走向自己命定的结局罢了。   所以,在我原本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坂口安吾的情况下,他却不小心死了,那也只能证明他原本的命运就是如此而已。   我在坂口安吾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港口黑手党内部叫坂口安吾的人将会倒霉一天。]   为了防止误伤同名同姓的人,我甚至特意加了一个大前提。   下好了这样的诅咒,我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点。   不过转眼间我又开始发愁了。   这个既没有中原中也也没有电视剧陪伴的无聊夜晚我该如何度过呢?   。   我决定尝试着练习一下之前那个将我带到异世界来的[穿越时空]的超能力。   在这一个月里我试着发动过这个能力很多次,但每次不是走错了世界,就是穿越错了时间点,每次都只能靠时间回溯回来。   因为对于同一个物体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时间回溯,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一天至多只会实验一次[穿越时空]的能力,以免又要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重头开始解决自己的身份问题。   虽然失败的次数很多,但在重复的使用中,我也渐渐摸索到了一点诀窍。   [穿越时空]的能力是我[时间回溯]和[瞬间移动]这两个能力意外融合的产物,通过同时进行时间和空间的穿梭,做到了穿越到异世界这样的事情。   相比较几乎稳定地受我掌控的这两个能力,[穿越时空]因为是新出现的能力,而且跟之前的能力不同,并非是我自身产生的能力,而是我的两个超能力结合的产物,相当于是二次加工的人工制品,所以我现在还无法自如的掌控这个能力,控制不了自己穿越到哪个时空。   不过我在反复穿越时空的时候发现了一点。   如果在使用能力的时候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想要去到的那个时空的景象的话,定位就会变得准确许多,而且脑中的画面对那个时空的描述越多越全面越详细,定位就越准确。   而使用这个能力的准备时间是1分钟。   今天的话,我已经在脑中预演过几十次准备在使用能力时想象的画面了。   虽然并不抱有期望,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去过那种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实际上却并不是一个时空的世界,但我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首先,把衣服换回来到这里时穿着的那套背后印着团扇的短袖短裤。   其次,准备好一年份的咖啡果冻口粮。   然后就可以使用[穿越时空]了。   我闭上眼睛,按照预演好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按顺序在脑中闪过忍者大陆的种种画面,从五大国到零散小国,从繁华集市到寂静山林,从月球上的异人到深海中的礁石,每一个细节都活灵活现地复刻了出来。   这是只有超能力者的记忆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1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我习以为常地睁开眼睛,以为又是一次失败的旅途,已经随时准备好使用时间回溯回去了。   但是。   眼前是昏暗夜空下沉默伫立着的宇智波族地大门。   无论是门槛上的细小划痕,木质门框上泥土的污渍,陈旧墙面上无法清洗的暗红血痕,脚边野草无法复制的压痕。   即使是平行时空一模一样的宇智波族地也无法做到所有的细节没有一丝偏差。   这里是,存在着哥哥的那个时空。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甚至没来得及喜悦,就听见宇智波主宅,也就是我和哥哥一直以来居住着的宅子里传来的野兽般的痛苦嘶吼。   是属于少年的清脆嗓音,但是因为撕裂般的喊叫而变得沙哑而干涩。   我心中一紧,暗道糟糕。   虽然我很确定这就是我超能力失控穿越到异世界的那一天,但是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天色正好的午后,而现在夜空中的上弦月都已经挂到半空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点是我离开时的差不多十个小时之后。   哥哥一般在下午六点左右就会结束任务回到家里,那么距离他发现我失踪而且即使在心中呼唤我也得不到回应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能干什么?   足够我买完晚饭需要用的食材,处理好做出一桌丰盛的晚饭,再清洗碗筷打扫卫生,洗漱好了躺进被窝准备睡觉。   足够守鹤讲完两集剧情之后我再和我爱罗意犹未尽地讨论一下。   足够祖宗把那又臭又长的家族发展史从头到尾地详细再讲一遍。   当然也足够让哥哥完成从冷静思考到发疯发狂这两种极端状态的完美转变。   艹。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连这一段从族地门口到家的短短路程都来不及走,直接使用了瞬间移动到了玄关。   家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虽然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反倒让我更担心哥哥的状态了。   明明刚刚还在嘶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现在反倒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心音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整座宅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只有后院树上停驻着的乌鸦在嘎嘎叫着。   对了,还有大哥。   我头痛了起来。   虽然一直以来像个变态一样每天窥视着我和哥哥,但是大哥是个非常沉默的人,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现身过,更没有试图传递什么信息,永远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似乎仅仅这样就已经满足了。   不过这次我的失踪似乎也让他不安了起来,我能听见乌鸦翅焦躁扇动的频率,和一遍一遍从木叶上空飞过的那群黑色鸟类急促的鸣叫,甚至知道了他现在正连夜从遥远的水之国往木叶这边赶过来。   我一路从玄关走过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每个房间每个柜子每个箱子,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打了开来,家里被倒腾得一塌糊涂,即使我明白哥哥急躁忧惧的心理,但也不必连厨房的盐罐都打开来检查,还把盐粒撒的到处都是吧。   我又不会藏在那里。   我一边走着,一边顺手用念力将东西整理回了原来的样子。   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用透视眼检查了宅子的我已经知道了哥哥在哪个地方,但是来到了这个唯一紧闭着房门的房间门口,我却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出乎意料的。   哥哥既没有选择自己的房间,也没有选择我的房间,甚至也不是我们待的时间最长的客厅。   而是那间尘封已久连我都不愿意去打扫的房间——   我们的父母失去呼吸的地方,同时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啊,真是的,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心情,只是有些烦躁地抱怨着,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打算拉开房门走进去。   毕竟如果放任哥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唰啦——   被砸断了锁的纸门轻而易举地被拉了开来,被封上了窗口的房间之中昏暗沉默,没有一丝光线,因为长年被不闻不问地放置着,流露出若有似无腐朽沉闷的灰尘气息。   背对着门口弓着背跪坐在房间正中间的那个清瘦身影,毫无疑问是属于哥哥的。   他正望着当初父亲和母亲倒下的地方怔怔出神,即使听见了我发出的动静也毫无反应般。   我不得已主动开口叫了他一声。   [哥哥。]   他的脊背轻微抽动了一下,低低地发出了已经干涩的听不出原本音色的声音,“……楠雄?”   [我回来了。]   哥哥像是不敢面对般极缓慢地僵硬着转过头来,在切实地看见了那道他绝不会错认的身影之后,被抹的乱七八糟的汗泪和东一道西一道的灰尘弄得狼狈的脸上才扯开了一个狂喜的笑容,“楠雄,欢迎回来!”   他的眼睛不再是温润平和的黑色,而是鲜血一般热烈而疯狂的猩红色,三个漆黑勾玉围绕着瞳仁缓缓转动着,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双眼睛中残留着的绝望痛苦。   我叹了一口气,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哥哥。   哥哥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毫不犹豫地回抱着我,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砰砰跳动的心脏直接而不容忽视地通过相贴的身体传达给我。   [抱歉。]   虽然是因为超能力失控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只要一触及哥哥心中如同置身深海般黑暗无声令人窒息的恐慌,我就无法说出‘不是我的错’这样的话。   [下次绝对不会了。]   我没有辩解什么,而是郑重地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哥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的力道越发大了,像是要把我的骨头碾碎糅合进他的身体一般紧紧拥抱着我,如果不是我的身体强度与正常人不同,说不定真的会被他勒断骨头也说不定。   “呐,楠雄。”哥哥忽然开口说道,那双猩红的写轮眼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发出令人不寒而战的光芒。   “你是知道的吧?我绝对没有办法忍受离开你这件事情。”   [嗯,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每天在心中重复一百遍[不许离开我]这样的话给我洗脑的人不就是你吗?甚至还不允许我走神,说实在的,这已经算得上是精神折磨的酷刑了吧。   哥哥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开口,语气平静而温和,“就在刚才,我好好想了一下。”   如果你想要说的是你刚才脑子里想的什么‘没有楠雄存在的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存在’‘连我最后的亲人都要剥夺走的这种世界果然还是毁灭吧’‘神是不存在的’之类的话,麻烦给我憋回去,不需要脸的话可以捐给需要的人,比方说我。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也是你唯一的哥哥。”   不啊。   我忍不住在心里反驳着。   不是还有一个偷窥狂大哥吗?你是完全把他无视了吗?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这倒是真的。   我听着哥哥的发言,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挺正常的,这反倒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我有些许诧异。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分开呢。”   我:……???   哥哥松开了手,神色认真,他用他那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写轮眼隐隐狂热地看着我,“我知道哦,楠雄有时候会突然失去呼吸,那时候是把自己的灵魂跟肉|体分解开来,只用灵魂在行动着吧,所以楠雄也一定能做到的——”   “让我的灵魂也进入到你的身体里吧,这样子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艹。   我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脏话。   虽然知道哥哥是个变态,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变态到这种程度。   他还在激情演讲之中。   “这个世界上只需要有一个宇智波就足够了!”   “楠雄你身上寄托着宇智波一族复兴的希望,你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天才,与你相比较,我的身体不过是废土而已,舍弃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死去的话就一同死去,活着的话就一同活着,我们就是一体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需要留恋的!”   我呵呵一笑。   只需要有一个宇智波就足够了?你是不知道自己身边层层叠叠一个套一个的有多少兔子眼宇智波吧。   舍弃掉身体?你信不信等你一离开身体就会有无数半透明【哔】物争先恐后地往你那具身体里挤。   没有什么需要留恋的?失去了身体之后什么小番茄木鱼饭团可都是品尝不到的,毕竟那是你的爱好又不是我的。   [不行。]   我冷酷而无情地打断了哥哥。   哥哥瞪着一双兔子眼看向我,面上的神情疑惑中似乎还带着隐隐未定的惶恐。   ——我失踪了四个小时这件事情确实吓到哥哥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我又心软了。   我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辞,尽量委婉地拒绝哥哥这个不仅中二而且脑残的提议。   [哥哥,我们的灵魂绝对不能在同一具身体里共处。]   “为什么?”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是两个人的话,我就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地跟在楠雄身边,即使发生了意外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道,甚至只能毫无用处地在家里等着你自己解决好问题回来!”   “这样无用的我,不配做你的兄长!”   我被他完全出自本心的话语镇住了。   即使平时可以听见哥哥的心声,但是我总是被哥哥心中病态的占有欲给吸引了注意力,竟然没有注意过他心中藏得这么深的不安和自卑。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在放学后自己去练习手里剑,早一点回家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妈妈可以继续满怀着对新生命的期待缝制着小鞋子,爸爸可以在繁忙的家族事务中抽出一点时间去听听那个还未降世的小生命切实存在着的动静。   卖糖饼的婆婆还会朝他露出慈爱的笑容,做武器的跛脚大叔还会偷偷塞给他几颗糖让他攒着给弟弟吃。   虽然时常幻想着这样不可能出现的场景,但是哥哥自己心中也十分清楚。   不会的。   结果不会改变,悲剧还是会降临。   因为他太弱了。   连三身术都还没有用熟练,连手里剑都还投不准,这样的他即使早一步到家又能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   直到现在也是一样的。   他还是一样的无能,一样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一样的只会在一切结束之后痛哭流涕。   ‘我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我的存在,对于宇智波一族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我的存在,对于楠雄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真是听不下去了。]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哥哥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向我,眼角带着微微湿润的薄红。   这样凄惨而茫然的神情让我根本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语来。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尽量语气轻柔地安抚着哥哥。   [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最亲密的人,无法离开的存在。]   [你说你绝对无法忍受离开我这件事情。]   [哥哥,对不起,之前忘记说了——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也绝对无法忍受你离开我这件事情。]   哥哥怔怔地呆在了原地,眼中的猩红逐渐消褪了下去,变回了我看习惯了的纯黑。   他似乎还在消化我说的这些羞耻爆表的话语。   而我已经尴尬到用脚趾把地板抠出了一个大洞。   注意,这并非是夸张描述,而是事实。   我们家脆弱的木质地板确实承受不住我脚趾抓地的力道被抠出了一个大洞,不过趁着哥哥还没有注意,我冒着冷汗瞬间就给修复回去了。   我看着哥哥逐渐开朗的表情,在心里默默吐槽。   果然中二只有中二能战胜。   幸好我在异世界参考了不少圣书。   比如说《少○jump》。   “楠雄!”他似乎完全回过神来了,冲上来抱住了我,“既然你也抱着这样的心情的话,让我们共用一具身体吧!”   哥哥的语气又兴奋又激动,脑子里无限回放着我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对我进行着精神暴击。   你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吗?!   [我说了不行。]   我不得不仔细跟他解释一遍。   [灵魂是会相互融合相互吞噬的东西,如果我们两个人的灵魂共用着一具身体的话,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强大的那一个吞噬了弱小的那一个,在经过争斗之后决定是哪一个意识支配这一具身体。]   当然这是我胡说的。   毕竟我也没有尝试过让两个灵体同时挤在一具身体里会怎么样,不过这样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人恶心,我一点也不想尝试。   总而言之,先让哥哥打消这个想法吧。   哥哥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下来。   我却反倒松了一口,欣慰地想道,看来哥哥放弃了。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哥哥遗憾地说道,不过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对了!”他说,“楠雄你一定很害怕吧,在哥哥不在身边的时候遭遇了这种事情,今天晚上就跟哥哥一起睡吧。”   就让他来安抚楠雄受伤的心灵。   哥哥暗下决心,脑中是一片不可描述。   我:……   事情果然变成这样了呢。 第34章 解决   我果断地拒绝了哥哥。   坚定、迅速、毫不犹豫。   毕竟目前为止我对于自己有一个哥哥的事实并没有什么不满, 也并不想要因为一时心软放任哥哥跟我一起睡觉这样令人不知从何开始吐槽的理由而失去哥哥。   我冷酷地将一脸不情愿的哥哥赶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便安心地来到阔别一个月之久的我的房间,洗漱好之后将被褥仔细铺好,安心地躺进去在熟悉感觉的包围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   睡不着。   我睁开眼睛,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挤来挤去在我身边围了一圈观摩着我睡觉的一群半透明【哔】物, 忍无可忍地开口——   [我说……]   “楠雄之前到底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连佐助那个小子他都没有告诉。”   “被欺负了吗?”   “不可能吧。”   “有被人发现他有超能力这件事情吗?”   “有可能。”   “这样的话楠雄不就有危险了吗?”   “你看他像是会有危险的样子吗?”   “也是呢……在危险的苗头诞生之前就会被他亲手掐断了吧。”   [我说。]   我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 把这群旁若无人地围在我床头讨论着我的事情的半透明【哔】物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这边来。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苍白惨淡毫无血色又仿佛十分无辜迷茫丝毫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的鬼脸, 我只想一巴掌抡过去把他们扇到外太空去。   [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原本因为我而寂静下来的房间瞬间又喧闹地如同菜市场一般。   “我知道!”   “快要十二点了!”   “什么啊!楠雄要的才不是这么不精准的数据呢!”   “十一点五十六分!抢先一步真是不好意思了悠真!”   “十一点五十七分十一秒、十二、十三……”   [那想必你们应该也知道现在应该是正常人该睡觉的时间了吧。]   我离体而出, 把自己的身体放置在了被窝里,伸出手快准狠地掐住了最聒噪的一只男鬼。   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我拎了起来杀鸡儆猴的这只男鬼名叫宇智波悠真, 享年二十四岁,是我的堂哥的表哥的表妹的叔叔的堂侄子, 四舍五入之后算是我的堂哥。   虽然只单独拎出来他一个人, 哦不,一只鬼不太公平, 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看着被我拎着衣领晃晃悠悠地吊在半空中的宇智波悠真脸色发青舌头吐出的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群大半夜地在别人床头开夜谈会的半透明【哔】物们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一般, 吞了一口口水,瞬间安静如鸡。   “要、要死了……”被我拎在空中的宇智波悠真虚弱地发出了这样的呻|吟。   我一脸冷漠,不为所动。   已经死了的鬼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再死一遍的, 你就别做[我会看在你们装可怜的份上放你们一马]这种白日梦了。   [在别人睡觉的时间跑到他的床头上大谈特谈聊天聊得很开心嘛……]   我阴恻恻地这样说道。   “那、那是因为,不管我们再怎么小声楠雄你不都听得见吗?”在一群害怕的报团取暖密密麻麻叠在一起的半透明【哔】物中弱弱地飘出了这么一句。   [我能听得见跟你们这么嚣张地床头蹦迪是同一件事情吗?]   他们稍稍飘远了一点,一起挤在角落里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是!”   我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 手指一松, 宇智波悠真抓住这个时机转眼间就溜到了角落里那群层层叠叠叠叠叠叠的半透明【哔】物中, 混在里面装死。   一秒合流.jpg   看着角落里那个有着十几张脸的半透明人形坨坨,我不知缘由地感到了一阵恶寒。   [既然如此就快点从我的房间里出去,外面空着的地方这么多,随便你们睡哪里去,总之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我指着房门毫无波澜地说道。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犹犹豫豫地不知道为何竟然窝在原地没有动。   “那、那个……”   “其实我们过来……”   “并不是想要打扰你睡觉……”   “只是想要知道……”   “楠雄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而已。”   他们鼓足勇气一人接一句七嘴八舌地问出了想要知道的事情。   终于说出来了啊。   连我都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之前闭着眼睛听着这一群也老大不小了的半透明【哔】物扭扭捏捏顾忌这个担忧那个比挤牙膏还要漫长纠结的心里挣扎实在是让我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拳头,想要一拳揍上去让它们痛快一点说出来。   “大家都很担心你。”   “特别是美琴姑姑。”   “她飘了好多地方,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族长还传了讯息给大家,让他们多多注意有没有你的消息。”   “即使你很快就回来了,但是不知道下一次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所以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的。]   我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是又多了一种超能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保持着灵魂离体的状态朝他们伸出了手。   [放心好了,现在我已经能控制好它了,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保证。]   “哈哈哈那就好,楠……”这个一边傻笑一边不由自主地飘出来的家伙第一个被我毫不留情地抓住如同丢垃圾一般扔出了房间。   [所以麻烦现在从这个房间滚出去吧。]   我面无表情地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一手一个把他们清理出了我的房间。   真是的,时隔一个多月回家的头一天晚上就要被你们骚扰,我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复活这群宇智波的幽灵啊。   我拍了拍手飘到了我老老实实躺在被窝里的身体上面,像穿衣服一样把身体穿了回去。   被那群半透明【哔】物一打扰,我原本的思路都被扰乱了。   正如之前所说,这次因为超能力引发的意外让我意识到了哥哥心中的不安与自卑,我不太喜欢看见哥哥那样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自责痛苦的神情,所以正在思考着解决方案中。   其实哥哥痛苦的根源很简单,我及时不用心灵感应去听哥哥的心声也能轻而易举地知道。   他太弱小了。   尤其是跟我相比,这样的事实就更加明显而不容忽视。   一直以来,我都牢牢占据着看护者的地位,事无巨细任劳任怨地照顾着哥哥,如果是稍微软弱一点的人说不定就会逐渐习惯甚至依赖上我的照顾,将其视作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哥哥不太一样。   经历过灭族之夜的绝望,曾经将复仇视作一切的他甚至因为得知了我的存在而动摇过自己的信念,他将唯二活下来的我视作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攥在手中,如同呵护眼珠子一般紧绷着神经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任何风吹草动可能伤害到我的事情都会让他歇斯底里地发疯。   他对我病态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并不仅仅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弟弟,而是因为他无法承受那样沉重到让人无法呼吸的罪恶感。   ——那种只有他一个人侥幸活下来的罪恶感。   我知道的。   在看到被三代火影亲自抱过来的我的时候,哥哥心中如同泡沫般迅速膨胀着的那种庞大情绪是什么。   不是欢喜,不是开心,而是逃脱了深海重压深深呼吸时的庆幸。   庆幸着这样的罪孽并非他一人背负,庆幸着自己从窒息中挣脱,庆幸着自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将保护我视作自己继续存在着的理由的哥哥,无法忍受自己的弱小,无法忍受我替他安排好的坦荡一片的人生。   他渴望的是,站在我的身前保护我,为我战斗,为我受伤,为我死去。   只有这样,他才能偿还那些他自己为自己宣判的罪,他才能真正从漆黑无声如山般重重挤压着他的深海之中挣脱,自由而无惧地呼吸。   不过,哥哥的愿望在这个世界基本不可能实现。   因为我只会是一个普通人。   我不会去上忍者学校,不会成为忍者,也就意味着我会远离战场,远离战斗,即使遇到什么小摩擦,我也有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解决。   但是,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话。   在那个争斗不休、乱象丛生的世界的话或许会不同。   为了隐藏身份避免麻烦只展现出了部分超能力的我在很多人眼中既危险又脆弱。   精神上的无限强大和肉|体上的极端脆弱让我变成了一个极其诱人的饵料,尤其在经过森鸥外刻意的传播之后,窥心者的名头在黑市悬赏榜上的金额已经悄无声息地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在恰当的时机,森鸥外就会放松对我的保护,到时候总会有些流着涎水的饿狼会被眼前的利益迷昏了眼毫无理智地扑上来不管不顾地一顿狂吠。   而森鸥外只用等着悬赏金一点点攀登上去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说我并不害怕这些人,不过万一被找上门来的话就要暴露自己的能力,在这之后会惹上的一系列麻烦想想就让人疲惫。   所以只要让知道内情的哥哥来保护我就行了。   有我在,哥哥就绝对不会受伤。   而有哥哥在,就绝不会有麻烦能越过他来找上我。   哥哥苦恼的实力问题也能在实战中一点点磨练,顺带还能解决一下哥哥的心理问题。   最重要的是。   只要带着哥哥一起去异世界的话,我就可以继续追剧吃甜品了!   说实在的,异世界的电视剧比守鹤讲的老掉牙故事不知道精彩到哪里去,而且甜品也是种类丰富味道可口,让我就这么放下追到一半的电视剧和每个月都会推出的新品甜食真的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我愉快地下了决定。 第35章 行动   虽然有着带着哥哥一起去异世界磨练一下他的打算, 但是当然不可能立刻就执行。   [穿越时空]毕竟是新掌握的能力,连我自己这次成功回来都是经过数次尝试才成功的,而且我也没有带着其他人一起穿越时空的经历,就连之前想要一起带回来的咖啡果冻都不知道被我遗失在了哪个时空里。   现在想想真是可惜。   那可是新鲜的刚出工厂的豪华升级版咖啡果冻, 花了我不少钱才买到的, 而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尝尝味道。   那软嫩不失Q弹的口感, 醇香咖啡和顺滑牛奶的完美结合……   只要一想到失去的是这样的人间美味, 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我站在玄关处, 心情低落地跟脸色奇差眉头紧皱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哥哥挥手道别。   [便当的第二层给你放好了小番茄,记得吃掉。]   我这样敷衍而心不在焉地嘱咐着他, 还沉浸在失去咖啡果冻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叹了一口气,我勉强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无法挽回的咖啡果冻中抽了回来, 挥着手让哥哥赶紧走。   他忧心忡忡, 恨不得黏在我身边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却不得不早早收拾好东西去到跟他的同伴约好的地点。   可恶, 要是上学的话就可以随意请假在家看着楠雄了刚刚经历那样子的意外楠雄肯定非常害怕不安想要哥哥陪在他身边安慰她,但是他却因为忍者小队这样的编制不得不去做早已接下的任务否则他的档案上就会留下不好的履历没法挣到更多的钱楠雄就会对哥哥失望。   哥哥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和满脑子的妄想废料拎着便当走向了门口。   毕竟哥哥现在也是领着工资的社会人了,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想请假就请假真是件好事。   我有些欣慰地想着。   虽然也并不是讨厌哥哥黏在我身边, 但是如果有哥哥在的话确实会让我有些困扰。   因为今天我打算再回去一趟异世界,在哥哥到来之前解决一点事情。   比如那什么的《火○忍者》,还有那什么的太○治, 以及那什么的中原○也。   光是想想就是灾难啊。   啧。   虽然麻烦,但我也没有打算逃避的想法,在确定哥哥走出了宇智波族地之后, 我便回到了自己平常待着的后院之中, 熟练地对树上站了一排的红眼病乌鸦用了[意念控制]。   [宇智波楠雄今天下午一直待在庭院里看书, 跟往常没有两样。]   就是这样的暗示。   对了, 之前是不是还没有提起过?   啊,没错,大哥并不知道我有超能力这回事。   虽然说是大哥,也知道他一直在关注着我和哥哥,但毕竟是从出生以来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的人,只能说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吧。   我可没有随意地对陌生人展露超能力的怪癖。   所以即使知道了灭族的真相,我也一直没有向哥哥坦白过,在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的大哥和从小陪伴着我的哥哥之间做抉择的话,比起大哥一直被误解,我当然更不希望哥哥一直以来坚持着的信念和憎恨瞬间崩塌。   在哥哥成长为可以接受残酷真相的成熟大人之前,我都会一直保守着秘密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泄露的。   所以《火○忍者》这种邪物果然还是销毁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想着。   解决好了因为我的失踪而有些神经过敏控制了比以前多上了两倍的乌鸦来监视我们的大哥,我终于能安心地去解决掉异世界的那一堆麻烦,给哥哥营造出一个(对我而言)安全的降落环境。   因为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我逐渐摸清楚了[穿越时空]的条件,颇有自信地发动了[穿越时空]。   在1分钟的头脑风暴之后,我睁开了眼睛,周围是熟悉的公寓卧室,看起来还是光线暗淡的夜晚,但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间。   我随手用念力开了灯,从床头柜上拿起了电子闹钟。   上面的时间是22:10。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次降落的时间点已经非常接近我想要的那个时间点了,只有十分钟的误差。   这个时候中原中也还没有回来,我稍微用千里眼看了一下,发现他正被太宰治骗着一个人勇猛无畏地往敌人的大本营里冲,看样子下一秒就要被□□突突了。   看他一脸高兴的样子,连我都不禁有些悲哀。   被骗了这么多次好歹也长点心吧中也。   既然如此,我就先解决掉《火○忍者》的问题吧。   这是一部传播相当广泛的作品,除去直接包含故事内容的漫画,还有各种各样的衍生品,动漫、小说、同人志、周边还有舞台剧和各种二次创作。   虽然说用[意念操控]修改《火○忍者》存在的事实并不是难事,但是如果要让我毫无遗漏的话,也是颇费了一点功夫。   这也就导致了中原中也回家的时候,我还没有休息。   坐在客厅沙发上刚刚解决掉《火○忍者》的我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跟中原中也打了个招呼。   他像是没想到我竟然还没有睡觉,浑身一僵,有些羞赧尴尬地扭过头摸了摸鼻子,闷闷地说道,“楠雄,你还没睡啊?”   [嗯,因为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正巧可以把这件事情也一起解决了,虽然在这时候说那种话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近人情……   我看着中也浑身上下只有帽子是完好的破破烂烂的新形象,将[我想要搬出去一个人住]这样的话咽了回去。   中也,太惨了。   而中原中也十分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身上被炸的只剩下两只袖子的大衣,想要挡住一点里面沾满了灰尘和硝烟味的白衬衫,不,现在的话,应该是黑衬衫吧。   “什么事情?”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先听我说话。   [没什么。]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要搬出去住的话语,心中默默地把中也的顺序挪到了太宰治之后。   总而言之,先把讨人厌的Z君解决先吧。   [中也你知道的吧。]我想了想,委婉地暗示了一下中也。   “嗯?”   [我的首领永远只有你一人,你的命令的话我愿意听从。]   意思是现在我比太宰治官高了不知道多少级,如果你想要教训他的话,完全可以让我帮忙。   “啊,我知道。”中也朝我笑了起来,那双蓝瞳一如既往地闪闪发光,“虽然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他顿了顿,说道,“我很高兴。”   一副完全没有听懂我言下之意的单纯模样。   我叹了一口气。   嘛,不过中原中也就是这样的人,我早就习惯了。   反正刚刚暗示中也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本来就打算解决一下太宰治,现在只不过是顺带帮中也报一下私怨而已。   真是的,明明可以顺利解决的任务,一定要捉弄一下中也才肯好好完成。   你,玩得很开心嘛。 第36章 密谋   中也匆匆去浴室洗澡了, 即使隔着水声我都能听见他痛骂太宰治的声音。   哦,在心里痛骂太宰治的声音。   ‘混蛋青花鱼’   ‘混蛋恶魔’   ‘混蛋太宰’   ‘混蛋绷带狂’   ‘混蛋自杀癖’   ……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除去混蛋之后中也你就不知道该骂什么了吗?   中也可能不知道,太宰治的词汇量比你丰富多了, 骂起人来那个遣词造句可比你高级多了。   什么漆黑的小矮人, 什么黏糊糊软趴趴的蛞蝓, 什么一辈子长不高的帽子架, 什么易燃易爆炸的暴力狂, 什么带上了项圈的狗之类的。   随口一句就能把中也气到爆炸。   果然不上学的人连吵架都骂不过别人。   我这么想着,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要稍微去系统地学习一下知识, 毕竟如果日后沦落成中也这样想骂人却词汇量不够的状况的话,那可真是让人感到悲伤。   不过现在的话。   我瞥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 已经接近2点钟了, 早就过了一个正常的5岁小孩该睡觉的时间了。   虽然说我是超能力者,实际上即使不睡觉也不会精神不振不会内分泌失调更不会长不高, 但是长久以来一直模仿着普通小孩的作息生活着的我现在也有些困了。   我于是决定先将太宰治判个死缓,押后处置, 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洗洗睡了。   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混蛋,哦不,太宰。   因为一直在脑袋中响起的中也的痛骂声, 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口的我面不改色地纠正了回来。   。   第二天的我照常早起去上班打卡,照常在森鸥外的办公室里享用了美味的甜点,照常搜集搜集搜集不停地在搜集情报, 赶在晚饭之前下了班。   不过在见识过我控制他人自杀的能力之后, 森鸥外像是遗忘了这件事情一样绝口不提, 也再也没有让我执行过这类暗杀的任务, 只是最普通而没有效率地利用着我的能力去搜集港口黑手党需要的情报。   虽然即使是这样港口黑手党的规模也已经在以一种可怕的规模在不断扩张了。   同时与日俱增的是森鸥外对我的防备心,凡是我跟他共处一室的时候,他的心音永远要么是一片空白要么是一片杂音,听着还怪不习惯的。   不过。   想要隐瞒心音的话就做的彻底一点啊。   不要每次一等我走出办公室就立刻把自己的计划泄露个一干二净啊喂,起码在我方圆两百公里内都好好收敛一下吧。   什么等港口黑手党不再需要我的时候就联合太宰治把我除掉,什么把我的死嫁祸给敌对势力让被激怒的中原中也下定决心跟太宰治好好配合打造双黑的名声,什么钻石就该用钻石打磨,什么好用的工具如果会反过来伤到自己的话就该早点销毁之类的……   当事人听着很替你尴尬诶。   我拎着打包准备回家吃的甜品,走向使用了千里眼确定的太宰治的位置。   他现在恰巧在一条清澈美丽的河流里进行入水仪式,正顺着流动的水流朝着下游荒无人烟的地方漂去,可以说是正合我意了。   我顺手让河流流的快了一点,把太宰治早点冲到我想要的地方去。   至于中间撞上礁石被鱼咬被虫叮甚至被海草抽脸之类的,跟我宇智波楠雄有何关系?   我淡定而从容地舔着爱丽丝分给我的棒棒糖,站在了太宰治即将搁浅的河岸旁,看着太宰治脸朝下地浮在水面上,一起一伏地如同真正的死尸般漂向我这边来。   然后在他快要到岸的时候,我抬起腿伸出脚来抵住他的肩膀,免得自己的裤腿沾上不知道有多少细菌的肮脏河水。   之前也说过了。   太宰治是唯一一个能免疫我[意念控制]的漏网之鱼。   第一次他揭穿了我[宇智波楠雄不开口就能说话很正常]的暗示。   我不怎么在意。   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不会久留的异世界即使暴露了自己的超能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顺着太宰治透露了一部分的超能力给自己争取到一个比较舒适的生活条件。   在我眼中,替港口黑手党做事换取房屋、钱财、甜品等我需要的生活资源,就相当于哥哥作为忍者接下任务收取报酬,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契约而已。   所以即使讨厌,我也并没有对太宰治做什么。   现在是第二次。   为了防止哥哥一直以来坚信的仇恨与动力被骤然抽空,让他保持活力的信念崩塌,我必须把《火○忍者》存在的痕迹全部消除,在世人的眼中风靡岛国的大热漫画将会是另一部完全不同的运动类题材的漫画,没有人会再觉得宇智波是个奇怪的姓氏,没有人会再知道宇智波佐助这个人的存在,同样没有人会再知道宇智波灭族的真相。   为此,太宰治这个漏洞决不能再继续存在下去。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宰治被礁石撞得青肿被河水泡的苍白的脸。   明明口鼻都被淹没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理应疼痛窒息的这个人脸上的神情不但不狰狞反倒流露出一丝恬静的笑意,像是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看来我的祝愿灵验了嘛,做了个好梦呢,Z君。   因为不想再浪费时间,所以我打算立刻行动起来。   为防万一,我在太宰治脖颈后‘咚’的敲了一下,让他昏迷地更加彻底一点。   幸好这次力道好像控制地还不错,没有直接把太宰治的脑袋敲掉。   确认太宰治不会中途醒来之后,我就直接脱下了身体,以灵体的状态漂浮在空中。   凡是人,都有灵魂和肉|体。   区别只在于死后灵魂会往哪里去,是停留在人世间还是被引去黄泉净土。   而太宰治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能够将触碰身体的一切异常能力无效化,但是这样人人都能够拥有的灵体并不在异常能力的范围之内,我那样强行将原本应当去往黄泉净土的灵魂留在了人世,这样的能力才算是超能力。   所以我在灵体的状态下将手伸向了太宰治,直接从他的身体里揪出了一团蔫蔫的昏迷灵魂暂时放置在一边,然后迅速地回到了自己身体里重新对因为失去灵魂而暂时处于濒死状态的太宰治使用了一遍[意念控制],之后在太宰治真正死亡之前又把他的灵魂塞回了身体之中。   确定了太宰治还有呼吸之后,我就站起身来,把刚刚吃到一半紧紧攥在手中的棒棒糖继续塞进嘴里含着。   我用脚踢了踢太宰治,把他弄醒。   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多次死亡危机的太宰治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那张面无表情地脸。   他目不转睛地呆滞地盯了我很久。   久到我以为刚刚重新把灵魂给他塞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落掉了哪一部分。   比如说脑子之类的。   然后太宰治回过神来,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宇智波君啊……还以为自己成功死掉了在地狱里碰见俊雄了呢……切。”   我舔了一口棒棒糖,面无表情。   你见过真的鬼吗就污蔑鬼,我长得比他们恐怖多了。   嘛,算了。   我对着太宰治说道,“我有一个哥哥。”   太宰治怔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宇智波君跟我讲这个干什么?”   我没有管他,继续说道,“他叫宇智波佐助。”   太宰治笑道,“诶,宇智波君是想要我给你哥哥开后门吗?不过现在你的权力可比我大多了,连森先生都有点忌惮你吧。”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确定了太宰治确实是遗忘了《火○忍者》这部漫画之后安下心来。   “没什么。”我随口敷衍道,“只是希望你转告森先生,以后我的哥哥会贴身保护我,记得给他发工资。”   太宰治的笑容凝固了,不过下一秒就被他掩饰了过去,他试探着问道,“以前你可是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哥哥……”   我朝他笑了一下,“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有了一个可以完全交付信任的亲生哥哥了。”   我没有说谎,宇智波佐助是我的亲生哥哥,我可以对他交付完全的信任,对这个异世界来说,他也确实是从现在开始才存在的。   不过森鸥外和太宰治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们一个是G君三号一个是Z君嘛。   我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将嘴里融化地只剩一点的棒棒糖咬碎了含在嘴里,把吃剩的空棒子塞到了太宰治手中。   “麻烦你帮我丢一下垃圾了。”   之后我就心情愉悦地拎着甜品回家了。   昨天被迫错过的那一集电视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了。 第37章 天敌   我坐上了来接我的黑色轿车, 一边吃着作为早饭的三明治一边想着昨天晚上电视剧的情节。   死者是刚刚刑满释放的罪犯,在超市做着最简单的工作,没有朋友,家人对他不闻不问, 人际关系简单, 但在出狱的一年以来他却又惹了不少麻烦, 贩卖毒品的贩子被他偷走了货物, 损失了钱财, 被他杀死了亲人的受害者家属对于判刑结果一直不满,自他出狱以后就一直寻找着他的踪迹, 一起工作的同事又被他暗暗欺负,一直心怀怨恨, 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渣忽然有一天死在了超市用来储存货物的仓库之中。   仓库的钥匙只有同事和死者持有, 里面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封闭空间,案发现场仓库被从里面锁上, 而死者身上的钥匙没有丢失,警察很快就锁定了同事作为嫌疑人, 但是那一天同事却拿出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并且表示钥匙也一直没有丢失。   案情陷入了重重迷雾,在放出了悬疑类电视剧专用BGM,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之后, 就跳出了下集预告。   那一刻,我是真的认真考虑过把电视台台长绑架过来让他给我放下一集剧情的。   不过最终我还是遗憾地放弃了。   如果是电视台台长的话肯定提前看过了电视剧,知道剧情吧, 万一不小心被他剧透了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的我从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外看见了一间新开的零食店, 略微考虑了一下, 拜托司机大叔停了一下车。   虽然说甜品店里新鲜烘焙出来的各种甜品很美味, 不过偶尔有时候我也会想要尝试一下零食店里各种各样的粗点心和糖果布丁。   非常凑巧的是,零食店里挂在墙上的电视也正在重播着我昨天晚上看过的剧集,我随意地瞥了两眼,听着三三两两聚集在这里打算买零食的人的心声。   ‘我记得警察在探查过现场之后就找上了他的同事?’   ‘不过很可惜他的同事拿出来的不在场证明是真的很完美,完全没有办法把他跟这次案件扯上关系。’   ‘是我昨天晚上看的电视剧,密室杀人案啊,不知道凶手会是谁?’   呵。   我勾起嘴角,我已经在第一时间追完了电视剧,这种程度的剧透对我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我自信满满地这样想道。   ‘凶手是那个警察啊,这群笨蛋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   一个蹲在货架后面抓着一包粗点心正在狼吞虎咽的家伙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在心中想道。   我:……   喂?有事吗?   我面无表情。   不就是立了一个flag吗?至于吗?什么仇什么怨?   被迫剧透的感觉糟糕透了,简直就像是吃咖啡果冻的时候吃着吃着出现了一只G君一样。   我拎着购物篮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手中的塑料提手瞬间粉碎,趁着被别人发现之前被我及时地复原了。   我本来选好了点心打算去付账的,但是因为刚刚听到的那句话让我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不服气。   这一个案件不过刚刚开了头,还什么线索都没有浮现出来,人际关系也是完全没有交代,那个警察才刚刚出场十分钟,这个家伙凭什么断定警察就是凶手。   我气势汹汹地换了个方向,打算去把那个藏在货架后面的人揪出来问个清楚。   不过在我之前,这个零食店的店员似乎从监控里看见了这个偷吃店里粗点心的家伙,皱着眉头一脸怒气地朝这边走过来。   “喂!你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店员的大嗓门一吼,整个零食店里的人视线都往这边聚集了过来。   而被店员拎着领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的那个家伙梗着脖子,一言不发,似乎很久没有修剪打理过的头发乱糟糟地遮住了眼睛。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粗点心的渣滓,身上的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的,里面的衬衫扣错了扣子,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因为刚刚的动作塌下来了一半。   ‘因为乱步大人饿了嘛,而且只是吃了一包粗点心而已,还不是乱步大人喜欢的口味,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啊。’   他在心里这样任性地抱怨着。   那个店员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空点心袋,高高扬起来给所有人看,“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个家伙没有付钱就吃了店里的东西!”   他享受着众人的注视,感觉自己仿佛成为英雄一般,比常人更加强烈的表现欲在得到了店里顾客的认同之后越发膨胀。   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教,夸张的肢体动作像是在演电视剧一般。   “你这家伙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偷东西吃,如果有困难的话就要向警察寻求帮助,这里的东西也都是店长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像你这种不劳而获的家伙,简直就像是社会的渣滓……”   那个店员似乎在享受着这种通过立于道德制高点责备他人而得到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嘴巴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奇怪的是,那个偷吃了一包粗点心的人也一言不发地任由他骂着。   我本来是站在旁边等着那个店员解决完事情的,不过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掉,他似乎一直没有说过瘾,连本来在店铺外面等着我的保镖都忍不住进来找我了。   黑墨镜黑西装一脸凶恶的保镖腰间鼓鼓囊囊的,一进来就把那个店员镇住了,连那吵得我头疼的说教声也瞬间消失了。   保镖无视了一脸畏惧地盯着他的店员和客人,径直走向我,然后替我提起了购物篮恭敬地问道,“宇智波大人,快要到时间了,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因为收银员一直在这里教训人,所以没人结账。]   我这样跟他解释了一下原因。   其实是因为我想知道那个自称为[乱步大人]的人是怎么知道凶手是警察的。   沉稳可靠的保镖点了点头,“安心吧,马上就会有人结账了。”   他扭头看向店员,“我们要结账。”   “好、好的。”那个店员颤颤巍巍地答道,近乎同手同脚地走向了收银台。   在我的保镖拎着一篮子的零食去结账之前,那个浑身乱糟糟的人走过来戳了戳我的肩膀。   “呐呐,帮乱步大人也顺便结一下账吧,他这么生气是因为乱步大人没有钱付给他对吧,反正你也不缺钱,就帮乱步大人结一下账吧。”   他用这样理所当然的口吻对我说道,“结了账的话,乱步大人就告诉你为什么凶手是警察。”   我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   莫非你也会读心术。   我仔细听了听他的心声。   ‘这个小孩刚才明显是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在看了一眼电视后突然注意到了乱步大人,那时候乱步大人除去在心里想了一句凶手是警察的话语完全处于他的视线死角。’   ‘再加上刚刚走进来的那个黑衣人的打扮和称呼,再结合他腰间那把枪支的大小型号来看,应该只有最近港口黑手党走私进来的那一批新货中才有,而能这么快拿到才刚刚到的新货,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个黑衣人应该是港口黑手党里面有一定能力而且是武装部队的人。’   ‘最近有这样的风声流传出来,说是港口黑手党中间有一个能读取他人思想的异能力者出现,现在已知的现有港口黑手党高层中间都没有这么年幼的小孩子。'   ‘但看着那个黑衣人的样子,这个小孩一定在港口黑手党中有一定的地位,结合这几点来看,他应该就是还没有透露过任何基础信息的传闻中能窥探人心的可怕异能力者[窥心者]。’   ‘既然如此他刚刚特地看了一眼电视,看来是看过这部电视剧,然后再听见了乱步大人说凶手就是警察,因此不服气地想要问个明白,所以才在去收银台的路上停了下来,想要朝乱步大人这个方向走过来,没有想到中途被店员打乱了计划,迫不得已地站在那里等着店员结束说教。’   ‘既然他有事情想要从乱步大人这里知道,最近又立下了不少功劳,应该不缺工资,去拜托他帮乱步大人结账的话,成功率应该很高。’   猝不及防被扒光了马甲的我:……   你才是超能力者吧啊喂!   然后他直接开始在心里请求我了。   ‘喂,是叫宇智波吧,宇智波,快点帮乱步大人付账啦,付完账乱步大人就告诉你警察为什么是凶手哦。’   我面无表情,无言以对。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想知道为什么凶手是警察了,只想快点远离这个危险人物。   再让他分析下去的话,迟早会把[我是超能力者]这样的事情直接扒出来吧。   ‘奇怪,为什么不答应乱步大人呢?是因为我刚刚作出的推理让他感觉到威胁了吗?连感兴趣的电视剧都没有办法改变他的想法的话,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乱步大人知道吗?这样的话……’   [够了!我帮你付账。]   我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他朝我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用着异常轻松又愉快的语气说道,“谢谢你啦,宇智波,我是江户川乱步。”   是天敌吧。   这个人一定是我的天敌吧。   我无波无澜心如止水地掏出了森鸥外的信用卡。 第38章 彻彻底底   乱步大人, 呸,江户川乱步毫不客气地跟着我一起上了车。   我坐在了座位的最右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保镖同样相当宽大沉重的骨架, 旁边的江户川乱步已经毫不客气地在我刚买的零食袋里开始翻了。   “哦!竟然还有蟹肉味的粗点心, 是乱步大人没有吃过的口味!”   江户川乱步一惊一乍地在旁边大呼小叫着, 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而我已经默默捏紧了拳头。   那可是这个牌子今天刚刚上市的新口味,连我都还没有尝过, 而且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 这个口味的粗点心我可是只拿了一包!   我无法克制地将眼神瞥向了江户川乱步的方向,只见他拿着那包粗点心刺啦的一声利落地打了开来, 蟹肉味的粗点心奇妙的香气飘了出来。   可恶!   我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名为渴望的东西。   他用手在包装袋里抓了两根粗点心出来,张大了嘴啊呜一声地塞了进去, 乱糟糟的碎发遮挡下的眼睛享受似的眯起。   “唔,是海洋跟大地完美结合的味道啊,蟹肉的鲜美和稻谷的淳香……新口味开发的不错啊。”   我:……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快要控制不住了, 那种想要把手轻柔地锤在你的脸上的冲动。   “对了,宇智波,你要不要尝一下?”他吃着吃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从袋子里拿了一根出来随随便便地递了过来。   叫谁宇智波呢,跟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话的时候,给我好好加上敬语啊。   不过……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伸了过去, 海洋跟大地完美结合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真的很好奇, 非常好奇。   [谢谢。]   我十分顺利地接过了那一根粗点心, 心中竟然有一点不敢置信。   竟然如此轻易……我试探着将这根粗点心放进了嘴里。   [好、好吃。]   我微眯着眼, 嘴角扬起,露出了幸福的神情,正如江户川乱步所说,这是稻谷香气和蟹肉咸鲜的完美结合,微甜却不腻,恰到好处的咸口。   这种味道……我一点都不讨厌。   “你喜欢吗?那一起吃吧。”江户川乱步舔了一下手指上沾上的点心碎末,相当大方地把零食袋递了过来。   你是天使吗?!   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改变了。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那包蟹肉味粗点心,[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不对。   等等,这本来就是我买的吧,我为什么要为他分给我零食而感到开心啊!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只分到了两三根粗点心的包装袋,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碎末渣滓了。   而另一边的江户川乱步已经非常自然地翻找零食袋拿出了另一包零食打算开始吃了。   为什么你能这么理所当然啊喂!   我仿佛失了智般有些怀疑人生。   总而言之,还是尽快找个地方把他丢下去。   我顺手将手里的空包装袋揉成了一个团,沉思着。   我记得前面就会经过一个警察局,像这种流浪汉就把他丢在哪里让警察把他送回家或者送去福利机构吧,反正不要再缠着我就好了。   “嗯?你想把乱步大人送到警察局?”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啃着零食的江户川乱步冷不丁地来了这样一句。   我:别装了,你也会读心术对吧!   “乱步大人不想被送到警察局。”他看向我,从乱糟糟碎发下露出的拥有着比常人犀利数倍的眼力的眼睛是清澈的翠绿色,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抗拒和委屈。   “那里的人都是笨蛋,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却一定要乱步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释清楚,乱步大人才不想跟笨蛋待在一起。”   喂,你这是在撒娇吗?一个19岁的成年人在朝我这个5岁的小孩撒娇?真的假的?   我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而且乱步大人不是跟你说了要告诉你为什么警察是凶手吗?你要是把乱步大人随便丢在警察局门口的话,乱步大人就不告诉你了。”   真是的。   一不小心就捡了一个大|麻烦回来。   港口黑手党的大厦是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的,更何况我可是个认真工作遵守规章制度的人,不能将江户川乱步带到我的办公室去,也不能随便地把他丢在警察局门口。   最重要的是。   我是真心想知道为什么凶手是警察的。   既然如此,就暂时把他安置在我的公寓吧。   我这样敲定了主意,示意司机换一个方向先去我的公寓。   嗯?   什么公寓?   之前不是说过的吗?是港口黑手党分配下来,但是因为我一直跟中也同居所以没有派上用场至今还空着的公寓。   虽然说没有住过人,但是既然是作为组织里做出重大贡献的成员的奖励的话,自然是已经连带着装修物件都已经布置好了的随时可以住人的房子,让江户川乱步在这里暂时先待一天,等我完成工作之后再来考虑他的去处的话应该是毫无问题的。   “宇智波,你真是个好人。”他似乎是满意了,开心地夸了我一句之后,光着脚踩在了车座上继续吃着零食了。   哇哦。   这可真是。   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别人说我是好人呢。   我心中有种一言难尽的奇妙感觉,就像是哥哥有一天突然醒悟,认清了自己是不可能跟亲生弟弟结婚的事实,含泪放弃了继续纠缠我,转头去找那个粉发恋爱脑结婚生子的那种魔幻感。   在这种魔幻感之下,司机绕了个路,很快就到了森鸥外给我准备的高级公寓。   说实话,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   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原来森鸥外给我准备的高级公寓就在警察局对面。   我下了车,看了看高高的公寓楼,再看了看对面正在站岗一脸正气的警员,无言以对。   江户川乱步还在里面闹腾,“乱步大人才不要待在警察局对面的公寓楼里呢!你们不是黑手党吗?为什么要住在警察局对面啊!”   是啊,我也想问森鸥外这个问题。   我叹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了。   我从自己身上摸了摸,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标志的旧物,于是相当敷衍的去街边的杂物社里买了一副平光眼镜自己带了一下又交给了江户川乱步。   [好了,收好这个。]   我面无表情地将眼镜塞进了他的手里。   [以后进出的话你就说是我引荐的人好了,等会到了那里我会去人员管理部门那里帮你登记的,之后会有人来带你。如果你不想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话,现在就下车到我的公寓里待一天,否则加入了就很难退掉了。]   江户川乱步拿着那副相当普通黑框眼镜仔细打量着,有些不满地撇撇嘴,“什么嘛,这种老土的款式。”   不想要的话倒是给我还回来啊!   我忍住打人的冲动。   “不过,”他摆弄了一下眼镜,给自己带了上去,“既然是宇智波送我的礼物的话,我就勉强收下了。”   那张脸上甚至带着一点得意洋洋。   才不是礼物啊!这可是保命的东西,没有这个你一踏进港口黑手党大厦就会被射成马蜂窝知不知道。   “因为是宇智波我才会收下哦。”他强调道,“乱步大人想着,如果是你的话就不用总是让我解释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简单事情,还总是朝我发脾气吧,明明是他们自己太蠢看不出来也听不懂,却总是责怪乱步大人做些他们理解不了的事情。”   “这样子的生活,乱步大人已经厌倦了。”   什么啊,原来不是随便哪个人你都会死皮赖脸地缠上的啊。   “以后乱步大人只想跟宇智波说话,反正宇智波无论是谁的心声都能听见,肯定能理解乱步大人的思路吧。”他兴高采烈地说道,“自从三天前听说横滨有个能听见别人心声的异能力者的时候,乱步大人就想好了一定要跟宇智波做朋友。”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恰好的在零食店里遇上了你,这么恰好地听见了你的剧透,还这么恰好地被你缠上了……个鬼!   我面无表情地掰断了车门上的把手。   这一切原来是你设计好的吗混蛋!   趁着车体损坏的警报响起之前,我把它回溯了回去。   江户川乱步好心情地躺在车座上哼起了歌,“啦啦啦啦~乱步大人最聪明~乱步大人最机智~”   我才不要当你的翻译器呢,那种仿佛开了18倍速如同念经一般的叨叨心声连听我都懒得听,更别提帮你心传心地翻译出来了,况且你又不像森鸥外那样给我工资,让我做白工的事情就麻烦不要做梦了。   ‘不过乱步大人今天发现了哦,宇智波才不是那些常见的异能力者,而是超能力者吧。’江户川乱步忽然放慢了心声,自顾自地跟我交谈着,‘比起传闻中简单的听见心声,你拥有的远超过那种程度的能力,不是读心术那种通过观察微表情猜测心声的骗术,而应该是真正的心灵感应,能够准确地读取人们的心声,说不定动物也能交流?’   ‘还有之前店员还有客人都没有注意的地方,宇智波说话完全不张嘴,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只是隐隐觉得有些违和感,甚至下意识地觉得宇智波你不张嘴说话是正常的事情,那么是心灵暗示,不,应该算得上是意念控制了吧。’   ‘根据传闻,无论什么样的情报都会被你挖掘出来,即使是久远的已死之人的情报,那么应该还有记忆提取之类的能力,再算上刚刚能捏碎把手的怪力和瞬间把它修复好的能力,是修复能力?不,我蹭到垫子上的油渍和渣滓也不见了,是类似于回溯时间的能力吧。’   ‘只是粗略一算,就已经有五种截然不同的异能力了,这种程度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吧,真不愧是宇智波呢。’   白工的话,我做。 第39章 糖果屋   只跟江户川乱步待了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就几乎快要被他扒光了身份,再这样下去,即使他忽然说出[宇智波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人吧]这样子的话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我几乎是生无可恋地把他带进了港口黑手党的大厦交给了人事管理部门的成员, 让他们教导一下江户川乱步最基础的规则, 就自己去到了平常处理工作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在红叶的隔壁, 就跟她紧紧挨着的一个小隔间, 毕竟要审讯获取情报的话还是靠暗牢近一点的地方比较方便。   不过今天出乎意料的,我照常推门进去的时候, 看见的是红叶背对着我正在翻阅办公桌上文件的背影。   红叶穿着艳丽和服披着绚烂披风, 后脖颈处露出的一小片雪白皮肤显得格外妩媚,即使只是简单地站着, 都有一种慵懒优雅的气质。   她注意到了我的到来,一转身有几缕落在耳后的发丝轻轻浮动着, 笑道,“宇智波君来了。”   [有什么事吗?]   我这样问她,顺手把我所剩无几可怜兮兮的零食袋放在了办公桌上。   “没什么, 只是来恭喜你升到干部了。”红叶轻抬手腕, 掩唇微笑道,“鸥外大人已经在上面等你了,快去吧。”   “听说鸥外大人还准备了惊喜给你?妾身都忍不住有些好奇了呢。”   [他好像确实提过这件事情。]   然后我的牙齿就掉了, 直到现在都没敢张开嘴。   我稍稍回忆了一下,面无表情。   [那么我就先上去了。]   “去吧,”红叶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 “这里我会帮你收拾好的, 不用担心。”   我朝她点了点头, 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距离宇江佐夏希[自杀]也不过两天, 森鸥外就火速把这个干部的位置交接给我, 想必前代党也会看我很不顺眼吧。   虽然在前不久的那次‘前代首领’复活事件之后,前代党已经被森鸥外拔除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人还在暗暗地怀疑着森鸥外,觉得是他伪造了前代首领的遗嘱才成功上位的。   连带着被森鸥外一手提拔上来的我、太宰和中也都被他们视作眼中钉,一举一动都在使绊子。   虽说只是不入眼的小手段,连中也都不屑于跟他们计较,但是虫子多了也让人烦躁,还是尽早清理掉比较好。   嗯,等会就去催森鸥外好了。   我从暗牢出来直接在地下停车库乘坐着电梯上到了首领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太宰治也在。   我看着悠闲地躺在椅子上看书的太宰治,将视线移向了森鸥外。   [为什么太宰治不用工作。]   我心里不平衡了。   凭什么中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到晚地在外面辛苦揍人,这家伙却可以优哉游哉地在这里看什么完全自杀手册。   这种毫无意义的书有什么阅读的价值?   你想死的话我愿意送你一程。   “是我把太宰君叫过来的哦。”森鸥外笑眯眯地这样说道,“为了以防万一。”   旁边的太宰治啪的一声把书合起来,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地站了起来,没精打采地对我说,“手伸过来。”   森鸥外补充解释道,“因为在宇智波君面前完全没有秘密啊,这次我们可是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绝对不能让你提前知道。”   我半信半疑地去听森鸥外的心声。   遗憾地是,这次他好像比起之前来更加进化了,心中想着的全是无关的事情。   比如幼女,幼女和幼女。   能活到这把年纪真是奇迹呢,变态。   嘛,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超能力者。   我想了想,握上了太宰治的手。   而且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一直对太宰治敬而远之,至今也没有弄清楚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天生自带的身体素质也能无效化吗?并不属于超能力而是修炼得来的查克拉他能无效化吗?刀枪不入这种能力算是超能力还是只是我皮肤自有的特性呢?   因为好奇,所以我主动牵上了他的手。   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拥挤的噪音,同时也听不见他们的心声,没有办法预测周围人的行动,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周围的所有人都变成了G君二号。   这种感觉……   我露出了幸福的神情,周围飘满了粉红色的小花。   拜托了,太宰君,跟我一起睡一觉吧,一晚就好。   而且说不定还能顺便把你自杀的梦想一起实现了。   甚至连那张招人恨的轻浮脸都变得不那么讨厌了呢。   “哦呀,看起来真高兴啊宇智波君。”太宰治瞬间精神了起来,相当感兴趣地戳了戳我的脸。   别动,说了我跟你不熟。   我瞥了他一眼。   嘛,不过看在人间失格的份上放他一马好了。   我想当大度地原谅了他。   “之后会让你更高兴的。”森鸥外还是那副讨厌的笑脸,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来,走在了最前面,“跟我来吧。”   “要去哪里?”   因为心灵感应的失效,我不得不开口问道。   “要去你的新办公室哦。”这回是太宰治在回答。   虽然不知道那种地方有什么好惊喜,总不会是什么升职派对,蛋糕响炮气球之类的,但是我还是好好的期待了一下。   毕竟这回我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   在我小时候,哥哥也为我举办过生日派对,为了给我惊喜甚至用蹩脚的借口把我骗出去给他买小番茄,不过遗憾的是,早在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会做什么,所以完全没有惊喜可言。   顺便一提,那个他自制的蛋糕味道真是糟透了。   不过。   因为是哥哥用心准备的,所以我也用尽全力装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哥哥确实为了我的高兴而感到了开心。   虽然在最后去祭拜的时候似乎又心情低落了下来。   这样想着的时候,森鸥外已经带我去到了新的干部办公室,交给了我一把钥匙。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了哦,宇智波君。”森鸥外对我说,“打开来看看吧。”   我看了看手中的金属钥匙。   这种地方原来还有锁?我一直以为这种干部办公室、首领办公室什么的就是门口站两个黑衣人权当安保的地方,话说港口黑手党竟然还在用这种钥匙锁,这也太low了吧,GH大楼甚至连虹膜开锁加掌纹开锁都用上了来着。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还是顺从森鸥外心意地把钥匙插|入了锁孔,喀嚓一声打开了门。   我一边揣测着里面会有什么,一边相当随意地把门打了开来。   这、这是!   我的瞳孔震颤着。   旁边的森鸥外适时的递上了刀叉。   太宰治松开了我的手,“是爱丽丝提出来的哦,作为对宇智波君你这一个月以来尽心尽力工作的报答。”   我根本没有听见太宰治说的话,两眼发光地直接拿着刀叉扑上去就开始吃了。   啊,没错,森鸥外为了迎合我的喜好,在两天之内把干部办公室改造成了糖果屋,每个地方都是用甜品饼干和零食做成的!   如同童话般梦幻的地方,完美地击中了我的心。   在那一刻,如果把我对森鸥外的好感度具现出来的话,应该会看到一路飙升的数字吧。   是我错了。   我深深地意识到了。   虽然森鸥外是个迷恋幼女的变态萝莉控,虽然他是个压榨童工的黑心老板,虽然他每天想着要怎么解决/囚禁/控制住我,但是在掌控人心弱点这一点,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拜托了,以后这种针对我弱点设下的陷阱请再多一点吧。   “请尽情享用吧,宇智波君。”森鸥外嘴角翘起,酒红色的眼睛中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   不用你说,我都会尽情享用的。   我举着叉子,眯着眼睛,脸颊鼓鼓囊囊的,飘着幸福的红晕。   [糖果屋]   德国的异能力者所持有的能力,能够构建出一个完全由蛋糕、糖果和饼干组成的糖果屋,进入糖果屋的人会感到异常的饥饿,在无限膨胀的食欲下不断进食,最后因为胃部容纳不了过量的食物而撑死。   这与其说是森鸥外给我设下的致命陷阱,不如说是当初进入港口黑手党时他给我的不限量免费任意品尝券的现实具现版,这座糖果屋是只要持有者没有死亡就能无限存续下去的异能力,不会被吃完,也不会收费,味道也十分美味,可以说是理想中的异能力了!   想必森鸥外也是费了很多心思才在把我完全隐瞒住的情况下找到这个我还没有得知过情报的异能力者。   我:谢谢你,森先生。   这是非常真挚的道谢。   而且为了给我留出充足的时间来吃甜品,他甚至免除了我今天的工作,说着让我在这里好好享用的话语之后就识趣地锁上大门离开了。   虽然说对森鸥外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但是不用对着他那张只会让人想到变态的脸吃甜品我还是相当开心的。   更何况万一太宰治一不小心把糖果屋给无效化了怎么办,所以他们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我叉起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幸福地品尝着。   。   不过,再怎么好吃的甜品吃多了也会觉得腻味。   我放下了叉子。   咖啡果冻除外。   毕竟是异能力构建出的糖果屋,窗户外面的景色一直没有变过,不过以我的估算来讲的话,大概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到下班时间了。   我还要回去给中也准备晚饭,而且也已经吃甜品吃到满足了,对了,江户川乱步也把他晾在那里晾了一天了,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恼羞成怒地打死,还是去看一下好了。   我于是走到门口,用念力把锁上的门打了开来,跟之前的任何一天都一样正常地去把江户川乱步拎了回来,坐上了负责接送我的车辆,回到了中原中也的公寓,赶在他下班之前把晚饭做好。   对了,今天要多做一人份来着。   我做到一半才临时想起这件事情来,迫不得已使用了超能力才赶上晚饭时间。   今天我做了之前跟中原中也提过的红酒牛排料理。   与尝到了酒精味之后异常兴奋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我留宿江户川乱步的请求的中原中也不同,江户川乱步这个唯一一个可以合法喝酒的成年人在吃完第一口之后瞬间昏迷,不,醉倒过去,成功闭上了他那张令人害怕的嘴。   在我看来,这是完美的一日假期。   什么都不用干地吃甜品吃到了饱,单单只是这样说出来就已经足够让人愉悦了,不过对于深夜还在首领办公室秃头加班中的森鸥外来说,今天可能过的不太美妙。   嘛,反正也不管我的事,我只是如他所愿的吃了个爽。   在这之后他是打算重新考量我的能力跟我达成和解,还是做出决断再次制定暗杀计划,抑或是跟之前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利用着我的能力都无所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感度提升的原因,我现在对他的容忍度出奇的高。   我在用千里眼欣赏了一下森鸥外深沉的脸色之后,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去接哥哥过来了。   今天已经成功升职为干部的我再用关系走后门给哥哥安排贴身保镖的职位的话,森鸥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第40章 穿越时空   当我重新出现在宇智波宅的时候,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AM 7:40:39。   非常好。   我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分秒不差,这说明我对这个能力的熟练度又上升了。   虽然这种描述听起来就像是那种打怪升级的RPG游戏,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我的超能力多到连我自己都还没能总结清楚, 甚至还有一些只在奇奇怪怪的条件下才会发动的能力。   对于一些日常经常用到的能力我会加以练习, 用的次数多了, 就能逐渐找到技巧, 控制地越发精确,把这种过程转化为数据的话, 就跟RPG游戏中通过提升熟练度来增强能力掌控度差不多了。   距离哥哥解决完任务回来还有将近九个小时的时间, 这九个小时就是我允许自己使用能力时造成的误差。   之前应该也有提过,我曾经试图使用[穿越时空]这个能力把一年份的咖啡果冻带回家, 但是很遗憾的是,因为那时候还不能熟练地掌控能力, 而不小心在穿越时空的过程中把它们遗失了。   为此我还心痛了很久。   ——如果能自由地使用[穿越时空]的能力的话,说不定能把丢掉的咖啡果冻找回来。   嗯,甚至神志不清头脑失智地存在过以上这样的妄想。   所以在没有确认自己能安全地将哥哥带到那个时空之前, 我是不会贸然做出尝试的。   毕竟咖啡果冻虽然可惜, 但丢了之后还是能从便利店里买到的,但是属于我一人的哥哥可是独一无二的只有这一个,要是丢了的话, 我恐怕会一不小心毁灭了世界也说不定。   所以在此之前,我会用小动物来测试一下,我[穿越时空]的能力是否能带除我之外的第二个生物过去。   要说小动物的话……   我沉思了片刻, 缓慢地将目光转移到窗外树上站着的那一排红眼乌鸦身上。   “呱?”大哥, 不, 乌鸦十分不解地歪了歪头张开鸟啄叫了一声。   我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果断地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   虽然说这是我们家附近出现频率最高的小动物了, 但是不行。   毕竟上面依附着的是我们家唯一一个不知道我有超能力的人,而我目前也并没有要告诉大哥的打算。   既然如此,就只能出门看看,随便抓一只不幸,不,幸运的小动物过来了。   下了决定之后,我就立刻行动了起来,当然没有忘记顺手给大哥丢一个催眠术。   大约一分钟之后,我拎着一只白毛狗出现在了宇智波家中。   这只长得还算可爱的白毛狗惊恐地在空中扑棱着四条腿,不停地发出汪汪的叫声。   在仔细听了它的心声之后,我又把它送回了原地。   什么啊,原来是有主人的狗,藏在路边的灌木丛里脏兮兮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流浪狗呢。   第二次我仔细地筛选过,选了一只确实无主的猫咪,用念力把它身上的跳蚤全部清理干净顺便洗了个澡之后满意地抱了回来。   我摸了摸它的猫头,冷酷无情地说。   [如果能活下来的话,我就负责你后半辈子的小鱼干。]   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猫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找到了冤大头般不停地用它那不知道被多少G君爬过的脑袋蹭着我的手臂,还发出了发春一般的带着颤音矫揉造作的喵喵声。   算了,反正现在已经完全转变为配合的态度了,虽然很吵但还是忍忍吧。   我把这只猫抱在怀里,照例看了一眼时间。   AM 7:45:50。   [穿越时空]   我闭上了眼。   这次我将落点定在了森鸥外分配给我的那件无人公寓里,在那里的话就不用担心猫叫声会吵醒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了。   1分钟的头脑风暴之后,我睁开了眼睛,首先反射性地低下头去,确认了一下我抱在怀中的猫咪情况。   嗯,状态良好,透视过去之后的肌肉和骨头都完好无损,身上的器官也十分齐全。   我对自己的控制能力感到了满意。   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带着哥哥来……   “喵嗷嗷嗷————!!”   那只猫咪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在我怀中扑棱挣扎着,发出了一声饱含惊恐的凄厉猫叫声。   我有些不满地低下了头。   什么啊,这不是好好的,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啊……   啊。   我眨了眨眼,用正常的视觉看了看这只猫咪,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哇哦。   真丑。   这只失去了全身毛发的猫生无可恋地颤巍巍地一下一下舔着自己光秃秃的肉粉色爪子,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灵魂离体的样子,在那张没有毛发覆盖之后像是外星人一样眼睛占据了整张脸三分之一的猫眼中满是呆滞和绝望。   真是的,又不是不给你复原回来,用不着这样吧。   我有些心虚地想道,伸出了手,使用了时间回溯,下一秒就将它变回了毛发松软的状态。   遭受了巨大精神冲击的猫咪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毛发喜极而泣。   但我可没有时间让它慢慢品尝这喜悦,拎着它的后脖颈皮,我毫无波动地直接进行了下一次实验。   大概经过了十四次[穿越时空]之后,我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怀里的猫咪已经在来回的时空穿梭中奄奄一息,等我一停下来就立刻哇哇地吐了出来。   原来是晕车了啊。   我嫌弃地用念力把那堆呕吐物清理干净,从厨房里拿出了一包小鱼干作为报酬交给了它。   [以后想要的话,就到这户人家来。]   猫咪紧紧抱着那包小鱼干,泪眼汪汪一脸楚楚可怜的白莲花相,心中却全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恶毒话语,大意就是要给我一点颜色瞧瞧这类的,不过用过于粗俗的词汇进行修饰之后,就变成了说出来会教坏小孩子的不可描述话语了。   意思是血腥暴力。   事实证明,带着生物穿越时空是可行的。   而且我也大致掌握了那样的感觉,只要在穿越时空时顺便给同行者做一个用于防护的屏障把时空乱流中的撕裂力阻挡在屏障之外的话,就可以保证同行者的安全了。   嗯,之后只用再带着一个人类进行穿越时空,做最后的实验就行了。   首先,这必须是个活人。   我无视了旁边挤成一堆拼命举手毛遂自荐的半透明【哔】物们。   其次,这个人必须知道我有超能力的事情。   范围瞬间缩小到了两人呢。   我感叹了一句。   最后,这个人不能是哥哥。   答案已经出来了。   我瞬间移动到了我爱罗的家里。   遗憾的是,他果然还在出任务中没有回来。   我用千里眼搜索了一下我爱罗的位置,发现他们好像已经在水之国结束了任务,正在往回赶。   按照正常的忍者脚程的话,大概再过个三天左右他们就可以回到砂忍村了。   但是。   我等不了这么久。   等着瞬间移动的冷却时间过去之后,我站起身来,移动到了我爱罗的附近,使用心灵感应跟他交谈。   [别表现出异常来,我爱罗。]   我首先提醒了他一下。   我明显看见他在听出我的声音之后嘴角抑制不住地笑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与这幅表情完全不搭地是,他欢欣雀跃地在心中跟我说:   ‘楠雄有什么事找我吗?’   [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帮忙。]   ‘好。’我爱罗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   [不问一下什么事情吗?]   ‘不用。’我爱罗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表情,但是那双春湖般柔绿的眼睛中还是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如果是楠雄的话,不管是谁我都会帮你杀掉的。’   不,倒也不必如此。   我面无表情。   [不需要杀人,但是可能有点危险,我会尽力保障你的安全的。]   ‘我相信楠雄,所以没有关系,跟我说要怎么做吧。’   [那么,接下来拜托你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把同伴甩开,去一个隐蔽的地方吧,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好。’   我爱罗立刻停了下来,跟他的带队老师说了两句,去到了一个隐蔽的树丛中。   ‘楠雄,你可以出来了。’他在心中默念着。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查看了一眼我爱罗小队中其他三人的情况。   看起来都在原地修整,没有怀疑的意思。   我于是在我爱罗面前现了身,为了尽量减少我爱罗离队的时间,我直接张开了手,催促我爱罗抱住我。   没办法,虽然我爱罗是个黑眼圈浓重的小矮子,但是我和他之间毕竟有着七岁的差距,只能让他把我抱住尽量地贴近我的身体,这样子的话应该会比较安全。   我爱罗眼睛一亮,转而又黯淡了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沙子……”   他在担心沙子的自动防御会伤害到我。   [放心好了,我可是超能力者。]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样说道。   于是他开心地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我,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   [闭上眼睛。]   我嘱咐了一句,我爱罗立刻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我心中有些欣慰,果然还是我爱罗最好,既省心又听话,还大方,还养着一只会讲故事的守鹤。   对[穿越时空]这个能力的使用我已经相当熟练了,只花费了两分钟就结束了实验将我爱罗带回了原本的世界。   啊,不过对于全程闭着眼睛的我爱罗来说应该是紧紧抱了我两分钟吧。   我对我爱罗道过谢,并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就注视着他脸上带着红晕飘了满身粉红色小花地回去了。   喂,人设崩了啊。   我迫不得已地提醒了他一下,我爱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深呼吸了几下,硬生生憋出了一如既往的阴沉脸回去了。   我安心地回了家。   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只用悠闲地过着跟往常一样的生活,等着哥哥回来就行了。   。   今天哥哥的任务结束地似乎格外早。   我看着高高悬挂在天空上的热烈太阳,再看看灰头土脸一身狼狈地回到家的哥哥,试探地问了一句。   [哥哥,你今天接下的任务很少吗?]   “不。”一边换着鞋子一边紧紧盯着我的哥哥吐出了否认的答案,“跟往常一样。”   但是他怎么可能放任刚刚经历过意外的弟弟独自一人害怕地待在家里当然是要尽快解决掉那些没什么意义的低级任务赶紧回家陪着心灵脆弱的弟弟轻声细语地抚慰他然后趁虚而入让弟弟依赖上他最后顺势达成结婚的最终结局啊!   原来你还没放弃吗?   我面无表情。   嘛,今天就算了。   [哥哥,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哥哥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是结婚时要穿什么礼服的事情吗?   不是!都说了你再这样的话是会被打断腿送进骨科医院的啊喂!   [是想要拜托哥哥跟我一起去异世界。]   “异世界?”哥哥迷茫了一瞬,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来,“你之前失踪的那段时间就是去了异世界吗?”   [是的。]我点头承认,[现在我需要哥哥帮助我。]   “楠雄……需要我的帮助?”哥哥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不用去听他的心声都知道哥哥现在肯定是在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妄念。   [我希望哥哥在异世界可以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帮我挡下所有的危险,一起隐瞒我的超能力。]   “……你会有危险?”   在此之前所有的脑内废料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哥哥看向我,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中隐隐透露出猩红色。   我面不改色地说道。   [对。在那个世界有一个能将我的能力无效化的人。]   虽然之前测试过了,即使失去了超能力,我自身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刀枪不入的皮肤也不会消失,甚至还能使用查克拉。   只凭这些,太宰治那条体术B-的青花鱼在成功杀掉我之前就会被我干掉了。   更何况太宰治根本不可能在我不乐意的情况下碰到我。   哥哥突然朝我笑了一下,语气轻柔,“放心好了楠雄。”   “哥哥会全部解决掉的,想要从我身边夺走你的那些人。”   还真是一如既往羞耻爆表的中二发言呢哥哥。   我伸出了手将哥哥身上回复到了干净整洁的状态,然后把自己挤进了他的怀抱中。   [抱紧了。]   我一视同仁地提醒了哥哥一句,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必要。   感受着哥哥快要把我勒死的力道,艰难地在不伤到哥哥的情况抽出了双手环抱上了哥哥的脖颈。   [穿越时空]   嘛,虽然不念出来也能发动。   我将哥哥带到了这个正发生着革新的充满斗争与混乱的城市。   [欢迎来到横滨,哥哥。]   我对着睁开双眼迷茫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世界的哥哥说道。 第41章 中间   虽然说把哥哥带到了异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深夜,即使想要尽快解决哥哥的身份问题也需要等到白天,我叮嘱哥哥在这个公寓稍微休息一下。   至于我, 虽然知道可能没什么用, 但是为了不让江户川乱步那个超能力者发现异常, 需要趁着他还在昏迷, 不,宿醉中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到中原中也的公寓里。   顺便利用时间回溯的能力消除掉身上的所有痕迹, 如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一早, 在中原中也出门之后,我立刻起床洗漱, 嫌弃地把躺倒在客厅沙发上连衣服都还没有换过的江户川乱步回溯到一天前,顺便帮他扣好扣子穿好外套把刘海稍微修剪一下, 好歹收拾出一个人样,之后就顺路把他带上一起去上班。   因为担心哥哥一个人在异世界待着会出什么事情,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用千里眼监视着哥哥的行动。   好在虽然因为时差问题哥哥没有睡觉, 但还是相当听我话的只是在公寓里自行练习着手里剑术, 现在那间公寓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锋利到可以割喉的特质丝线和手里剑了呵呵。   我:……   虽然我能瞬间把公寓修复回来,但是哥哥你以为隔着这么远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吗?   ‘楠雄在把我带到这里之后就独自一个人使用瞬间移动去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现在这世界是深夜楠雄说有人能够把他的超能力无效化也就是说楠雄被异世界的一些人发现了端倪所以为了维持在那些人眼中普通的形象他也会保持正常人的作息在这个正常人应该睡觉的时间正常地睡觉但是他却没有留下来跟我一起睡觉也就是说除去我所在的这个地方之外他还有着一个住处在那个住处他要不是被人监视着要不就是跟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在同、居!’   ……冒昧问一句,你就是传说中的江户川乱步二号吗?话说平常这么好糊弄过去就不要在这种地方这么敏锐啊。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跟除了哥哥以外的人同居呢万一那个人是变态怎么办万一那个变态在楠雄洗澡的时候偷窥在睡觉的时候夜袭在大清早趁着楠雄还没睡醒的时候帮他刷牙洗脸换衣服怎么办?!’   会做这种事情的变态只有你而已。   ‘不行楠雄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既然如此就只能由哥哥来帮楠雄除掉这种变态了首先就把这个公寓破坏掉以这种地方没法住人这样的借口搬到楠雄现在住的地方去好了就让我看看胆敢染指我的弟弟的人究竟是谁好了在此之后就让他意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呵呵。’   喂, 不要擅自决定别人的下场啊。   真是的,看来要尽快搬出中原中也的公寓了,但是江户川乱步要安置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我看着旁边似乎因为醉酒后遗症还在睡眼朦胧地随着车辆的摇摆晃着脑袋的江户川乱步, 沉思着。   中也的公寓是不能让江户川乱步住了, 毕竟这完全就是个跟我哥不相上下的生活自理能力十级伤残, 甚至连穿衣服都要人帮忙才能穿好, 就这一点而言, 我哥说不定还比他稍微好一点,起码他不用我帮他穿衣服。   所以要给他找个任劳任怨的保姆随时跟着,这个人还要能跟上江户川乱步的思路不被他嫌弃……   等等。   我为什么要为他考虑这种问题,直接把他往港口黑手党一丢让他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江户川乱步。   他正因为脑袋一不小心撞上了车窗而痛地大呼小叫。   不行。   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甚至怀疑如果我现在把他丢在路边,不出三天他就会饿死。   总而言之先给他找个靠谱一点的保姆吧。   因为我事先说好了让司机绕一下路去我的公寓接哥哥,所以今天我们又走了跟昨天一模一样的路线在警察局对面停了下来。   江户川乱步瞬间清醒了过来,甚至连脑袋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警惕看向我,“乱步大人可是被你举荐进入了港口黑手党哦,你不能现在把乱步大人随随便便地丢在警察局不管。”   果然是被缠上了啊。   我面无表情。   [不会把你丢下的,只是过来接个人。]   我不得不对他加以安抚。   哥哥在被我用心灵感应呼唤了一下之后很快就下来了。   他还是我带他过来时的那身衣服,带着忍具包和护额,手上因为昨天彻夜练习手里剑术而留下了些许勒痕,过了一夜之后现在本该是他正常的睡眠时间,眼中带上了些疲惫和红血丝,但是作为忍者,体能自然远超常人,哥哥的精神气还是很足的。   不过似乎因为来到异世界的缘故,他对周围有些陌生的一切带着点紧张的情绪,身体不由自主地显出了些紧绷的状态,眼神隐蔽而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不过因为有我暗中跟他进行沟通的缘故,哥哥表现出来的举止看起来倒是相当正常,甚至坐上后座即使看见了我旁边的江户川乱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在心里拼命地戳我语速飞快地表达他的变态、不、担忧之情。   但是江户川乱步却在哥哥坐上车的那一刻眼神一眯,上下打量了他两下,在从口袋中拿出了我给他的黑框眼镜戴上仔仔细细地瞧了两边,恍然大悟般在心中对我说。   ‘原来宇智波你们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啊。’   我面无表情。   都说了现在无论江户川乱步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我都不会再惊讶了。   在我决定把哥哥带过来的时候我就料想到了这个结局。   我十分干脆利落地在心里拜托了江户川乱步。   [别说出去。]   ‘是不能说的事情吗?’   他相当困惑地问道,似乎并不理解如果讲这件事情说出去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这样对江户川乱步说,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好啊。’   他如我所料般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因为江户川乱步是个十分单纯的人。   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明白了这个事实。   江户川乱步是个天才,天生就拥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天赋,能够轻而易举地看穿真相和事实,世界在他眼中简单而透明。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无法理解普通人口中‘秘密’和‘隐私’的意义,常常因为随口说出的真相而得罪他人,被人厌恶,再加上他无法长大如同孩子般的举止,就这样成为了正常人眼中的怪胎。   有人会因为他的异常而恐惧他远离他,也有人因为他的天赋而接近他利用他,在江户川乱步眼中,这些人的心思全都一清二楚的让人无聊。   就像是普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能直白而不懂世故直接戳穿真相,江户川乱步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拐弯抹角地用麻烦的方式来让他帮他们做事。   他希望有人能够从他的角度进行思考、跟他交流。   而这对于拥有心灵感应的我来说并不算难题。   就像我现在知道不需要许诺什么东西只要拜托一下江户川乱步,他就会答应帮我保守秘密一样。   我并不讨厌单纯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没有办法随便地把江户川乱步安置在一个地方,任由不知善恶的人随意地接触他。   毕竟这可是一个只凭眼睛和大脑就猜到了我大部分秘密的人,万一被人哄骗着把我的身份交代了出来可是很麻烦的。   我可不想某天忽然被研究机构和特种部队盯上,天天被人找麻烦。   但是。   只有一点十分痛苦。   我坐在黑色轿车的后座,左边是江户川乱步,右边是宇智波佐助。   左边是江户川乱步心中一堆开了18倍速的分析,右边是宇智波佐助心中发现男友出轨的少女般发狂的质问。   被夹在中间的我连神情都变得逐渐呆滞了起来。   拜托了,司机大叔,快点开到港口黑手党大厦吧。   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一不小心没忍住毁灭世界。 第42章 期望   在我的忍耐到达极限之前, 司机大叔成功地将我从那两个人中间解救了出来。   我深深地凝视了司机大叔一眼,看着他一如既往严肃的神色和稀疏的毛发,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尊敬感。   这就是传说中拯救了世界的男人。   我头脑发晕地从车上下来, 看着眼前的港口黑手党大厦, 从来没有感觉这五幢高楼是如此的亲切而温暖, 如同家一般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   只要把哥哥跟江户川乱步分开就好了。   我这样想着,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领着江户川乱步去到了人事管理部,打算再把他放在这里寄养一天。   这样的想法在我看见人事管理部中的惨淡场景之后彻底改变了。   “呵呵呵呵宇智波大人您来了啊……”偌大的办公室中只有一个带着平光眼镜梳着中分头的男人坐在正中间的办公桌, 对着莽撞地推开门的我露出一个和善而神经错乱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您看到我们这么散漫的样子但是今天大家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请假回家休养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您还需要我们教导新人的话, 我会让他们拼死也要从医院爬过来的呵呵呵呵呵……”   [对不起打扰了。]   我不着痕迹地把江户川乱步往旁边推了推,免得情绪激动的男人见到那张招仇恨的脸一激动就直接对准他的脑袋开枪, 随后从容淡定地一点头,贴心地重新把门合上了。   我回头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杀伤力竟然这么大。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整个分部门的人全部送进了医院。   “为什么要这样看乱步大人啊!”他竟然还十分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乱步大人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   如果你说的实话是对着A的妻子B说他昨晚出轨了同事C的女朋友D并拍下了视频以此为要挟敲诈了D的哥哥E的话。   你说的确实是实话没有错, 但是当ABCDE都在同一个部门工作的情况下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些话,连我都不禁有些佩服你的勇气和运气了。   我有一个疑问真的诚心诚意想要问你——   [你究竟是怎么在那种程度的修罗场中成功存活了一天等到我去接你的?]   “反正不用我说,宇智波你也能在里面那个人的心声中知道吧。”他将双手背在脑后别过脸去有些心虚地嘟嘟囔囔道, “为什么一个黑手党规矩这么多啊,乱步大人听到一半就困了……”   所以?   我面无表情。   这就是你直接把这种不可见人的事情捅出来,趁着分部门一片混乱的时候溜出去睡觉, 等到我下班的时候才溜回去的原因?   顺带一提要不是中途遇上了好心人, 你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楠雄, 直接把他扔在路边就好了吧。”哥哥从第一眼见到江户川乱步开始就已经愤怒值超标, 因为我一直在心里安抚着他说等会就把他交给其他人带着才勉强保持着冷漠的酷哥形象一直勉强忍耐着, 现在眼瞧着把江户川乱步甩开跟我过二人世界的计划即将破灭,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种咬牙切齿又带着深深幽怨的语气……   喂,你是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怨妇,快把哥哥还给我啊!   “是你才要被扔在路边吧。”江户川乱步幼稚地跟哥哥拌着嘴,“乱步大人可是有宇智波送我的老土落伍黑框眼镜。”他炫耀似的说着,从衣服兜里摸出了我昨天随便买的那副眼镜。   竟然还留着!   我有一瞬间的惊讶,要知道江户川乱步可是连自己都能随随便便地弄丢的人,说实话我对于那副眼镜的寿命根本没有抱有希望,只想着等我把江户川乱步带着来几天让他把脸刷刷熟,别被当成敌人给一枪崩了就行了。   话说这是炫耀吗?老土落伍这种词一听就很嫌弃啊。   “比起你这种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楠雄会选择谁真是一目了然吧,我可是从他出生起就一直陪伴着他的亲生哥哥。”哥哥勉强控制着面部表情,在不自量力挑衅着他地位的江户川乱步面前始终保持着高贵而不屑的欠揍表情。   ‘第一眼看见的是我第一声听见的是我第一次触摸的是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比起见证了楠雄所有第一次的我你这个幼稚鬼人形挂件大龄巨婴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提并论会被丢在路边凄惨地吃灰尘的人是你啊混蛋!’   既然表现的这么从容自信的话,倒是给我表里如一啊!   我预见到任由他们继续吵下去会变成我不愿意看见的麻烦场面,开口打断道。   [哥哥,现在我要去见一下首领,你陪我一起去吧。江户川君,我的办公室里有零食,麻烦你边吃零食边等一下我吧。]   总而言之,先把他们两个人分开来先。   在听到我的话之后,他们两人略微思索了一下。   佐助:真是没有办法楠雄还是这么喜欢粘着哥哥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吗呵呵呵呵……   之后他就陷入了我并不想听甚至想要打人的脑内妄想之中。   乱步:宇智波的哥哥对宇智波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将宇智波视作私有物绝对不允许其他人靠近看来是有着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很可能是严重的事故导致的……   之后他就陷入了我并不想听企图自欺欺人的超能推理之中。   虽然人事管理部几乎全军覆没了,但是隔壁的后勤部还是在兢兢业业地正常工作着的,我随手抓了一个人过来。   [你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被我抓了壮丁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认出来我是刚刚晋升的干部之后顺从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织田君,麻烦你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之后陪他一下,如果他提出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我这么跟他说道,稍微听了听他的心声,确定他并不是什么性格暴躁的人之后,出于急于摆脱江户川乱步的心理诚恳地拜托道。   “好的,宇智波大人。”他非常普通而温和地应下了我的要求。   我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能够在这种遍地都是变态的黑手党中遇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真是小概率事件,以至于我碰见一个能够正常对话的人都觉得有些感动。   织田作之助吗?   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的话给你加点工资吧。   如果今天你能活着离开江户川乱步的话。   在成功找到了一个接手江户川乱步的人之后,我迫不及待地甩开了这个烫手山芋,拉着哥哥就打算去森鸥外的办公室去拿今天的工作顺便再跟给钱的老板商量一下哥哥的工资。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昨天那个拥有着[糖果屋]这样无敌梦幻异能力的异能力者也顺便讨要过来。   反正这也是森鸥外为了给我惊喜特地从牢里捞出来的人,除去制造甜品之外应该毫无用处了吧,就算我把他要过来森鸥外也没什么损失,反倒会收获一个因为糖分供应充足而努力工作的部下,怎么想都应该是利大于弊才对。   如果森鸥外愿意把那个异能力者交给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我一边美滋滋地盘算着一边走着每天一遍无比熟悉的路线,在周围比我低级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敬畏的目光中紧紧拉着哥哥的手,任由哥哥是我赏识的新部下的传言播散开。   从一开始我就打算把哥哥跟我牢牢地绑在一起。   毕竟我将哥哥带到这个他并不熟悉的陌生世界可不是为了跟哥哥一起在异世界旅游参观,而是为了破除哥哥的心结,也增加哥哥的实战经验,让他在我的注视下尽可能地提升实力。   如果为了安全而装作不认识让他一个人慢慢从底层升上来或者干脆不让哥哥接触黑手党的话,来到这个没有人知晓宇智波的世界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还不如让他在原本的世界跟着带队上忍慢慢修行。   所以在决定将哥哥带到异世界的那一瞬间起,我就决定了要让他远离温床暴露在危机四伏之中,只有这样哥哥才不会像我一样被超能力宠坏,失去独立生存的能力。   他不用变得比所有人都强,不用独自一人也能战胜一切,只需要稍微等一等就好了。   只要能做到在我来之前绝对不要死掉就行了。   我的期望仅此而已。 第43章 测试   森鸥外对我的到来早有预料般, 微笑着对着才刚刚推门进来的我和哥哥,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神色地开口说道:“宇智波君,虽然很遗憾, 但是麻烦你先看一下这个吧。”   说着他将一张薄薄的纸递给了我。   嗯?是什么?   因为森鸥外在我面前一向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废料代替心声来掩盖自己真正的想法,我也没办法知道他递给我的纸上写着什么内容。   让我看看。   我低头瞧了一眼那张纸。   在日本犯下多重命案代号蜜罐的德国异能力者日前已移交日本执行死刑, X月X日执行完毕。   X月X日, 这不就是今天吗?   在今天执行死刑的意思是……   我的瞳孔震颤, 手上的纸被我一不小心捏成了灰扑簌簌地掉在了地上。   “对,你想的没有错哦宇智波君,”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酒红色的瞳孔暗沉又深邃,“就在刚刚,嘣的一声, ”他语气轻松地对我说道, “昨天为你创造出了糖果屋的异能力者现在已经死掉了哦。”   “没有办法,毕竟是对孩子下手的人渣, 虽然在得知他竟然有着那样异能力的时候,也想着宇智波君肯定会喜欢他的,考虑过要不要把他捞出来,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的受害者中竟然还有着可爱的幼女,就不太想要为这种人跟异能特务科做交易呢。”   他扶着额头,哀叹道, “幼女可是世界的珍宝啊!怎么会有人可以狠下心来伤害她们呢?昨天可是为了庆祝宇智波君升职干部我才勉强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把那家伙从牢里带出来的,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我又怎么会放任这种危险人物继续游荡在外面残害世界的珍宝呢?”   “所以真是遗憾啊……”森鸥外看向我, “宇智波君你想要向我讨要他的愿望恐怕无法达成了。”   我站在原地, 坚强地变成了一座石像。   那样的天堂, 果然是仅此一次的奇迹吗?   哥哥因为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在路上被我嘱咐过不要开口,此时只知道森鸥外的这一段话让我变得异常沮丧,对森鸥外的敌意渐起。   他一边担忧地揽着我的肩膀,一边杀气腾腾地瞪着森鸥外,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锥子般刺向了森鸥外。   “哦呀,”森鸥外像是才看见哥哥一样,惊讶地问道,“不知道这位该怎么称呼呢?”   “宇智波佐助。”哥哥冷冷地回答了森鸥外的问题。   “宇智波……莫非是兄弟吗?”他明知故问道。   我早就让太宰治通知过他我会把我的哥哥带到港口黑手党来,森鸥外不可能猜不到我今天带到他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   [是的。]我拦住了哥哥,先一步答道。   [我希望森先生能给哥哥一份正式的文件任命他成为我的副手。]   我以委婉的语言技巧向森鸥外讨要着哥哥的工资。   “可以哦。”   出乎我意料的是,森鸥外轻而易举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但是。”   我还没有来的及诧异,森鸥外一个转折瞬间就让我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本来就是这种发展比较正常。   “宇智波君跟其他的干部不太一样,这一点你自己也知道吧?”   知道啊,我跟他们确实不太一样,我们之间的差距大概有一整个太平洋这么大吧。   让我一个人打他们一百个也不在话下。   我淡定地这么想着。   “你是凭借着你那知晓一切的情报能力坐上干部这个位置的,一个才刚到换牙年龄的小孩子身体脆弱又易碎,为了弥补这一弱点,作为距离你最近的副手必须要具备足够强大的实力,能够确保你的安全。”   [你在怀疑哥哥的实力?]   我听懂了森鸥外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想要测试哥哥的实力能不能担当的起保护我这样的任务。   对此我毫不意外也并不担心。   比起异世界的人来说,哥哥的体质强了不止两倍。   无论力量、速度、反应神经还是耐力都远远超出正常人的水准,再加上在这个世界人眼中相当于异能力的各种忍术和幻术,只是应付各种枪械冷兵器已经绰绰有余了。   只要再给哥哥一点时间,让他熟悉异能力的变幻多端和各种限制条件,对付普通的异能力者应该也游刃有余。   [哥哥很强。]   我于是自信地对森鸥外说。   不仅仅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差距,这也是我对自己亲眼目睹着的哥哥一天也没有间断过的刻苦训练的肯定。   那些无法作伪的汗水不会白白付出。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让你亲眼看看好了。]   “好啊。”森鸥外轻笑着说,“没想到宇智波君对自己的哥哥这么有自信,这可不多见呢。”   他的瞳眸越发幽深,“我很想见识一下,能让宇智波君你信誓旦旦地说出‘很强’这两个字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森鸥外拿起办公桌上放置着的固定电话,指尖轻敲着桌面,拨打了一个电话,“能上来一下吗?有个新人想要拜托你测试一下。”   [谁?]   我问了一句。   “啊,这个人吗?”森鸥外脸上的笑意渐浓,语调轻轻地说道,“可是宇智波君你的熟人哦。”   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再次打开时得到了应验。   “首领?”   有着鲜艳橘色头发的少年披着黑色的长款大衣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疑惑,他看了看同样处在首领办公室的我,缓慢地将目光钉在了哥哥身上,开口问道,“需要测试的新人,就是他吗?”   我:我裂开来——   如果中原中也一不小心透露了自己正在跟我同居的事实,已经猜出了我跟别人同居的事情正磨刀霍霍地找着那个人的哥哥一定会对中原中也抱有杀意,那么等会的测试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哥哥一定会拼尽全力地试图除掉胆敢跟我同住一套房的人,但是中也也不是好对付的对手,拥有能够操纵重力的异能力的他即使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他对敌人向来手下不留情,为了给新人一个教训也会下狠手的。   目前哥哥的实力还无法敌过中也,但是中也也没有见过哥哥身为忍者所使用的手段,最终只会变成两败俱伤的结果。   想要避免他们两人受伤的话,就只能在中途叫停了。   我思量着,下定了决心。   因为想着中也,我不知不觉注意起了中也的心声。   中原中也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有一种奇怪而莫名的敌意。   无论是他那似曾相识的眼熟面容,还是他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那个孩子身上做出的保护姿态,抑或是他们两人之间无法掩饰的亲密氛围。   都让中原中也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   ——他会将那个说着‘只有你是我的首领’这样话语的孩子夺走。   那个唯一没有背叛他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的孩子或许会因为这个人而离开他的身边。   因为这样忽如其来的想法,中原中也不由自主地对那个看起来也相当年幼的少年流露出了敌意。   我听着中原中也的心声陷入了沉默。   不是,你们一个两个,不要都只在这种事情上突然变得这么敏锐好吗?中也你倒是在太宰治坑你的时候稍微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啊!   “没错,宇智波君对我说想要让他的哥哥成为他的副手,为了确认这位佐助君是否有这样的资质,就拜托中也做一下测试了。”森鸥外双手交合将下巴搭在了上面,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啊,因为现在有两个宇智波君了不太好区分,擅自叫了你佐助君真是抱歉。”森鸥外朝着哥哥微微颔首。   哥哥并不怎么在意这种小事,随意地点了点头,便重新将目光放在了中原中也身上,外表冷酷而谨慎地仔细打量着对手。   ‘绝不能让楠雄的期望落空!’   ——实际上正处于亢奋状态中。   ‘楠雄竟然那么骄傲地对别人说出了哥哥很强这种话想必是对哥哥抱有着绝对的信心我今天一定要打败这个小矮子让楠雄看见哥哥强大的实力向楠雄证明即使不用他亲自出手哥哥也能保护好他从而让楠雄对哥哥更加信赖情不自禁地产生跟哥哥一辈子在一起好像也不错这种想法呵呵呵。’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绝对不会产生那种恶心的想法的。   我面无表情地打破了哥哥的妄想。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中也带着佐助君去训练室了,我和宇智波君会在这里看着监控,觉得可以的时候就会通过广播下达停止命令。”森鸥外这样说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中也你下手记得稍微轻一点哦,维修费用可不低,我们最近势力扩大的太快,资金稍微有那么一点紧缺呢。”   中原中也点点头,“是,首领,我会克制一下的。”   他转头看向哥哥,慢慢说道,“不过,如果兴奋起来我可就顾不上了。”   哥哥瞪了回去,冷冷说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你可要小心一点。”   不,拜托你们两个人都克制一点吧。   我面无表情。   别以为使用时间回溯就轻松啊混蛋! 第44章 通过   我独自跟森鸥外两个人留在首领办公室里, 连一直以来跟森鸥外形影不离的爱丽丝都没有出现。   本来是一座巨大落地窗的地方降下了帷幕,将窗外如同湖水般清透明亮的天空毫不留恋地遮蔽住,改造成了投影屏。   投影屏的对面早早安置好了柔软的座椅和茶几, 连点心和茶品都一应俱全。   森鸥外邀请着我坐下来一起好好观看这场战斗,我看着这仿佛电影院一般的配置, 心情有些微妙。   在原本的世界就有着电影院, 定期上映不同的影片, 年纪尚小的我对那种地方也曾有过好奇,但是在某一次抱着被剧透的觉悟毅然而然地买了票入场之后才发现看电影这种活动根本不适合我。   那种挤满了人的地方吵得要命,尤其当我周围的人发现了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鬼之子之后, 虽然没有表面上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无论是反映了他们真实想法的心声还是言行举止中隐隐表现出来的排斥,都让我对这个大众活动丧失了兴趣。   快乐都是别人的, 我什么都得不到.jpg   不过。   我坐在了森鸥外准备好的座椅上, 看了看贴心地用架子分层放好任我挑选的甜品,和色泽十分完美的红茶, 毫无心理障碍地先从甜品架上端了一份红莓慕斯下来。   既然能在这种既不喧闹也不拥挤,还能享受到美味的甜品和红茶的梦幻环境下观看电影,哦不, 观看战斗,我也并不打算拒绝。   酸酸甜甜的红莓果酱和甜而不腻的绵密慕斯结合起来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触感,在这样的美味包裹下, 我瞬间就忘记了前一秒还令我恋恋不舍的糖果屋, 全心全意地品尝起了没有感受过的全新味道。   而森鸥外则拿出了一个遥控器, 在上面按了几下按钮, 我们面前的投影屏闪了闪便出现了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身影。   正是中也和哥哥。   中也走在前面, 哥哥跟在后面, 在走向训练室的这一段长长路程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开口说过,气氛看起来相当紧张。   看起来接下来的动作戏会相当精彩。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期待了起来。   ……等等。   这才不是刚上院线的动作电影呢!是我哥要跟别人打架了,别这么自然而然地带入被森鸥外营造的电影院氛围啊喂!   我陡然清醒了过来,又挖了几勺甜品塞进嘴里压压惊。   “要开始了哦。”森鸥外不知何时摆出了跟我一样的闲适姿态,端起红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我看着已经站在了占地面积极大的训练室两端的中也和哥哥,也将甜品放了下来,做好了及时制止他们的准备。   能够接通广播的话筒就放在茶几上,我和森鸥外一人一个,只要按下按钮就能将声音传达到他们那边。   “对了。”森鸥外轻飘飘地说道,“毕竟佐助君是宇智波君你的亲生哥哥,为了避免你因为心疼而中途打断这场测试,我们先说好了哦——”   他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如果你先按下了话筒上的按钮,那么就证明佐助君的这场测试失败了,他不具备直接成为你副手的能力,只能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伸向话筒的手顿了顿,不过还是坚定地把话筒握在了手上。   中也不是可以小觑的对手,即使抱着历练哥哥的想法,我也没有打算一开始就给他安排这么高难度的对战。   我无法确定哥哥在跟中也对战的时候是否会遇见生命危险。   所以如果哥哥遇见任何可能危及生命的情况,我都会即使喊停,即使这样做会需要哥哥离开我一段时间从底层慢慢干起也一样。   在实时监控的投影屏上,战斗已经开始了。   是哥哥先动的手。   他用一根手里剑先发起了试探,趁着中也的注意力集中在破风而来的手里剑上时隐蔽气息俯下身子,几息间就窜到了中也的身后,手上紧握着的手里剑无声无息向中也的脖颈伸去。   然而从小在擂钵街摸爬打滚长大的中也对于危机的到来相当敏锐,在察觉危险的那一瞬间就立即发动了异能力。   [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在无声的呢喃之中,暗红色的光芒覆盖了中原中也的身体,在手里剑锋利的刃边抵上脖颈的那一刻瞬间蔓延了上去,叠加上了千百倍的重量,让武器脱手落下。   砰——!   被成倍成倍地叠加重力的手里剑在哥哥果断松开手之后将训练室的地板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连带着周围的一圈都蔓延出裂纹来。   “中也君——!”森鸥外发出了穷鬼的哀嚎,“都说了要克制一点啊!”   一击不成,哥哥果断地远离了中原中也,谨慎地打算再观望一下中原中也的异能力,但是一旦开启了异能力,就代表着中也进入了战斗状态,这个状态的中也向来是激进的进攻型选手。   他丝毫不打算给哥哥探查的时间,微微俯下身来,一脚蹬在地上,借助减轻的重力一瞬间出现在了哥哥的面前,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面上带上了兴奋的笑容,一双湛蓝的眸子里满是炙热的战意。   “与重力为敌的你——注定失败!”   中也高高扬起拳头,毫不留情地揍向了看上去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哥哥。   “看来会是佐助君的败北呢。”森鸥外装模作样地遗憾叹道。   我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   投影屏中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一拳的哥哥变成了一团烟雾,而真正的哥哥则再次出现在了中也的身后。   似乎意识到了冷兵器对中也不太管用,这一次哥哥凝神注视着中也的背影,趁着中也被分身引开了注意的那瞬息空隙快速结印——   [巳-未-申-亥-午-寅]   [火遁·豪火球之术]   哥哥将查克拉调动到喉咙,张开嘴,对着毫无防备的中也吐出了一团炽热的巨大火球,只一瞬间就将中也完全淹没在那高温火焰之中。   这一回森鸥外没有说话,他紧紧盯着投影屏上哥哥的身影,酒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那团骤然炸开的火球,难得显得闪耀而明亮。   “这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森鸥外才恢复了言语般颤抖着声音向我问道。   [是忍术。]   我并没有隐瞒的打算,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森鸥外。   “不是异能力?”   [不是。]   “你也能做到跟佐助君一样的事情吗,宇智波君?”   [可以。]我瞥了一眼语速越发加快语调也越发扭曲的森鸥外,详细地解释道,[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可以通过修炼提取出生命能量,我们称之为查克拉,再通过特定的结印顺序将查克拉按照一定的规律聚集转换,就可以发动拥有各种效果的忍术。]   “特殊体质?”森鸥外抓住了这个重点。   [对,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我和哥哥拥有这样的体质吧。]   我对森鸥外说道。   反正我不跟森鸥外说,他也会想尽办法地试探我和哥哥,试图弄清楚哥哥的能力,索性在哥哥被森鸥外盯上之前先跟森鸥外讲清楚,还能让哥哥得个清净。   忍术不是异能力。   这样的事情只要太宰治试探一下哥哥就能知道的事情,提早说出来还省下了很多麻烦。   投影屏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中也虽然猝防不及,但是战斗经验比哥哥不知道丰富多少的他立刻选择了最佳的防护措施,只烧焦身上披着的大衣就略有些狼狈地从豪火球之术中逃脱了出来。   他将已经烧到只剩一半的大衣扔到了一边,认真了起来,一拳一脚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哥哥。   而哥哥在那样迅疾又狠厉的体术之中明显有些招架不及,抽不出空来结印施放忍术。   他似乎有些忍不住想要使用写轮眼了。   我通过心灵感应制止了哥哥。   [不要用写轮眼,已经足够了。]   我给哥哥传过去了这样意味不明的讯息,是因为森鸥外已经拿起了话筒,按下了按钮,决定让哥哥通过这场测试。   但是哥哥的神情明显不太甘心。   也是。   明明在心中暗暗决定了绝对要对的起我说的那句‘哥哥很强’,结果却在中原中也面前落了下风,展露出了狼狈的一面。   在我面前自尊心出奇的高的哥哥心中憋闷到了极点,在接受到了我给他的讯息之后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更加不甘心了起来。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手摸向了忍具包。   虽然中原中也的攻势让他疲于奔命,没有足够的时间用来结印,但是只是投掷忍具的话,还是能抓得到空隙的。   我看出了哥哥的打算,不过并没有制止。   在中也将注意力集中用他在擂钵街历练出来的体术压制哥哥的时候,哥哥已经悄无声息地布置下了他昨天晚上通宵练习的手里剑术,每一根手里剑上都贴着起爆符又连接着特制丝线被哥哥的手指操纵着。   在布阵完成之时,哥哥瞬间引爆了手里剑上的起爆符,趁着中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淹没之时,又抓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息机会,飞快地结着印,深吸一口气,喷吐而出。   火焰沿着特制的丝线瞬间蔓延开来,将中也包围在了火海之中,而先前的起爆符因为火焰的加持威力更甚,瞬间就将整个训练室炸的破破烂烂。   已经打开了话筒的森鸥外还没来得及宣布哥哥测试通过的消息,就先发出了一声惨叫,“我的账单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5章 系绳   我在拿到哥哥的正式入职文件之后心情愉快地扔下了仿佛失去了梦想整个人都变得暗淡了不少的森鸥外, 乘坐着电梯直接去到了负二层的训练室也就是刚刚被彻底毁坏掉的测试场地去接哥哥。   因为最后时刻的那一场爆炸秀,中也身上的衣服算是彻底毁了,破破烂烂的不说, 还满是灰尘,只有头顶上对他意义非凡的帽子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所以在森鸥外宣布测试结束的那一刻, 中也就停下了手, 一脸郁闷地离开了训练室, 打电话让下属帮他准备一身新的衣服,打算去办公室换上。   嗯?之前是不是忘记说了?   中也凭借自己的努力已经爬上了准干部的位置了,现在他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一个一举扬名的机会。   我看着被爆炸波及到有些灰头土脸的哥哥, 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欣慰,我朝一脸兴奋地向我奔来的哥哥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哥哥做的很好哦。]   我难得地夸奖了哥哥。   本来已经张开了手想要抱住我,顺便把身上的灰尘也顺便蹭上去的哥哥停下了动作, 怔怔地看着我的笑脸。   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令人恶心的红晕。   “哦、哦呼。”   甚至还发出了这样意味不明但莫名让我恶寒的感叹词。   我瞬间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刚刚还觉得拼命努力在我面前好好表现的哥哥很帅气的我果然是一不小心眼睛里进了森鸥外吧。   我面无表情地想道。   在港口黑手党大厦这样遍布着监控的地方, 我一般不会明目张胆地使用超能力,因此虽然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哥哥回溯到前一天崭新亮丽的样子, 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打电话给森鸥外分配给我的百人部队。   话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这一批新换的部下,等会处理好森鸥外交代给我的任务之后就去见见面, 认个脸熟好了。   这样想着的我不太熟练地拨打了刚刚森鸥外交给我的电话号码。   “如果有什么事情就下达给这个人好了。”他笑眯眯地这么说道,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交给了我,“这可是个做事很精干的部下, 就让他来协助你吧。”   嗯, 就是这样。   我听着电话刚刚拨通的嘟嘟声, 耐心地等待着。   大约只用了几秒钟, 电话那一头的人就接了起来。   “这里是坂口安吾。”   对面传来的声音疲累而冷淡, 还带着些许沉闷, 听起来像是隔着一层布料在讲电话。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开口吩咐道,“这里是宇智波,帮我准备一套12岁小孩尺码的衣服送到干部办公室。”   对面似乎怔愣了一下,有些许紧张地应下了,“是,干部大人。”   直到他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坂口安吾这个名字耳熟。   这不就是前两天因为电视剧延迟播放被我迁怒下了诅咒的那个倒霉蛋吗?   现在还平平安安地活在世上实在是太好了,坂口君。   我真情实感地这样想着。   ……   不。   一点也不好。   在见到坂口安吾真人的时候,我默默推翻了自己十分钟之前的想法。   因为眼前的这个将自己包裹的像是木乃伊的人看起来真的是太让人感到不适了。   即使这样,他还要坚持把自己的眼镜夹在缠绕着绷带的鼻梁上,从我见到他到现在的一分钟内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推了十四次眼镜。   拜托你了,既然都这副样子了,就去买一副隐形眼镜吧。   我感到了一点点心虚,连对他说话的语气都不禁放轻柔了一点。   [谢谢你。]   我接过衣服,郑重地这么说道。   [你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坂口安吾的表情好像扭曲了一瞬,连心声都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窥心者……虽然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站在他面前原来这样就可以听见……连接触都不需要吗?为什么帮我隐瞒?他有什么目的?这样子做是因为跟现任首领不和?不、不对他是在森鸥外上位之后才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不可能是前代党,那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么做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好处,难道真是仅仅只是为了感谢我送衣服上来?开什么玩笑,太儿戏了……’   旁边吃着点心看着报纸的江户川乱步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又不感兴趣地低下头去继续看刊载在社会版面上近期发生的各类案件了。   我没有理会坂口安吾混乱的内心,随口吩咐道让他回去做事之后,转身将衣服交给了哥哥。   [那边是干部的休息室,里面有淋浴间和更衣室,进去稍微打理一下吧哥哥。]   “好。”哥哥明面上还是维持着他沉默寡言的冷酷人设,只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走进了休息室。   我想起来自从被我带着来异世界之后哥哥还没有合眼休息过,虽然要适应时差,但是也不急于一时,我于是又跟哥哥说了一句。   [里面还准备了床铺,收拾完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辛苦了,哥哥。]   哥哥顿了一下,身边的氛围似乎变得愉悦了起来。   我略微侧耳听了一下,面无表情。   别光明正大地当着我的面幻想婚后小剧场啊喂!也拜托别擅自给我加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设好吗?!   围着围裙在家门口迎接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丈夫的贤惠妻子是什么鬼?   我抬起手,心静如水地朝着哥哥的脑袋隔空弹了一下手指。   满脑子妄想的哥哥忽然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不想睡觉也可以。]   我朝哥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正好昨天晚上被你弄得一团糟的公寓我还没有收拾,你就回家去把那里整理一下吧。]   [记得要打扫成跟昨天一·模·一·样的样子。]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即使是有一根头发丝的位置不对我也能看出来哦。]   哥哥捧着衣服站在原地安静如鸡,脑子里一片空荡非常干净。   我安排好了哥哥的下场,转身坐到了办公椅上,看着堆积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感到了些许疲惫。   升职成干部之后我的权限也被开放了,除了极小部分只有首领才能查阅的文件,基本上大部分的资料都能够供我随意调取。   这么说的意思是,森鸥外也可以给我安排更多的工作了。   几乎比之前翻了两番啊混蛋。   我悲伤地摸了摸自己的嘴,里面还有一块位置正空荡荡地漏着风。   我很怀疑根本不是什么换牙期的事情,这颗牙齿肯定是因为森鸥外压榨太过才会因为压力过大而自行掉落的。   我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拿起一份文件开始处理。   在这个时候,旁边悠闲喝茶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忽然问了一句,“要乱步大人帮忙吗?”   他把报纸稍微往下移了一点,露出了那双犹如孩童般清透而纯粹的翠绿色眼眸。   “因为是宇智波,所以乱步大人才会愿意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哦。”他强调道。   我静默了一会,让一直坐在江户川乱步身边等着他吩咐的织田作之助先回后勤部去了。   这个温和而普通的男人似乎毫无好奇心,只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就起身离开了。   一直等到织田作之助走远了,我才摘下手上的透明手套搭在了那叠厚厚的文件之上,用[心灵占卜]一瞬间读完了所有的文件,又将可以交给江户川乱步的文件细致地整理出来,又使用念力将那些文件抽了出来。   纸张在空中飞舞,轻盈地落在了我的手上,堆成一沓。   [那么拜托你了。]   我将那沓文件递给了江户川乱步,朝他微微颔首,做出了拜托的姿态。   有着小孩子心性的青年像是第一次帮家长跑腿的小孩一样兴高采烈地接过了那叠文件,兴致勃勃地翻阅了起来。   被我整理出来的文件大多是不太重要又需要获取情报的部分,像是前几天火拼时发现了来历不明的枪支,就需要调查是不是有脱离了港口黑手党掌控的武器运输路径,又比如说有在港口黑手党名下的赌场蒙面闹事的不明人士,就需要把他们的身份扒出来好好教训一顿,树立港口黑手党的威名。   这些琐事以江户川乱步的才能自然可以一眼就看穿,虽然稍显无聊,但是可以说是最适合他的工作了。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江户川乱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无非是因为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脚之地,过不了几天又会被赶出去。   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因为揭穿了舍监的情史而被从警察学校赶出来之后,穷困潦倒又无处可去的他也试图适应大人的规则,找过几份工作。   洗盘子、做服务生、当收银员,能找到的工作都努力做过。   遗憾的是,每一份工作他都做不长久,要不就是因为笨手笨脚没办法做好工作被辞退,要不就是无意间说破了客人的隐秘被投诉,要不就是惹恼了店长被撵了出去。   他与这个由大人制定游戏规则的世界格格不入。   流落街头,饥寒交迫,几乎连最基本的生存都维持不了的江户川乱步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被孤立在了众人之外。   所以在知道了我的存在之后,江户川乱步才如此急不可待地找了上来。   他就像是飘荡在广袤天空的一只风筝,没有一片云朵是他的同伴,只有无所凭依的空荡和茫然将他的心脏自欺欺人般充盈。   他需要一根系绳将他牢牢拴住,让他感受到存在于世的实感。   不幸的是。   被他认定为系绳的这个人,就是拥有着心灵感应的我。   我叹了一口气。   看着嘴上哼着歌手上拿着钢笔飞快地帮我处理着文件的江户川乱步,有一种已经来不及摆脱他的预感。   真是的,又多了一个麻烦。 第46章 石化   我今天的工作难得地提早结束了。   不止是江户川乱步帮忙的原因, 还因为我在开始处理文件的时候才发现一些权限比较低的情报坂口安吾都帮我先行处理过了,只用我用签字笔签个名证明已阅即可。   而剩下需要我亲自搜集和整理的情报资料就寥寥无几了,虽然说搜集情报的过程一如既往地让人心情暴躁, 但是工作量确确实实比升任干部之前少了不少。   我心情愉快地抬手签下最后一个名字做了一个完美的收尾,连对坂口安吾的好感度都提升了不少。   森鸥外说的没错。   坂口安吾, 真好用。   江户川乱步也早早地结束了自己的工作, 正悠闲地坐在一旁看报喝茶, 等着我带他回家。   啊,对了。   我头疼了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我把给江户川乱步找个保姆和搬出中也的公寓这两件事情都给忘记了。   搬家的事情还好说, 只要能开得了口跟中也说就行了,现在突然之间去哪里找一个能够忍受江户川乱步的保姆呢?   我坐在办公桌后皱着眉头苦恼着。   其实让我照顾江户川乱步也不是不行,毕竟我能够听见他的心声, 以他的思维方式来思考问题理解他的想法也不是难事, 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连沟通都跟他沟通不了。   但是哥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甚至能够想象到如果我跟他提出跟江户川乱步一起合居,他那副表面冷酷内心抓狂如同碰上渣男的恋爱脑少女的恐怖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 趴在了办公桌上眯着眼看着江户川乱步发呆。   难搞。   实在是太难搞了。   在我短短五年的人生之中还没有碰见过这样没办法用超能力解决的麻烦。   “啊,真是的。”江户川乱步似乎终于被我看烦了一样,鼓着脸颊, 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连茶水翻倒在报纸上,把油墨晕染开来弄成脏兮兮的一片也不管, 委屈似的大喊道, “既然宇智波觉得乱步大人是麻烦的话, 乱步大人就不要你这个助手了!”   喂喂, 你的主宾语是不是说反了,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你是我的助手啊!   我有些震惊地吐槽道。   “乱步大人要去找织田当助手, 织田比宇智波好多了,又听话又懂事,还不会问东问西的,连、连身高都比宇智波高!”江户川乱步不管不顾地一通夸赞,夸到最后没什么可夸的,卡了一下壳,甚至连身高比我高这样槽点十足不知让人从何吐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你认真的吗?我可不是中也那个早就停止生长还在硬撑着说自己还在生长期的小矮子,我可是真实的只有5岁,甚至连人生的第一次快速生长期都还没有开始,刚刚掉了人生第一颗牙齿的小孩啊!   竟然拿我跟织田作之助比身高,你那颗全身上下唯一能够拿出来夸耀的脑袋也坏掉了吗?   我有一点点生气。   既然织田作之助这么好,就让他来照顾你好了,正好还省下了我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叫织田作之助上来好了。]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因为办公桌没有考虑到小孩子的尺寸制作地过于宽阔,我不得不踮起脚尖趴在了办公桌上伸长手拿起放在办公桌角落里的固定电话,开始拨打号码。   我一边重重地按着会发出哒哒声音的按钮,一边用余光瞥着站在一旁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江户川乱步。   “喂,宇智波,你现在不会是要打给织田吧?”   他像是有些不安又慌乱地脱口而出,然后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你今天才知道织田作之助这个人,跟他交谈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还都是当着我的面说的话,根本没有时间交换联系方式。”   江户川乱步说的没有错,我当然不知道织田作之助的电话号码,所以我现在拨通的是后勤部的电话。   按下了后勤部的内部接线电话之后,我拿着话筒等了一会,嘟嘟两声之后对面就迅速接通了。   “这里是后勤三部接线员。”对面传来平静无波的温和声线。   不过,在织田作之助临走之前我从他普普通通的心声中得知了他今天轮值到了接线员,一整天都要守在电话前面。   我开口道,“织田作之助。”   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讶异,迟疑了一下问道,“……宇智波大人?”   我看见江户川乱步长而且凌乱的碎发下瞪大的翠绿色眼睛,冷酷无情地继续说道,“麻烦你现在上来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江户川乱步似乎有些急了,扑上来压住话筒大喊大叫道,“不许过来!”   但是在此之前电话已经被我眼疾手快地挂断了。   江户川乱步跟我一样趴在了宽阔的办公桌上,跟我脸对脸互相瞪着眼。   过了几秒,他像是受不了似的想要大喊道,“乱步大人不要喜欢宇智波了,宇智波最……”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就在我的面前,江户川乱步维持着那样滑稽而可笑的姿势,维持着那样未说出口的伤人之语,维持着那样委屈而愤怒的神情,慢慢凝固,从一个鲜活热闹的生命变成了一座冷硬寂静的石像。   我当然知道江户川乱步没有说出口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讨厌。   讨厌。   讨厌。   ……   ‘……那孩子看起来阴沉又古怪,真让人讨厌。’   ‘为什么不干脆死光算了,每次看见他都觉的一整天都晦气起来了,怪讨厌的。’   ‘别凑过来,讨厌鬼!’   ‘那才不是小孩,是怨灵,是鬼怪,离他远点知道没?!总是在附近见到他讨厌死了。’   热热闹闹的人群之中,大家都若无其事地与我擦肩而过,在面上绝不露出一丝一毫的厌恶之情给人抓住话柄,只在背地里悄悄地议论警告着。   太阳很温暖,周围很嘈杂,人群很拥挤。   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除去苍白再没有其他色彩的南极中独自埋头行走,冰冷,寂静,空无一人。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   既不可爱,也不活泼,惹人疼爱的孩子身上所拥有的特质我一个也没有。   大家讨厌我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大家远离我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大家仇视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沉默地听着他们只在心底肆意爆发的恶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早已习惯的这个词,一想到会从江户川乱步口中说出,我就觉得无法忍受。   明明把我当成朋友不是吗?明明只是不想要被其他人照顾。明明刚刚还在为能帮上我的忙开心。   为什么一转眼就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讨厌’这样伤人的词呢?   [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在那一瞬间,心中只剩下了这样强烈的愿望。   我的心愿一如既往地实现了。   于是江户川乱步变成了石像,永远停留在了说出这一句话的前一刻。   我呆呆地趴在桌子上,怔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慌忙将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想要使用时间回溯把江户川乱步带回来。   不行。   没有用。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早上为了把江户川乱步收拾的好看一点已经用过了一次时间回溯了,今天之内无法对他再使用一遍了。   没有关系。   我对自己说,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其他的什么意思。   只要明天立刻对他使用时间回溯就行了。   不会有事的。   也许只是心理上的错觉,但是这样说完之后,我确实冷静了一点,开始思考我是怎么把他变成石像的。   说起来,那时候好像感觉眼睛有点热。   是跟透视一样,眼睛看到就能石化别人的能力吗?   那可真是有些麻烦。   我将手伸向了自己的眼睛,摸到了一点温热的湿润。   这是什么?   我有些疑惑。   是因为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眼睛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流血了吗?   就像开写轮眼一样?   我思忖着,将手拿了下来,仔细看了一下。   不是鲜血的红色,这种透明无色像水一样的液体……   我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了我的脑海。   莫、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眼泪??   开什么玩笑,超能力者才不会流眼泪。   下一秒我就坚决地将这个猜想给否定了。   肯定是换季早晚温差太大,最近湿气又重,在我眼睛上凝露了。   我确信着。   下一秒,门口有笃笃声响起,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织田作之助那语气寡淡平稳的声音,“宇智波大人,我是织田作之助。”   我想了想,现在江户川乱步变成了石像,虽然我明天肯定会把他变回来的,但是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肯定不能就这样把他放在这里。   万一有人闯进来把石像撞碎了怎么办?万一发生了地震把石像压塌了怎么办?万一有阵风吹进来把石像吹倒在地砸坏了怎么办?   我的超能力虽然几乎能够做到一切事情,但是无法复活死去的人。   而变成了石像的江户川乱步如果碎掉了,我也无法确定能不能将他恢复如初。   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来帮我临时照看一下他。   无疑,这个人就是现在送上门来的织田作之助了。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甚至不太想管被其他人知道了超能力会有什么后果,只匆匆地将织田作之助叫了进来。   [进来。]   织田作之助顺从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变成了石像趴在我的办公桌上的江户川乱步。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之后淡淡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需要吩咐我做的吗,宇智波大人?”   我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就藏到了办公桌底下,因为不太确定石化能力发动的条件,而不敢妄动。   [帮我照看好江户川乱步,在我回来之前一步也不许离开,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一点伤害,知道了吗?]   我蹲在办公桌底下,冷冷地吩咐道。   织田作之助还是像之前那样,顺从而平静地应道,“好的,宇智波大人。”   我在他答应下来之后,瞬间移动到了荒无人烟的沙漠,深呼了一口气,从沙子中拽出了一些小动物,开始做实验。   我有些恐惧。   如果时间回溯没有办法解决石化。   那么江户川乱步会永远维持在产生了‘讨厌我’这样想法的那一刻吗? 第47章 变身   我沉默不语地丢下荒凉沙漠中被黄沙掩埋的一地石块, 瞬移到了深海之中。   周围是温凉缓流的湛蓝海水,眼前是光线折射后光怪陆离的斑斓流光,只有成群的游鱼简单的心声。   静谧而空旷。   我偶尔会在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到大海里来, 将自己浸没在流动的海水之中,好像这样就能回到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既不用想尽办法地将真实的自己隐瞒起来, 也不用沉默不语地继续忍受着他人的厌恶。   我闭上眼睛, 免得波及到那些无辜的鱼群,缓慢地思考。   对于这个新出现的石化能力,经过刚才的实验, 我明白了一些规则。   第一, 被我看见的人类和动物会被石化。   第二,时间回溯无法解除被石化人类或动物的石化状态。   第三,被石化的人类或动物会像真正的石像一样可以被击碎, 使用时间回溯也可以将被破坏的石像回复到先前完整的状态,但不知道石化解除之后会是什么状态。   第四,如果透过别的物体看到人类或动物的话, 石化能力不会发动。   第五……我没有找到解除石化的方法。   或许就像神话中的美杜莎一样, 被我眼睛看见的生物同时也被夺取了灵魂与生命, 永远变成了无知无觉的石像。   那样子的话,跟死亡有什么区别吗?   我有些茫然。   我不想要这样的未来。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 改变我拥有石化能力的事实就好了。   我这样想着, 脑袋中忽然灵光一闪。   ——[穿越时空]   我一直以来都将这个能力用来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上, 但是仔细想想, 在数十次反复地能力使用过程中, 我偶尔也会穿越到同一个世界的久远过去和遥远未来, 这说明了如果我能够回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天, 不,只要几个小时前,阻止自己和江户川乱步赌气吵架的事情,那么就可以避免江户川乱步被石化这样的未来发生。   但是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做到这种程度。   对于[穿越时空]这个能力,我能够做到分秒不差穿越到我离开那个世界时的时刻,那是因为在离开一个世界时我会有意识将那一刻的景象记录在脑子里,这样做的话之后想要回去的时候再将这些景象调动出来,就能够精确地回到自己离开的时间点了。   但是几个小时前乃至回到这个异世界时的景象,在我没有刻意记录下来的状态下,已经逐渐记不太清楚了,这也就意味着我在这种不太清楚的情况下发动了[穿越时空]的话,可能会徒劳地在无数的平行世界和平行世界的时间线上跳跃,而无法正确地找到我想要改变的那仅此一条的时间线。   我在逐渐地往更深的海底沉去,透过眼皮感受到的光亮渐渐熄灭死去,变为全然的黑暗。   我的背部触及到柔软的海砂,硬质的贝壳,被水流磨平了棱角的圆润石块和珊瑚。   再稍微一会。   我想着,放空了自己的思维。   再给我一点时间,会把你带回来的。   江户川乱步。   [穿越时空。]   我在心底默念着。   下一秒,我出现在了眼熟的干部办公室里跟还在处理着文件的我自己直接眼对上了眼。   糟糕。   我反应过来,暗道糟糕,刚想闭上眼晴,却发现对面那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阴沉古怪的黑发小孩似乎并没有受影响,而是微微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愣地看着我,同时我的耳边也传来了他的心声。   [……另一个我?]   看来我能够石化看见的生物的能力无法作用在我自己身上。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没来得及跟我自己交代上一句话,就感到一阵眩晕,不受控制地被遣回了自己的世界。   噗通一声,我直接掉落在了海水之中,周围透明的气泡咕咚一下冒了出来向上窜着。   我静静地在海里又待了一会,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一个时空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我。   还有眼睛要用什么东西遮挡一下,万一下一次看见的人不是我自己就糟糕了。   既然如此,我想了一下,用身上森鸥外给我买的定制童装的一颗纽扣换来了坂口安吾的眼镜。   这眼镜的尺寸有些大了。   我拿着那副眼镜戴上试了试,眼前的景色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脑袋也有些晕。   而且度数也不合适。   我立刻摘了下来,嫌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眼镜,有些犹豫要不要再交换一遍。   想了想之后我放弃了,毕竟除了坂口安吾我也不太清楚还有谁是带着眼镜的,从眼镜店里隔空移物也不太现实,毕竟在那种有监控的地方还是要谨慎一点才行。   等会变形的时候顺便把这副眼镜也变一下好了。   我这么想着。   对于同一个时空不能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这件事,我打算使用变身术解决。   这个变身术并不是三身术中的那个通过查克拉来改变自己身形样貌的基础忍术‘变身术’,而是我所拥有的能把自己的身体变成其他生物的超能力。   不会被看穿,不会被解除,不会被戳破,跟更近似于障眼法的三身术不同,我的变身术是真真正正地把自己由内而外地将身体结构变成了另一个物种。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要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细致的改造,即使对于超能力者来说也有些费劲,一般来说我必须提前两个小时进行准备。   我用千里眼查看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场景,织田作之助还好好地替我守在江户川乱步身边,看上去也不像是其他人来过的样子。   不过要用上变身术的话,我要提前向哥哥和中也说一声才行,不能让他们担心。   这样想着的我首先用千里眼找到了他们两人的位置,然后才用心灵感应跟他们简略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会稍微晚点回去。   对中也,只用说是首领交代下来的紧急任务就行,自己就是个加班狂人的中也非常理解地跟我说晚饭他会自己解决的。   对哥哥就更加容易了,只用实话实说就行。   [我的超能力稍微出了点状况,要去解决一下。]   我跟哥哥这样说道。   还在努力把公寓恢复成原状的哥哥有些紧张,看来是上次一声不吭地失踪了十个小时给他留下了一点后遗症,不放心地要我再三保证,确定只是跟以前一样并不严重的漏超能状况之后才勉强放下心来。   提前跟他们说好之后,我就安下心来开始解决这件事情。   至于要变成什么生物?   当然是人类啊。   虽然说是超能力者,但毕竟使用人类的身体使用习惯了,如果使用其他物种的形态,还要适应那种生物的形态和那种状态之下的力度,太麻烦了。   所以两个小时之后,我变成了女性形态的自己。   鸦黑柔顺的黑色长发,漆黑沉默的眼睛,乖巧的齐刘海和尺寸正好的细边圆框眼镜,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褪去,显得有些肉嘟嘟,身上穿着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常见的幼稚园校服和配套的鞋袜。   不过。   我叹了一口气。   果然跟男性形态的我一样自带着怨气特效,显得有些鬼气森森的。   没有办法,这又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灵体上缠绕着的深重怨气可不会随着外表形态的改变而改变。   我有些不习惯地海水里伸展了一下身体。   因为需要用到变身术这个能力的场合不多,所以我并不怎么使用这个能力,即使用了,也是像之前那样为了避免麻烦,变身成一些不显眼的小动物,偷偷跟在哥哥身后,像这样只是改变一下性别还是头一次。   不过因为到底都是我平常用惯了的人类形态,所以我很快就适应了女性的身体。   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我漂浮在水里,微微垂头,闭上了眼睛。   [穿越时空]   这一次我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确定了这里是距离港口黑手党大厦不远的商业街。   重要的是时间。   我没有什么心情精细地搜集情报,直接进了离我最近的一家店铺,询问了里面的店员。   凑巧的是,这正好是一家甜品店,因为就开在港口黑手党大厦附近,我下班的时候还顺路来光顾过几次。   里面的店员还是我之前来的时候雇佣的店员,我干脆扯了扯打算端着托盘正打算送餐的店员小姐的裙子,问道。   [请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现在吗?”店员小姐看见我面无表情的阴沉模样心里有些蹴蹴然,不过还是压下不安的感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表,回答了我的问题,“现在是5点14分。”   [几年几月几号?]   似乎已经开始觉得我有点奇怪了,店员小姐有些紧张地回答了我,眼神四处瞄着,想要找一个求助的对象。   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知道的情报,有些失望地松开了手,打算转身找个隐蔽的地方回去重新试一遍。   在这个世界,距离我不小心石化了江户川乱步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修改这条时间线上的事实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就在这时。   甜品店里靠角落的卡座上忽然传来了我熟悉的声音。   “店员小姐,乱步大人的甜品还没有好吗?”   在暖棕色的座椅后,一颗头发凌乱而略长的脑袋探了出来,那张皱着鼻子正催促着店员小姐加紧送餐的孩子气的脸庞无疑是属于江户川乱步的。   我怔愣住了,猝不及防地跟那双清澈的翠绿色眼瞳对上了。   刚刚心烦气躁,没有仔细听周围人的心声,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江户川乱步就在这里。   等等。   我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江户川乱步在一个月以后的未来出现在了这里。   是不是说明他被我冻结住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了?   “喂!”江户川乱步在看见我的女性形态之后竟然也慌乱了一下,直接站到了卡座上面对我喊道,“楠……楠子!石化能力在24小时之后就会自动解除!”   原来如此。   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我松了一口气,刚想扬起笑容对他道谢,就听见了我自己的心声。   [那是……我自己?]   下一秒,我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海水之中,一如既往地惊扰了一群游鱼。   原来如此。   我面无表情地想道。   就说为什么他表现的这么慌张,原来江户川乱步是约了我一起去吃甜品啊,怪不得对零食更感兴趣的他会出现在那家店里。   话说一个月后的我们关系已经好到那种程度了吗?! 第48章 异装癖   不管怎么样, 在知道了江户川乱步24小时之后就会自动解除石化之后,我原先有些沉重的心情还是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如果真的就这样因为我的超能力失控而结束了短暂的生命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   只能像族人们一样, 把他从极乐净土里强行拽回来,再随便找一个死刑犯的身体给他塞进去了。   虽然肯定是比不上原配的身体舒适,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幸好幸好。   还没有走到那种最糟糕的地步。   我心情愉悦地使用瞬间移动直接从漆黑无光的深海降落到了干部办公室里, 对着辛苦帮我照看了几个小时江户川乱步的织田作之助微微颔首顺便用发火能力烘干了自己身上的水分。   [辛苦你了, 织田君。]   我真挚地感谢道。   对了,之前是不是有说过有机会就给他涨工资?   [我会拜托财政部给你发双倍的工资的。现在你可以先回去了。]   原本看着我突然出现还有些疑惑的织田作之助听到我承诺的双倍工资之后微微瞪大了双眼,“……非常感谢, 宇智波大人。”   与此同时, 他心口一致地在想着。   ‘宇智波大人真是个好人。’   ‘这下子生活会稍微宽裕一点了。’   非常普通的正常人为生活质量苦恼的心声。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他朝我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干部办公室, 心里还在盘算着今天遇见好事了,晚上可以去酒吧来一杯。   同样非常普通的上班族的夜生活。   因为各种行为举止都过于普通反倒让人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拜托就这样保持下去吧,织田君。   我对他寄予着厚望, 真诚地这样想着。   能在港口黑手党看到你这样的普通人真的是让人倍感欣慰呢。   那么接下来就是……   我将视线转移到了变成了石像的江户川乱步身上, 思考着解决方案。   暂时先把江户川乱步带回公寓, 让他安全并且安静地在我的房间带上一天好了。   我等着瞬间移动的冷却时间过去,将手放在了江户川乱步身上, 带着他移动到了这套我一次也没来过的公寓主卧里, 顺便隔着房门跟哥哥交代了一下。   [别进我的房间。]   我这么对哥哥说着, 没有说自己不小心把江户川乱步变成了石像的事情。   虽然哥哥一直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偶尔还会不顾我的意愿的对我动手动脚, 但是如果我明确地要求他不要做某件事的话, 哥哥就绝对不会做这件事。   不必解释原因, 不必说明后果,只要我对哥哥提出了要求,他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满足。   不过我很少这样做。   毕竟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家人,我觉得家人之间不需要有所隐瞒,一般也会将事情跟哥哥解释清楚。   但是这一次的状况不太一样。   我看了一眼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的江户川乱步。   如果我跟他说我要一整个晚上都跟江户川乱步(的石像)待在一起的话,在听见我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哥哥就会暴怒地把江户川乱步碎尸万段了。   到时候别说是等石化解除了,能不能把他拼回去都是个问题。   我听着门外哥哥平静的应答,默默地在心底跟哥哥道了个歉。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好了,接下来只要正常地回到干部办公室,从港口黑手党大厦的大门走出来就行了。   我又瞬移回了干部办公室,稍微感到了一点疲惫。   真是的,今天真的是用了太多次超能力了,连超能力者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我抚了抚有些眩晕的额头,余光瞥见了已经处理好整整齐齐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   啊,对了,今天还没有把处理好的文件交给森鸥外。   本来是打算下班的时候顺便去一趟首领办公室的,结果一不小心被事故绊住了脚。   现在的话都比预定的时间迟上了三个小时了,再不送过去森鸥外就要派人过来催了。   我踮起脚从那厚厚的一沓文件中挑拣出需要亲自交给首领的那一份,剩下的只用放在这里等着坂口安吾来归档记录就行了。   我抱着一叠文件走向首领办公室,心里只想着赶紧把情报资料交给森鸥外赶紧下班。   因为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连一般夜里行动的黑手党的大厦里都冷清了不少,我一路走过来只有寥寥无几还在埋头处理文书工作的职员。   不过通往首领办公室的路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戒备森严,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们一脸严肃地站着,异常敬业,甚至在我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要求我出示证明。   这种东西我当然没有带,于是我紧急用手里一份不太重要的文件把哥哥的任职文件交换了过来给他们看了一眼。   幸好哥哥的职位还比较高,所以他们轻易地把我放了过去。   我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之前从来出现过这种状况,想要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港口黑手党混下去起码也要把五大干部的脸都给记住吧。   话说‘不愧是首领’‘原来首领真的是变态幼女控啊’‘明明今天刚刚入职却能坐上这么高的位置果然是用了手段’这种心声是什么意思?   森鸥外是变态幼女控的事情还有人不知道吗?   哥哥能今天立刻当上我的副手当然是靠着裙带关系堂堂正正地上位的。   不过因为迫切想要回去休息的心情,我没有深究这些古怪的心声,而是直接推开了首领办公室奢侈的欧式大门,想要把文件一放立刻就走人。   森鸥外果然毫不意外地蹲在地上在跟爱丽丝玩耍,到处散落着昂贵而精致的洋装。   “小爱丽丝,再试试这件吧~”   “不要!我已经连续试了八件了,林太郎你也该满足了吧!”   “就再试一件吧,最后一件了,爱丽丝你穿这件衣服肯定很可爱~”   “不要不要不要!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我才不要再相信林太郎了,林太郎最讨厌!”   [森先生。]   我不得不开口打断沉迷换装游戏不可自拔的森鸥外。   森鸥外在我面前已经毫无廉耻可言了,甚至就这样保持着蹲在爱丽丝面前哀求她的猥琐姿势抬起头来,想要让我自己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但是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怔愣住了,慢慢地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感叹,“哇哦……”   我有些不爽。   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吗?   只是普通的幼稚园园服和普通的短袜小皮鞋而已……   等等。   我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   哇哦。   我跟森鸥外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感叹,面无表情。   因为人类的身体用的太顺手了一不小心忘记切换回男性的身体了。   怪不得那些保镖会让我拿证明。   怪不得会在心里把森鸥外是变态幼女控这样人尽皆知的事情翻出来感叹。   怪不得会以为哥哥是靠不正当途径上位的。   话说为什么织田作之助对我从楠雄变成楠子的事情毫无反应,甚至还平平淡淡地想着要去酒吧喝酒这种事情啊!   我意识到我错了。   织田作之助才不是什么港口黑手党的良心、非日常里的普通人,他才是那个最恐怖的人。   无论是看见了江户川乱步的石像还是看见了我使用超能力的全过程抑或是看见了我从男性变成女性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吐槽欲,坚定不移地维持着普普通通的心声和行动,甚至连我都被蒙骗了过去,对自己的外表早就超出了日常这件事情毫无自觉,甚至想要跟往常一样交接好工作就回家。   没有办法了,既然被森鸥外发现了我所拥有的并不是心灵感应的异能力而是几乎能做到所有事情的超能力的话。   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只能把他解决掉了。   就在我下定决心的这一刻,森鸥外开口了。   他缓缓拎起了手上的小洋装,对我说道,“或许,宇智波君喜欢这种款式的洋装吗?”   诶?   我懵了一下,神色茫然。   “没有想到宇智波君竟然有着这样的爱好,不过没有关系,港口黑手党是不会歧视异装癖的。”森鸥外义正言辞地这样说道。   废话,连你这种变态萝莉控都能当上首领,只是区区异装癖的话当然不值得一提。   我下意识地吐槽道,然后才明白了森鸥外的意思。   原来他是把我当成异装癖了啊。   我松了一口气,欣慰地想道。   这样的话就不用把他解决掉了,正好省了收拾残局的麻烦……   才怪。   谁是异装癖啊混蛋!   “没想到宇智波君这么小的年龄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不过想想也不意外,毕竟你可是港口黑手党史上最年轻的干部了,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一点也无可厚非,既然如此,我身为首领当然要对属下的爱好加以支持了,正好这里有一些尺码稍微小了一点爱丽丝穿不下的衣服,或许宇智波君你愿意穿给我看……噗!”   我面无表情地践踏过森鸥外的尸体、哦不,身体,将那一叠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打算回家了。   身后是神情恐怖的爱丽丝飘扬的金色发丝和红色裙摆。   她扛着一个巨大的白色针筒,冷冷的声音中蕴含着暴怒,“林!太!郎!” 第49章 灾难继续   我在走出首领办公室之后, 顶着走廊两排兢兢业业的保镖们的复杂目光,面不改色地乘坐着电梯去到了地下停车库,随便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就赶紧对自己进行了时间回溯, 从楠子变回了一天前的楠雄。   不过与此同时我戴着的眼镜也变回了原先尺寸不合、度数不合的样子,直接从我的鼻梁上滑落了下来。   我闭着眼睛伸手接住了掉下来的眼镜,沉思了一下。   坂口安吾的异能力是[堕落论]。   根据森鸥外所说, 是能够读取物品上残留记忆的记忆提取能力。   那么现在的他应该通过接触纽扣, 大致意识到我不同寻常的地方了。   我这样想着,再一次使用了[隔空移物]把眼镜跟纽扣交换了回来。   握着那颗小小的属于幼稚园校服上的黑色纽扣,我脱下了一只手上的手套, 使用[心灵占卜]读取了一遍这颗纽扣所经历过的事情, 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将纽扣收进了兜中。   身为异能特务科卧底的坂口安吾绝不会将我身上存在着的异常上报给森鸥外,但却会跟隶属于政府部门的异能特务科报告这件事。   我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只是一时的不谨慎就造成了这么多麻烦。   没办法了, 我从自己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了一条布料绑在了眼睛上,以防这新增的能力误伤别人,然后再睁开眼, 使用透视的能力来看到外面的景象。   虽然会有三四秒钟的延迟,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赶快解决掉这最后一个麻烦回家吧。   我用千里眼确定了一下坂口安吾的位置, 发现他竟然还在情报部漆黑的地下室里加班,不禁有些心生敬意。   万万没有想到港口黑手党这么多人竟然还没有人家一个卧底敬业。   确认了坂口安吾所处的地方没有监控, 也没有第二个人存在之后, 我就直接使用瞬间移动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我想了想。   要不直接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好了, 算是对之前没有一次性痛快地干掉他还让他忍受了一整天的折磨的补偿。   我干脆地伸出手来, 用念力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坂口安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猛然抬头喊道, “等一下!”   我配合地像少年漫里的反派一样停了下来, 准备认真对待他的遗言。   [有什么银行卡的余款、偷藏起来的私房钱或者还没来得及交代的不动产之类的就说出来吧。]   我体贴地这样提醒他。   ‘不是我为什么要跟想要杀掉我的人交代后事,话说这样子的提醒方式你就是想要私吞财产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坂口安吾还是求生欲十分强烈地冒着冷汗语速飞快地交代了自己活下来的理由。   “我绝对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你有着心灵感应可以随时随地地监视我,也有能力可以一瞬间杀掉我,你完全可以监视我来确定我可不可信。”   我想了想,坚决地摇头否决了他的这个理由。   [太麻烦了。]   “那颗纽扣上我并没有看到很多信息,你只要读一读我的心声就能知道了吧,我只知道你有着瞬间移动、时间回溯和石化的能力而已,从你现在又一次使用出之前没有使用过的能力来讲,你的能力远远不止如此吧。”   [是这样没错。]   我淡定地这样说道,看着他放松了身体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在其他人眼中,我只拥有着读取心声和记忆的能力,你稍微比他们多知道了一点呢。]   我其实已经放弃了干掉坂口安吾的打算,因为从他的心声来看,他确实没有将我的事情讲出去的打算。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非要杀掉他的必要,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放过他,只是在等着他的那一句话。   从他那张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脸上,我竟然看出了从抱有微弱的希望到慢慢绝望的细腻神情变化过程,不得不说这种真实的表演比电视剧中的演技要精彩上不少。   坂口安吾冷汗涔涔,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你杀了我吧,仔细想想对于一个能轻而易举地杀人并且连罪证都不会残留下来的人来说,我所说的这些理由根本毫无意义。”   我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比起这么麻烦地还要监视你,当然是毁尸灭迹更方便……   不是!   说的好像我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皮十恶不赦罪不可恕的凶残杀人犯一样,可我现在只是个每天上班下班按时打卡普普通通勤勤恳恳的黑手党好吗?   别随便污蔑人啊喂。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句话,你倒是把你心里剩下的那条存活理由给我说出来啊!   ‘如果说我可以帮他完成每天的工作或许能活下来吗?仔细想想对于登上了那种高位的窥心者而言我能拿出来的价值也只有这一点了。’   ‘不,算了,怎么可能,干部处理的工作可都是最高保密文件,是绝对不可能交给我这个卧底来做的,还是不要说出口来自取其辱了。’   坂口安吾苦涩地勾起嘴角笑了一声,自暴自弃地说道,“你动手吧。”   我控制念力的手紧了紧。   倒是给我自取其辱地说出来问一下啊!   我站在原地,跟自己的念力僵持了一会,看着坂口安吾心如死灰闭上眼睛等死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率先败下阵来。   [从明天起帮我处理工作,不许说出有关我的任何事情。]   我松开了手,挥散了念力,冷冷地警告着坂口安吾。   [记住,我随时随地都在看着你。]   假的,一个生活枯燥无味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的工作狂的日常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是电视剧更有意思啊。   趁着坂口安吾还没有回过神来意识到我是为了偷懒才放过他,我赶紧使用瞬间移动回了家。   舒适地躺在了江户川乱步的石像没占据的另一半床铺,我满足地喟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直接睡过去吧。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灾难的一天让我身心俱疲,只是迷迷糊糊地这样想了一下,甚至没有吃晚饭也没有洗漱就立刻顺从心意地闭上了眼睛陷入睡梦之中。   明天起来又会是平凡而悠闲的日常吧。   我心满意足地想道。   ……   不,并不会。   当我神色麻木眼神死寂地从床上顶着一头鸡窝坐起身来的时候,房门外我最不想要看见的局面已经产生了。   因为我一晚上都没有回去而焦急的找上了门的中原中也和并不知道我在跟谁同居的哥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碰了面,吵了架,并且顺带着互相把猛料报的差不多了。   虽然并不想复述一遍那令人绝望的过程,不过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   中也: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楠雄的公寓里?   佐助:楠雄不跟哥哥一起住要跟谁一起?我才要问你吧,你这矮子是怎么知道楠雄的地址的?难不成是天天尾随着楠雄跟着他回家吗你这变态!   中也:谁是变态啊你这妄想狂!这里的地址当然是楠雄跟我说的!话说他之前都是跟我一起住的我根本没必要尾随他啊!   佐助:原来就是你这家伙吗?!   中也:哈?楠雄连跟谁住在一起都没有跟你说,看来他跟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跳出来的哥哥根本不怎么熟嘛!   佐助:我可是从他出生那天起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亲生哥哥啊混蛋!你知道他第一次笑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自主行走第一次替家人跑腿是什么时候吗?连这些都不知道还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啊小矮子!   中也:我可是他亲口承认的首领,比起理念相通的我们,只是有着不知道是不是胡说八道的虚假血缘关系的你才是比不上吧!   佐助:什么理念相通真是可笑,我和楠雄可不是这样肤浅的关系,过去、现在、未来都会紧紧羁绊在一起的我们可是有着将名字刻在一块墓碑上的觉悟!   中也:一块……墓碑?   佐助:结婚之后当然要把名字刻在同一块墓碑上。   中也:不是,等等,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佐助:那是当然的,无论灵魂还是血缘我们都是相通交融着的。   中也:……?   够了!   我已经想象到中也那副茫然而震惊的样子了。   我生无可恋地坐在床上,甚至想要毁灭世界。 第50章 冲突   趁着中也被哥哥的变态发言震撼到, 一时茫然自失甚至忘记了自己过来这所公寓的目的的时候,我用时间回溯把自己回复到了一天前的状态,又随意地用念力从床头柜里的医药箱中取出一卷绷带代替已经回到了我衣服上的布条绑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在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 我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打开房门,去面对这令人尴尬的场面。   [哥哥。]   总而言之, 先让已经知道了我是跟中也在同居的哥哥冷静下来再说。   话说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舍友关系而已, 为什么在哥哥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啊。   是因为哥哥那仿佛捉奸在床的愤慨语气?还是因为他那不可置信的受伤心声?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果然还是因为哥哥自带的那种少女漫主角的狗血悲情氛围吧。   “楠雄……?”   但是不知道怎么,我还没有开始发力劝说哥哥冷静下来, 他的语调忽然就低沉了下来, 像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我眨了眨因为一直睁着而有些干涩的眼睛,重新发动了透视,想要看清楚哥哥的神情。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的语气有些诡异的平静, 既轻柔又安宁,还带着深深的压抑。   哥哥走上前来,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眼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我看到了哥哥神情。   并不是我想象中哥哥别扭又冷酷的正常模样。   话说这副样子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恶鬼了吧!   冷白的皮肤, 漆黑的头发, 猩红色的写轮眼像是有粘稠血液在其中缓缓流淌,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哥哥死死地盯着我眼睛上的白色绷带, 甚至连我之前跟中也同居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后。   现在我只能庆幸中也站在哥哥的身后, 没有看见哥哥眼睛的变化。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哥哥说过这个新增加的能力。   [没什么, 昨天不是说超能力出了一点问题吗?就是这个。]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多出了一种麻烦的能力, 只要被我眼睛看见的人就会变成石像。]   因为这句话是直接传给哥哥的, 所以距离我们仅仅几步之遥的中也并没有听见, 他皱了皱眉,问道,“眼睛?楠雄的眼睛怎么了?”   我不得不另外再跟他解释一遍。   [只是有些过敏,所以抹了些药膏临时包扎了起来而已。]   哥哥完全没有理会他讨厌的中也,只是在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收回了写轮眼,毕竟写轮眼使用起来不仅消耗查克拉而且还会伤害到眼球内部的经络,如果不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自如地运用写轮眼,即使情绪激动他也不应该直接把写轮眼展露出来。   哥哥松了一口气,却依旧没有把手从我的眼睛上拿开,他轻轻摩挲着雪白粗糙的绷带,对我说,“楠雄,你知道的吧,对于我们一族的人来说,眼睛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放心好了哥哥。]   安抚了一下哥哥,我按下了哥哥的手,探出头来跟中也道着歉。   [抱歉,中也,昨天晚上没有跟你说这件事情,让你担心了,不过我觉得现在说的话,应该也不算很迟。]   我顿了顿,心中有一种奇妙的罪恶感。   ——就好像我是同时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在一不小心翻了车之后,现在要当着两条船的面做出选择一样。   不是,我真的只是在没找到落脚之地的时候普普通通地跟别人同居了一下啊。   [从今以后我要跟哥哥住在一起,不能继续跟你一起住了。]   在一旁听着我对中也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哥哥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嚣张、不屑又欠揍。   他说:“听见了吧混蛋比起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楠雄当然会选择跟血脉相连灵魂相同的亲生哥哥住在一起……唔唔唔!”   我揪着哥哥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下拽,伸手捂住了他那张只会让我陷入令人窒息的尴尬之中的嘴,面无表情地对中也说。   [失礼了。]   “没、没关系。”中也磕巴了一下这样说道。   但是我已经从他看着我们越发怪异的眼神之中意识到了什么。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   中也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试探问道,“你是真的准备以后……”要跟你哥哥结婚吗?   [这是及时宇宙毁灭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在中也把话说完之前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既迅速又坚决,丝毫没有顾及到还被我揪着头发的哥哥的想法。   当然我也没准备顾忌。   如果这样的行为能让哥哥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妄想,我非常乐意多做几次。   我冷酷无情地这样想道。   “那就好。”中也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个令人不得不在意的问题,甚至连我搬出去的事情都没能引起他太大的波澜。   ‘如果连楠雄都认为自己长大以后会跟亲生哥哥结婚的话,那么我还是先把他哥揍到他再也不敢产生这种想法为止好了。’   看起来已经被哥哥这异于常人的暴言冲击到的中也按照自己惯常的思维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因为有着过于强大的武力而培养不出一丝一毫的狡诈,中也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的做法也相当简单粗暴,无论在谁看来,哥哥竟然能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以后要结婚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这种话语,不是变态就是变态,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可能。   而一向对我抱有照顾弟弟般的爱护之情的中也显然对坦然自若地说出这样言语的哥哥看不顺眼,甚至想要暴揍他一顿。   但我在听清了中也的想法之后,默默吐槽道。   没有用的,放弃吧。   如果只是揍哥哥一顿就能让他放弃这种想法我早就行动了。   “对了。”中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说,“既然要搬出去的话,要不要收拾一下行李?”   虽然有些遗憾和失落,但是中也对我要搬出来的事情似乎看的很开。   中也将视线缓缓移向哥哥,冷笑一声,说道,“毕竟都是用习惯了的东西,不太好换吧,还有我给你选的衣服和配饰,对了,当初你刚进黑手党的时候我给你作为信物的chock可不要忘了,这可是我作为你引路人的象征。”   不。   我错了。   我面无表情。   中也他并没有看的很开。   倒不如说这副样子应该是非常在意吧!   我手下的哥哥瞬间暴动了起来,我一时不查就如同发疯的野狗一样瞬间挣脱了我的桎梏,戾气十足地冲了上去,眨眼间连手里剑都扔出去十几把了。   甚至还眼睛发红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这家伙绝对偷看过楠雄洗澡了吧可恶!”   等等你的脑回路是怎么从搬家拐到洗澡上面的?!   “哈?连澡都没有一起洗过的亲兄弟?真可笑!”中也直中要害地重击着哥哥,甚至连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单细胞生物的直觉,还是跟太宰治混的这几个月里中也不知不觉间也黑了,“偷窥这种低级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况且一起洗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跟楠雄可是经常一起洗澡呢。”   等等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起洗过澡……   我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反驳的话语一梗。   话说在你累到躺在浴缸里睡着的时候负责把你从水里捞出来擦干挪到床上,原来这叫一、起、洗、澡吗?!   面对迎面刺来的尖锐凶器,中也也不会坐以待毙,浑身蔓延开深红色的光芒,他紧紧盯着哥哥的动作,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恼羞成怒就只会像只发疯的野狗一样嗷嗷咬人,现在我倒有些相信你这家伙是楠雄的亲生哥哥了。”   中也将所有的手里剑都拦在了身前,一挥手就将手里剑以两倍的速度返还了回去,同时一脚深深向后蹬去,直接冲到了哥哥面前,侧身一踢腿直超面门去,“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跟在你这种家伙身边!”   哥哥反应极快地一矮身躲过了中也的腿鞭,手上快速地开始结印。   从第一个印来看,是火遁。   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抬手用念力一边一个,直接把他们的动作停住了,顺便连那十几个手里剑一起漂浮到了半空中。   我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劝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跟他们计较,而后开口阴恻恻地对着他们两个人说。   [你们是打算把我的公寓给拆掉吗?]   哥哥显然熟门熟路地学会了在我愤怒的时候乖巧漂浮在半空中一言不发,虽然还是满身杀气地瞪着中也,不过好歹没有再把他心里那些话再说出口了。   但是头一次知道我除去心灵感应之外还有着其他能力的中也就不一样了。   赭色头发的少年瞪大了眼睛,凌冽的蓝眸是不可置信的茫然。   他试图移动手脚,但却被我用念力固定在半空之中纹丝不动。   几次尝试失败之后,中也抿着唇声音带着些艰涩颤抖,几近小心翼翼地问道,“楠雄……你,也不是人类?”   我:???   你在骂谁不是人? 第51章 游戏   [我可是血统纯正的普通人类。]   我面无表情地对漂浮在空中的中也这样说道, 把普通人类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嘛,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很清楚中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没有7岁以前记忆的中原中也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着自己的身世真相,而唯一的线索就是与他同一时间在横滨出现, 造成了擂钵街下陷地形的荒霸吐。   当初就是为了调查荒霸吐的真相, 中也才会一步步掉入陷阱, 被太宰治拐到港口黑手党去。   不过我也没想到, 本来只是为了最后保护羊一次才答应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中也会对森鸥外的信念产生认可,发自内心地尊敬着他, 心甘情愿地为港口黑手党做事。   不仅如此, 还因为森鸥外所说的[只有干部才能查阅的有关于荒霸吐的资料]而拼命干活,镇压敌对势力, 处理港黑叛徒, 成为了森鸥外手中的一柄利剑, 威慑着敢于触犯港口黑手党利益的敌人, 为向着森鸥外的期望不断扫清障碍。   而早已得知自己是在实验室作为荒霸吐的安全机制诞生的容器的中也, 接受了自己并非人类的事实,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所拥有的那种毁灭性的强大力量。   而我所使用的念力,与中也的异能力有微妙的相似之处。   况且这是我第一次在中也面前展露出我除去心灵感应和心灵占卜之外的超能力,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同时拥有两种异能力应该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会让人联想到实验动物、人造异能力者之类的也很正常。   所以中也才会误以为我也是跟他一样从实验室诞生的非人类。   我这样想着, 第二次对中也说。   [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吧。]   “楠雄!”哥哥开口有些焦急地唤了我一声,清润的漆黑瞳孔之中尽是懊悔和担忧, 他咬了咬下唇, “你要跟这个人说吗?”   哥哥说的很隐晦, 但是我从他的心声之中读到了他的意思。   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冲动, 导致了这种局面, 心中在暗暗自责,又担心我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话会引来嗅着铜钱味过来的贪婪鬣狗。   [没有关系的。]   我这么对哥哥说。   [中也是值得信赖的人。]   被我悬浮在空中的中也神情变了,他带着疑虑、茫然与震惊的那双像是被海水涤荡过的眸子慢慢柔和下来,又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浮现出坚定的色彩。   “我绝对不会出卖同伴的。”他又露出了那种犯规一般的认真神情对哥哥郑重地说道。   哥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我安静看着他的目光之下又不甘不愿地沉默了下来。   我没有说谎。   中也确实是可以信任的人,不论是从人品还是从他对我的好感度来看,如果有一天我是超能力者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那绝对不会是中也主动告的密。   我之所以说‘主动’这个词,是因为还有太宰治的存在。   跟中也一起搭档行动了几个月,以太宰治的观察力想必早就把中也那种单纯的个性看透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太宰治的中也是不可能在多智近妖的太宰治面前保守秘密的。   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确定哥哥和中也都冷静下来了之后,把他们放了下来。   我看向中也,他也回望着我,眼中情绪复杂。   [想好要问什么了吗?]   “你……为什么会有两种异能力?”中也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我当然知道中也卡顿的那一下是为什么。   [不是实验动物,没有遇见过能够转移异能力的特殊异能力者,没有被注射过奇妙的药剂,没有捡到过自带背后灵的笔记本,没有遇见叫嚷着要跟你结成契约的可爱动物,没有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到,就是天生的。]   我一一反驳了中也的猜测,忍不住吐槽道。   [你最近补了不少漫画嘛。]   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窘迫神色。   “不是最近补的,是以前跟着白濑他们的时候去漫画屋看的。”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我感觉事情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赶紧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而且不止是两种能力。]   我纠正道。   中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忍不住问道,“不止两种的意思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千里眼、心灵感应、念力、瞬间移动……]   我扳着指头数着,到后来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说道,[总之,我的超能力基本上可以实现人类的一切愿望。]   哥哥的心情不太好。   不论是我对中也的信任,还是我将超能力告诉了中也这件事。   他冷冷地看着中也,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排斥和警惕,“别想利用楠雄。”   的确,面对这样近乎万能的超能力,无论是谁,升起贪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中也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沉默了一会,对我和哥哥保证道,“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而且,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取来,不需要依赖别人。”   “不过,”中也将视线转向我,眼神中流露出老父亲般恨铁不成钢的色彩,“你哥哥说的对,这种事情确实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你所拥有的这些能力会让人变成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强调着,“绝对不能再告诉其他人了你知道吗?”   哥哥在旁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无言以对,陷入了迷茫之中。   不是、这,你们刚刚不是还在往死里揍对方吗?怎么突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说完这句话,中也就准备离开了。   他本来就是因为担忧我一夜没有回去会出什么事情,现在是在任务途中临时跑来确定我的安危,现在还有着一堆事情等着他做,自然不可能久留。   在走出公寓的时候他顿了顿,忍不住开口试探地问道,“楠雄,你真的是……”人类吗?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是。”   “就是哺乳纲灵长目人科的那个直立行走的普通人类。”   中也闭嘴了。   他无言以对,扯了扯帽檐,开口道别,“那么我就先走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竟然说自己是普通人类……?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中原中也带着一种奇妙又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这间公寓。   而我叹了一口气,开始安抚闹起了别扭的哥哥。   他还是对我将超能力告诉别人的事情耿耿于怀。   [哥哥。]   我思虑了一下,跟他说道。   [还记得我当初带你来这个世界时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哥哥冷冷淡淡地说着。   ‘不可能忘记吧,楠雄对哥哥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宝藏啊万一楠雄像今天这样突然问起哥哥记不记得之前他说过的话我却答不上来的话不就糟糕了吗不止是对哥哥的信赖就连迄今为止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都会被判死刑的啊!’   我习以为常地过滤掉了哥哥嘈杂而不太对的心声,只听取了哥哥嘴上的回答。   “楠雄说有一个拥有无效化能力的人会克制你的超能力,希望我帮你一起隐瞒超能力的存在。”   说到这里,哥哥又忍不住焦躁了起来,“明明知道有这种危险人物的存在,楠雄却还把自己的能力告诉那家伙。”   [中也的搭档就是我所说的那个拥有无效化能力的人,名字叫做太宰治。]   哥哥看向我,皱紧了眉头,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他静默了几秒钟,开口轻飘飘地说,“那么我现在就去杀掉他吧。”   “会威胁到楠雄的人,我一个也不想放过。”   [不,哥哥。]   我制止了他危险的想法。   先不说迄今为止都在做简单的D级任务还没有见过血的哥哥能不能拼得过心黑手辣的Z君,我需要的是让哥哥通过战斗提升的经验技巧和实力,而不是简简单单地杀掉一个人解决源头。   [我希望哥哥能帮我挡下一切危险——哥哥忘记了这句话。]我看向哥哥,平淡地指出了事实,[但是以哥哥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这一点的话,哥哥自己也很清楚吧。]   哥哥沉默了下来,手掌攥紧,手指关节绷紧泛白。   我看着哥哥同样沉默的黑色眼睛,有些心软。   [中也是不会泄密的,但是他的搭档一定会看出来中也藏着的事情。那是个跟港口黑手党首领关系亲密的人,他们本来就对我有所猜忌了,在从中也那里猜出真相以后,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控制我这个不确定因素,如果无法控制就毁灭,这就是他们的做法。]   [在之前当然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但是这个世界有太宰治的存在,我没办法听见他的心声,预见他的未来,被他碰到的话就会变成普通人。]   [所以哥哥如果不努力保护我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陷入危机。]   我对哥哥露出了微笑。   [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吧,哥哥。]   [不许主动攻击,只许反击,以保护我为目标,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如何?]   哥哥在瞬间理解了我的意思。   这样的游戏我们在以前也常常玩耍。   ‘不许反驳,不许报复,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地走过去,做到的话就给哥哥奖励。’   在哥哥还无法忍受村子里四窜的关于我的闲言碎语时,我提出了这样的游戏。   那时候哥哥也是像今天这样深深地向我投注来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好。” 第52章 24小时   我稍微看了一下时间, 发现距离上班时间已经差不远了。   糟糕,要迟到了。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虽然被我时间回溯过的衣服就算穿一辈子也都是新的, 但是毕竟是要去上班的人, 我可不想被人认为很邋遢。   我整理了一下领结, 有点纠结。   为什么一个黑手党组织要比正经的公司企业还要在乎着装啊。   纯白蕾丝衬衣,黑色的背带短裤和黑色的绸带领结, 再搭上我漆黑的头发和眼睛,我整个人都显出了一种沉郁寂然的形象, 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符合恐怖片的气质。   我对着镜子瞪大了眼睛,看看能不能试着瞪出一点传说中孩子的童真。   一道激光闪了过去。   幽蓝发亮,只一瞬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只留下镜子上一道漆黑泛焦还冒着烟气的圆孔。   好,放弃吧。   我恢复了面无表情,迅速而果断地宣布了这个决定。   从医药箱里取出了新的绷带重新缠绕到了眼睛上,虽然说每次眨眼之后都需要一两秒的延迟让我重新发动透视恢复视觉, 不过在买到眼镜之前就暂且先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吧。   而且适应了之后, 我感觉这样好像也不错。   因为多出了一两秒的缓冲, 我在眨眼的频率保持不变的情况下,一般来说不会再突然看到别人的脂肪和肌肉层了。   毕竟我也是普通人类,比起满大街都是标本室里被剥了皮的人体, 当然是正常行走的路人看起来更顺眼。   我满意地把绷带缠好之后,有些犹豫地瞥了一眼还被安放在我的床上的江户川乱步, 想了想, 觉得还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较安心。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把哥哥带到某个地方去。   我走出房间, 对哥哥说, [走吧,哥哥,在我说需要之前,你就先在那里听从安排好了。]   这是我事先跟森鸥外商量好的。   武斗组织“黑蜥蜴”。   这就是我给哥哥安排的去处。   哥哥点了点头,接受了我的安排,之后便沉默不语,深沉而冷酷的模样相当具有欺骗性。   然而他在一通内心挣扎之后,磨磨蹭蹭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那种怀春少女般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楠雄,那个……嗯……你之前说的那个……”   甚至脸上还泛起了那种羞涩的红晕,他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开口想要说道,“就是那个游戏的奖励……”   我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哥哥的各种不可描述的脑内提议,面无表情地说道。   [所有的皮肤接触都给我立刻从脑袋里清空,死心吧,换衣游戏也是,角色扮演也是,私人衣物不行,头发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收藏的……]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来得及把之前掉下来的乳牙给哥哥。   好像正好能派上用场。   我打断了哥哥的脑内妄想,跟他提议,[如果哥哥完成了游戏的话,我就把我掉下来的第一颗乳牙给你如何?]   我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不愿地张开嘴,给他指了指我嘴巴里漏风的位置。   [就是这个位置的乳牙……牙齿的性质应该跟头发差不多吧?]   我有些不太确定地问着。   哥哥低下头,肩膀轻微地耸动着,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神情,甚至连心声都是一片空白。   糟糕……   我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失望的表现……?可是连头发这种每次洗头的时候都会掉上一两根的东西,明明是一生也只会掉一次的乳牙更有纪念意义吧。   “楠雄……”哥哥缓缓抬起了头,眼中迸发出来的强烈意志甚至连我都骤然一惊。   哥哥忽然紧紧握住了我的双手,铿锵有力地对我说道,“哥哥一定会来取走这颗乳牙的!”   他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这可是象征着楠雄长大成人的初次,怎么可以让它落在其他人手中!”   他大声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的心情有些微妙,哥哥说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却又让人感觉仿佛有被冒犯到,想要握紧拳头狠狠揍他一顿。   权衡许久,最后我只能点点头,抱着这种微妙的心情说,[嗯、哦……好,哥哥加油。]   僵硬,沉滞,毫无感情,又带着一点敷衍。   我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发动瞬间移动降落在了距离港口黑手党大厦不远处的一条没有监控的暗巷中,之后打电话给了广津柳浪,也就是统领着黑蜥蜴的百人长,拜托他来接一下哥哥。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武斗组织,黑蜥蜴的任务一向繁重,经常一整天下来东奔西走,在总部的时间寥寥无几,还是直接让他们过来把哥哥接走比较方便。   港口黑手党数量庞大的底层人员很快就调派出了一个人过来,我看着哥哥斗志昂扬地坐上了那辆车之后又使用了两次瞬间移动,回家去把江户川乱步的石像搬到了办公室里,刚踩着点打了卡,想要坐下来开始处理工作的时候,我的办公室大门就被敲响了。   在通过透视看到了来的人是谁之后,我就直接让他进来了,甚至没有隐藏一下乱步的石像。   坂口安吾已经拆下了绷带,带着一脸青青紫紫的精彩淤痕走了进来,在看见被我石化的江户川乱步之后,明显心脏乱了一拍。   他掩饰性地用手推了推眼镜,假装没有看见的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说道,“宇智波大人,我来帮您处理工作。”   对了,还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我的心情愉悦起来,跳下了椅子,给坂口安吾腾出了位置,甚至亲切地拍了拍椅子对他说,[坐这里吧。]   坂口安吾僵硬地走了过来,站在椅子旁边迟迟不敢动弹。   我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用念力把他按在了位置上。   我朝帮我从工作中解脱的工具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那么就拜托你了,坂本。]   坂口安吾的声音有些艰涩,“好的,宇智波大人……还有我的名字是坂口安吾。”   [抱歉,坂田。]   我毫无诚意地道着歉,毕竟像他这种间谍,说不定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我小跑着去到了之前给江户川乱步安排的位置,果不其然从桌子底下翻出了之前织田作给他买的零食和漫画,我撕开了零食袋,翻开了漫画,开始光明正大地上班摸鱼。   而坂口安吾已经开始任劳任怨地处理工作了。   看着坂口安吾飞快翻阅着文件用签字笔写下处理方案的勤奋样子,我忍不住感叹道。   ——有部下真好。   这时候我才真实地感受到了森鸥外当初用来引诱我当上干部的好处。   上班部下上,干活部下干,报告部下写,干部就只用负责吃喝玩乐和敷衍老板就行了。   部下,真好用。   坂口安吾一看就是处理惯了工作的社畜,效率很高,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处理的差不多了,我用心灵占卜稍微看了看他给出的建议和处理方案,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满意地让坂口安吾先回去了。   坂口安吾拖着沉重的脚步,即使是青青紫紫满是淤痕的脸都遮挡不了疲惫的神色。   ‘看来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我听着他的心声,略微有些良心不安,不过我很快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劳动者过劳死,那是他们不懂得劳逸结合,能赖我们资本家吗.jpg   坂口安吾已经帮我处理好绝大部分的工作了,剩下的就是一些他没办法做的获取情报的工作,比起之前的来讲,这点工作量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了。   我赶在江户川乱步的24小时之前做完了。   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就已经坐回了昨天的位置,有些紧张地盯着江户川乱步。   墙上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走着,咔哒、咔哒地发出规律的声响。   时间渐渐重合,在秒针指向同一个位置时,江户川乱步的石像忽然裂了开来,像是水泥块的外壳般扑簌簌地往下落,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   里面真实而柔软的人迷茫地眨了眨翠绿色的眼睛,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恶言卡了一下,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穿着,有些吃惊地开口问道,“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吗?” 第53章 钻石与短刃   因为我知道江户川乱步很快就会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索性先告诉了他。   [抱歉,之前想要把你丢开。]   我以这句话作为开头,还在左顾右盼的江户川乱步怔愣住了, 他不自在地抬起手指搔了搔脸颊, 有些磕绊地说道, “既、既然你诚心道歉了的话, 乱步大人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好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可以看出他的神情很明显的明朗了起来, 翠绿色的眸子像是翡翠一般闪闪发亮,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之前明明已经挂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似乎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看向我时心中又满溢着欢喜愉悦蜜糖般清甜的情绪,像是先前的争吵不曾存在一般。   啊……真是的,这样子不就显得我像小孩子一样了吗?   我有些不开心。   只有我把那些话当真了, 斤斤计较地在那里纠结。   不过。   不是真的讨厌我真是太好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是做了什么?乱步大人只是对上了你的眼睛就失去了一整天的记忆,是消除记忆的能力吗?不太可能,只是单纯的消除记忆的话,我不应该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身体的僵化加上记忆的停滞, 原来如此, 是石化的能力啊。”   江户川乱步在我解释之前下定了结论。   我神情木然,习以为常。   [是的,没错。]我叹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的解释毫无用处,只要再给江户川乱步一点时间, 他就会自己看出来事情发展的全过程了, [是24小时之后就会自动解除的石化能力。]   “不止是这样吧。”江户川乱步深深凝望着我, 像是可以透过我的躯壳看透灵魂一般。   他言语笃定, “你一定看见过平行时空未来的我了吧。”   ‘否则的话,看见我恢复的时候就应该是惊喜而不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表现,只有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却又不太确定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表现。突然拥有了这样一种危险而未知的能力,以现在已知的[24小时之后会自动解除]和[我是被他石化的第一个人]的条件来看,宇智波不可能提前知道石化能力的解决方法,再通过他可以在不同的时空中自由穿梭来看,想必就是通过这种能力来尝试着进行时间线上的穿梭,知道了未来的我平安无事,并在同时得知了接触石化的条件才会安心下来,拥有这样一幅像是经过了充足休息的精神模样。’   别说了,我知道你有超能力.jpg   [准确来说是一个月后的你。]我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到现在为止跟江户川乱步根本还不熟的我完全想象不到一个月后我竟然愿意跟这样一个性格麻烦心理年龄比我还小的人一起去吃甜品。   而江户川乱步却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说,“原来一个月后我们就成为好朋友了,比我预计还要早一点呢!不愧是乱步大人。”   他颇为自得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打算吃一包粗点心犒劳一下自己。   我迟钝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午的时候因为闲着无聊,跑到了江户川乱步的位置上看着漫画吃了不少的零食。   我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瞬间紧绷了起来,心中暗道不妙,赶紧抱起来办公桌上已经处理好的文件,走向办公室复古奢侈的雕花大门。   [我去跟森先生汇报一下任务完成情况。]   我瞥了一眼已经俯下身子在翻找零食的江户川乱步,赶紧加快了脚步,推开门一侧身就钻了出去,只仓促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宇智波!”身后江户川乱步委屈的怒吼如期而至,带着仿佛被朋友背叛般的不可置信,“乱步大人要跟你绝交!绝交!”   闻言,我加快了脚步。   反正顶多五分钟的事情。   我有些心虚的想道。   之后再给江户川乱步买双倍的零食补偿好了。   熟门熟路地抵达了森鸥外欧式奢侈风的首领办公室,我将文件交到他的办公桌上就打算走了。   但是森鸥外却忽然叫住了我。   “宇智波君,”他酒红色的眼眸之中流淌着冷漠又野心勃勃的黑河,面上却一如既往地扬起了那种温和医生般的恶心笑容,“一个人待在这里,身边都是无趣的大人,宇智波君也很寂寞吧。”   不,那只是你硬塞给我的人设而已。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森鸥外,希望他赶紧说完事情,我还等着下班呢。   “不用担心哦,很快你就会有同龄的玩伴了。”森鸥外像是哄小孩一样跟我说道。   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不会吧,这个黑心老板不会还想要我给他带小孩吧?   [我不需要。]   我被吓得连忙拒绝了。   “不,你需要。”他双手撑着下巴,不容置疑地笑眯眯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就这样决定了,过几天你就跟着太宰君一起去把那孩子接回来吧。”   “他的名字是梦野久作,跟你一样是精神系的异能力者,你们一定会很合得来的。”他将合得来这几个字咬的格外重。   [真是的。]   我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接下了这个麻烦的差事。   [森先生是需要我控制住梦野久作吗?]   “我知道宇智波君是个好孩子,会满足我的请求吧?”森鸥外并不否认,只是意味深长地这样说道。   意思是不满足你的请求的话就是坏孩子了吗?   [我知道了。]   我这样对森鸥外说道,心中满是不情愿。   [森先生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呢?]   “梦野久作的异能力[脑髓地狱]能够用幻觉入侵目标的精神,使其对周围的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他发动异能的契机是破坏随身携带的玩偶,但是只有伤害过他的人才会被视为异能的[接收者]。”   森鸥外收敛了笑容,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因此愈发暗沉了下去,像是夜空中被阴云遮蔽的微弱星光,一点点沉入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这样的异能力单单只是听着就让人深感不安,宇智波君,你也能够理解我的想法的吧。”   “为了这座城市的和平与安稳,像梦野久作这样会破坏横滨秩序的危险异能力者,我绝不会容许他继续肆意妄为下去。”   他的语调低沉而别有深意,既像是危险的警告又像是坚定的宣告,如同弦月般同时展露着明暗共生的两面。   “宇智波君,你的任务就是用你的心灵暗示控制住他,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给他发动异能力的条件,然后将他带到我的面前。”   “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我这样回答着森鸥外。   我确确实实接收到了森鸥外的表态。   如果我成为了跟梦野久作一样会对横滨产生危害的危险异能力者,不论我之前为港黑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将我铲除。   如果我安安分分地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那么我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都会继续存在,甚至森鸥外能给我更多。   金钱、权利、尊严,森鸥外不介意用这些来绑住一个危险的不可控人物,他甚至乐于见到我表露出来的对甜品的渴望,纵容地让手下给我搜集各式各样的美味甜品,不遗余力地培养着我的物欲。   我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培养,尽情享受着这些来自世界各地风味不同的甜品糕点,毕竟这就是森鸥外想要的不是吗?   他要我产生留恋,要我害怕失去,要我乖乖做一个被贪欲操控着的人形傀儡。   只有无欲无求的人才是可怕的。   森鸥外深知这一点。   不过我并不介意他这样的想法,因为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破坏横滨踩着森鸥外的底线跳舞的想法,那种既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有这个时间多看几部电视剧不好吗?   起码目前为止,我与森鸥外的利益并不冲突。   所以我才能忍受森鸥外不断的试探和深深的忌惮,若无其事地和平共处下去。   倒不如说森鸥外这样的态度才让我安心而自在,毕竟周围人的怀疑和警惕才是我最熟悉的环境,我已经习惯了在猜忌中生活,如果忽然让我来到一个完全单纯的环境之中去,说不定反倒会像是海水鱼被投入淡水之中因为不断被稀释着生存必须的盐分,渗透压失衡而死亡。   [那么,需要我的时候请随时传唤吧。]   我这样说道。   [现在我就先告辞了。]   “嗯。对了,宇智波君。”他随意地应了一声,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再次叫住了我,“佐助君的工作做得真出色呢。”   森鸥外短促地笑了一声,“明明是第一次见血吧,但是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面不改色地杀了十一个人,说是天生的杀手也不为过吧。”   “该说不愧是亲兄弟吗?”他像是苦恼地皱了皱眉,“这样下去的话,感觉佐助君很快就会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一柄锋利短刃,只是作为宇智波君的副手做保护你的工作是不是有些浪费呢?”   我歪了歪头。   [我的价值森先生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我漠然地说道,心里念着快要开播的电视剧,不想再跟森鸥外继续纠缠下去。   [最珍贵的钻石当然应该用最锋利的短刃来保护。]   我理所应当地说道。   森鸥外怔愣一下,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赞同道,“没错,最珍贵的钻石应当用最锋利的短刃来保护。” 第54章 城墙   我成功将江户川乱步安置在了隔壁的公寓之中, 又调派了织田作之助当他的助理帮忙照顾他。   该说幸好乱步还在跟我冷战期中吗?多亏了这个,他暂时一点都不想看见我,非常轻易地就跟着织田作之助走了。   而我的乳牙对哥哥来说似乎真的诱惑力很大, 他每天白天跟在我身边充当保镖, 到了晚上就跟着黑蜥蜴作战部队一起四处打击着跟港口黑手党抢夺着利益的敌对组织, 还要抽出空来练习最基础的体术和结印。   每天夜里回到公寓时都神色疲累满身细碎伤痕的哥哥连惯常的纠缠都没有精力做, 潦草地洗漱了之后立刻倒头就睡,连头发都是我替他烘干的。   我几乎没有再对哥哥使用过时间回溯了, 因为不想要让哥哥的努力白费,所以即使闻到他身上铁锈般的血腥气和苦涩的药物味道渐渐浓重起来, 我除去趁他睡觉的时候悄悄使用[治愈]的能力让伤口愈合的速度加快一点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如果想要直接将哥哥身上的伤口全部治愈对我而言也并非是难事,但是我的超能力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 [治愈]的能力也不例外。   用自手掌释放出的柔和白光加快伤口愈合速度的能力,听起来相当万能,实际上是以加快细胞的分裂进程为代价的,也就是说如果频繁使用的话就会加速老化。   所以我使用这项能力的时候一向相当谨慎, 只有细小的即使使用了能力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的伤口才会使用这项因为副作用过大导致我基本没怎么使用的能力。   至于更加严重的伤势当然还是直接使用时间回溯比较划算。   虽然少了两个不让人省心的麻烦, 但是我这几天却并没有清闲多少。   因为太宰治缠上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虽然从中也那里看出了我身上隐藏着的秘密,但却并没有告诉森鸥外,而是借着梦野久作的事情每天跑过来骚扰我, 像一只嗡嗡叫着赶也赶不走的苍蝇,虽然并不会对我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却烦人至极, 整个脑袋里不停环绕着那恐怖的高频振动的噪音。   简直太令人绝望了!   “宇智波君~”   伴随着干部办公室大门被打开的沉重声音, 太宰治那轻慢又欢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来了他来了, 他带着嗡嗡声向我走来了。   太宰治还是披着那件不合他尺寸过于宽大的黑色大衣,没有被衣服遮掩住的脖颈、手腕和脸上都缠绕着白色绷带,却又不像是哥哥那样身上散发着血腥气和药味,就像是只是单纯着作为装饰品使用着绷带一样。   说实在的,我有时候会认真地猜测着,太宰治说不定真的是中二病也说不定。   毕竟是正值中二的15岁,又是没有上过学的失学儿童,小学学历有没有都不一定,还天天混黑,被部下捧着狂吹,即使变成那种每天妄想着缠着绷带来隐藏自己激烈战斗留下的伤痕的中二病似乎也并不奇怪。   尤其是当我盯久了之后,发现太宰治被绷带遮住的那一只眼睛根本完好无损,视力倍棒之后。   我深思了一下。   果然太宰治就是中二病吧。   我敲定了结论。   太宰治走到我的办公桌前,手一撑轻松跃上了桌面,侧身坐在了上面,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捂耳自闭的模样,“宇智波君就这么讨厌我吗?真是让人伤心啊。光是在眼睛上缠上绷带还不够,连声音都不想听吗?”   “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我面无表情抑扬顿挫地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了疑问句。   “你浑身上下到底有哪一点讨人喜欢了。”   “话说快点从我的办公桌上下来啊,文件都要被你弄乱了。”   “唔,有那么讨厌吗?”太宰治歪了歪头,用手摸着自己的脸,“虽然经常被拒绝,但还是有不少小姐愿意跟我一起殉情,奔赴死之爱河的哦。”   “那是她们眼瞎了。”   我放弃了,把手从耳朵上移开,低头继续批改着文件。   今天好用的工具人坂口安吾因为要跟异能特务科交接情报,以一副快要猝死的铁青面色特意跟我请了假,狡猾地利用我所剩无几的良心成功逃脱了加班地狱。   于是作为替代,坠入了加班地狱的人变成了我。   “明明眼睛上缠绕着绷带,却能批改文件,真是神奇呢,宇智波君。”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天,因为无聊甚至从大衣兜中掏出了掌上游戏机开始打。   “没什么神奇的,只不过是因为我可以透视而已。”   我埋头翻阅着文件,手速飞快地写下一连串的批示,头也没抬地回答着。   类似的话我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了,凡是平时能用到的超能力我几乎都跟太宰治说过了一遍,毕竟太宰治是个跟江户川乱步相似的聪明人,即使我不说,只要升起了一丝怀疑,他迟早也会从蛛丝马迹或是我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小细节中发现真相的,倒不如直接告诉他还能早点摆脱这烦人的嗡嗡声。   太宰治打游戏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叹了口气,随手将游戏机扔在了一旁,抱怨道,“宇智波君就是这种坦坦荡荡的态度最让人讨厌了,简直就像是解谜类游戏里还没有开始探索就被提前告知了结局一样,让人根本升不起来继续玩下去的兴趣。”   他无聊地向后仰,躺在了办公桌上,把我的文件弄得一塌糊涂,自己却在那里发呆。   我不禁捏紧了拳头,森森地看着脑袋就在距离我不到二十公分处的太宰治。   真想一拳砸下去,直接送他上西天。   不是整天叫嚷着要自杀吗?我这就成全他。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杀气,太宰治一翻身,在又一次压塌了我已经完成分好类的两叠文件之后,直接摔在了地毯上。   可惜的是,地毯太过厚实,没有把他干脆摔死。   我憋着一口气把散落的文件用念力重新分类整理好,放回了桌子上。   而太宰治却直接赖在了厚实柔软触感极佳的进口羊毛地毯上,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并不想探究中二病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反正无非就是些什么生命毫无价值,死亡才是唯一的安息之所,这个世界需要修正,要成为新世界的卡密之类的。   呵。   我冷冷一笑。   读过了《少○JUMP》的我无所畏惧。   “呐,宇智波君。”太宰治忽然轻飘飘地开口问道,“你觉得人的生命是有价值的吗?”   我握着签字笔正批阅着文件的手一顿。   不是吧阿sir,我连中二病的思想教育都要管吗?   我回忆了一下圣书《少○JUMP》的内容,非常严谨谨慎地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   “生命当然毫无价值,我们活着或死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太阳照常升起,海浪照常潮起,人们庸庸碌碌,依旧只是茫然着为着生存,为着单纯地保持着‘活着’这样的状态而拼尽全力地奋力挣扎。”   太宰治听了我的话,噗嗤一声发出了怪笑。   “宇智波君是神灵呢。”   他忽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太宰治鸢色的眼瞳之中大概沉淀着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原本漂亮温和的鸢色都被浸染上了死气沉沉的灰暗,变得人偶般有种无生命的廉价质感。   “世界这个概念太大了,我连自己都抓不住,根本没有余力去考虑这样庞大的世界。”   “但是宇智波君不一样。每次你坐在这个位置,面对着整个横滨肮脏而污浊的阴暗面时,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是对人性的失望,是高高在上的无谓,是拥有力量而无所畏惧的傲慢,还是将这一切视作游戏的超脱感?”   不,我只是想要早点下班去看着悬疑剧吃甜品而已。   我面无表情地想道。   “其实宇智波君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吧。”太宰治这样说道,“因为这一切在拥有着心灵感应时时刻刻接收着人们污浊内心的你眼中,只不过是日常,比水还要平凡,比阳光还要普通,甚至比不过一块美味的蛋糕能够吸引你的注意力。”   “人天生就是扭曲罪恶,善于争抢的,只不过后来明悟到自己的本质是难以存活下去的,于是才用一层一层的伪装将自己包裹成面目全非适合‘活着’的模样。”   “所以犯罪才是普通,守序才是异常。无论付诸怎样的努力,让每一个人都安分守己地活着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人怎么能压抑本性呢?”   “森先生理想中的由港口黑手党掌控地下秩序,由军警和异能特务科掌控白日的稳定以达成横滨的绝对平衡是不可能存在的,从最开始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没有什么结构能够持续存在,只要有利益的存在就永远会有人前仆后继地上来打破规则,重建平衡。更何况是这种从一开始就在摇摇欲坠的二元构想。”   我看着太宰治深不见底的暗色眼瞳,隐隐着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宇智波君的出现让我突然觉得,那样的妄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太宰治费力地从地毯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看向我,露出了一个面具一般的弧度僵硬而完美的虚伪笑容,他用着祈祷一般虔诚的语调说道,“因为宇智波君,是神灵啊。”   “我要完善森先生的构想,在黑夜与白日的分界线处建立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城墙,白日的事情就交由白日掌控,黑夜的事情就交由黑夜掌控,胆敢跨过这道城墙的人就让他永远地安眠在黄昏之中,树立起公正的裁决者的存在,不偏袒向任意一方。”   “这件事情,只有宇智波君才能做到。”   “要答应我参与这场反叛吗?宇智波君。”他说着这样煽动人心的话语,鸢色的眼瞳之中却寡淡无味般空洞而寂静,“这样的话,说不定能让我感受到森先生曾经感受过的那种愿意为这座城市献身的深沉爱意。”   我意识到我错了。   太宰治他,根本不是什么中二病。   他根本就是妄想症晚期该被使用电击疗法的精神病人啊! 第55章 玩偶   “不。”   我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太宰治的提议, 并平平淡淡地叙述道,“我对于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也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的神明。”   “生命当然是毫无价值的, 但是我并不认为死亡就有什么值得追寻的意义, 死了就是死了,结束在这世上毫无意义的一生, 斩断所有如蛛网般牵连着的羁绊,最后失去所有手中掌握着的东西, 既愚昧又空虚,既无意义也无价值。”   “试图将自己生存的意义寄托在他人的信念之上,试图延续着他人追寻的东西来感受生命的实感,你的这种行为也愚不可及。”我毫不留情地批判着太宰治的中二思想, 甚至觉得有些口干。   也是, 一向习惯使用心灵感应来交流的我今天真是突破了我开口说话的字数上限。   所以说我才讨厌跟太宰治交流。   “就像是在别人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坚硬基石上继续搭建你脆弱的纸牌屋, 不需要蓄意破坏, 不需要意外降临,甚至只需要一阵轻飘飘的微风就会轰然坍塌。”   “而你却试图将别人一同拉进你那注定崩塌的纸牌屋之中,迎接注定徒劳无功的未来, 你才不是在寻求生命的价值, 你只是在地狱仰望, 在燃烧不息的妒忌心之中伸出手来想要拽住那些比你生活的更好的人们的脚腕,将他们拖进与你同样的境地之中而已。”   “想要让我帮助你, 好歹也拿出点像样的理由来吧。”   我这样跟他说道, “起码也要让我觉得放弃现在的生活是值得的, 跟在你身后能看见的是更光亮的前路才行吧。”   太宰治拖长了音调, 发出一声长长的抱怨, “诶————这种事情太麻烦了啦, 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双手撑地直起身来,非常轻易地说道,“做不到做不到的,嗯,还是干脆放弃好了。”   “反正我也不擅长做太过艰难的事情。”   “好了,闲聊结束了。宇智波君,要开始工作了哦。”太宰治站起身来,又从地上拎起那件被他躺的皱巴巴的大衣,随意地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尘,重新披在了自己身上,又变成了那副与森鸥外有些相像的让人格外恶心的笑眯眯模样。   就像是拨开了厚茧的蝴蝶自黑暗之中向外投去了怯怯的一瞥,又在陌生而刺目的光芒之下惊惶地缩回了自己潮湿拥挤而黑暗的小小茧蛹之中。   太宰治鸢色的瞳孔之中既无失望也没有期待,就像刚刚真的只是随口的闲聊一般,转眼就可以抛在身后。   我无言以对。   就这?就这?   我刚刚可是真情实感地灵活运用了《少○JUMP》里教授的知识认认真真地对你进行了口遁之术的啊混蛋!   我感受到了那种憋屈而无法言说的愤怒之情,甚至想要一拳砸下去把他锤成小饼饼送给中也。   “森先生说时机已经成熟了,要我们现在过去把梦野久作带回港口黑手党哦。”太宰治随随便便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皱巴巴的文件在我面前挥了两下,散漫又不情愿地说道,“真是的,跟宇智波君一起的话我就没办法偷懒了。”   “而且明明是小孩子却过分沉稳的宇智波君根本没有中也好玩啊。”   我看着手上做了一半的工作,又看了看已经在不停地催着我赶紧去做任务的太宰治,慢慢地陷入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工作的绝望之中。   说真的,太宰治,刚刚你提出的那个建议能再说一遍吗?   我同意了,我真的同意了,只要能让我从这痛苦的加班地狱里逃出去就好。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跟着太宰治一起去做任务。   毕竟像这种任务,如果动作快速一点的话,只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了,而文件却是永远批改不完的。   我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根本不想再看到那些仿佛永远不会减少的文件,并且试图晚上把坂口安吾揪回来替我加班。   我和太宰治坐上了港口黑手党公派的黑车,一路平稳地驶向了GH大厦。   嗯,没错,就是之前被坂口安吾炸掉的那个。   经过一场无妄之灾之后,这栋大厦早已被烧成了一个空壳,里面除去残余的灰烬和被高温灼烧到看不清原本面目的器具之外空无一物,荒废而颓败,在繁华的都市之中犹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这栋大厦被禁止出入的醒目黄色标带围了起来,又竖起铁板隔绝他人的窥探,准备拆除重建,却因为周围商户的抗议而迟迟批不下正式的文件,就这样在那里搁置了几个礼拜,不尴不尬地杵在了那里。   而在旁人眼中倒霉透顶的GH大厦的所有者却一言不发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横滨,想必是已经接收到了港口黑手党的警告,在权衡利弊之后迫不得已地放弃了这块掌控着日本国内百分之七十走私品运输路线的肥肉,安分地缩回了自己的老窝。   但是这个与港口黑手党一样并没有正式名称只因为内部的成员都穿着黑衣而被称为黑衣组织的黑手党组织却在撤走之前给港口黑手党留下了一个大麻烦,也就是我和太宰治此次的目标——梦野久作。   我并不知道他是从何而来的,毕竟森鸥外要求我搜集的情报之中并没有这一块的内容,而我并没有兴趣去调查不再我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情。   我所知道的事实只是黑衣组织是一个全部由普通人组成的武装组织,在费尽手段获得了梦野久作这样年幼而有着强力异能力的异能力者之后欣喜若狂,试图想要掌控他,却在覆灭了一整个分部的成员之后认清了自己无法控制这样危险异能力者的事实,果断地在产生更大损失之前丢弃了自己花费巨大代价获得的异能力者,顺便给结了怨的港口黑手党添了一下堵。   而一直以来都被黑衣组织利用着却也照顾着,从来不愁吃穿的梦野久作却在被丢弃之后茫然地在横滨之中游荡着,直到因为饥饿而对便利店的老板使用了自己的异能力,从便利店中偷走了一个面包之后回到了黑衣组织在横滨的据点,也就是在大火燃烧之后变得荒废的GH大厦之中,对于这样未知的状况既恐惧又迷惘。   而森鸥外就这样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梦野久作,评估着他的危险性,考虑着他是否可以利用,等待着他的心理状况产生破绽的那一刻,让我们去将他带回来。   看来是打算再多掌握一张将来可能会用得上的好牌。   十分钟后,我和太宰治站在了GH大厦的正门前。   这里当然也毫不例外地被铁板围住了,梦野久作是仗着身形小从铁板与铁板之间稍大的空隙之中钻了过去,我们的方法就比较简单粗暴了。   太宰治一抬手,森鸥外额外配给他的武装部队就齐刷刷地抬起了手中的自动式冲锋枪一通扫射之后,铁板便在过于粗暴的方式下轰然连带着倒下一片。   我就跟在太宰治身后乐得轻松地浑水摸鱼,只在使用心灵感应确认了梦野久作的位置之后,就由先行部队开路,排除了黑衣组织遗留下来重重防备机制,顺利在隐藏在地下的研究所之中找到了梦野久作。   说实话,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梦野久作根本毫无反抗力,尤其是在太宰治在场的情况之下。   我完全无法理解森鸥外为什么非要让我来一起参与这个任务。   ……该不会是真的打算让我跟他交个朋友吧?   “宇智波君,是跟你同龄的孩子哦,去问个好成为朋友吧。”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太宰治扭头,笑眯眯地这样跟我说道。   我面无表情,垂眼盯着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丑陋玩偶安静缩在角落里的梦野久作,他有着相当奇异的外貌特征,半黑半白像漏了陷的汤圆般的头发,黑色的双眼,但左边的瞳孔是金色的圆圈,右边的瞳孔则是金色的星星。   总而言之,是一看就是异能力者的长相,怪不得会被黑衣组织盯上。   梦野久作听见了太宰治的话,那双奇异的眼眸转动着,转到了我的身上,他歪了歪头,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你要跟我成为朋友吗?好呀。”   他行动迟缓地站立起来,又慢慢地朝我走来,脸上的笑容既纯真又友善,如同任何一个五岁的孩子般单纯又天真。   梦野久作将他一直抱在怀中的那个玩偶递给我,“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偶哦,为了庆祝我们成为朋友了所以送给你。”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伸手接过了那个玩偶。   [谢谢。]   梦野久作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变得扭曲起来,他兴致高昂地回答道,“不用谢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趁着我将视线放在了玩偶身上的那一刻,他猛然朝我撞过来!   而我只是平静无波地继续着从他手上拿走那个玩偶的动作。   毕竟有着心灵感应的我早已经得知了他的行动,在梦野久作五岁的思维看来突如其来的袭击其实处处都是破绽,任何一个有所警惕的普通人都不会躲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   所以说之前能成功果然还是靠着让人松懈的外貌优势吧……?   梦野久作在半路上便浑身一僵,在碰到我之前便直挺挺地扑倒在了研究所光滑而坚硬的地面之上,一动也不动。   我抽走了他怀中的玩偶,拎到了自己眼前,仔细观摩了一下,只得出一个结论——   [真丑。]   梦野久作被我气得内心都快要爆炸了,却苦于身体被我控制着,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委屈地哭出了声。   ‘它才不丑呢!’ 第56章 敬业   太宰治笑眯眯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轻飘飘地以一种浮夸而招人恨的语调说着,“真是太好了,宇智波君也交到好朋友了呢。”   他走到我面前, 躬下身来, 伸出手去碰梦野久作的玩偶,一副和善大哥哥的模样, 用谆谆教诲的口吻说道,“宇智波君, 梦野君送给你的玩偶要好好珍惜哦,虽然这个玩偶又丑又旧还很脏,但是不可以把这种话当着梦野君的面说出口,会很伤人心的。”   不, 我已经说出口了。话说你这话让人听着更伤心吧, 梦野久作的内心分贝都变得刺耳起来了啊喂。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手放在了那个玩偶上。   异能力相互碰撞产生的磁场以我手上拿着的那个丑陋玩偶为原点, 如同浪潮般向周围蔓延开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一阵强风拂过我的脸颊,连缠绕好的绷带都略有些松动开来。   下一秒我的手中骤然一空, 与之同时太宰治捻着我变得松散的绷带一头, 轻巧一抽。   雪白的绷带在半空中扬起一道刺目的圆弧, 慢慢散落在了我的肩头。   我心中一紧,不敢睁开眼睛。   “你做什么?”我有些恼火。   果然太宰治还牢牢占据着Z君的名号没有变, 没法提前预测他的行为真是让人不安。   我能感受到太宰治温热的鼻息渐渐靠近, 甚至能在脑海之中想象到他一脸兴味地俯下身来, 以一种几乎要把眼珠子贴到我的脸上的近距离仔仔细细打量我的样子。   我的脖颈后面密密麻麻地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果然宇智波君还是这副样子看着顺眼一点。”   我能感受到太宰治的呼吸在我的脸侧轻轻拂动, 掀起细小的绒毛, 又激起一阵微麻的痒意, 让我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烦躁、羞耻又不适。   甚至让我想要直接把太宰治的呼吸停止掉。   我面无表情地这样危险想道。   我摸索着拿起了已经完全散掉的绷带,想要重新绑到眼睛上,但是太宰治牢牢地拽着绷带的另一头,似乎不想松手。   “松开。”我心情不太好,冷冷地警告了一声。   “不要——”太宰治却拖长了尾音,像是在逗弄我似的一下一下扯着绷带,“宇智波君为什么要遮住自己的眼睛呢,明明是一双相当漂亮又危险的眼睛啊。”   “你天生拥有这样一双眼睛,为什么要为了不伤害他人而闭上呢?”   我说过了,我的心情不太好。   不闭上眼睛的话,难道要我走到哪里就制造一堆石雕,连吃个甜品都不方便,还妨碍我走路。有这种一点不便利的无用能力就让我很苦恼了,太宰治竟然说让我不要克制自己,随便使用这种能力?   你倒是自己来试试看只是普普通通地买个东西就让别人石化的感觉啊!   我捏紧了绷带,固定在原地,太宰治发现自己仿佛在拽着一块巨石般,怎么也无法将绷带从我手中扯出半分,口中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诶?”   我就像是挂在绷带一另一头的太宰治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开始往眼睛上绕绷带。   而太宰治则从绷带上传过来的巨力扯得一踉跄,又被我抓住时机赶紧伸出来的脚一绊,整个人成五体投地状扑在了地上,听声音像是磕到了下巴,发出了一连串含糊不清的惨叫声——   “疼疼疼疼疼——”   我满意地把绷带缠回了原本完美的形状,睁开眼睛等待了两秒之后,欣赏到了太宰治下巴上青了一块的狼狈模样。   嗯,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果然快乐就是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啊。   所以晚上就把安吾揪回来加班好了。   我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这是什么平平无奇的逻辑小天才。   “宇智波君果然是跟蛞蝓待久了,整个人都被同化了,短身暴力狂乘以二简直就是灾难啊!”太宰治发出了一声哀嚎,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下巴上的淤青一边不停地抱怨。   你在说谁短身呢,我还在生长期,以后还会再长的,而且也不是暴力狂,虽然在面对你这样让人想要犯罪的男人没几个人能忍得住,但是我刚刚可只是用正常力道缠了个绷带而已。   哦,这里的犯罪是指殴打。   “闭嘴,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快点走吧,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闲的。”   我勾了勾手指,让梦野久作的身体自己站了起来,被控制住的小孩眼神空洞地跟在我的身后,摇摇晃晃地迈开腿,一步一步走的僵硬又缓慢。   “不用先把他身上的那些铁钉和钢丝拿下来吗?”,   太宰治的声音有些含糊,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部下尽职尽责帮他举着镜子,另一个部下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拿出了一块纱布递给太宰治,而这个无耻的人就坐在地上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往下巴上贴着纱布。   我想对太宰治犯罪。   从来没有过哪一刻这个想法如此清晰而强烈,甚至让我控制不住地举起了拳头。   “如果取下来之后是安在你身上的话我很乐意。”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在路上单独找了一间房间,把梦野久作关进去,让他自己把衣服脱下来,解下藏在衣服里面那些刺向他自己的铁钉。   脱下来又重新穿上的衣服上的血迹陈旧又发硬,还在被新的温热的鲜血不断覆盖渗透扩大着。   梦野久作在我让他自己把那些东西解下来之后一直很安静,内心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连心灵控制都顺畅了许多。   我瞥了一眼他每走一步就留下来的一个浅浅的血脚印,有些担心还没等到他回到港口黑手党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   但是以现在的状况我也不可能给他使用时间回溯,不止是因为太宰治带着的那一队黑西装的问题,而且以梦野久作的身体来看,即使把他回溯到前一天的时间,他的身上依旧有无数新鲜的伤口在不停地流血。   我于是悄悄让梦野久作走的稍微上前一点,然后在慢了一步的太宰治的遮掩下,握住了他的手。   [治愈]   一阵微弱的白光在衣服的遮掩下浅浅地亮起,暖洋洋的感觉包裹着全身,像是曾经感受过的被母亲拥抱着的感觉。   梦野久作的瞳孔克制不住向下看,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被蒙上了一层纱雾般朦胧的柔光,没有污浊干涸的血迹,没有丑陋而去除不掉的疤痕,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孩子一样,干净、整洁又纯粹。   伤口在缓慢地愈合,停止流血。   我估计着时间,确定梦野久作没有在流血之后停止了继续使用这个能力,毕竟是副作用很大的能力,还是少用为妙。   ‘……谢谢。’   因为梦野久作一直空白着的心声,导致他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话格外引人注目。   不客气不客气,让你活着走到森鸥外的办公室也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请夸我爱岗敬业小达人。   我谦虚地这样想着,然后在坐上车回到港口黑手党之后,把太宰治和梦野久作往森鸥外面前一丢,就快快乐乐地下班回家了。   顺便在路上还发了一条简讯给坂口安吾,让他赶紧回来替我处理工作,否则的话今晚他可能就睡不成觉了。 第57章 先兆   我所期望的事情发展的很顺利。   哥哥的眼神一天天在变得锐利而逼人, 身上的血腥气也逐渐浓郁了起来,但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却没有一丝杀意泄露出来,仿佛无生命的物体一般容易忽视。   他变得像风, 像空, 像浮尘,再平常不过, 即使将视线投去试图细细记忆他的轮廓,闭目之后也脑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半分也想不起来。   我曾经在把工作全部推给了坂口安吾之后跟着黑蜥蜴一起出过一次任务,当然是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还被广津柳浪老爷子分出了一小队专门用来保护我这个其他人眼中的战五渣。   我就舒舒服服地坐在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西装肩上,欣赏了一遍哥哥做任务时赏心悦目的利落姿态。   忍术、体术、幻术。   在忍者学校和自行训练时向来是分开练习的三者,在一次次战斗中被哥哥逐渐结合起来, 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复杂体术之中施展幻术, 在幻术之中与忍术结合, 虚虚实实, 真真假假,一招一式都衔接完美而无从逃脱。   被哥哥盯上的敌人最后只会如同掉入了陷阱之中野兽般,莽头莽脑地嘶吼冲撞却不得章法, 在慢慢耗尽体力与精力之后被一击毙命。   虽然那些战斗思维看着依旧尚且稚嫩, 但在这个没有查克拉的异世界中哥哥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的战力了。   而我并不奢求哥哥能够战胜将异能力的使用方法开发到了极致的中原中也, 如果仅仅只是实战经验的话,我觉得哥哥已经积累了足够多了。   下一步, 是解开哥哥的心结。   被逐渐改造成我喜欢的风格的干部办公室里, 我坐在已经跟我和解的江户川乱步对面, 跟他一起玩着围棋打发时间。   说实在的, 棋类游戏对我而言没有丝毫意义。   且不说连对手每一步的心声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我那属于超能力者的过度发达的脑袋甚至可以算清楚他接下来所走的每一步可能导向的未来结果。   但是跟江户川乱步玩围棋倒是不太一样, 因为以他敏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在我走出一步时他就能推测到了我推测到了他的下一步。   我预判了你预判了我的预判.jpg   所以我们两个人玩的围棋是真·打发时间,只是纯粹的往棋盘上摆棋子罢了,反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平局。   我拿起一枚白子,略微走了神。   想要解开哥哥的心结,其中必不可少的关键就是太宰治。   在哥哥眼中,能够无效化我的超能力的太宰治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即使太宰治并没有这个意图,他这个人的存在就让他感到无比的不安。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让太宰治对我动手,布置一个看似无处可逃的杀局。   “宇智波,到你了,快点快点。”江户川乱步催促道,手上捻着一枚黑子,无聊地放在指尖转着玩。   [反正你都猜到我会放在哪里了不是吗?干脆自己拿个白子摆上去就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把白子放了上去。   而江户川乱步在我落下棋子的那一瞬间就把自己手上的黑子放在了早已看好的位置,又鼓起嘴巴嘟嘟嚷嚷地催了,“快点快点,你不是都已经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走了吗?”   [虽然说是想好了,但是起码也要先拿起棋子来再说吧。]   我慢悠悠地捡起一枚白子摆在棋盘上。   怎样做会让太宰治对我产生杀意呢?   破坏掉他在意的东西?   不,对于太宰治这样一个以追求死亡为目标的自杀狂来说,想要找到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在意的东西,还不如直接跟他合作,勾起他的兴趣,一起演一场逼真的戏。   旁边代替我坐在了我的位置上的坂口安吾身心俱疲地叹了一口气。   “宇智波大人,你们都玩了一下午的围棋,十分钟一盘,每盘都是平局,还没有玩累吗?”   “没有——”江户川乱步像是被父母抓到在打游戏的叛逆孩子一样,刻意拖长了尾音回答道,“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每一盘棋局的过程都是不同的。”   “随着棋子一枚枚落下,排除掉其他的可能性,推断出通往结局的唯一一条线路很有意思啊。不过像坂口这样的笨蛋可能一辈子都弄不懂乱步大人和宇智波的乐趣吧,没办法,先天的差距即使怎样努力都是无法弥补的。”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因为被打击过太多次,甚至连多余的反应都没有了,“虽然知道乱步大人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是这样的话听着可真是打击人啊。”   嗯,确实挺打击人的。   不过我赞成江户川乱步的观点,先天上的差距有时候能靠后天的努力来缩小,但是有的时候,当生来便隔着一道鸿沟无论怎样都无法填平相互之间这令人绝望的差距时,无论是谁都应该在无望的追逐中慢慢认清楚这样的事实,放弃继续这徒劳无功的努力,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我顺手放下了手中的白子,跳下椅子,拿起黄铜制的色泽光润的听筒,贴近耳边。   甚至不用猜测,我就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了。   毕竟会打我办公室的这个装饰用的老古董固定电话的只有一个人。   “宇智波君。”   果不其然,对面传来了森鸥外假惺惺的深沉声音。   “是。”我想当冷淡地丢过去一个字,示意我听见了。   “来会议室一趟。”   诶?   这倒让我有些意外了。   通常来讲,森鸥外如果要吩咐什么任务或是商量什么事情,都是单独找人去他的首领办公室里去聆听要求,自从我当上干部以来,好像还没有去过会议室。   不过好歹在港口黑手党做情报类的工作,港口黑手党五座大厦的结构位置和各个部分的功能我还是知道的。   会议室,简单粗暴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和五大干部商议事情的地方,位于被其他四座大厦包围着的中心大厦的高层,仅在首领办公室之下,在召开会议的时候会布置比平日里多上三倍的守备力量,戒备森严,这里所谈论的内容都是港口黑手党的绝对机密。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立刻就过去。”我对着电话这样回道,而森鸥外反常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讲,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转身看向江户川乱步。   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撇了撇嘴说道,“好——乱步大人会乖乖地在这里等织田来接我的,宇智波你快去吧。”   用帽子压着乱糟糟头发的少年双手放在脑后,一脚蹬上还摆着下到一半的棋盘的桌子,另一只脚晃晃悠悠地悬在距离地面只有五公分的地方。   原本好好摆在棋盘上的棋子在江户川乱步不知轻重的动作下移了位,甚至有几个掉在了大理石的地砖上又弹起,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响。   “乱步大人好无聊啊——”江户川乱步发出这样的抱怨。   [抱歉,回去之后一起玩侦探游戏好了。]   我这样说道。   我确实有些抱歉,江户川乱步不喜欢半途而废,可能是因为他之前在警察学校念书时被中途开除,找了几分工作又都做不长久的经历有关,我们的这盘棋局还没有结束,但我却不得不先行离开,让他觉得不高兴了。   江户川乱步翠绿色的眼瞳瞬间明亮了起来,弯成了月牙的模样。   他兴高采烈地说道,“那晚上我去你那里找你玩哦。”   [好。]   我答应了下来,然后穿起了外套,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口,就离开办公室,往会议室赶去。   会议室的装修风格是跟首领办公室如出一辙的欧式奢侈风,而且为了保密连窗户都没有,空旷的房间里四面都是厚重的帷幕,黑漆漆的只靠头顶一圈深粉色的灯光点亮。   说实在的,虽然是黑手党,倒也不必把所到之处都弄得黑漆漆的让人眼瞎吧。   我到的时候,除去红叶和森鸥外,还没有升任干部的太宰治和中也竟然也在,反倒是另外三个我没有碰过面的干部似乎并没有被叫来。   森鸥外坐在首座,双手交合抵着下巴,他抬眼看了一眼我和我身后缓缓闭合的大门,用相当具有威严的声音开口,“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看来那三个前任首领留下来的干部活不长久了。   我环视了一圈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   拥有强大武力的中也,狡诈多谋又心脏的太宰治,经验丰富负责刑讯的红叶,和拥有心灵感应负责情报的我。   这就是森鸥外理想中的港口黑手党高层的构成吗?   “就在刚刚,在横滨,有一位亿万富翁去世了。”森鸥外酒红色的眼眸亮的惊人,野心和欲望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一样燃烧得如此炽烈,“他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也不曾拥有过财产继承人,这意味着——”   森鸥外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强势,“——他所留下的五千亿遗产是一笔无主的财富!” 第58章 龙头战争   森鸥外所期望着的契机到来了。   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港口黑手党在被森鸥外接手的时候其实早已没落, 远没有表面上的风光,钱财武器被挥霍一空,前代首领临死前疯狂而暴戾全然不顾港口黑手党未来的报复行为四面树敌, 几乎得罪了所有横滨的地下组织,让港口黑手党陷入了孤立之中。   在这样窘迫的情况之下, 森鸥外凭借一己之力勉强维持着港口黑手党这具衰弱而庞大的空壳的运转, 直到我的出现才让他看见了让港口黑手党重新振作起来的希望。   他几乎是将我的能力利用到了极致,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掌握几乎所有横滨地下组织的辛秘, 依靠绝对可靠的情报掠夺了大量的武器弹药, 走私药品, 和十几条堪称摇钱树的海上运输线路。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港口黑手党确实靠着掠夺来的资源缓过了一口气,然而想要达成森鸥外的野望却还远远不够。   他想要的是能够完全掌控着横滨的黑手党组织, 维持着里世界绝对秩序的港口黑手党。   但是即使是拥有了我的情报的现在,依旧存在着背景强横能够与港口黑手党抗衡的组织, 这些组织要不就是有国内的财阀在背后支持着,要不就是与国外的组织联合拥有巨大的走私市场。   总而言之,还是钱的问题。   将暴力转化成金钱,用金钱维持生存,这就是黑手党的运作本质, 无论森鸥外有着怎样高远的理想,都无法违背这最简单最基础却也最艰难的机制。   拥有着数量众多的底层成员的港口黑手党是横滨黑手党组织中的庞然大物, 要维持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运转所需要耗费的金钱可想而知也是天文数字,在我加入之前完全是出于负债状况的港口黑手党即使在我加入之后所赚取的钱财在还清负债维持运转之后也不剩多少了。   除非天降一笔横财,否则的话,因为金钱的短缺, 起码最近几年港口黑手党的扩张和发展都只能谨慎而为。   并非是没有合并掉其他组织的实力, 而是因为没有在合并掉其他组织之后维持越发庞大的港口黑手党运行的财力。   无法消化的权力即使狼吞虎咽地抢先藏到自己的肚子里, 最终也只能被周围虎视眈眈的饿狼一拥而上剖开肚子重新取出来。   而现在,天上真的掉落了一笔横财。   无主的巨额遗产就像是一只被狼群包围的无辜羔羊,瑟瑟发抖地等着被撕裂瓜分。   谁会对送到嘴边的食物口下留情呢?   他们只会一个比一个更凶狠地撕咬着血肉吮食着鲜血,心不够狠动作不够快的狼就会在饥饿之中慢慢死去,只留下一具尸体供其他狼分食。   森鸥外下了命令。   “不惜一切地去争夺这笔巨额遗产。”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用顾忌什么同盟关系也不用管什么友好协议,凡是敢阻拦在港口黑手党前面的,就通通视作敌人——   全部斩杀。   在那一刻,我清晰地认识到。   战争开始了。   。   哥哥从黑蜥蜴调职,被编入了直属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游击部队之中,忙碌到连夜里都不怎么能见得到他的身影,明明名义上是我的副手,实际上跟在我身边的时间已经被无限缩减到只有他从繁重的工作之中挤出来休息的短短几个小时。   因为人手不够。   拥有着上千武装人员的港口黑手党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可笑,然而这确实是事实。   这并非是在说港口黑手党缺少那些只端着枪械射击的底层人员,而是说拥有着异能力的高端战力的匮乏。   即使连轻易不能出手的森鸥外都算上,港口黑手党中可以称得上是战力的人都不超过十个,更别提其中还算上了三个已经与港口黑手党离心的干部。   现在的森鸥外简直不是人,把普通人当异能力者用,把异能力者当超人用,恨不得人人都会分|身术。   我是真的普通人,森鸥外也是真的狗.jpg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一个在我的教导下真的会影分|身术的哥哥被森鸥外盯上拼命压榨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勒令哥哥一天最多只能同时分出三个影分身,而且忍者的精力确实远超常人,在黑心企业家森鸥外的压榨下早就猝死了。   我和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那个可以被称作是家的公寓之中了,为了确保我的安全,森鸥外专门把干部办公室里原本就配备的休息室扩大了两倍,又重新装修过一遍,让我就在被24小时严密戒备着的休息室中居住生活,而哥哥原本也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休息室,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两人住在了一起。   当然,是两张床。   而被我带入港口黑手党一直以来并没有一个正式职位的江户川乱步,在某天被想抓壮丁想到疯魔的森鸥外抓去办公室深入浅出地交谈了一下之后,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般直接升到了准干部的职位,开始利用自己的才能为港口黑手党的每一次袭击任务做详细的计划安排。   江户川乱步在升职之后本来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和部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固执地赖在了我的办公室里,一直霸占着角落里的那张办公桌,甚至连部下也只要了照顾他生活的织田作之助。   虽然如此,但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环境的我也没什么不满,唯一困扰的就是没有了江户川乱步帮我分担工作,坂口安吾也因为争夺巨额遗产的战争开始而忙碌于整理情报工作,整天呆在漆黑阴暗的情报屋里,连做我的工作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不得不结束了悠闲的翘班日常,又回到了苦难的社畜生涯。   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记起来自己是个无辜可怜被拐进黑心企业当童工的五岁小孩,甚至想要报警实名举报森鸥外这个雇佣童工的黑心老板。   而这样每天累成狗的灾难生活持续了八十八天之久。   在这八十八天里我一步也没有踏出过港口黑手党大厦,森鸥外绝对不容许港口黑手党重新崛起的这次契机出现任何意外,而在他的计划之中有着重要地位的我也被重重保护起来,需要获取的情报全部由武装部队将知情人员俘虏之后带到我面前来获得,甚至连森鸥外本来打算的尽早除掉我这个不确定因素的计划都在为这一笔巨额遗产让步搁浅。   我能感受到这座城市一天天变得绝望而沉默,嗅不到的血腥气一天天在空气之中浓郁起来,耳边一天到晚总是响起的枪声巨响,平凡的喧闹人声反倒安静了下来。   递到我桌面上的资料文件上记载的死亡人数一天比一天多,甚至出现了来不及收拾尸体,只能放任死去的成员们横尸街边的情况。   我安静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我当然有能力阻止这一切,所谓战争,就是决出胜者和败者的游戏,只要我站在港口黑手党这一边用压倒性的实力将与港口黑手党抢夺巨额遗产的组织全部打倒,那么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结束这场漫长而残酷的游戏。   但是我说过了。   我并不是什么怜悯世人的神明,也并不在意他人的生命会如何走向终点,更何况在我看来,死亡并不是终点。   没看见那群死了五年尸体都烂了的宇智波们还朝气蓬勃地在不停搞事吗?   连对保护这座城市存在一种执念的森鸥外都默认着这种程度的损失,只是尽量在避免着伤害普通市民。   因为这一场战争所带来的利益远远地超过了它所造成的损失。   森鸥外抓住了这次仿佛神灵赐予的机会,借着各黑手党组织混战的时机,在港口黑手党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被他认为是前代首领的党羽或是其他组织的间谍的人都被登记成册,变成了一本被列为最高机密的死亡名单。   每一个名字被写在死亡名单上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于这场战争。   或是因为情报失误,敌对的组织有埋伏,在寡不敌众的绝望之中死去,或是因为连续多次被派遣参加危险性极高的火拼,悄无声息地在混战中死亡,或是因为医疗资源紧缺,没有得到有效治疗,躺在病床上死去。   总而言之,这次可以说是奠定了港口黑手党霸主地位的龙头战争结束之后,港口黑手党已经变得逐渐靠近森鸥外理想中的形态。   三位先代首领遗留下的干部全部死亡,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龙头战争之中崭露了头角,太宰治肮脏下作的手段和中也不可战胜的姿态给敌对组织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甚至因此得到了双黑的名号,而森鸥外也顺势以他们在龙头战争中的功绩将他们两人提拔成为干部。   港口黑手党里潜在的危险分子和间谍全部清洗一空,五千亿的巨额遗产也拿到了手。   事事顺心的森鸥外连发际线似乎都没有再向后推移了,每天在办公室里喜笑颜开地跟爱丽丝玩久违的换装游戏。   就像是社畜总是趁着老板心情好的时候讨要工资,我趁着森鸥外心情好的时候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要去上学。]   森鸥外正拎着一件小裙子,像是没有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般,手上一不小心用力把正等着换新衣服的爱丽丝的裙子给撕成了两半。 第59章 所谓养父   我习以为常地自行坐在了森鸥外办公室招待客人的高脚皮椅上, 毫无波动地等到爱丽丝把森鸥外教训完之后才再一次开口说了我的要求。   [我要去上学。]   产生这个念头的初衷很简单。   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忍受这令人疲惫的社畜生涯。   在龙头战争期间又长了一岁,就身体年龄而言现在已经六岁的我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跟我同龄的小孩都已经顺利从幼稚园升上了小学, 在好不容易从港口黑手党大厦放出来之后,我去了一趟超市来填补家里因为长久的空置而缺少的生活用品。   在那时我看见了一个跟我同龄的孩子正扯着母亲的衣袖要买新的书包。   理由是马上就要升入小学了, 大家都会有新的书包, 不想被其他人看不起。   在那一刻,我意识到了。   一个绝妙的翘班理由正摆在我的面前。   无论森鸥外再怎么狗, 应该也不会让一个忙于学业白天上学晚上写作业的学生做那么多的工作吧, 我并不奢求森鸥外像个注重成绩的老父亲一样, 说出“除去学习你什么都不用干”这样可以说是在做白日梦的话,但好歹那些别人, 比如说坂口安吾,也能做的文书整理工作就不要再交给我来做了吧, 港口黑手党里难道连一个识字的情报员都找不出来吗?   这种纯粹是刻板整理的简单任务随便找个读过书的成员去做不就好了,虽然说我拿的是干部的高额工资,但是干部怎么了?干部就没人权了吗?干部就要什么工作都干吗?   而且当初说好了当上干部以后就可以把工作全部推给部下呢?!   结果一份两份资料上全部印着A级机密,干部以上职位可以查看,这不是逼着我自己做吗?   要不是意外逮到了坂口安吾这个好用的工具人, 呸,部下, 我早就辞职不干带着哥哥回老家种田了。   “宇智波君……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去上学呢?”森鸥外双手交握放在红木桌面上,顶着一张被爱丽丝揍青的狼狈面孔,对我勉强挤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因为我看到跟我同龄的孩子都在上学。]   “跟你同龄的孩子既幼稚又愚蠢,还脏兮兮的, 每天都不知所谓地大喊大叫, 到处玩闹捣乱, 而将这些孩子全部聚集在一起的学校更是灾难,宇智波君不是最讨厌吵闹了吗?学校可是一个光靠噪音就能把正常人逼疯的嘈杂地方哦。”   森鸥外坚强地维持着微笑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宇智波君去上学的话绝对会后悔的。”   [没事,我可以忍受。]   我心意已决,早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在森鸥外那种恶意抹黑的言论下依旧保持着淡然地说道。   “宇智波君本来就与众不同,没必要跟普通孩子混在一起,如果是想学习知识的话,我可以帮你请来最好的家庭教师。”   [就是因为想要感受一下普通孩子的生活才想要去上学的,要说知识的话,我都已经掌握了,森先生不用担心我跟不上学业,我并不需要家庭教师。]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哥哥跟我一起去上学。]   我对森鸥外露出了一个矜持的微笑,只露出了上排牙的那种。   [跟我不同,哥哥在理论方面的知识只达到了小学水准,正好以他的年龄在新的学年能升上初中,我觉得让哥哥继续深造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仿佛看到了森鸥外额头上的青筋在一鼓一涨的跳动。   爱丽丝明明是森鸥外的异能力,这时候却从手上的蜡笔画中抽出了一点注意力看向这边,给我帮着腔,“林太郎自己都是高材生,却不让下属去上学,就是害怕港口黑手党里会有比自己学历还高的人吧,真是恶心!”   “啊啊啊,竟然连小爱丽丝都这么说。”森鸥外把脸埋进手里假情假意地呜呜啜泣了几声,又抬起头一脸伤心哀怨地看向爱丽丝,“明明是宇智波君不好,一个两个都去上学的话,这么多工作要交给谁做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森鸥外自导自演的戏精场面,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想要给他鼓个掌。   虽然如此,但我已经大致明白了森鸥外的底线。   [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已经不是谁都能挑衅的衰弱狮子,森先生也需要时间来消化龙头战争赢来的战利品吧,如果有需要获取的情报的话,麻烦尽量推到周末。]   我慢吞吞地极不情愿地说道。   [实在紧急的话也请在我放学之后的时间来。至于其他的那些工作请交给别人做。]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哥哥也一样。]   森鸥外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地说道,“宇智波君,黑手党可不是过家家的游戏,想加入就加入,想退出就退出。”   他酒红色的眸子暗沉下来,“佐助君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呢。”   我有些可惜。   看来森鸥外还是不放心我,想要把哥哥扣在港口黑手党里做底牌。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我并没有什么失落的感觉。   再说估计哥哥也不会想要去上学的。   他的眼睛,即使现在也依旧在注视着过去,为宇智波一族复仇和作为兄长为我挡下一切危险,才是他想做的事情,上学读书什么的在已经握起了刀刃的哥哥看来,只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我知道了。]   我这样对森鸥外说。   [那么身份证明和入学资格就拜托森先生了。]   森鸥外露出了一个商业假笑,“放心好了,宇智波君,我会帮你弄到一个清清白白绝对是正常好孩子的普通身份。”   虽然说我觉得森鸥外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实现我的要求,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超出我超能力的解决范围之内。   对了。   说到上学的话,我摸了摸自己眼睛上几乎快要成为固定装饰的绷带,心中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毕竟习惯了透过绷带看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满大街都是骷髅的壮观景象了,取下绷带之后应该就要回到之前的那种状态了。   不过要上学的话,果然还是要把绷带取下来换成别的东西吧。   不然肯定会因为跟别人不一样而被欺负的,听说在小孩子中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我的心愿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生,而不是变成校园暴力的受害者,这样的话,眼镜应该也不能带了,毕竟这个年龄的孩子戴眼镜的好像还是少数吧。   就在我为眼睛的遮挡物而苦恼的这几天,森鸥外已经飞快地弄好了全套的身份证明和入学资格,送到了公寓里。   哥哥也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天休假,正好赶上了森鸥外派人送文件袋过来,在我打开文件袋的时候凑了上来跟我一起看。   首先拿到手的是身份证明和过往经历,我把那几张薄薄的纸张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   两岁时父母双双在意外车祸中身亡,只留下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因为哥哥年龄也只有九岁,同样是个未成年人,政府判断我们两人并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之后,努力争取了让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收养照顾我们,但是遗憾的是,并没有人有意愿再负担起两个孩子的抚养费用,最后只能无奈地一起送到了福利院。   然后在我六岁的时候,也就是今年,遇见了愿意同时收养我们两人的好心人,才终于有了一个稳定的家庭,并且把学籍也一起迁到了这里,今年4月就即将入学成为小学生。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哥哥也相当满意地看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之中连接上了一条横杠,上面标注着亲兄弟这几个字。   我摸了摸下巴,翻到了下一页。   嗯,这个好心收养了我们,在法律上成为了我们的父亲的长腿叔叔的名字就是……   我沉默了下来,手中的纸张被我握紧的手掌直接捏成了纸屑,白花花地在空中飘荡着。   哥哥和我难得保持了统一的表情。   像是吃到了过期腐烂的臭鱼般嫌弃又恶心,即将作呕的痛苦神情。   嗯,没错。   我和哥哥名义上的养父的照片正明明白白地印在刚才那份资料上。   梳着中分头,一双酒红色的眼睛,嘴角的笑容矜持又得意,甚至带着一点嘲讽,身上是得体的白衬衫和西服。   ——森、鸥、外。   虽然我刚刚把那份让人眼瞎的资料及时地毁掉了,哥哥可能没有看到,但是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的我却在刚刚那短短的一瞬间记住了在森鸥外那张人模狗样的证件照旁边写的转移监护权的申请。   ‘本人成熟稳重,温和亲切,风度翩翩,幽默风趣,有着一个十一岁的女儿,因此育儿经验丰富,平日里非常关心儿童教育,注重呵护儿童心理健康,主要从事医疗卫生事业,财力丰厚,有能力同时抚养三个孩子……’   呕——   过于做作,引起不适。   我: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份资料的眼睛! 第60章 入学   我面无表情地挥挥手, 让已经变成了碎末的资料自己聚拢跳进垃圾桶里,从浅棕色的文件袋摸了摸抽出了另一份装订好的文件和一份录取通知书。   也就是我期望已久的入学资格。   我勉强强迫自己忘记了那份资料上森鸥外恶心的自夸,继续翻阅着学校的资料。   除去一张薄薄的证明我已经获得这所学校入学资格的录取通知, 剩下的就是森鸥外派人收集好的学校简介。   南湘南小学,位于横滨市神奈川区, 东临横滨港, 往那个方向走个十几分钟就能看见蔚蓝清澈的海滨,沿海有一条种满了樱花树的大道, 春日时常有人为着去看凋零晚樱与透蓝大海交织的干净风景而特意赶来这附近采青。   不过我猜想, 森鸥外看重的应该是这所学校跟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相距不远这一点, 交通相当便利,如果开车的话大约只用半个小时就能到达, 即使有什么紧急任务也不至于耽搁时间。   除此之外,南湘南小学就是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 主要招收学区内的儿童,名声不显,似乎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学校内开设的社团种类还算齐全, 尤其是网球部属于入围全国大赛的常驻队伍,在小学界相当出名。   不过这所学校有一点地方让我相当满意。   那就是面积很大, 每栋教学楼之间都间隔很远,这意味着起码我在这所学校的时候附近的心声不至于太过喧闹。   我把手上的资料册翻到最后一页,附上的是学校的立体地图,只看图片的话是个绿化相当不错的学校, 各种花卉和植物的种类都比较齐全, 也有专门的人员管理修剪。   嗯, 环境合格。   我满意地合上了资料册,看来森鸥外还不算太敷衍我,这可能是因为我在龙头战争中确实立下了大功的原因吧。   毕竟如果没有我的话,森鸥外是不可能在战争的最开始就知道了这笔遗产的所在地,从头至尾的派人严密看守,没有让其他任何一方势力占到一分一毫的便宜。   想要一口吞下全部的遗产自然是要打一场艰难的硬仗的,但是只是想要分一杯羹尝尝味道那还不简单吗?   一人分走一百万,等森鸥外打完这场战争,拿到手的遗产不知道要缩水多少。   我快乐地将资料册放到一旁,拉着难得休假的哥哥出门去购买上学要用的东西。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上学,即使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还是相当期待想要亲眼看看跟我同龄的普通孩子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的。   而哥哥也相当紧张,出门的时候不仅带了一箱像是要进行什么地下交易的手提箱,甚至还带上了存放了他全部工资的信用卡,一路上不停地问我,“这样够吗?因为之前的那段特殊时期,资金还没到位,又有不少人死了,组织里支出了不少的抚恤费,我的工资也被推迟结算了,是不是要催一下?不然要上学的话手里剑和千本一定要囤一些,能附上查克拉的武器也要备一把,还有起爆符,虽然学校里一般用不到这个,但是我们家的手里剑术还是有不少要配合着起爆符使用的,光是练习要耗费的数量就不小,可是市面上的起爆符又相当昂贵,可恶,当初要是从家里带一点出来就好了,港口黑手党挣到的这点工资能买到什么啊!”   光是听听着不屑的语气,就能猜想到哥哥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气了。   虽然我们家在我稍微懂事一点之后已经家道中落,不少财产和地契都不知所终,穷到我和哥哥只能靠领着孤儿补贴和大哥悄悄藏在父母房间的一点私房钱过日子,但是忍具卷轴之类的东西倒是相当充足,这就导致了不在意伙食衣物的哥哥在短暂的独立了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被我接手,从来没有注意过家里的财政赤字情况,至今还保持大手大脚不知节俭的大少爷习性。   连菜市场里鸡蛋几块钱一斤都不知道的哥哥倒是对武器的售价相当清楚嘛。   我面无表情地想道。   不过,这样的哥哥我也并不讨厌。   [这里的学校不教授忍术、幻术和体术,只是纯粹的文化知识和理论知识,不需要买忍具和起爆符,这些钱足够了。]我握着手机,看着用关键词搜索出来的小学生入学必备物品大全,逐一念了出来,[这次去商场要买的东西的话,是书包、笔袋、自动铅笔、橡皮、尺子、水杯、雨伞……]   然后越到后面需要准备的东西就越发奇怪,[分给同学的零食糖果、自动报警的定位手表、防狼喷雾、录音笔、防弹背心和藏着刀片的球鞋……]   念到这里的时候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翻到了最顶上查看了一下标题,才发现是我看漏了两个字。   这是[横滨]小学生入学必备物品大全。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就说只是普通地上个学怎么会需要带防弹背心呢。   我朝因为还不太会使用电子设备而拼命记着笔记的哥哥说道,[哥哥,从定位手表那里开始不用记了,是我看错了。]   “不。”哥哥相当冷酷地吐出一个字,脸色凝重地说道,“我觉得这些东西很有必要。”   哥哥似乎被我第一次入学这样的事实给冲昏了头脑,真的把我看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学生,甚至脑补起了我被人绑架惊恐又无助地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喊着哥哥的场景。   哦,下一秒就变成了他从天而降,干脆利落地打倒了绑匪威风凛凛地把我解救出来,进而迎接我崇拜而依赖的眼神的妄想剧情。   [给我醒醒。大白天的就别做梦了。]   我朝哥哥眯起眼睛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冷漠表情。   怎么想都应该是绑匪在见到的那一瞬间就直接被我一拳送上了天这样的剧情发展比较正常吧。   哥哥被我残忍而不留情的戳破了幻想,恹恹地顺着我的话用圆珠笔划去了定位手表之后的购物清单。   顺利地在商场采购完入学物品之后,我本来打算直接跟着哥哥回家的。   不过正巧这附近似乎举办了一场漫展,散场之后,三三两两穿着角色服的人走了出来似乎准备在商场附近找家店休息一下,我看着他们颜色绚烂款式多样的美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哥哥,]我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心情雀跃地说道,[再去一趟眼镜店吧。]   哥哥疑惑地看着我,“不是说不想戴眼镜吗?”   我心情很好,[不是眼镜,是隐形眼镜。]   4月,樱花初绽的时节,我正式入学了濒临海湾的南湘南小学,逃脱了令人头秃的社畜生涯。   这一天哥哥特地请了假,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缺席我的入学仪式,甚至特意带了相机过来,趁着校长和领导冗长的讲话,给我拍了很多照片。   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普通孩子的生活,我相当雀跃,看着周围跟我一样穿着崭新的校服带着兴奋神情的同龄人趁着在台上演讲的老师低头看演讲稿的时候偷偷朝自己的父母招手,我也学着抓住时机朝着哥哥的镜头露出了一个笑脸。   ……然后哥哥看上去像是要心脏骤停要昏过去的样子。   我立刻收敛了笑容,有些疑惑的想。   哥哥平常也不太像是心脏不太好的样子啊。   入学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我随着周围拥挤吵闹的孩子一起去到了教室。   教室里的座位早已经被安排好了,每张课桌上面都贴了姓名,我按着顺序一张张查看下来,就跟普通孩子一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在本来世界普通孩子的平均身高比异世界的平均身高矮的原因,导致一向根据平均数据调节自己的身高的我在同班的孩子中竟然还算得上是矮小的,被特殊照顾坐到了第一排。   坐在我后面的是一个文弱秀气长相精致的男孩,看着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   我看了看周围已经兴奋地开始叽叽喳喳聊起天来的同龄孩子们,犹豫了一下,转过身问道。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每张课桌上贴着的姓名贴早就暴露了所有人的姓名,但是我看他们好像都跟没有看见一样还是以这句话为开头向今后可能一起度过六年小学生涯的同学搭着话。   “我吗?”有着一头蓝紫色微卷头发的男孩合起了手上正在看的书籍,指了指自己,在我点头之后,朝我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我的名字是幸村精市,今后请多多指教。”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楠雄,请多多指教。]   我颇为紧张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一身轻松地转回了身。   说实话,我不太理解普通孩子的思维。   他们既不像大人那样逻辑清晰,也不像G君那样干脆连心声都没有,而是心思跳跃,上一秒和下一秒想着的东西可能南辕北辙,而且有着随时随地不顾后果的强烈行动力,虽然并不像G君那样难以对付,但对我来说也算是恐怖的存在了。   平常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常常提前听到心声绕着他们走,避免跟他们正面对上,但是在这个世界的学校里就不同了,我必须学习他们那毫无逻辑的思维,揣摩他们那毫无预兆的行为,来做出跟他们同样的举动。   总而言之,在弄明白这些之前,就先模仿他们的行为来蒙混过关好了。   我这样想着。   然而等着我继续搭话的幸村精市看着只交换了姓名就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去的我猝不及防,露出了一脸茫然。   ‘通常来说,不是应该继续下去聊聊兴趣爱好之类……的吗?宇智波君,看上去是个奇怪的人啊。’   才刚刚从幸村精市的心声之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的我心中一紧。   稍、稍等,让我想想补救措施。   我瞥见了被我塞进桌洞里鼓鼓囊囊的书包,眼睛一亮。   之前在商场买的用来跟同学分享的零食和糖果!   我连忙从书包中拿出了几袋糖果想要送给坐在我后面的幸村精市,然而就在我回头的那么短短一瞬间,他已经被班上的女孩子团团围住,连根头发丝都瞧不见了。   “幸村君,你平常喜欢做什么啊?”   “幸村君,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幸村君,之前有过交往的女朋友吗?”   “幸村君,可以当我的男朋友吗?”   “幸村君……”   我:……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吗?你们现在才只有一年级啊,问之前有没有交往的女孩子的是觉得幸村君幼稚园时期就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那是什么?扮家家酒游戏里的爸爸妈妈吗?   话说……   我左右看了看周围无人问津的其他男孩子,陷入了迷茫。   幸村精市是有什么吸引异性的特殊能力吗?   “可恶,被她们抢了先,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啊!”   “那个人是叫幸村吗?之后有机会搭一下话吧。”   “喂,你们有之前跟幸村一个幼儿园的吗?”   “想跟幸村成为朋友啊,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看奥○曼。”   原来是男女通吃吗?   我陷入了沉思。 第61章 自我介绍   好在我所在的这个班, 也就是一年A组的班主任很快就走了进来,她板起脸呵斥了一声,那群还处于畏惧大人阶段的孩子们便缩着脖子悻悻散了开来, 露出了幸村精市那张依旧保持着礼貌微笑的漂亮脸庞。   他看上去早已经习惯了受人欢迎,被人追捧的状况, 心中甚至连异样的波动都没有, 只在打扰他的人都散开以后把脖颈上系的有些紧的领带扯松了一些,让自己好喘过气来。   我还在盯着幸村精市看, 因为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见到过这种天生自带好感度UP的人, 不禁想要探究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夸张的万人迷效果。   说实在的, 我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异能力者自带的那种微妙而特殊的磁场,而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跟我一样拥有超能力的样子。   幸村精市就是纯粹的普通人。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 我得出了结论。   ——应该只是单纯的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似乎是因为我看着他的时间有些久了,幸村精市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他不自在地稍微偏了偏头,侧过脸来,尾音上挑,发出了一句疑问,“宇智波君……?”   ‘宇智波君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我浑身一僵。   不是!我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我忽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捏着两包糖果, 赶紧往幸村精市桌子上一放,用自己最严肃正经的语气对他说道。   [这个给你。]   说完就赶紧转过了身来, 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就怕又被认为是奇怪的人。   幸村精市迟疑地伸出手来拨了拨用高档绸布包裹的糖果,选了一袋打开来看了一眼,里面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水果糖色泽鲜艳, 因为他打开袋子的动作相互碰撞着, 传出闷闷的声响。   他看了一会,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啊,原来是在害羞啊。’   幸村精市心情愉悦地双手捏住绳子的两端一拉,重新收拢袋子,小心地把糖果收进了书包里。   ‘好像遇到有趣的人了。’   我猝不及防:……好像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了不起的人设。   讲台上面色严肃的女老师梳着背头,棕色的长发整齐地盘了起来用发网固定住,细长眉毛,细长眼睛,眉头中间有着深深的沟壑,看着年纪并不大,却表现出了四五十岁的教导主任的气势。   她用手拍了拍讲台,将这群爱吵爱闹的一年级的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   “给我安静下来!”   大家似乎都有些畏惧这样看上去有些恐怖的老师,都迅速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闭上嘴巴噤了声。   “我的名字是宫崎仁惠,从今天开始是你们的班主任,至于性格脾气之类的在日后的相处中你们就会慢慢摸清楚了,不过有一点我可能要提前说明一下,我讨厌给我添麻烦的学生,所以你们最好安分一点,否则的话,我可不会像其他老师那样还给你们什么悔过的机会,不管是成绩好还是成绩坏的学生,我都会一视同仁地把你们的父母找来,到时候可别怨恨我不留情面。”   宫崎仁惠的话语听起来很无情,再加上她有些刻薄的长相,我已经感受到整个班级的学生对她的好感度都在拼命地往下降。   不过与此同时,跟着提升的却是他们对她的畏惧度,看来一见面就狠狠给了个下马威的做法让宫崎仁惠很好地树立起了威信,而这正是她的目的和习惯。   整个教室的气氛跌倒了谷底。   我能听见周围坐立不安的孩子们心底暗暗的抱怨。   ‘老师好可怕。’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分到这个老师啊。’   ‘看上去好凶。’   ‘哥哥骗人,幼稚园比小学好玩多了。’   ‘我想回家。’   不过我倒没什么感觉,毕竟能听见宫崎仁惠心声的我很清楚她只是讨厌像其他老师一样和蔼地对待学生反倒被爬到头顶上,闹出麻烦来。   毕竟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一个不留神没看住就会闹出事来,比起学生的信赖,头脑理智的宫崎仁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畏惧树立威信的方法。   跟宫崎仁惠在学生眼中被魔化了的恐怖教师形象不同,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尽到了自己职责拿着平庸工资的普通老师而已。   “好了,你们中间也许可能有从同一个幼稚园升上来的认识的朋友,但是更多的应该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吧,为了大家友好相处,在正式开学以前大家先相互认识一下吧。”   “按座位的顺序,就从左边的同学开始,一个接一个上来做自我介绍好了。”   满意地看着下面一个个都带上了点胆怯的孩子面孔,宫崎仁惠将话题拉回正轨,开始了例行的流程。   这本来应该是刚刚升入小学的孩子们最期待的环节,但是因为让出了讲台上的位置自己站在角落里的宫崎仁惠,最开始走上来的几个孩子都只干巴巴地讲了自己的名字就低着头走下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太糟糕了,这个入学日。’   ‘上去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明明昨天准备好了自我介绍,还在爸爸妈妈面前背了好几遍,为什么没说出来啊!’   就在这时候,这个班级的门外走来一个穿着西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额上冒汗面色紧张地朝宫崎仁惠招了招手,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他还朝我瞥了好几眼。   这个男人的职位显然很高,宫崎仁惠被他一招手,连忙踩着高跟鞋朝教室外走去,离开前还嘱咐了一句,“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中年男人朝宫崎仁惠说了一句话便急匆匆地在前面走着,而宫崎仁惠保持着恭敬的神色跟在他后面,尽力穿着高跟鞋走出百米竞走的速度。   没有了宫崎仁惠,教室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恰巧下一个自我介绍的人是个嬉皮笑脸的男孩,带动着底下孩子们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我的名字是洞沢望,擅长转笔和做弹弓,梦想是打破世界最长的转笔记录,怎么样?超酷的吧。”   跟我一样缺了颗牙齿的洞沢望咧开了嘴,颇为自满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一点也不酷,转笔这种简单的东西竟然还真的有人弄了个世界纪录出来,这是有多无聊啊。   我不解地想道。   然而普通孩子的思维似乎跟我不同。   在洞沢望说完了他的自我介绍之后,教室里静默了一会,竟然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来。   “这个梦想超酷的!”   到底哪里酷了??   “洞沢君好帅!”   不好意思,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那漏风的牙齿上了,没来得及注意五官。   “我等会也要这样自我介绍!”   不等等,你也要这样自我介绍?!   我之所以要加个也字,是因为在我周围的这些孩子们似乎都相当喜欢洞沢望的自我介绍,甚至临时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演讲词,不,自我介绍给火速改掉了,只换了个名字就打算一模一样地这段自我介绍照抄上去。   等等,先不说其他的,这是抄袭吧这就是抄袭吧?   我看着一个接一个上去,开始花里胡哨的自我介绍,甚至连‘我是正义的伙伴XXX’‘我的梦想是帮奥○曼打倒所有的怪兽’这样的句式都出来了,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忍辱负重地从众一下。   毕竟我来上学唯一的心愿就是普普通通泯然众人,不要被校园欺凌就好了。   就在我几乎屈服于小学生的中二,综合着前面人的自我介绍已经构思出了一篇羞耻到极致绝对会留下黑历史的说辞时,我的救星出现了。   按照S形的顺序,坐在我后面的幸村精市刚好在我前一个上前进行自我介绍。   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讲台上,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弯弯微笑道,“我的名字是幸村精市,今后请多多指教。”   他蓝紫色的瞳眸相当明亮,微卷的半长发垂下,有着这个年龄的孩子少见的温柔气质,“至于兴趣爱好之类的,我比较喜欢保持一点神秘感,所以就先不说了。”   在那张脸的光辉之下,讲台下的风向瞬间就改变了。   “不愧是幸村君,跟那些只知道动画片的男生就是不一样。”   “简直就像是成熟的大人一样……好害羞。”   “相比起来,之前自我介绍的男生都好幼稚。”   不……你们刚刚明明还不是这么想的来着。   嘛,算了。我的心情愉悦了起来,现在的形势可是对我有利啊。   只要跟之前一样,只说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幸村结束了之后走了下来,在经过我的座位旁边的时候,还相当友善地说了一句加油。   看着他充满理解的眼神,我沉默了。   不,我真的不是害羞这种人设。   麻烦你赶紧忘掉吧。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我正常地站起身来走上讲台,就像之前所有人一样。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楠雄,希望以后能跟大家好好相处,请多多指教。]   我鞠了一躬。   嗯,就是这样普通的话语。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这里教室里似乎格外安静。   我直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下面。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沉默地仰头看着我,神色平淡。   我并不拖沓,走下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候才有心声陆陆续续地在周围响起。   ‘刚刚那个人叫什么来着,看起来阴沉沉的,有点恐怖。’   ‘什么眼神啊,像是在看不起人。’   ‘不太想跟他做朋友,一定会被其他人欺负的吧。’   我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想要融入他们,光是外表就不太行啊。   如果说幸村精市是天生自带好感度UP的长相,那我绝对是天生自带好感度Down的外表。 第62章 魔鬼开局   我第一次来学校尝试着过上普通孩子的日常的兴奋与激动忽然就被浇灭了。   像是白纸上唯一的一道浅浅印记被用橡皮擦去, 整个世界忽而又变回了它原本的寡淡模样。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我介绍早已经结束了,但是宫崎仁惠却还没有回来。   无人管束的孩子们蠢蠢欲动, 已经开始跟自己前后左右的孩子开始搭话聊天,有胆大的甚至直接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找自己感兴趣的人认识。   毫不意外, 幸村精市的位置上围着最多的孩子, 而我则是无人问津的那个。   好无聊啊。   我想着。   还不如回去被森先生压榨,好歹还有江户川乱步陪我玩。   好在又过了一会, 宫崎仁惠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天气还寒峭的4月,为了好看只穿了一身单薄西装的她额上竟出了一层薄汗。   她推门进来看见教室里吵闹的景象, 眉头一皱就想呵斥,但又忽然像是顾忌什么,即将脱口而出的严厉言语被她咽了下去, 转而用她最嫌弃的轻柔语气婉转地说着,“好了好了, 都安静下来, 不要闹了。”   这样毫无威慑力的言语自然不会被孩子们放在眼里, 不过好在她之前树立起的恐怖形象似乎还没从孩子们心中散去, 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 教室里还是恢复了秩序。   宫崎仁惠忽然没有了那种尖锐的攻击性,跟任何一个接受过规范教育走出来的老师一样按部就班平凡无奇地主持着入学日的班会,像是被磨平了棱角的石块,即使一不小心踩在了脚下,也不会受到任何伤痛。   寡淡无味。   就像白纸一样。   或许是因为被消磨掉了所有兴趣的缘故, 我甚至懒得去听讲台上宫崎仁惠说着的一模一样的套话, 只盯着桌面发着呆。   嗯, 又一不小心透视了。   我眨了眨眼,将视觉恢复正常。   本来以为今天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结束,我在同班的孩子中间好感度并不高,平均30的好感度,可以说是[绝对会被孤立]的水准,不过好歹还没有发展到[会被在室内鞋里塞钉子]的水准,勉勉强强还能达成我想要普普通通上学的心愿。   之后只要稍微顺着他们的心愿做一些事情,应该可以把好感度拉高到正常水准。   “宇智波君……是吗?”宫崎仁惠忽然叫到了我的名字,她那张完全不适合微笑的脸硬是挤出了柔和的神情,简直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女反派在酝酿什么阴谋的神情。   刚刚在走神的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是。]   “好,那么我们班的班长就由宇智波君担任了,大家一定要好好配合宇智波君哦。”宫崎仁惠朝我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忽然变成班长了?这种职位不都是按照入学成绩来安排的吗?   因为我是被森鸥外一条龙服务直接送进南湘南小学的,所以并没有参加过用来作为分班参考依据的学力测试,在正常的成绩发布榜上应该位列后排才对啊。   我稍微听了听宫崎仁惠的心声,神情逐渐呆滞。   ‘不能得罪那个孩子,没想到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孩子也会被送进普通学校来,万一让那孩子不满意了肯定会被黑手党找麻烦的。让他担任班长好了,小孩子不都喜欢出风头吗?’   不,等等,要素过多了啊喂!   森先生的服务也太到位了吧,连售后都有的吗?话说老师倒是给我坚守节操,不要只是迫于生命威胁就随随便便开后门啊!   还有如果要讨好人的话,起码也先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   “宇智波君?宇智波君?举一下手让大家认识一下吧。”宫崎仁惠又朝我露出那种终极反派的阴险笑容。   她绝对就是我普通上学日常里的反派吧!   我僵硬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带着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和绝望。   [是。]   恍惚间,我仿佛听见了周围孩子好感度Duang的一声跌下去的声音。   ‘为什么是这家伙当班长啊。’   ‘我想要幸村君当班长。’   ‘老师根本没有听我们的自我介绍,为什么唯独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啊。’   我麻木而平静地把手放了下来。   我就知道森鸥外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我。   这简直就是魔鬼开局啊。   因为是入学日,今天并没有正式开始上课,在宫崎仁惠交代完必要的事项之后,就宣布放学了。   我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因为哥哥还有工作,在参加完入学仪式之后就先回去了,不过门口港口黑手党专派的黑车司机已经在等着了。   周围的孩子已经开始结着伴说说笑笑地一起走在学校里铺着红砖的路上,笑闹声和跑动时的踢踏声不断,明明只是开学第一天,但是像我这样落了单的学生却不多。   我叹了口气,独自走到了校门口,正想向停在稍远地方的黑色车辆走去时,忽而听见了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宇智波君!”   虽然已经从心灵感应中得知了是谁,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回了头。   有着一头微卷的蓝紫色头发的孩子朝围在自己周围的孩子们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随即挣脱开他们,小跑了两步追上我,用手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笑着说,“宇智波君的家是这个方向的吗?正好我也朝这边走,一起吧。”   ……你是天使吗?   我看着他,就仿佛看见了闪闪发光的咖啡果冻。   如果用游戏来比喻的话,幸村精市一定是帮我破解着魔鬼开局的关键性NPC。   人都有慕强心理,孩子也不例外,他们会自然而然地聚集在在某一方面有着出色成就的人身边,为他的一句认可而欣喜不已。   而幸村精市就是这样的人,一般来说,即使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对得到了他另眼相看的我感到不爽,但出于不想被幸村精市讨厌的心理,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打消教训我或者孤立我的行为,甚至可能在人气旺盛的幸村的引导下跟我和睦共处。   我面无表情地迅速点了点头,动作之快甚至让幸村精市怀疑我有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当然听清楚了,不要怀疑超能力者的耳力啊。   我心情愉悦地走在幸村精市身边,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已经站在车辆旁边,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门等着我坐进去的黑车司机。   司机:??   不过虽然达成了[跟幸村精市一起放学回家]的成就,但是我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对于能听见别人心声的我来说,聊天这样的事情毫无意义,而且还很麻烦。   明明在你开口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你想说什么,却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做出你想要的反应,说实在的,对于演技不好的人非常尴尬。   不过幸好,身为万人迷的幸村精市不知道是因为天生的细腻心思,还是因为经验所致,相当擅长人际交往,他在气氛变得尴尬之前恰到好处地开口说道,“宇智波君的家住在市中心吗?一般来说大家回家的话都会往另一个方向的居民区走吧,我的话,是因为加入了一个网球俱乐部,已经跟朋友约好了今天要过去才会往这个方向走的。”   我稍微想了想,好像港口黑手党大厦的周围确实没有什么高级公寓和住宅,因为地价太高的原因,周围挨着的几条街都是商业街。   [不是。]我只好这样回他,[因为监护人在那边工作,我现在是过去找他。]   直接说我在市中心工作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并没有说谎,森鸥外确实是我在法律上的监护人,而我现在也确实是去找他的。   “监护人?”估计是没有听过这样称呼自己父母的孩子,幸村精市怔愣了一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也知道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我实在是无法对着森鸥外那张脸叫爸爸。   况且我又不是没有亲生父亲。   [嗯,我和哥哥都是被收养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想什么,说实在的,只要一提起这件事情我的脑海里就都是森鸥外申请转移监护权的那段文字,除去恶心之外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但是在正常世界里成长起来的幸村精市却是个心软的普通孩子,他看着我,露出了同情的眼神,轻声道歉,“抱歉。”   然后或许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不再想起刚刚被他无意间勾起的根本不存在的伤心情绪,幸村精市开始谈起他在网球俱乐部里的趣事和交到的朋友。   幸村精市是一年前开始学习网球的。   一开始只是为了改善体弱多病的体质,但是在一次次追逐那颗黄色小球的过程之中他渐渐找到了乐趣,开始真心地喜欢上这项运动。   他开始努力做基础训练,慢慢锻炼先天条件不足的身体,增强力量,加快速度,培养眼力,和精准将每一球都打到自己想要的位置的控制力。   在这家俱乐部里,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医院中度过的幸村精市还交到了第一个朋友,据他的描述,是个非常有趣的人,明明性格相当害羞又火爆,偏偏要学习长辈的成熟稳重,非要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导致了他们走在一起,总是被误认为是哥哥在带着弟弟。   我被他稍微勾起了一点好奇心,忽然想要试试幸村精市口中的网球是不是真的那么有趣。 第63章 剑士   我向幸村精市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想要跟他一起去网球俱乐部, 不用进到场地里面,只要能远远地看到他们打网球的场景就好了。   “诶?”幸村精市微微瞪大了眼睛,那双形状圆润眼角微微向下垂的蓝紫色眼瞳之中显出惊讶的色彩来, “宇智波君对网球有兴趣吗?”   在短暂的讶异之后,他兴致勃勃地对我说, “要不要尝试一下打网球的感觉, 我可以先教你挥拍,如果宇智波君也能喜欢上网球就太好了, 那样的话我们以后也能经常约着一起出来打网球。”   “打网球真的是很快乐的事情,宇智波君只要尝试一次之后肯定会喜欢上那样的感觉的。”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还是婉拒了跟他一起进去训练场的提议。   [我没有加入这家俱乐部, 也没有网球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要能站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我回望着幸村精市那双相当漂亮的眼睛,[不过, 我觉得能被幸村君喜欢的运动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幸村精市像是有些害羞,耳廓泛起了微红, 他抬起手搓了搓耳朵, 笑着注视着我说道, “真是的, 不要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啊。”   ?   我刚刚的话有哪里让人不好意思吗?   我有些茫然。   幸村精市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指向前面一家规模壮观的网球俱乐部兴致勃勃地说道,“就是那里了。”   有一个跟幸村精市一样背着网球包的男孩站在那里正左右张望着,他眼神一瞥,注意到幸村精市之后眼睛一亮,朝这边挥了挥手。   幸村精市也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了, 然后他转头对我说, “那就是真田弦一郎,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个皱着眉头像是有些急躁的男孩。   真田弦一郎不像幸村皮肤白皙、外表文弱,他是个光看上去就很健康的孩子,脊背挺直,体格比一般孩子要宽大,深色皮肤,小腿上的肌肉流畅而有力。   “幸村。”他走过来跟幸村打了个招呼,又转头看向我,“这是?”   “这是宇智波君,今天跟我分到了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幸村这样说道,他侧了侧头,轻笑道,“很有缘分不是吗?”   [你好,我是宇智波楠雄。]我朝真田弦一郎鞠了一躬。   “宇智波君说想要在旁边观看一下我们的训练。”幸村替我补充解释道,“教练那边只要说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真田弦一郎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转身习惯性地跟在幸村身边,说道“那我们走吧,我今天只能在这里待两个小时。”   他有些郁闷地这样说。   幸村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答道,“之前来请教过爷爷的一位剑士要来神奈川,爷爷要在家里设宴为他接风洗尘,我要提前回去准备。”   “家里来客人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幸村安慰道,随后又有些好奇地问,“看真田爷爷这么重视的态度,应该是很厉害的剑士吧。”   “我不太清楚。”真田弦一郎这样说道,“虽然他凭借精湛的剑术得到了爷爷的尊敬,但其实是个很神秘的人,我只听爷爷稍微提过一点,说他以前好像是特工,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辞职离开了政府,在正统的剑道赛事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默默地跟在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身边,听着他们随意的闲聊,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在隐隐看到黄色的小球四处飞舞的场地时开口问了一句,[是那里吗?]   幸村抬眼看了一下,点头道,“就是那里。”   他笑着对我说,“只看基础训练的话有些枯燥,不过今天弦一郎要提早走的话,我们就稍微热一下身,打满一盘试试如何?”   真田弦一郎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幸村会提出这样的提议,有些迟疑地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幸村你的身体没问题吗?”   他用有些忧虑的眼神看着幸村。   “没有问题的。”幸村语调轻松,“好歹我也练了一年网球了,一盘还是能撑得下来的。”   他开玩笑道,“说不定再过几年,我都能轻松把弦一郎打败了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网球场,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停在了围着网球场的铁丝网外围,看着已经在里面正在做着基础练习的孩子们。   幸村和真田弦一郎因为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要先去更衣室换一下衣服,我看着那些重复着单调而枯燥的挥拍动作的孩子们,并没有感觉网球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说到底也就是用网球拍把网球打回对方场地的运动,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对网球抱有额外期望的我可能是也被幸村的美貌蒙蔽了眼睛吧。   这样想着的我看见了幸村和真田弦一郎换好了运动服朝我走来,他笑着朝我挥挥手。   “宇智波君要为我加油哦。”他说道,“弦一郎可是一个强敌,没有宇智波君的加油,我可能会中途泄气也说不定。”   我点点头,双手握拳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虽然感觉网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趣有些失望,但是毕竟幸村还是我破解魔鬼开局的关键NPC,当然还是要刷刷好感度的,不过我并不觉得看上去瘦弱无力的幸村能赢过比他壮实了不少的真田弦一郎。   在比赛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安慰输掉比赛的幸村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有着这样想法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   “宇智波?宇智波?”江户川乱步戳了戳陷入了呆滞状态的我,又看了看摆在我面前桌子上的黄色小球,“怎么了?一个网球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我也在想一个网球有什么好看的。   我沉思了片刻,开口问了江户川乱步一个问题,[你看这个网球……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江户川乱步神色认真起来,他拿出我送给他的那副黑框眼镜,睁开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凹了个造型深沉地开口道,“异能力——超推理!”   “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就是真相!除去这一个星期里被过度使用之外,这颗网球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网球。”   在发现这颗网球上并没有什么他感兴趣的案件之后,江户川乱步整个人松垮了下来,把下巴放在办公桌上嘟嘟嚷嚷道,“硬要说的话,最近使用它的人是小孩子,应该还是个练习剑道的小孩,那上面留下的痕迹和方向,是擅长剑道的人会留下的习惯,而且力气也比普通小孩大很多,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是因为没什么特别的,我才无法理解。   六七岁的小孩打网球为什么会打出木剑的残影啊!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真田弦一郎挥拍时那里真实到可怕的特效木剑啊!   我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想不通的事情放在了一边,转而开始担忧起江户川乱步。   我用亲切而关怀的眼神看向他,像是在看一个无法自拔的重度中二病患者,[你这个病,多长时间了?看过医生没有?]   江户川乱步有些恼羞成怒,“我才不是妄想症,也不是中二病,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异能力者啦。”   他侧过脸,贴着冰凉坚实的桌面,翠绿色眼睛不知在望向何处,“宇智波,乱步大人今天碰上了一个有趣的人哦。”   [今天?]我想了想,[是森先生交代给你的那个任务吗?说起来我还不清楚是什么任务。]   “嗯。”似乎是这个姿势趴着不太舒服,江户川乱步换了一边脸贴着,“有只肥猪以为转投了其他靠山就可以不交保护费,还想要染指港口黑手党旗下的赌场。”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首领让我去解决一下。”   [怎么样了?]   “乱步大人出马,当然是顺利解决了。”他掰着手指数道,“保护费、赌场的生意、那只肥猪的性命,三样东西都轻松拿到了,看他之前底气十足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后手呢。”   江户川乱步撇了撇嘴,“结果被找到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惊慌失措歇斯底里的样子,像是精神有问题一样,还拼命喊着一个人名。”   [那个名字想必就是他本来准备好的底牌吧,叫什么?]   “福泽谕吉——”他拖长了尾音,像小孩子一样纯真的眼睛里闪烁着找到了新玩具般的勃勃兴致,“因为很好奇是什么人让那只肥猪有胆气招惹港口黑手党,所以我稍微调查了一下,找到了他的位置。”   “本来只是想去近距离观察一下那家伙,但是织田那个笨蛋却把自己弄丢了,害的乱步大人一不小心迷路了,结果在路边等织田来接我的时候刚好碰上了福泽谕吉。”   “那家伙出乎意料地是个烂好人嘛,不仅给肚子饿了的乱步大人买点心吃,还借我电话联系织田,乱步大人心情好了,就告诉他了。”   江户川乱步看着心情相当愉悦。   [你告诉他什么了?]我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告诉他那只肥猪为了报复,在他反悔拒绝继续保护他的时候,雇佣了杀手去埋伏他,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今晚他要拜访的那户人家里等着了。”   “然后他好像误会了,以为乱步大人是异能力者才能推理出这么多事情,连电话都没来得及带走就急匆匆地赶过去。”他用两根手指拎起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给我看。   “乱步大人明明是普通人却被误认为是异能力者不是很有意思吗?”他像是小孩子一样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兴致勃勃地说道,“干脆以后乱步大人都自称是异能力者怎么样,他们肯定会信以为真的吧。”   [稍微等一下,乱步。]我打断了他,[你刚刚说的,福泽谕吉今晚要拜访的人家叫什么?]   江户川乱步仰起头,“让我想想,应该是叫真田吧,神奈川有名的剑道家族。” 第64章 杀意   说实在的, 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我现在提着个袋子站在了今天才刚刚认识完全不熟的真田弦一郎家门口。   顺便抬起手按响了门铃。   我已经来迟了,事情也已经全部结束了。   现在站在真田家门口的我就像是悬疑剧里总是在事情解决以后才姗姗来迟的警察一样,尴尬地站在真田家的门口既不甘心就这样直接回去, 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化解这份尴尬。   所以在刚刚我用自己的手机换回来了福泽谕吉落在江户川乱步那里的手机,顺便带上了一个袋子——看来江户川乱步本来也打算找个时间让织田作之助把手机还回去的, 所以才会好好把手机放在袋子里, 不过提前被我借用了。   刚刚才被袭击过的真田家似乎有些神经过敏,即使只是普通的门铃声也吓了他们一跳, 福泽谕吉谨慎地让只是普通人的真田一家待在内室不要动,自己走出来开了门。   [你的手机。]   我把袋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冷淡地说道, 转身就走了。   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银狼先生还皱着眉头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   我没有预料到,这样一个小小的事件,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自从那一天起, 我就过上了属于普通孩子的平静日常,白天上学顺便努力学习普通孩子的思维和行为, 放学后跟朋友约好一起回家顺便见识一下逐渐魔幻的网球, 晚上回家完成作业顺便处理一下黑手党工作。   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 我注意到了在我放学之后回家时, 总有一个存在在悄无声息地跟在我身后。   起初我还以为只是普普通通地被变态盯上了而已, 没怎么在意,只是为了赶上六点播放的电视节目走了几条偏僻绕弯的小巷甩开了他之后直接用瞬间移动回到了家里。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   那个人每一天都在我放学的时候跟在我身后,而我因为一向是跟幸村一起回家的,不能在半路上直接甩开他, 只能忍耐着等到跟幸村道别之后挑几条死角众多的小巷脱身。   奇怪的是, 我听不见他的心声。   虽然说像太宰治那样天生免疫我超能力的存在也是有的, 但我不认为这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人拥有像太宰治那样BUG的能力,除此之外也只有能控制自己心声的森鸥外和纯粹的白痴能避开我的心灵感应进行行动。   能进行这样隐蔽而精细的跟踪的人绝不可能是个白痴,那么他就是已经知道我拥有心灵感应并特意进行了训练的人。   港口黑手党内部在龙头战争中已经被森鸥外清洗成了一块铁板,天天待在我的心灵感应范围内的成员也没有人敢生出背叛的想法,但如果这个跟踪狂是除去港口黑手党成员之外的人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港口黑手党的[窥心者]是[宇智波楠雄]这个情报已经被泄露给了外界。   森鸥外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已经有人顺着线索找到了我的位置,那么森鸥外起码对这件事情是持着袖手旁观的态度。   他既不插手也不干涉,只是不再倾尽全力地隐藏着我的一切信息,凭借着我之前为港口黑手党刺探过的情报,不需要多做些什么,单单只是这样放任着地下组织、军警和异能特务科调查我的信息,就足以让我暴露在危险的枪口之前。   而什么也没有做的森鸥外不仅不会招惹上麻烦,甚至可以凭借这一点在我死后笼络与我关系紧密的中也和乱步,让他们将怒火发泄在敌人身上。   不得不说,森鸥外的头脑和冷酷确实无人能及,恐怕在得知我所拥有的能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为我铺好了未来的道路了。   一条被港口黑手党架上高高垒砌的塔楼之后走向死亡的道路。   ——如果我真的如同森鸥外眼中那样只是个拥有特殊异能力的小孩的话。   我早已经知道了森鸥外的打算,只是还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而已,对于现在的情况也并不意外。   仔细想想,既然森鸥外已经在龙头战争之中把他想要清理的‘杂质’全部清理出港口黑手党了,那么他将下一个目标转移向我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被先代首领折腾的摇摇欲坠,要钱没钱,要武器没武器,要人脉没人脉的落魄狮子,而是在森鸥外手中焕发了新生有着可以将一切敌人都撕裂的魄力的横滨龙头。   已经强盛起来的港口黑手党已经不再需要我这个能力危险的不稳定因素了。   我当然很好用,只要他对我下命令,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报我都会迅速地送到他的办公桌之上。   效率、准确、致命。   但是在森鸥外眼中,我不稳定。   这并不是说我对港口黑手党有什么不满,想要背叛,或是野心过盛,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掌握更多的利益。   我满足于目前的安稳生活,既没有什么欲望也没有什么野心,平静和缓像一株路边的草叶。   然而就是这样的个性才会让森鸥外心生警惕,他牢牢地把握着人心,也精准地拿捏着人性的弱点,当然也深知没有欲求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因为这就意味着我对一切都无所谓。   无所谓身处光明还是黑暗,无所谓自己是在哪里工作,无所谓自己的能力为谁所利用。   我需要的很少,以至于谁都能轻易地满足我的欲求,也就是说港口黑手党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一旦有哪一方拿出了比港口黑手党更诱惑我的筹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无法忍受几乎掌握着港口黑手党所有机密的我是一个这样的人,在我这个不□□爆|炸之前,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我除掉。   即使这样会连自己都会炸伤,被扯下一片血淋淋的皮肉。   不过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幸村君。]   周五放学的时候,我叫住了正在整理书包的幸村精市。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怎么了?”   [抱歉,今天我哥哥来接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   有着一头微卷蓝紫发丝的柔软孩子朝我露出了一无所知的笑容,“那么周一见哦。”   他背起书包,走到教室门口回过头朝我挥了挥手,像是想起了什么,半是抱怨半是期望地说道,“下次宇智波君也带网球拍过来吧,只是站在网球场旁边看着的话,是没办法真正感受到网球的乐趣的。”   [好,下次我会记得带网球拍的。]   我朝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这样说着。   窗外透明的天空渐渐染上了夕阳的橘红,远处雪白云彩的边缘是浅浅的粉,我坐在教室的课桌前,一直等到整个校园都空荡了下来。   “楠雄。”   哥哥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前,大概是才刚出完任务回来,他身上还带着挥散不去的血腥气,漆黑的眼眸之中残留着冰冷尖锐的杀意,鬓角处沾染上了一点猩红的血迹,哥哥大概是没有注意到,没有把它擦拭干净。   太阳快要落山了,那团燃烧着的火球下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我都清晰地看见了哥哥身上的阴影越发浓郁。   “我来接你回家。”   他朝我伸出手,说实在的,哥哥真得不太适合伪装,我甚至能看见他绷紧的指尖和关节,连小臂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着。   哥哥在愤怒。   我清楚地看见了,在哥哥眼中冰冷燃烧着的那团愤怒火焰,我伸出了手放在哥哥的手中,顺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   身后已经背好了书包,里面装着我这个周末的作业和今天美术课上画的画。   ‘我会杀了他。’   哥哥牵着我的手,难得的心无杂念,神色紧绷,左右探查着,每一根神经都在戒备着周围。   太明显了。   我叹了口气。   算了,本来就是要跟他正面对抗,也不用在意什么伪装了。   因为今天我放学的时间出乎意料的晚,又正是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间,在这条远离商业街的道路上行人已经寥寥无几。   跟踪者大概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在我和哥哥偏离了之前的路线,一路走到被港口黑手党掌控着的荒僻码头之后就主动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出乎我的意料,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之前在真田家有着一面之缘的福泽谕吉。   无论是军警还是异能特务科的人我都了如指掌,因为早已预料到了森鸥外的做法,我甚至去摸清楚了被政府招纳的所有异能力者的名单和异能力作用,但是这份情报之上,可没有福泽谕吉的姓名啊。   等等。   之前真田曾经顺口说过的那句话被我记了起来。   ‘……他以前好像是特工,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辞职离开了政府……’   我裂开了。   不止是在职的员工,难道我连早就辞职不干/转行换业/退休养老的人都要调查清楚吗?   这也太为难我楠雄A梦了! 第65章 谈话   福泽谕吉一头银灰色的短发, 森绿色的瞳孔之中荡着复杂而不明的情绪,他身上是一件墨绿色的羽织,下|身穿着方便行动的袴服,像是在道馆练习的剑士, 连脚上穿着的都是既不方便也不舒适的足袋和木屐, 腰间挂着一把足有半人高的长剑, 此时福泽谕吉正下意识地一手搭着剑鞘, 另一手则握着剑柄,摆出警惕的防御姿势来。   下一刻他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主动松开了双手, 摆出毫无防备的姿态开口, “等一下……”   福泽谕吉似乎是想要跟我们说什么,但是哥哥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已经将剑士视为敌人的哥哥握紧了手里剑,在福泽谕吉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附身冲了上去, 用光明正大的进攻路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又一矮身借着最后一丝余晖落幕的刹那,闪身躲进了建筑的阴影之中。   拥有着远超普通人类的眼力的我捕捉到了哥哥利用视觉差消失的那一瞬间手上的动作。   他结的是替身术的印。   利用基本的三身术之一, 哥哥做到了短暂瞬移的效果,在下一个呼吸间出现在了福泽谕吉的身后, 用手上紧握着手里剑悄无声息地逼近着剑士先生毫无防备的颈动脉。   只需要一秒, 哥哥就可以划开福泽谕吉的脖颈,那里的鲜血会无法抑制地涌出来,再过短短的一分钟,失血量就会濒临人体的极限, 再过两分钟, 脑部缺氧就会造成脑细胞一片接一片的死亡, 再过三分钟, 他就会彻底地失去生命体征,到那时,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挽回一个死人的生命。   然而就在这一秒,原本已经松开了双手的银发男人却在瞬时之间拔出了安置在剑鞘里的那柄长剑,在这已经彻底坠入长夜的黑暗之中划出了一道如同弦月般银白的圆弧。   铮、当——   锋利的手里剑与剑士手中的长剑相撞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又在剑士几乎无法看清的第二次挥剑之后不受控制地被弹了开来。   一击不成,哥哥却没有后退,而是顺着手上的力道,上身后仰,腰部用力一拧,左腿便如同鞭子般狠狠踢向福泽谕吉在抬手挥剑之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身为剑士,最看重的当然是握剑的手,福泽谕吉本能地后撤两步,避开了哥哥的攻击。   而哥哥本来也只是想与福泽谕吉拉开距离,既然目的达到了便立刻毫不拖沓地稳稳落地,收敛着气息重新隐藏了起来。   他潜伏着,等待下一次机会。   福泽谕吉经历过一次哥哥伏击,显然已经认真了起来,他握着那柄在寒光泠泠的长剑,身体紧绷,眼神锐利,如同身陷危机的孤狼一般冷静地观察着周围,连一丝细微的动静都不放过。   然而在这样紧张的状态之下,他依旧试图开口跟我们沟通。   “等一下,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不是敌人的话,为什么跟踪我。]   难不成还是□□吗?   哥哥没有相信敌人口中的任何一句话,依旧紧紧盯着福泽谕吉的一举一动,全神贯注地捕捉着他可能出现的任何一点破绽。   福泽谕吉抿了一下唇,眉眼凌厉而带着冰冷的愤怒,他垂下眼,稍稍遮掩住自己情绪,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窥心者是否真的是像你这样年幼的孩子。”   我隐隐感觉他的话语有些不对劲,不过并没有多想,[那么现在你可以放下心来了。]   他的神色怔愣了一下,带上了些许困惑。   [你并没有找错目标,我就是窥心者。]   虽然自己主动将这种中二的外号说出口有些羞耻,但是好在在场的两个人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来,那么我也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将接下来的台词说出口。   [想要动手的话就快点吧,早点把你解决了我说不定还能赶上晚八点的悬疑剧。]   福泽谕吉的森绿色的眼瞳在我主动承认了身份之后冷了下来,如同碎冰般散发着寒气,他咬牙,“果然。”   他的心神动摇了一瞬。   就是现在。   哥哥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体术是绝对拼不过手中持剑的福泽谕吉的,在抓住了这个及其微小转瞬即逝的战机时毫不犹豫地结印从体内将查克拉调动上来。   ——火遁·凤仙火之术。   哥哥嘴巴鼓起,从口中连续喷吐出了数个火球,只是一刹间,福泽谕吉周身的死角都被炙热而明亮的火焰给包围住了,无论哪一个方向都无法脱困,再加上哥哥隐藏在火焰之中潜藏着杀机的手里剑,如果他是异能力者的话,在这种危险之下也是时候发动异能力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福泽谕吉非但不着急解决这些危机,反倒闭上了双眼,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平和静谧的如同一株树木。   眨眼间,我漆黑的眼睛之中倒映出了无数条剑轨,这些剑轨像银针穿过细孔一般精准地斩开了每一团火球,搅散了支撑着火球燃烧的查克拉,同时还击落了十数把或藏身火球之中或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手里剑。   “我都说了,稍等一下。”   福泽谕吉睁开了双眼,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干脆利落地收剑归鞘,“我站在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与你敌对,恰恰相反,我是受到异能特务科的委托前来保护你的。”   异能特务科?为什么异能特务科要保护我?   是因为我的异能力让他们看重吗?   [哥哥,停下来。]   我让哥哥暂且停下来,随即转头对福泽谕吉说,[既然能得到我真实身份的情报,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的异能力是什么了吧。]   与此同时,我在猜测着这些情报他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是森鸥外刻意泄露的吗?不太可能,他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只要他不再对我提供庇护,我真实身份的泄露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插手除去给他自己惹上一身腥之外毫无好处可言。   那么是坂口安吾?可是如果他想要向异能特务科透露我的身份的话应该早早地就透露了,何必拖延到现在。   更何况坂口安吾的心声可是时时刻刻处在我的心灵感应范围内的,如果有什么不对我早应该察觉到才对。   我暂时还想不通信息泄露的渠道,也不准备去猜测了,直接从本人那里得到情报更快。   “你应该知道你出道的时候动作太过频繁了,现在几乎所有势力都能大致地猜出你的异能力是什么了。”福泽谕吉这样说道,看着我的森绿色眼瞳之中依旧带着那种让我浑身不自在的复杂情绪。   “你能够听见别人的心声,并通过肢体接触看见他人的记忆是吗?”   [差不多吧。]我这样说着。   其实差远了。   我拽住右手指尖上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柔软布料,扯下了为了防止我那麻烦的心灵占卜随时随地地发动而一直带着的透明手套。   [如果你跟我握手的话,我就相信你的话。]   我向福泽谕吉伸出了自己的手。   而哥哥也从阴影中走出,缓步自福泽谕吉的背后走向他,手中握着的已经不是手里剑,而是从储物卷轴中抽出的短刀。   哥哥刻意用冰寒刺骨的杀气针对着福泽谕吉,警告着他不要耍花样。   “好。”   福泽谕吉毫不犹豫地握上了我的手,眼神坚定而坦荡。   他是个真正的光明磊落的剑士。   那一刻,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绝大多数人都会对于别人知道自己的记忆怀有着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无论是谁都会有不愿被他人得知的过去与秘密,即使是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人们也会本能对这种将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某人面前的事情感到不快。   但是福泽谕吉的眼中没有这些情绪。   他愿意用自己全部的过往来交换我的信任。   我下意识地反握住了他的虎口。   已经成年的男人的手掌实在比我宽大太多了,我即使尽力地将手掌张到最大也不过只占据了那只带着厚厚硬茧的手掌一半大小。   这与其说是握手,不如说是福泽谕吉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手中。   我挣了挣,也只能勉强握住他的虎口。   大约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我明白了来龙去脉,一脸空白地松开了手。   不是、这,未免有些过于弱智了吧。   江户川乱步你借人家手机就借吧,借了之后是闲着无聊所以把所有你认识的人的电话都拨了个遍吗?   就算等得不耐烦了也不能连森鸥外的手机号都打吧,你也太不挑剔了!   你那无敌的超推理难道没有告诉你福泽谕吉跟森鸥外是出自同门的师兄弟吗?   同样有着森鸥外手机号的福泽谕吉察觉到了不对劲,顺藤摸瓜地从江户川乱步随手拨打的其他电话号码一一查了过去,甚至联系了异能特务科让他们帮忙查一下通话内容,从而扒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我无言以对,甚至想要暴揍江户川乱步一顿。 第66章 拒绝   我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说真的, 森鸥外一定要等到最佳时机的那种近乎强迫症的癖好已经让我恨不得摁着他的头让他签下对我动手的文件了。   既然没打算动手就不要每天在心里盘算着解决我的亿万种方案啊!   虽然我知道森鸥外就是有这种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全部在脑内提前模拟排练一遍的奇怪习惯,但是每天阅读着自己千奇百怪的死法总是让我有一种森鸥外下一秒就要对我动手的错觉。   就像是每天晚上等待着楼上另一只鞋落下的男人一样,我每天都在等待着森鸥外对我动手,然而那种迟迟不来吊着我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逐渐暴躁.jpg   [既然如此, 我并不需要保护, 福泽先生请回吧。]   我这样对福泽谕吉说道, 顺便对哥哥做了个手势, 让他收起武器,放下警惕。   哥哥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下来,他抬手将短刀归鞘重新封印进了卷轴之中, 脸上的神情逐渐鲜活了起来。   作为忍者的哥哥, 像是一把锋利而冰冷的利刃,剔除了所有的情感因素,只以冷静的理性来思考如何战胜敌人, 一举一动都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不必要动作,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迟疑。   他绝对信任着我, 既然我认为福泽谕吉已经不再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敌人的话,哥哥就不会以对待敌人的态度对待他。   哥哥面上流露出了不爽的神色, 他挺直了脊背, 双手插|进兜中,在经过福泽谕吉时特意警告着他,“楠雄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有我在, 就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福泽谕吉伫立在原地, 目光一寸一寸地划过哥哥又移向我, “你们是兄弟?”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哥哥在我身边站定, 理所当然地说道。   确实如此,我和哥哥两人站在一起,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证明,我们两人相似的面孔和气质便是最好的证明。   “还这么小……”福泽谕吉再一次深深地叹息着。   这是他第二次在意年龄这件事了。   哥哥皱了皱眉,显然认为福泽谕吉的这句话是对他的蔑视,他冷冷开口,“既然能拿起刀杀人的,就不能算作小孩子了。”哥哥朝福泽谕吉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你要试试小孩子手中的刀和成年人手中的刀砍在人身上有什么区别吗?”   我低着头正重新带上手套,听见哥哥的话也并没有阻止他。   虽然说我清楚福泽谕吉是好意,但说实在的,这份善意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帮助,反倒带来了不少困扰。   我毕竟不是真正毫无反抗能力的柔弱小孩,在他人眼中对我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袭击其实正是我所需要的哥哥提升实力的机会。   如果福泽谕吉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保护我的话,不止是超能力的秘密可能暴露给外人,我一直以来装聋作哑让森鸥外逐渐完善的捕杀之网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福泽谕吉能被哥哥不善的态度惹恼,放弃任务自己回去就好了。   毕竟中途停止任务这件事情福泽谕吉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看上去并不像是有职业道德的亚子。   福泽谕吉却并仿佛并不在意哥哥的敌意的样子,避开这个话题不提,又重新对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呢?”   以问代答,就很流氓。   况且这个问题要让我怎么开口啊!   难道要开口说是为了[甜蜜恋情之屋的不限量免费任意品尝券]所以才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吗?   虽然说喜欢甜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丢人爱好,但是如果我将这样的理由说出口,那些不懂得甜品美妙之处的俗人肯定会用那种[你失智了吗]的眼神看向我的。   我还在思索着,要不要丢下福泽谕吉直接离开好了,反正他也不是我期望中用来给哥哥磨刀的工具人。   顺便还不用回答这么令人尴尬的问题。   但是哥哥却开口了,“我们可没有这个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他牵起了我的手,“楠雄,我们回家吧。”   “即使你们这么说,既然接下了异能特务科的委托,我就一定会完成。”福泽谕吉似乎认清楚了我们坚定的态度,终于不再用那种看误入歧途的小孩子的眼神看我们了。   他只是以同样坚定的态度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这,他这话的意思是他还要继续像背后灵一样跟着我吗?   我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用看着变态的眼神看向福泽谕吉。   哥哥也同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心中瞬间又升起了浓浓的敌意,不善地看着他,“不许来纠缠楠雄,像你这样穿着老土还有法令纹的中年大叔也不看看自己跟楠雄的差距有多大,臭虫就该有自知之明,别给我肖想天上的明月。”   等等,倒也不必如此。   哥哥果然又想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他把福泽谕吉视作了假想敌,口出暴言,十分嚣张,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拳头硬了。   况且福泽谕吉虽然确实穿着比较老土,但也没有到中年大叔的年纪吧,看上去顶多跟森鸥外差不多大……   想到这里我忽然陷入了沉默。   嗯,是我想岔了,福泽谕吉确实到了中年大叔的年纪了。   然而看上去像是孤高的银狼一般的剑士出乎意料地好脾气,即使被哥哥这样说也并没有生气,只是不远不近跟在我和哥哥身后,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单纯地保护我们而已。   一路上哥哥身上的低气压越发浓重,连他正牵着我的手这样的事实都没办法缓解他坠入谷底的心情。   因为福泽谕吉并不是敌人,主要是哥哥目前也打不过他,甚至不能像往常一样揍人出气。   跟在哥哥身边的我听着他心中宛如更年期妇女般又臭又长的碎碎念,只感觉自己正被无数的蜜蜂包围着。   佐助: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到我们回到家里关上门为止。   我几乎是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并不是因为在家里关上门之后就阻隔掉的那种若有似无的窥探感,而是因为哥哥终于停止了他那饱含怨念的咒骂。   他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明朗了起来,非常愉快地跟我说,“快到八点了,楠雄你先打开电视等《无限追凶》的播放吧,今天的晚饭就交给哥哥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像哥哥说的这样做啊,但问题是我暂时还不太想搬家。   如果放任哥哥一个人在厨房里,会发生后果连我都无法保证,能让他别把厨房炸了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更别提奢求他做出能吃的饭菜。   [不用了,哥哥,暂时还有点时间,还是我来吧。]   我看了一眼显示着七点四十五分的时钟,这样说道。   就让我速战速决吧。   于是,乖乖坐在电视前面等着电视剧开播的人变成了哥哥,而我则是在厨房里准备今天的晚餐。   在这时,我听见了一墙之隔的隔壁江户川乱步家传来的声音。   “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的声音一向十分有特色,像是小孩子般活泼的语调却又有着成人般华丽的声线,几乎是在听见的那一瞬间我就认出了是他在讲话。   我感觉有些不太妙,一边用念力控制需要准备的食材自己跳上砧板被切成合适的形状,一边发动了透视看到了墙面之外的画面。   江户川乱步穿着港口黑手党标志性的黑西装,不过向来不喜欢束缚感的乱步没有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外套,而是随意地把黑色的外套披在肩膀上,衬衫上的领结倒是系得挺规整,我估计是织田作之助帮他系上的。   他一副刚刚到家的样子,两手空空,跟在他身后的织田作之助倒是两只手都拎满江户川乱步的零食和粗点心。   江户川乱步在我家门口看见了正抱着剑默默伫立着的福泽谕吉,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随机他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点诧异转为了不满。   “喂,你这家伙没有说服楠雄吗?不,应该说是还没说出口就被拒绝了吧,真是没用。”他毫不客气地批评着才第二次见面的人,抱怨着,“亏乱步大人还觉得你是个有魄力的人,特地给你留了线索。”   “果然没有乱步大人就是不行啊。”江户川乱步说到这里,又得意洋洋了起来,他扭头对织田作之助说,“帮我把零食放进保险柜里就回去吧,织田。”   “是,乱步大人。”织田作之助平淡地回答着,一如既往地缺乏好奇心,只是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本来织田作之助为了方便照顾江户川乱步是跟他住在一起的,不过龙头战争之后他好像捡了几个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现在也算是有自己小家的人了,于是在靠近镭钵街的便宜地段租了一套房子搬出去住了。   好在江户川乱步虽然穿不好衣服,说话不懂人情世故,不会做饭,不会洗碗,不会洗衣服,不会认路,不会自己打车……   我越数下去越心虚,及时的打住了。   但、但好歹还是会自己洗漱的,在织田作之助离开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还是不会把自己折腾死的。   “喂,你跟乱步大人进来。”   在看着织田作之助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都放到了他惯常摆放的地方之后,江户川乱步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福泽谕吉说道,为了方便甚至连名字都没叫,直接用了敷衍的‘喂’字。   “乱步大人有事情要跟你说。” 第67章 计划通乱步   哦、哦呼。   我在得知了真相之后一脸空白。   ……原来这都是你故意的吗?计划通乱步!   因为一时受到的冲击过大, 我放进平底锅里煎的秋刀鱼散发出点点焦糊的味道,我赶紧把焦了的秋刀鱼从锅里捞了出来,用时间回溯把它回溯到一天以前重新处理了一遍。   因为睁着眼睛的时间有些长,乱步和福泽谕吉已经开始变成森白的骨头架了, 我眨了眨眼睛, 重启了一下透视眼, 继续偷窥, 不,光明正大地看着隔壁正在开播的电视剧。   “江户川乱步……?”   福泽谕吉意识到了什么,在江户川乱步的话语下保持着沉默, 直到织田作之助离开这里之后才略带着点迟疑的开口叫出了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的名字。   他的语气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不确定, 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港口黑手党准干部是故意给他留下线索的。   “有什么可惊讶的?”江户川乱步头也没回地推开公寓的大门,随随便便地把脚上的皮鞋蹭掉甩到一边,换上了室内拖鞋。   “连这点基本的保密意识都没有的黑手党, 尸体都已经沉进横滨湾呢。难不成你以为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是这么容易当上的吗?”顺口反问的江户川乱步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哦, 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确实很容易当上,但是乱步大人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弱智的人吗?”   像。   我迅速地接道。   福泽谕吉犹豫了一下, 跟在江户川乱步身后进了公寓, 在确认周边没有人在窥探之后顺便把门关好,然后规规矩矩把木屐脱下摆在玄关,自己动手拿了一双没有用过的客用拖鞋。   江户川乱步一进公寓就熟门熟路地从保险柜里摸出了自己的零食,幸福地窝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他在双手和嘴巴都被零食占满的情况下努力地用眼神示意福泽谕吉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你那像是被零食噎到一样痛苦的白眼是在翻给谁看啊!   我一边把味增汤从锅里盛出一边吐槽道。   能看懂你的意思才有鬼呢。   “那我就打扰了。”福泽谕吉相当礼貌地说道, 把挂在腰间的长剑取下放在膝盖上, 神色严肃地坐在了江户川乱步对面的沙发上, 脊背如同松木一般挺拔,与姿势相当不健康的江户川乱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有、有鬼。   福泽谕吉与江户川乱步意外的相性很好,能轻易地理解他独特(欠揍)的说话方式和与众不同(疑似有病病)的表现形式。   要知道连我都是在心灵感应的帮助下才能猜到江户川乱步的意思。   我又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这个福泽谕吉,莫非他也有读心术?   不管怎样,福泽谕吉出乎意料的理解能力让他和江户川乱步的谈话进行的相当顺利。   大概。   “乱步大人明明告诉你了吧,要劝说宇智波从港口黑手党叛逃的话要从他的哥哥下手啦。”江户川乱步拿起波子汽水往嘴里灌,好不容易把嘴里塞得满满的零食咽下去之后说道。   福泽谕吉的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什么时候?”   “哈?你竟然连这层信息都没有接收到吗?”江户川乱步皱起眉毛不满地说道,“当然是电话的顺序和时间啊,这么浅显的信息都没有获取到的话,你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就敢随随便便地跟踪宇智波啊。我特意将宇智波哥哥的顺序放在宇智波后面还卡在十八点的时候打,不就是在跟你说这个人是跨越白天与黑夜的关键吗?”   江户川乱步竖起手指,“如果将时间精确地划分的话,一般不都认为六点到十八点这十二个小时是白日,而另外十二小时是黑夜吗?我记得‘横滨的白天是由军警和异能特务科掌控的,而横滨的黑夜则是由港口黑手党掌控的。’这句话应该流传的挺广的吧,虽然因为那时候是下午所以乱步大人选择了在十八点的时候打电话,但应该不至于影响对信息的解读才对。”   福泽谕吉的神色更加僵硬了,“……受教了。”   江户川乱步感到了有些许不对劲,他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福泽谕吉,“你这家伙,说说看你从乱步大人给你留的线索里知道了什么信息。”   福泽谕吉沉默了一会,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拜托异能特务科调出了通话记录,得知了窥心者是一个在南湘南小学就读的一年级小学生,名字叫宇智波楠雄,有一个哥哥在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直属部队中担任队长。”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还等着福泽谕吉继续往下说,结果在他久久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   他缓缓瞪大了眼睛,发出了怀疑人生般的质疑,“就这?就这?”   福泽谕吉尴尬地点了点头。   江户川乱步被气得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围着茶几转圈圈。   “我通过电话记录跟你说的,太宰治有着背叛森鸥外的想法,你可以试试看和他联手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做一点布置;中原中也跟宇智波关系紧密,但是对港口黑手党忠心耿耿,在不将计划透露给他的前提下,可以以宇智波的名义利用他做些事情;坂口安吾虽然是异能特务科布置在港口黑手党内部的间谍,但是已经被宇智波控制住了,从他那里你可以旁敲侧击拿到一些除去有关于宇智波的情报之外的港口黑手党的资料;还有最重要的,宇智波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柔弱,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异能力者,如果想要让他脱离港口黑手党的话,最好是去弄懂他的诉求,跟他合作——”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江户川乱步脸上都因为缺氧有些泛红,他停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顺带补充了一下氧气,随后灵魂发问道,“——这些,你真的一点都没解读出来??”   福泽谕吉的坐姿愈发端庄,面色肃穆的像是上战场前做好觉悟的勇士。   江户川乱步瞬间明白了福泽谕吉的意思。   “真是的!”江户川乱步大声抱怨着,“虽然知道你们都是一些脑子愚笨的凡人,但是乱步大人已经把信息藏在这么浅显的‘砖缝’里了,你们只要往里面稍微伸一下手就能摸到‘钥匙’了,竟然还是无法理解,这也太迟钝了,果然还是宇智波最好了!”   不,如果没有听见你的亲口解说的话,我也完全看不出来那些像是一时兴起的骚扰电话里竟然还有着这些含义。   我最后将切成丁的酸萝卜装进小碟子里,跟其他菜品一起端上了餐桌,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盯着隔壁由江户川乱步主演的精彩戏剧。   哥哥已经把电视打开来调到了我想要看的那部悬疑剧的频道。   然而现在在耳边响起的那总是让我倍感期待的熟悉主题曲旋律却无法吸引到我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我几乎是把眼睛黏在了江户川乱步身上,甚至觉得隔壁现场上演的情景剧更有意思。   “……抱歉。”   一时走神,剧情已经发展到了福泽谕吉低头像江户川乱步道歉了,他说道,“明明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给我传递信息,但是我却完全浪费了你的苦心,甚至没有注意过这些通话记录中藏着的珍贵情报——我为自己的自大跟你道歉。”   江户川乱步怔愣了一下,火气一下子全部消散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又勉强端起了自己的架子,故作不耐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错过的时机已经没办法补救了,只能说你还算聪明,知道跟在宇智波身后来找乱步大人。”   福泽谕吉欲言又止。   我在心里默默替他说了他没能说出口的话:不,这只是个巧合。   幸好江户川乱步似乎因为不好意思没有注意福泽谕吉的神色,他继续说道,“既然你现在已经坐在了乱步大人对面的话,我就直接告诉你宇智波的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好了。”   福泽谕吉正襟危坐。   “宇智波的目的非常简单。”江户川乱步这样说道,“他的哥哥宇智波佐助患有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关系妄想,同时还有比较隐蔽的自罪妄想,宇智波希望通过迎合宇智波佐助期望中的事情走向来缓解他越发严重的精神压力,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一次性治愈。”   孤高的剑士显然并不了解这些精神疾病,对江户川乱步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江户川乱步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不过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跟福泽谕吉解释道,“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是常说的PTSD,宇智波佐助的话应该是目睹了多个涉及自身的他人死亡所导致的精神障碍,常见的症状有经常不由自主地反复想起事件发生时的场景、分离性焦虑和过分警觉[1],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的话,他应该是经历了家族灭门,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全部死去,只留下了年幼的弟弟和他自己,这样才能解释他对宇智波周围出现的一切人都抱有敌意的警惕和惶恐态度。”   “最主要的症状就是PTSD,至于关系妄想和自罪妄想应该是在PTSD存在前提下延伸出来。他认为自己与宇智波是世界上仅存的血缘兄弟,有着跨越了所有界限的亲密关系,这就是有些特殊的关系妄想,他把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视作无比特殊的存在,并坚信着血缘与他们两人逐渐亲密的未来有着必然关系。”   “至于自罪妄想在宇智波佐助身上表现的虽然不明显,但是我认为确实存在,他对自己‘活下来’的事实抱有严重的负罪感,甚至想要为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死去,认为这是一种赎罪。”   福泽谕吉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森绿色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悲哀,他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对有着那样悲惨过去的孩子加以评价,只能保持沉默。   他对江户川乱步轻轻颔首,表明自己已经理解了我的目的。   江户川乱步继续说道,“所以宇智波在发现森鸥外对他的态度之后,没有任何试图反抗的意图,因为森鸥外的举动正合他意。宇智波不断地把自己置身于危机之中,并有意地让宇智波佐助来解决这些危机,以此来实现他哥哥妄想中的‘赎罪’。”   “在理解了这一点之后,就可以发现说服宇智波,让他从港口黑手党叛逃的办法相当简单。”   江户川乱步扬起下巴,自信地说道,“只要让他相信在背叛港口黑手党之后我们依旧可以给他不断制造出他所需要的‘治疗’,甚至能让宇智波佐助的病情比在港口黑手党时好转得更快就可以了。”   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给江户川乱步鼓起了掌。   啪、啪。   全中。   不愧是有着无敌的超推理的计划通乱步。 第68章 蜘蛛网   临近夏天的夜晚闷热多雨, 整条街道都回响着湿哒哒的雨珠碎裂之声,天空被厚重的积雨云占据,丢失了星月。   无人的公交站台上,昏黄的灯光洒落下来, 福泽谕吉沉默不语地站在不被灯光笼罩着的阴影处, 一如既往地穿着羽织, 手上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 微微前倾着,把他整副面容隐匿在扇面之下。   他按照江户川乱步的吩咐与异能特务科进行了交涉,正在这里等待着一个人。   远处传来公交车特有的呼哧声, 路面被碾压而过的积水溅起, 泼洒在两边的绿化带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泥点。   来了。   福泽谕吉在心中默念着。   11点34分,广台站, 最后一班公交车。   在一阵水花飞溅后,这辆色泽黯淡掉漆之后露出了斑斑铁锈的老旧公交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福泽谕吉收了伞,随手甩去扇面上滚落着的雨珠, 低头垂首,注意着不露出真实面容, 若无其事地上了车。   同样昏暗的公交车内只有一个乘客,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看起来像是个深夜加班的上班族,穿着一身有了微微褶皱的体面西服,双手抱着公文包, 低垂着头颅正闭目休息着。   福泽谕吉面色平稳, 在重新启动开向下一站的摇晃公交车上稳稳走向最后一排座位, 与他隔着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窗外景色的变换渐渐快了起来, 一盏盏沉默伫立在路边的路灯给公交车内带来一阵阵转瞬即逝的光亮,老旧公交车糟糕的隔音隔绝不了嘈杂的雨声,即使是无人出声的公交车内也充斥着噪音。   福泽谕吉就坐在并不舒适的公交车座位上安静地等待着。   在公交车内再一次落入光亮之后短暂的漆黑之时,福泽谕吉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轻微压感。   他没有回头,缓慢而耐心一点点将那份笔记本一样的物件收进了宽大的羽织衣袖之中,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嗤————   公交车的速度渐渐减了下来,如同疲惫衰老的动物一般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叹息声。   闭目养神的上班族在惯性之下向前倾了一下,在忽如其来的晃动下睁开了还带着困意的眼睛,看了一下窗外的景色。   他慌慌张张地带着公文包站起身来,说着抱歉侧着身子经过了福泽谕吉,在公交车重新启动之前下了车,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而福泽谕吉摩挲着他收进了衣袖像是这辆公交车一样满是老旧痕迹的笔记本,继续沉默地等待着下一站。   。   织田作之助今天从他现在的上司江户川乱步那里领到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把一封信交给某个人。   但是江户川乱步既没有告诉他要交给谁,也没有告诉他交付信件的时间和地点。   江户川乱步只是这样跟他说,“织田你就把信件带在身上普通下班回家就好了。”   他正拿着一包快要吃空的薯片,努力伸手去够袋子底部最后一片完整的薯片,连交代任务的语气都显得漫不经心,“他会自己去取的。”   织田作之助什么也没有问,就只是普普通通地接下了那封信件把它放进西装的内袋里,像江户川乱步交代的那样一如往常地下了班。   之后他打算去看望住在咖喱店老板那里的孩子们,于是去江户川乱步常去的那家零食店里选了一些粗点心。   抱着满满一大袋的粗点心,织田作之助又在街边一家精品店看见了可爱的玩偶,想起来五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咲乐的玩偶有些旧了,于是进去买下了那只玩偶,一起带去了孩子们那里。   在放下装着粗点心的纸袋之后,织田作之助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忽然想起来江户川乱步交代的任务,将手伸进西装外套里面摸了摸内袋。   是空的。   。   福泽谕吉按照江户川乱步的交代,在从坂口安吾那里取到了他的笔记本,里面记载着港口黑手党内部各个部门成员的残缺名单,越是底层的人员的资料就详细,越到上层则越简略,甚至五大干部和首领甚至只有一些名字性别的基本资料,连喜好都是靠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自行猜测的。   除此之外还附带着一份从后勤部的碎纸机中复原的3月份财政支出。   有着异能力[堕落论]的坂口安吾在获取情报方面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了,尤其是他混进了港口黑手党内部,能够获取的资料就更多了。   但即使这样,在坂口安吾上交的这份手稿中依旧有着大块大块的空白。   这并非是他没能获得的情报,而是时刻监控着他心声的窥心者不允许他传递给外界的资料。   而既然福泽谕吉能拿到这份资料,异能特务科自然也能拿到,福泽谕吉对比过异能特务科内部备份过的情报,发现除去人员名单有细微的变动之外,他额外获取的东西就是这一份财政支出账单了。   江户川乱步在一开始就跟他说了——   “重要的不是你从坂口安吾手中拿到了什么东西,而是你能拿到多少东西。”他随手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个关键词递给福泽谕吉,说道,“为了让你能理解,你就在那份你多获得的资料中找这几个关键词好了。”   福泽谕吉记下了那张纸上写着的潦草字迹。   窥心者、C-1701、甜蜜恋情之屋、石上铁造、宇智波佐助、忍术、番茄、入间烧烤屋……   都是看起来没有什么关联的词。   但是因为江户川乱步这样说了,福泽谕吉相当认真地翻阅着那本笔记本一一检查了过去。   出现了十一个关键词。   ——“关键词的多少关系着宇智波的态度。”在把纸递给福泽谕吉之后,江户川乱步这样说道,“如果超过十个的话,那么就说明宇智波并不坚定他在港口黑手党这边的立场,只要异能特务科给出的筹码够吸引人,他不介意叛变到异能特务科这一边。”   “不论关键词出现了多少,你在5月10号都要去仓库街从这个人身上拿到我给你的信件。”江户川乱步拿出手机,从相册中翻出了某天他戏耍织田作之助时拍下的他脸上沾着番茄酱的照片给福泽谕吉看。   “如果超过或者等于十个,你就打开信件,如果少于十个,你就直接把信件烧掉,按照我给你的计划继续。”   那个照片上看起来普通而好脾气的男人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福泽谕吉在仓库街上观察织田作之助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个人的警惕心很强,有着远超一般人的反应速度和敏锐的直觉,想要从他身上取走一件东西并不容易。   不过。   虽然并不容易,但也不是无法达成的事情。   福泽谕吉在回到了他在横滨的临时住所之后拆开了信件。   里面有一张裁下来的彩色画片和一张信纸。   空白的信纸之上只写着一句话。   [把画匿名邮寄到这个地址,写上太宰治收。]   下面是某个陌生公寓的地址。   福泽谕吉拿起那张看上去像是从某本童话书上裁下来的画片看了一眼。   上面用鲜艳的色彩描绘出了一座糖果屋,画片的背面还印着一起裁下的一段文字。   “对不起,我们是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1]   福泽谕吉来回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想不出来江户川乱步为什么要让他把这张画片寄给太宰治。   太宰治,这个恶名昭彰的少年连福泽谕吉都有所耳闻,在他的指挥下,好像没有什么敌人能从港口黑手党身上薅走一分一毫的利益,从他手下走过流入港口黑手党的数不清的财富和珠宝,每一分每一厘都浸透着鲜血和暴力。   ——他是天生的恶人、食尸鬼和黑手党。   畏惧他的敌人不知是咒骂还是夸赞地这样评价着他。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福泽谕吉在见到江户川乱步的第一面就被他那近乎恐怖的才智给折服了,既然是江户川乱步让他做的,那么肯定有什么他没有想到的用意在。   福泽谕吉如同信件上所说的那样把画片单独装进了信封匿名邮寄到了那个地址。   大约三天后。   中原中也在自家的信箱中拿出一封写着太宰治收的奇怪信件。   “哈?”中原中也皱着眉头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捡起了那封信件,性格正直的他当然不会打开别人的信件。   甚至因为已经被太宰治坑习惯了根本没有多想,“那条青花鱼又惹上什么事填了我家地址吗?”   中原中也把那封信件夹在写到一半的报告里,决定去办公室的时候顺便把信件转交给太宰治。   但是日常翘班的太宰治根本不在他自己的办公室,所以中原中也稍微拖延了一会,在下午跟太宰治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将信件转交给了他。   顺便用拳头警告了他一下,“混蛋!不要随随便便把别人的地址泄露出去啊!”   “说不定是哪个美丽的小姐的求爱信哦,中也你要感激我才对,如果不是我的话,像你这种漆黑小矮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女人正眼看你吧。”太宰治习惯性地对中原中也说出了恶毒的言语,脸上带着轻浮的笑脸。   但是转头太宰治的神色便稍稍认真了起来。   虽然说他经常刷中原中也的卡,开中原中也的车,喝中原中也的酒,但是泄露住址这样可能会让中原中也陷身危险的事情——   ——他可从来没有做过啊。   太宰治拿起那封轻飘飘的信件,鸢色的眼瞳之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第69章 焦躁不安   太宰治没有立刻拆开信件, 他若无其事地随手将那封信收进大衣口袋里,继续指挥着广津柳浪率领下的黑蜥蜴作战部队兵分三路,堵住敌人所有的退路。   在有一场血腥屠杀结束之后, 太宰治便把后续的处理工作丢给了中原中也, 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溜回了他租住的公寓。   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的监视之后, 太宰治才从口袋之中拿出了那封信件用银刀裁开, 里面轻飘飘地掉落下了一张彩色的纸片。   太宰治附身,伸出手将那张边缘粗糙像是从哪里裁下来的纸片捡起来翻过面。   上面是一座只存在在童话之中由蛋糕、曲奇、饼干和巧克力组成的彩色房屋, 角落里一对兄妹正惊喜地探头看向那座梦幻一般的糖果屋。   太宰治的心脏骤然一缩, 他感到头皮发麻。   他想起了那个被森鸥外利用完之后凄惨死去的德国异能力者。   甜蜜而梦幻的糖果屋之中藏着的是让人无法自救的陷阱。   那是森鸥外第一次试图杀死那个几乎掌握着港口黑手党所有秘密的孩子,也是第一次如此彻底地败在了别人手上。   太宰治无法忘记森鸥外在得知窥心者完好无损地走出了房间时那副恐怖的神情, 大概也是那时候起,太宰治忽然升起了那样奇妙的念头——   ——连森先生都无法控制的这个人,能否让他看到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   这样的想法只短短地出现过一瞬就被太宰治抛到了脑后,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 他确确实实对那个能够看穿他人心灵的孩子升起了兴趣,在那之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打探着他的消息, 更是从中原中也那里套出了他拥有着超能力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这张画片上的糖果屋时, 太宰治第一时间就把亲身经历了糖果屋的那个孩子排除在外。   拥有着近乎可以做到所有事情的超能力的窥心者不必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来跟太宰治联系。   知道当初糖果屋事件的人一共有三个。   窥心者、太宰治、森鸥外。   在排除那孩子之后, 太宰治迅速地又排除了森鸥外。   那次失败的谋杀虽然因为森鸥外的谨慎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抹去, 森鸥外一直绝口不提这件事情, 就是不想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与掌握着足以置港口黑手党于死地的情报的窥心者生出罅隙来。   所以森鸥外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来警告他。   在那一刻,太宰治意识到了。   ——第四个人出现了。   除去当初亲手策划着这起谋杀的加害者和亲身经历过谋杀的被害者之外, 出现了知道糖果屋事件的第四个人。   而这个人为什么选中他?为什么寄来的画片上印着的不是其他图案而是糖果屋?有什么目的?又想要利用他做什么?   太宰治微微睐起他那双鸢色的眼瞳, 某种阴冷而漆黑的气息在其中涌动着。   他缠绕着绷带的纤弱手腕翻转过来, 露出了那张画片的背面。   “——对不起,我们是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太宰治轻轻地念出了这句印在画片背面的话语。   !   有一道如闪电般迅疾的白光在太宰治的脑海中闪过。   太宰治拿着那张画片倏忽瞪大了双眼,鸢色的眼眸之中逐渐亮起了兴味的光芒。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太宰治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狂热的笑容。   。   福泽谕吉站在公用电话亭里,从口袋之中摸出了一枚硬币放入投币孔中,那双带着薄薄硬茧的手一只拿着话筒,另一只则平稳地在公用电话上一个一个按下数字键。   叮铃铃铃——   象征着拨通的电话铃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在小小的电话亭里回荡着,许久未曾接听。   福泽谕吉并不着急,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着这个陌生的号码被森鸥外查了个彻底,却没能查出来源之后被警惕而小心地接起。   “喂——”电话的另一边传来森鸥外若无其事的声音,“这里是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福泽谕吉没有说话,而是不急不缓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纸张打开展平放在公用电话小小的显示屏上,照着上面的顺序,继续按着公用电话上的‘0’数字键,用摩斯电码传递给了森鸥外一句话。   [甜蜜恋情之屋永久歇业中。]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说实在的,福泽谕吉还按了挺久的,连苍白的指尖都压出了一块红痕。   在完成了江户川乱步交代的任务之后,福泽谕吉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无论森鸥外说了什么话都没有一丝动摇。   。   森鸥外拿着欧式复古风的黄铜制话筒,听着耳边传来嘟嘟的电话挂断声,脸上没有了在他人面前伪装出的轻浮神情,没有笑容的面容之上,一双暗红色的眼眸之中冰冷而深不见底。   他将话筒放回原本的位置,随手抽出一张白纸来,按下了电话机上的重播键。   在去除杂音之后,他听着那一下下不急不缓的按键声,一笔一划地用沾着墨的钢笔在纸上写下了来电人想要告诉他的话语。   甜、蜜、恋、情、之、屋、永、久、歇、业、中。   看起来像是恶作剧一样的话语,却让森鸥外心中升起了一阵不安。   说实话,港口黑手党最近扩张的太快,迈的步子太大了一点,购置的产业甚至连亲笔签下了每一份合同的森鸥外都有些记不清了。   像这家小小的甜品店,森鸥外想了很久才勉强从记忆中挖出一点印象来。   当初——是为了什么收购它来着?   森鸥外用手掌抵着额头,苦恼地思索着。   穿着鲜红色洋装的爱丽丝披散着一头漂亮的金发,探过头来瞄了一眼森鸥外写下的字,撇了撇嘴开口道,“笨蛋林太郎,当初你不就是用这家店的甜品券把宇智波骗进来的吗?”   啊,对了。   是因为宇智波君相当喜欢这家店的甜品来着。   森鸥外恍然大悟,因为好不容易记起了这样细小而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感到了轻松。   “谢谢你,小爱丽丝~”他转头对自己得以能力爱丽丝用甜腻腻的语气说道,不出意外地被一脸嫌弃的爱丽丝一巴掌打到了脸上。   那么打来这通电话的人是想要向他宣战说——他们准备好要对宇智波君动手了?   虽然正合他意,但森鸥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阵焦虑与烦躁。   就像是事情即将逃脱他的掌控一般。   森鸥外思虑了片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太宰治的号码。   “太宰,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所以我希望这一次你也能认真对待,”森鸥外的眼神逐渐冷酷了起来,用命令的语气对太宰治说道,“我会下一道指令让你和宇智波君暂时组成搭档,这几天你跟在他身边,如果有人冲着宇智波君来的话,别让他在临死前多话。”   “了解,森先生。”对面传来太宰治一如既往的轻佻声音。   森鸥外放下了话筒。   明明加了一重保险,以太宰治的异能力应该是绝不可能失手的才对。   但是为什么,心中那种让人发疯的不安感却越发强烈了。   。   我——终于换回了第一人称——这可真是呀咧呀咧哒。   我这几天过的异常平静。   江户川乱步正干劲满满地在完成他的搞事大业,没时间来缠着我,森先生期望中的我身份泄露遭到追杀的未来正在缓慢赶来的路上,因为江户川乱步的刻意透露而成为了横滨唯二两个得知了我真实身份的组织的异能特务科在福泽谕吉的劝说下,正静静等待着不劳而获直接收获一个窥心者的未来。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我,正如航拍图所拍摄的那样,过着风平浪静甚至有些许悠闲的日常生活。   这样想着的我又舀了一勺每日例行的甜品塞进嘴巴里。   然后再次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今天的下午茶是我拿着那张永久生效的甜品券让部下帮我买到的甜蜜恋情之屋的新品红丝绒红豆红莓千层,豆类独特的醇厚香气和红莓酸酸甜甜的味道再加上那如同丝绒般顺滑的口感,虽然无法超越咖啡果冻在我心中的地位,但这也算得上是至高无上的奢侈享受了!   我飞快地又插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就在这时,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埋头工作的坂口安吾接了一个电话。   “喂,这里是C栋1701号办公室。”   “……”   “是、是,对……要我转达给宇智波大人?好的。”   “……”   “明白了。”   咯哒一声,坂口安吾挂掉了电话,正好趁这个时机伸手按了按眉心,舒缓了一下疲劳,而后他开口对我说,“宇智波大人,后勤部刚刚打电话过来跟我说,甜蜜恋情之屋歇业了,询问您明天的下午茶换成晨雾低语的甜品行不行。”   啪。嗒。   我手上的银叉掉在了桌子上。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我被这个消息给炸的整个人都呆滞了。   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歇业了?甜蜜恋情之屋怎么了?下午茶为什么要换?   我缓缓将目光移向刚刚跟甜品一起送过来还给我的甜蜜恋情之屋的永久性不限量免费任意品尝券,陷入了深思。   一个深奥的问题从我脑海之中缓缓浮现。   ……甜品屋歇业了之后,这张甜品券还有用吗? 第70章 盲点   太宰治在第二天就来我的办公室来报道了。   不过不幸的是, 因为答应了幸村精市要带网球拍跟他们一起打网球,所以我放学工作的时间推迟了一点,他来的时候, 只有江户川乱步和坂口安吾坐在办公桌前, 一个正翻看着漫画书, 一个在埋头绝命赶报告中。   太宰治推开门,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两人,而后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 抬手打了个招呼, “呦,两位, 我们要暂时共事一段时间了,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   坂口安吾自然是立刻站起身来,朝太宰治鞠了一躬之后, 抬了抬有些往下滑落的眼镜, 规规矩矩地向上级问好道,“太宰大人, 能与您共事是我的荣幸。”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社畜了。   而不怎么在乎上下级关系的江户川乱步甚至连漫画书都没有放下来过,一边翻着页, 一边霸道又任性地开口说道, “这个角落已经是乱步大人的地方了, 你要办公的话离这里远点。”   一向恶趣味的太宰治不知为何在听见江户川乱步这样理所当然的指手画脚之后, 不仅没有给他一个教训, 让他见识一下港口黑手党森严的等级秩序,反倒老老实实地让自己的部下把自己的办公桌搬进来摆到了江户川乱步对面的位置上。   反常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也算是对太宰治有所耳闻的坂口安吾频频朝太宰治投去注目, 却在他一如往常镇定自若的表现下败下阵来。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坂口安吾收回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这沓仿佛从未减少过的文件之上, 如果再努力一下的话, 说不定能在凌晨一点之前下班呢。   他这样乐观地想道。   而被坂口安吾注视着的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摩挲了一下那张被他随身携带着的画片,对江户川乱步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在看到了画片背面的那句话之后,太宰治就意识到了。   理由、目的和计划,那个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的寄信人都已经通过这一张小小的画片告诉他了。   非常简单直接地告诉了他。   糖果屋的故事不算是家喻户晓,但也算是流传已广,即使是太宰治也有所耳闻。   因为贫穷,韩赛尔和格蕾特两兄妹被继母遗弃在森林之中,在彷徨和饥饿之中两人心生绝望,却在此时看见了一座奇妙而不可思议的糖果屋,狂喜的他们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房子吃了起来,却没想到这座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吃人的魔女,她故作和善,引诱着兄妹两人进入糖果屋休息,却趁他们放松休息时将他们囚禁了起来,并压榨着力弱的妹妹做着各种杂活,又将哥哥禁锢在箱子之中试图养胖吃掉,但却在不耐烦地煮了一锅热汤打算直接杀死哥哥达成吃人目的时候,反被妹妹推入了烫水之中杀死了。   无疑,糖果屋这个意向指代着的就是曾经被拥有着同名异能力的德国以能力者攻击的宇智波楠雄,他就如同韩赛尔一般被森鸥外用包裹着甜蜜糖衣的毒药诱骗进了港口黑手党,以窥心者之名为港口黑手党撰夺了数不清的利益,但在森鸥外逐渐膨胀的猜疑和野望之下,却被当成牺牲品毫不犹豫地准备拆吃下肚,绝不将任何一点油水分给港口黑手党之外的组织。   而如果太宰治没有猜错的话,故事中力弱的妹妹格蕾特所指向的就是宇智波楠雄的哥哥宇智波佐助。虽然年龄关系有些颠倒,但是在太宰治的眼中,宇智波楠雄一直是占据着主导地位的保护者韩赛尔,而宇智波佐助才是那个柔弱的时刻需要被人保护的妹妹格蕾特。   森鸥外虽然重视着宇智波佐助的武力,却并不像忌惮着宇智波楠雄那样忌惮着宇智波佐助。   要说为什么的话,很简单。   失去一柄锋利的短刃固然可惜,但这绝不会影响一个组织的存在。   但是如果这个组织的所有秘密都曝光在阳光之下呢?   如果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组织每一个举动的意义和目的,知道它每一次行动的时间和地点,知道它所有的弱点和要害。   森鸥外可以万分肯定地说,如果这样的前提成立的话,那么这个组织已经走向了必然崩塌瓦解的未来。   因为他已经在那些被港口黑手党一个个吞噬消灭的组织身上看见了结局。   也因此才会对能够轻易毁灭掉一个组织的宇智波楠雄抱有无法言喻的恐惧,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在港口黑手党刚刚有所起色之时想要将他扼杀在背叛之前,才会被宇智波楠雄身上隐藏着危机所蒙蔽,轻视了宇智波佐助的存在。   而寄信人既然隐喻着杀死魔女的格蕾特是宇智波佐助的话,显然是在暗示他宇智波佐助是‘解救’宇智波楠雄的关键,同时也是给予森鸥外致命一击的最终处刑者。   而汤水沸腾之时,就是计划达成之时。   也就是说,他准备在森鸥外即将达成目的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   而得知了寄信人的目的,猜出他的身份并非难事。   毕竟这样在乎着宇智波楠雄并且有这个才能与森鸥外博弈的人,只有一个。   太宰治在旁人看不见的死角,慢条斯理地对江户川乱步做出了一个口型。   ——找到你了。   而那个看起来幼稚而藏不住事的少年往太宰治这边投来一瞥,又满不在乎般将手中的漫画翻过了一页。   太宰治也并不在意,等他的部下把办公桌收拾好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柔软舒适的皮椅上,感受了一下触感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中也办公室里的东西,果然都是高级货。   顺便把穿着皮鞋的脚翘到了同样从中原中也办公室里搬来的办公桌上,拿出了掌机开始打游戏。   吧嗒吧嗒吧嗒——   唰啦唰啦唰啦——   坐在办公桌前的坂口安吾右边是太宰治打游戏时的激烈按键声,左边是江户川乱步看漫画时的胡乱翻页声。   他捏紧了钢笔,非常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都是上司,打不得打不得。   坂口安吾这样安慰着自己。   。   在清晨搭配着茶水一起吃的梅子没了。   福泽谕吉在按照自己的习惯晨练完之后清洗身体,在橱柜里翻出罐子打开时发现了这件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在横滨待了这么久了啊。   福泽谕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感叹了一句,将空空如也的罐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将已经泡好的热茶慢慢饮尽之后,穿好羽织出了门。   他去了附近的果干铺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梅子,在回来的路上照例去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   在走在路上的时候,福泽谕吉将报纸抖了抖摊开来看了一眼。   ‘横滨港发生一起货船倾翻事故,现场数百箱烟草被海水浸湿,损失超千万。’   ‘神奈川区广台地区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案,一家三口死于非命。’   ‘近年来强势崛起的森氏株式会社正式宣布将于7月在东京证券交易所上市。’   ‘毗邻横滨港的工厂大道一处储存烟花的仓库发生爆炸事故。’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最后一条消息上。   报纸的文字版块旁边还附着黑白的航拍照片,上面一处仓库上浓烟滚滚带着火光,周边几辆大型消防车将狭窄的道路占得满满当当。   那不是什么储存烟花的仓库。   福泽谕吉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港口黑手党用来储藏走私枪支和弹药的武器仓库。   来了。   福泽谕吉几下折起了报纸,长抒了一口气,将报纸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当然细心注意了分类。   他有些可惜地看了看刚刚从果干铺买的梅子。   看来是吃不了几颗了。   福泽谕吉回到了临时住所,把梅子好好地储存好之后,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次性电话卡塞进新买的手机之中,拨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   福泽谕吉没有再多做什么隐藏身份的伪装,直接用自己本来的低沉音色说道,“想要对宇智波楠雄下手的人,是森鸥外。”   另一边传来手机崩裂般的咯嚓声,宇智波佐助还带着少年稚气的嗓音中带上了扭曲的杀意,他说,“你说的是真的?”   “证据和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了,我会再跟你联系约定时间和地点,把这些东西给你,但是现在听我说。”   福泽谕吉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一定以为宇智波楠雄是因为他为港口黑手党收集到的这些情报才会身陷危机,被敌对组织盯上暗杀,只要解决掉这些杀手他就会得到安全,对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久久没有答话。   但福泽谕吉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平静地说道,“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所有站在港口黑手党对立面的组织都对宇智波楠雄恨之入骨,但是他会遭受袭击却是森鸥外的有意为之,如果不是他停止了对宇智波楠雄的保护,在横滨拥有着庞大势力的港口黑手党是绝对不会允许窥心者真实身份泄露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被自身所处的组织庇佑,却遭受了其他组织的敌视,只要宇智波楠雄还身处港口黑手党一天,只要森鸥外还没有消除对宇智波楠雄的杀意,他今后的每分每秒都要与死神相伴。” 第71章 成形   [他今后的每分每秒都要与死神相伴。]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些什么, 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他只是在脑海之中重复着这句话,慢了一拍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语之中所包含的意思。   宇智波佐助莫名想起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时的情景。   从医院醒过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宇智波佐助的眼前都蒙着一层血色的薄雾。   他没办法忘记那个夜晚他见到的一切。   到处都是红色的。   天上高悬的圆月是红色的, 泼洒在墙面上的血迹是红色的, 四处燃烧着的火焰是红色的, 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是红色的,倒伏在木质地板上父母的尸体也是红色的。   只有那个人是漆黑色的。   如同一团搅碎着恶意与杀意的浑浊雾气, 带着深渊般不可凝望的混沌, 朝他投来一瞥。   在那一刻,他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被一种巨大的绝望所压倒,压弯了脊梁,压碎了膝盖, 压垮了所有反抗的意志。   [他会杀了我。]   超越了父母族人被杀死的悲痛与愤怒, 无与伦比的恐惧清洗了他身体内所有的人性与情感,只有动物最卑劣的求生本能还残留着, 他下意识地想要求饶,向那团漆黑色的雾气求饶, 祈求他让自己活下去。   然而恐惧攥住了他的喉咙, 让他声带紧绷,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那时候就这样死去说不定还会好一些。   然而那个男人却施舍般地放过了他。   从白色的病房苏醒过来时, 宇智波佐助意识到了。   从今往后所有的瞬间, 他都要毫无尊严地背负着这样让人想要作呕的施舍活下去,时刻记住自己是因为那个灭族凶手的手下留情, 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呼吸。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他痛哭流涕, 咆哮嘶吼, 抑或沉默不语,所有人都一拥而上,用柔软与怜惜将他包围,可是从来没有人明白他真正痛恨的是什么。   不是残忍地杀害了所有族人的宇智波鼬,而是那个在灭族仇人面前卑躬屈膝苟且偷生的自己。   是那个即使看见了父母的尸体还依旧在自欺欺人地相信着宇智波鼬的自己。   如果,那时候跟大家一起死掉就好了。   血色朦胧之间,这样的想法再次悄然升起。   直到那团小小的柔软的生命将他从那种无处发泄的憎恨之中解救了出来。   他说:“我们从你父母……身边找到了他,这是你的弟弟,佐助。”   [这是,我的弟弟。]   他颤抖着手将那团温热的脆弱的生命抱在怀中,看着他跟自己相似的眉眼,相似的面容,和相似的命运。   不知为何,泪水夺眶而出。   有一种超脱云霄之外的平静将他哀嚎的灵魂从那个血色的夜晚拽了回来,好好地安放回了那具行尸走肉之中。   宇智波佐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如坠天堂般的安宁与静谧,他笨拙地学习着如何拥抱那个孩子,如何让他停止啼哭,让他展露笑颜,让他安心入眠。   只要注视着那个孩子,就仿佛可以看见自己被中途斩断的人生的延续。   他的目光已经永远停留在了过去,但是通过楠雄,他却仿佛能隐隐窥见那让人心生憧憬的未来的明亮光辉。   但是电话对面的那个人却跟他说死、神、相、伴?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他们想要夺走他发誓要守护的弟弟,夺走他奇迹般重新延续的命途,夺走他窥见未来的眼瞳。   那个在血色之中发了疯的狂乱灵魂似乎在这一刻被惊醒,哀嚎尖啸着要杀死那个人,要摧毁所有会触痛他伤疤的事物,软弱不堪却又狂热至死。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宇智波佐助重复着对电话喃喃着这句话,语气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压迫感,反倒平静而轻飘,像是随口的自言自语。   “请你先稍微等一下。”福泽谕吉没有惊异于宇智波佐助明显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他的语气依旧沉稳而让人信赖,“你是无法对森鸥外出手的。”   “为什么不能?”   福泽谕吉能听见手机再一次崩裂的声音,但他依旧不急不缓,平静地叙述着,“如果我得到的情报没有错的话,宇智波楠雄应该曾经对你下过命令,或者是跟你有过什么约定,要求你不能主动除去威胁到他安全的潜在因子不是吗?”   “……是,没错,但是!”宇智波佐助语气暴躁争辩着,他当然记得自己跟楠雄的游戏规定,但是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没有但是。”福泽谕吉打断了宇智波佐助的话语,“约定就是约定,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毁坏,否则的话,在他心中会不会对你这个本应该做表率的哥哥失望可是未知的事情。”   “放心好了,我就是为了让你能够不破坏约定地解决这件事情而来的。”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宇智波佐助沉默了一会,冷淡而警惕地问道。   “让你们脱离港口黑手党。”福泽谕吉毫不犹豫地这样说道。   宇智波佐助等了一会,也没听见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出下面的话来,犹疑地问道,“就这样?”   这样就足够了。   福泽谕吉本想这样说,但是又想起来江户川乱步嘱咐过的话语,已经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被他咽了回来,改口道,“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让我说服你们加入我所建立的组织的机会,我负责竭尽全力地向你们展露诚意,你们负责决定是否与我共事。”   “果然还是有所图谋的。”宇智波佐助冷哼一声,却在福泽谕吉说出要求之后语气明显随意放松了下来,“那么你的解决方案。”   福泽谕吉暗暗感叹道江户川乱步的算无遗漏,继续说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用按照你跟宇智波楠雄的约定,在森鸥外对你出手的时候进行反击就行了。”   “对我出手?”宇智波佐助的语气上明显带上了惊异与疑惑不解。   “没错,对你出手。”福泽谕吉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却没有向他透露具体的计划,只是这样说道,“作为直属首领的游击队队长,你应该有着比任何人都多的靠近森鸥外的机会,换一个思路想,这也意味着你也拥有着最多的对森鸥外下手的机会,他在决定对宇智波楠雄下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准备好连你一起解决掉了,所以才会安排你负责这个最靠近他心脏的位置。”   “这样的话,随便编什么需要将你视作叛徒的理由都能取信于人。”   “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舍不得你这把利剑,把除去宇智波楠雄的计划做得更完美,更毫无遗漏,我们也会给他制造出不得不对你出手的事件,所以你只需要静静等待着时机就行了。”   “我们会在汤水沸腾之时,给你一个信号让你做好准备的。”   “我明白了。”宇智波佐助说道,而后他沉默了一会,语气复杂,“你这家伙,也不是只会挥舞手中的废铁嘛。”   福泽谕吉意识到对面的那个孩子认出了自己的声音,他轻笑一声,难得开玩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废铁,而是我的半身啊。我们之间的羁绊,就跟你跟你弟弟之间的一样深。”   “哼!”却不知道那里戳到了宇智波佐助的怒点,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对电话另一头说道,“我和楠雄之间的羁绊天下第一谁也不可能比得上!”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迅速地挂断了电话,没有给福泽谕吉留一点反驳的机会。   福泽谕吉怔愣了一会,无奈地摇了摇头。   。   另一边,森鸥外拿着张武器仓库爆炸后的损失报表,对着深深埋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财政部部长发出了悲惨的哀嚎。   “啊啊——本来还打算让公司在7月份上市的,那样的话弄一些正规渠道的资产可方便的多,偏偏在这个关节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前好不容易好看起来的账本都被打回原形了!”   “是、是属下办事不利。”财政部部长唯唯诺诺地说道,他的两条腿都在打颤,额上的冷汗凝成豆大的一颗滴落在地板上都不敢伸手去擦一把汗。   “怎么能怪你呢?”森鸥外捏着那张报表,朝财政部部长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明明是负责看守武器仓库的人的错。”   森鸥外的语气冷厉了起来,“我已经收到后勤部负责收拾现场的人的报告了,那上面说在现场总共也只找到十三具尸体,可是我记得我派出去看守仓库的可是一支五十人的部队啊。”   “既然没有为了保护港口黑手党的利益而死,也没有在事件结束之后去红叶那里请罪,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剩下的这些人都已经叛变了呢?”森鸥外微笑着看向那个脸色虚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的男人,咬着字说道,“你认为呢,内山君?”   “他们肯定都是叛徒。”内山毫不犹豫地说道,明白如果不把那些人指认为叛徒,代替他们死的人肯定就是他。   总有人要为武器仓库的损失负责,不是他们,就会轮到自己。   “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森鸥外依旧挂着微笑,似乎认为这样可以让他看起来更可亲一点,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么追查叛徒的工作就由你跟广津君负责如何?”   “你可要好好清点清楚了,港口黑手党损失了多少,就要让他们付出多大的代价,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内山朝森鸥外鞠了一躬,隐隐察觉到森鸥外放自己一马的想法,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连一枚螺丝钉的损失属下都不会放过的。”   他的语气上带上了狠厉的色彩。 第72章 圈套   自龙头战争结束以来, 港口黑手党内部很久没有这样大的动作了。   财政部部长内山晃在首领的授权之下拥有了随时调动黑蜥蜴部队和彻查干部以下所有人的权利。   这个‘所有人’之中,甚至包括了直属于首领的行动部队。   然而得到了这样几乎等同于银之手谕的权利,本职只是管理账目分拨经费的内山晃却显然在追查叛徒这种事上一无所知, 时间一天天过去, 他几乎将整个横滨都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半分叛徒的踪影。   内山晃逐渐急躁了起来,走投无路的他甚至开始将手伸向港口黑手党内部, 从最底层的人员开始, 一层层地往上调查, 不论是谁,只要被他揪出了一点跟那些叛徒有所联系的证据, 就会被他下令就地处决, 而冷酷残忍只听从命令行动的黑蜥蜴显然不会手软。   他在刀锋架在脖颈之上的恐惧中,逃避似的沉浸在了前所未有的掌握着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之中,做得越来越火, 甚至传到了森鸥外耳中。   于是时隔一周,内山晃再次被森鸥外传召到了首领办公室之中。   森鸥外这次可不像是上一次那样好说话,他一如既往地坐在那张象征着他港口黑手党首领位置的办公桌后面, 双手交握抵着下颚, 面容之上没有一丝笑意。   那双如同血月般闪烁着泠泠光泽的暗红色眼瞳之中是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和冰冷杀意。   森鸥外看着跪伏在他面前如同筛子般抖簌着身体, 额头重重抵着长绒地毯连头都不敢抬起的内山晃,开口说道,“我记得我交代给你的任务是追查叛徒……”   那声音如同隐匿在漆黑夜晚的蛇一般柔和滑腻而冷血,“……而不是帮我屠杀底层成员, 削减工资支出, 顺便给我按上一个滥杀的名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内山晃强迫着自己抬起头来直视森鸥外, 因为连续一周没有睡好觉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中满是恍惚之色, 他嘴中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 紧张到像是有重砣压迫着胃部,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涌上来挤压着喉咙。   “我以为内山君在港口黑手党待了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道歉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行为,既无法弥补过错,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你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会这样趴在我面前拼命道歉的场景,当初就应该再谨慎一点,再努力一点,再大胆一点,给我交上一份漂亮的报告才对,不是吗?”   森鸥外这样说着,随手抽出了一柄银白色的手术刀把玩着。   那柄在幽暗灯火下反射出森白寒光的锋利手术刀在森鸥外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指上灵活地起舞,如果不带任何偏见地去欣赏他这样玩弄着利刃却不伤及自己的技术的话,确实值得一声赞叹,但在心怀怖惧的人眼中,那柄手术刀每一次的跳跃翻转都像是死神的镰刀在眼前挥舞而过一般带来阵阵地狱潮湿森冷的阴风。   在那样接近死亡的压力之下,内山晃的眼睛之中忽然可怜地流下了泪水,他哽咽地哀求道。   “我、我知道错了!这一次我一定查得更彻底,连横滨贫民窟的一个老鼠洞都不会放过的,请原谅我这一次吧,首领!”   森鸥外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轻巧地说道,“内山君,你在说什么啊,现在损失了一个武器仓库的港口黑手党哪里来的闲钱给你再彻查一遍整个横滨。”   内山晃身上厚重的西服早已被冷汗浸湿,又重又冷,这时候听见森鸥外的这句话,更是如坠冰窟般心生绝望。   他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死气沉沉的犹如石膏。   “请、请一定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近乎虚脱般最后一次恳求道,那语气之中却丝毫不抱有希望了。   森鸥外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好啊,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森鸥外微笑着这样说道,看着内山晃眼中骤然迸射出的欣喜若狂的光彩。   他将手术刀放在桌上,发出了叮当的清脆声响,随后在堆满了资料的办公桌上翻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他举起来问着内山晃,“知道这是什么?”   “是、是……”那份文件分明被牛皮纸袋包裹着,只露出了一个厚重的轮廓,但内山晃却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猜想着,用力到连眼睛都渐渐充了血,变得可怖又可怜。   森鸥外却没有耐心等他自己说出来了,他打断道,“是你近五年来从港口黑手党里挪用的资金账目哦。”   内山晃的脸色倏忽变得刷白。   最残酷的不过于给予了希望之后再剥夺,更何况如同森鸥外一般这样反反复复随心所欲地戏弄着内山晃,在长达一周的折磨中,早已经把他的精神连同意志都一起摧毁了。   他像是抽去了所有骨头般骤然瘫软在地,如同软趴趴的蛆虫一般匍匐在地毯之上,任谁看都像是一坨死肉,再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森鸥外把那份文件扔到了内山晃的身上。   “你也算是组织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对待像你这样的蚂蟥,我们会有什么手段吧。”森鸥外微笑道,散去了之前的那种威严感之后,反倒更让人心生恐惧。   他说,“如果不想失去手脚,溺毙在自己的排泄物和呕吐物之中的话,就用心办好我交给你的最后一件差事吧,结束之后我会痛快地让你退休的。”   “当然,是去地狱里度过你的退休生活。”   那团死肉般的东西一声不吭,只是缓缓蠕动着,露出了一张惨白的死相。   “请……吩咐。”   森鸥外似乎是被那张看上去有些滑稽的面容给取悦到了,嘴角的弧度向上弯起,说道,“很好很好,我就知道内山君你是个识相的好人。”   他的脸上还带着那样让人畏惧的笑面,“那么就拜托内山君用你那天才般的伪造账目的才能替我伪造证据了,不必事无巨细,也不用全无破绽,只要可以拿上法庭堂堂正正地判一个人死刑就足够了。”   “那个人死去之后,你就可以上交‘叛徒已经清理完毕’的报告,然后安安心心地去死了。”   内山晃沉默了一会,用那种没有起伏听不出悲喜的声音说道,“请放过我的家人们。”   “可以哦。”森鸥外两手摊开,微笑着这样说道,“毕竟家人可是底线。”   “感谢您的宽容。”内山晃这样说道,他从地毯上摇摇晃晃地缓缓起身,面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那种丑陋的恐惧神色,只余下空荡荡的一片雾气,他开口,是让人过耳既忘的平淡声音,“那么,让您不惜炸毁一座武器仓库也想要杀死的人是谁呢?”   “这个人你应当知道,我可靠的游击队队长,港口黑手党的一柄利剑——宇智波佐助。”森鸥外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堆里将一张轻飘飘的履历抽出,扔到了内山晃眼前。   “既年轻又强大,像古时的忍者一般抱有拼死也要完成任务的觉悟,”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如果不是因为不得已,我也不想看着这样稀少的人才早早地结束生命。”   森鸥外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着。   而内山晃弯下腰从欧式奢侈长绒地毯上捡起那张履历,看见了宇智波佐助那张还带着稚嫩少年气的白皙脸庞。   。   宇智波佐助接到了森鸥外的传唤,乘坐着电梯上到了首领办公室。   在将身上所有的武器都卸下来交给在门口的守卫之后,他推开厚重的大门,时隔多日地再次见到了森鸥外。   他看上去平易亲和,还像是地下诊所里的医生一般用评估病人的精准目光看着来到他面前的人,但无论他怎样用笑面来掩饰,他身上高档的衣服,微扬的下颚,低垂的眼瞳,处处都显出一种无法掩盖的高位者的傲慢。   森鸥外像是平常那样随意地吩咐他去完成一件事情。   ——接手黑蜥蜴迟迟没有完成的任务,去到横滨郊外的一处废弃仓库,代替他们处决因为害怕处罚而逃走的三十七名叛徒。   这是自福泽谕吉联系他之后,宇智波佐助第一次与森鸥外碰面。   他一直不敢直视森鸥外的眼睛,低垂着眼帘,掩去眼中近乎尖锐的杀意,勉强保持着平静应下,“是。”   “那么我现在就出发了。”宇智波佐助不敢跟森鸥外在同一个房间待得太久,那会让他克制不住地打量着这间占据了一整层楼的首领办公室,不自觉地开始在心中盘算着怎样在这间办公室里杀死森鸥外。   “啊,对了。”森鸥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宇智波佐助,“如果可以的话,佐助君一个人去吧,毕竟是这种丢人的事情,即使是我也不太想让太多人看见那场面。”   “如果是佐助君的话,一定能做得到吧。”   “……当然做得到。”宇智波佐助没有回头,只是这样说着,“只不过是区区三十七只败家犬而已。”   森鸥外微微眯起眼来,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佐助君。” 第73章 前夜   我已经做好了饭菜, 等着哥哥照常下班回家,再一起吃饭。   但是奇怪的是,今天的哥哥回来得格外迟, 他既没有提前跟我说过要加班, 也没有打电话告诉我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出于担忧,我用念写占卜出了哥哥现在所处的位置。   今天的夜空云雾浓厚, 因为失去了星月的光辉而显得比往常都要漆黑的夜晚里, 哥哥正站在在一处连路灯都没有的偏僻地方, 在他那头有些长长了的黑发遮掩下,只露出半张影影绰绰的侧颜。   我看着哥哥都快戳到眼睛的刘海下意识地想道, 要帮哥哥剪一下头发了。   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哥哥那不太对劲的眼神。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固执眼神之中透露着锋利的杀意和阴冷的痛恨, 带着半截手套的手掌正轻轻搭在平日里不怎用的短刀上,忍具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刚刚才重新补充过。   简直就像是……   看见了宇智波鼬一般的神情。   我无法对哥哥那副样子视而不见,却又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光明正大地与福泽谕吉在自己的公寓里交谈的计划我当然都听见了, 无非就是通过跟异能特务科合作从他们安插进港口黑手党的间谍坂口安吾那里拿到他们所需要的情报,而后江户川乱步会让织田作之助转交一份信件给福泽谕吉,里面大概记录了江户川乱步对计划细节的补充, 但是大体上的走向不会改变。   而后江户川乱步会直接在办公室里用心灵感应跟我沟通, 直接坦白他们会再次通过异能特务科这一层关系与军警联络, 拜托他们派出一些战斗人员对我动手,配合着我演一场戏让哥哥经过艰难的战斗之后成功保护我,这样的话应该或多或少都会让哥哥缓解一下精神压力,证明给我看, 即使脱离港口黑手党我也能让哥哥的病情逐渐好转起来。   这个计划无论怎么看对我有利无害, 我自然不会拒绝, 况且最初我就是因为甜蜜恋情之屋的甜品券来到港口黑手党, 因为森鸥外最近打算让森氏株式会社正式上市, 来将港口黑手党通过龙头战争暗中夺取来的巨额资产转化为明面上的正当资产,被挂在森氏株式会社名下的不少产业都为了整合资产而逐渐停业或倒闭,恰巧的是,这其中也包括了甜蜜恋情之屋。   不,不应该说是恰巧,虽然我不太明白,但应该是江户川乱步趁着这个时机做了什么手脚,将这家小小的甜品店列入了那份名单之上。   以一般人的思维来想,当然会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对于身居高位的干部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家小小的甜品店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了解我性格的江户川乱步知道,我是个注重约定的人。   我是在一个存在着忍者的世界出生、学步、牙牙学语,而后逐渐成长起来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无论我是否愿意,承认或者否认,我的身上都残留着那个世界刻下的印记。   接受任务,完成任务,取得报酬,就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准则,契约精神被视作比生命更沉重的东西,为了完成任务,即使是背弃伙伴独自偷生这样的事情都被认为是忍辱负重应当赞美的行为。   我并不是忍者,也不像哥哥一样从小对这种职业抱有憧憬,但是宇智波家族世世代代除去极少数没有查克拉经络的人之外全都是忍者,潜移默化之下,不知不觉间沾染上了重视约定的习惯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在我眼中,那张甜蜜恋情之屋的甜品券就是森鸥外委托我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报酬,在这之后我为他工作获取情报,都是以这一张小小的甜品券作为基底,而后在这之上一张张搭建起来的摇摇欲坠的纸牌屋。   而甜蜜恋情之屋的停业意味着甜品券的失效,同时也是在向我宣告着一项事实——   我跟森鸥外之间的契约被一双无形的手掌缓慢地撕裂,以森鸥外轻慢而毫不在意的违约为结尾,彻底终结了。   就像是抽去了基底的纸牌屋,只不过一瞬便脆弱而决绝地坍塌成一片废墟。   在从后勤部听见甜蜜恋情之屋停业的消息的时候,我就明白江户川乱步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不论如何我都无法在港口黑手党继续待下去了。   既然江户川乱步想要我脱离港口黑手党的最终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他们只需要顺势对我提出合作的要求就行了,为什么会牵扯上哥哥呢。   但是追究这个事情先放到一边,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看一下哥哥到底在干什么。   因为之前念写出的图片光线太差,黑乎乎的一片,没法看出哥哥具体在什么位置,我拿了一叠A4纸坐在沙发上不断地继续念写着哥哥实时的影像,在大概第六张的时候终于成功看到了一点标志性的东西。   背景上那遥远到只剩下几条黑色细线状的五栋大厦,那种形状和分布,只要一看就知道是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了吧。   根据这样的图片我就能大概估计出方位和距离,而哥哥所在的位置看起来不像是人烟聚集的地方,在大致圈定出一块范围之后,我只需要使用心灵感应就可以找到哥哥的位置了。   呀咧呀咧,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哥哥啊。   我略微有些感叹地这样想道,而后下一秒消失在了公寓之中。   为了不让第二天的报纸头版出现《惊!横滨夜空现身不明飞行物!》这样的标题,我贴心地隐了身,以透明的形态漂浮在半空之中用心灵感应寻找着哥哥的踪迹。   说实话,在远离横滨的这片郊区比我想象的还要偏僻,甚至不需要全神贯注地找着哥哥的心声,只稍稍留意了一下,就能发现距离我最近的那个心声无疑就是我从小听到大的熟悉声音。   好了,既然找到哥哥了,那么就稍微靠近一点问一下他怎么这么晚也不回家吧。   我这样想着,慢慢降低了自己漂浮的高度,却在半途中忽然停滞了下来。   ……我听见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为什么森鸥外会这么迅速地就把目标从我转向哥哥?为什么哥哥明知道森鸥外给自己设下了陷阱却一点都没有跟我提起过?为什么这一切跟江户川乱步的计划不一样?   我缓慢地重新动了起来,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之上。   脚踏实地的触感让我感到了一种眩晕感。   我伫立在距离哥哥不远处的一株树木的阴影下安静地看着他坚定而毫无畏惧的背影。   为什么?   其实在提出疑问的瞬间我就明白了。   是因为太宰治的存在。   从一开始我就错漏了一个人,这不是江户川乱步和森鸥外两人之间的交锋,而是三人的游戏。   江户川乱步、太宰治和森鸥外之间的游戏。   我身上还带着最后一次念写哥哥影像的A4纸,我将那张纸取了出来抚平放在眼前。   [念写]   问题出在江户川乱步交给福泽谕吉的那封信上。   我的心灵感应只能读取到他们当前的心声,这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以江户川乱步的才能,他肯定早已经想到了该怎样避开我的心灵感应,误导我的思维,让我稍稍放松警惕,甚至可能连今天的情形都早早地预料到了。   他跟福泽谕吉所说的计划是真的,但是还有着我所不知道同样是真实的第二种计划存在。   大约三秒钟之后,我手上的A4纸显示出了当初那封信的内容。   一张像是从童话书上撕下来的画片,以及一张只写着寥寥两句话的空白信纸。   [把画匿名邮寄到这个地址,写上太宰治收。]   果然。   我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太宰治的名字。   既然是以我为目标展开的行动,作为唯一能够免疫我所有超能力的存在,江户川乱步怎么可能放过太宰治这么好用的工具呢。   我用手上的A4纸交换了被撕下来的画片,把手上的透明手套摘下来之后,用指尖稍稍碰触了一下那张画片,只消一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   我的手上骤然冒出了火光,将那张画片燃烧殆尽,在漆黑的夜晚化作四处飘舞的余烬,寂静无声地与泥土融为一体。   只不过是恰巧有胆大包天的境外组织在逃到横滨之后打上了港口黑手党的武器仓库的主意,而在将那不长脑子的组织一整窝端掉之后,森鸥外在太宰治的煽动之下意识到了这是个绝佳的栽赃机会,既可以如愿地除掉了宇智波佐助,又可以不动摇港口黑手党内部人心的机会。   他于是顺势把被袭击的武器仓库里的存货搬空,又将在与境外组织的火拼中死去的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尸体放置在了仓库内,随后制造出爆炸事故,营造出港口黑手党损失惨重的假象,甚至还趁机收拾掉了一个早早投诚却一直在暗中挪用港口黑手党资金的财政部部长。   而就在森鸥外动手的前一刻,由能够屏蔽我心灵感应的太宰治给了哥哥一个暗示,让他不要传递给我任何消息,直接独自去赴森鸥外的陷阱。   虚假的戏剧迟早会被揭穿,只有真真正正地让哥哥脱离我的保护自己经历一次生死才能达成我期望中的结局……   这就是你想要传达给我的意思吗?乱步。   我重重地呼吸着,在肺部的充盈又干瘪之中缓慢地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   我的手指已经深深地陷进了树干之中,有黏腻的汁水顺着小臂蜿蜒滑落,滴答滴答地渗入泥土之中。   [我就站在这里看着。]   看着哥哥慢慢踏进了那座可能夺取他性命的仓库,看着他一点点坚定自己的信念,摆脱我所投注在他身上的过度保护,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濒临死亡的恐惧和绝望。   然后,从那一个血色的夜晚逃脱,从那个男人笼罩下的浓郁阴影中逃脱,从我所给予他的虚假的平静与安宁之中逃脱。   让他重新意识到这世界的真实。 第74章 剧本   横滨的夜晚潮湿而冰冷, 风声之中裹挟着海水的腥气扑面而来,只有偶尔的时候会夹带上淡淡的干燥硝烟气。   我就伫立在那座靠近港湾的废弃仓库附近,但既没有刻意去聆听哥哥的心声, 也没有故意使用透视眼去查看哥哥的状态。   我将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的状态, 不去想,不去听, 不去看。   只有鼻尖缭绕着的那独属于横滨的气息挥之不去, 让人烦躁不堪又莫名愤怒。   说到底, 这都是因为森鸥外明知道哥哥对我的重要性,却故意对他下手, 目的不就是想要挑衅我, 让我失去一贯的克制与平静。   想必现在他正紧急伪造着一批证据,证明哥哥与这些叛逃者有所勾结,如果不幸哥哥没有照他的计划乖乖死在横滨郊外的废弃仓库之中的话,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着一批武装部队在港口黑手党的总部等待着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正打算回去当面报告任务完成情况的哥哥吧。   而且正好趁着我已经下班离开港口黑手党大厦的时间,如果依照森鸥外的预计,哥哥自然会跟我联系提前说好要加班, 那么直到哥哥在总部遭遇埋伏之前我都会被蒙蔽在这个森鸥外借哥哥之口说出的谎言中, 一无所知地安心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   森鸥外的计划里, 我最早会在午夜就察觉到不对劲,连夜赶到港口黑手党大厦中,通过心灵感应得知他想要我得知的‘真相’。   除去布置了整个计划的他自己之外,只有内山晃因为在‘伪造’方面的才能被他当做一次性工具隐隐窥探到了他所策划的真相, 但是早已经被他判处死刑的内山晃想必在完成使命的第一时间就被森鸥外销毁的干干净净了, 连一点骨灰沫沫都不会留下让我接触到。   而森鸥外却因为提防我, 早早地练成了自由操纵自己心声的技能, 又打算随身携带着太宰治这个稀有的无效化异能力者, 但凡我做出了妄图靠近森鸥外读取他记忆的异常举动就立刻让太宰治消除我的‘异能力’。   那么,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异能力’极端自信的我就会被港口黑手党大厦内部所有人都统一一致的心声所误导——认为是在长达八十八天的龙头战争中与哥哥结下仇怨的敌对组织的人伪造了证据陷害哥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被自己人误杀的悲剧。   这时候森鸥外就会故作懊悔愤怒,派遣太宰治跟我一起带着一支百人部队去铲除那个胆敢挑衅港口黑手党的敌对组织。   他自然料想到了即使用一整个组织的人命可能都不足以平息我失去唯一亲人的悲伤,对港口黑手党产生怨恨和报复情绪的结局。   但是他确信只要我把消灭那个敌对组织的目标放在第一位,我就绝不可能再回过头来对港口黑手党造成威胁。   既然连证据都是伪造的,那么再多伪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敌对组织对于森鸥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森鸥外心中不知勾勒过几回完善过多少遍的这个计划在我这边也是一样的。   听到已经厌烦,将森鸥外计划中的每个细节都烂熟于心的我,几乎不用多想就猜到了他打算给我的地址存在着怎样的陷阱。   ——是比异能特务科更加贴近政府的军警。   该说多亏了他以前在军队里担任军医的经历吗?   连军警会在哪种地方设置秘密作战基地的习惯都了如指掌,在脱离军队近十年之后还能凭借这些经验在横滨隐秘地摸索了一个月之后成功找到了他理想中的完美地点。   森鸥外打算让我在愤怒之下对军警的基地出手,而被认找到秘密作战基地还遭受了攻击的军警必然心生警惕,即使我是一个小孩子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然后让不畏惧死亡的太宰治牵制住我,让我在混战中意外身亡。   如果我真的只是个拥有令人忌惮的精神系异能的小孩子的话,这个计划自然是万无一失,即使中途出现了什么差错,也有着可以补救的机会。   但是森鸥外的计划在最初制定的时候就缺少了一个重要信息。   ——我是个几乎能做到人类想象中任何事情的超能力者。   更别提在江户川乱步跟太宰治联手的情况下,缺少情报的森鸥外所期望的未来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乡。   这么说来的话,这场几乎无人知晓的战争其实是一场情报战,有能力获得最多情报的人就能抢得先机,获得胜利。   但是。   我稍稍露出了一个森冷的微笑。   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战利品争的时候。   问没问过我的意见?   。   哥哥的战斗既安静又迅速。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我看见他从那座废弃仓库之中走了出来。   一身狼狈,灰头土脸,淤痕和擦伤是不可避免的,衣袖上还残留着轻微的子弹擦过的灼痕。   但所幸,他的身上并没有其他可能会给他带来剧烈疼痛的伤口。   我知道接下来哥哥打算返回港口黑手党大厦,遵循江户川乱步的计划,在森鸥外对他下手的那一刻,名正言顺地以反击的名义杀死森鸥外,既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又能痛快地解决掉他讨厌的森鸥外。   哥哥又露出了那种仇恨的眼神。   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他已经彻底了解到了森鸥外是个怎样心狠手辣又绝不留情的恶人。   而我就是被这样的人盯上了,一想到这个事实,他就寝食难安,无法控制的杀意与凶狠自胸口涌上,不断拉拽着他,让他陷入失控的狂乱之中。   哥哥带着一身血腥气和硝烟味,站在半掩着的仓库门口焦虑地啃着自己的手指甲,费尽心思地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是。   以他这种状态跟森鸥外一撞面就会被他看穿,到时候他就会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出去了,自然会紧急更改计划,哥哥的打算就完全无用了。   我没有阻止哥哥的打算。   不过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肯跟我商量的这件事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想要稍微给哥哥一个教训。   顺带着让森鸥外、太宰治还有江户川乱步这三个无法无天拼命搞事的人给我好好看清楚了,虽然我只想过平静无波的普通生活,但是如果我认真起来三天毁灭一座横滨市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看着哥哥平复了情绪,既没有让部下派车来接他,也没有叫出租车,而是直接用上了在这个世界里许久没有用过的忍足,一路从郊区赶向位于横滨市中心的港口黑手党大厦。   等哥哥赶到的话,差不多需要半个小时。   我抚了抚被我抠出了几个洞的树木,心中感到有些抱歉,使用时间回溯把它恢复到一天前的状态。   半个小时,足够我布置好一出好戏了。   我面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写剧本当导演是吗?   把别人当笨蛋耍很有意思?   看着事情像自己预料中一样发展很有意思?   看着别人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样子很有意思?   看着别人绞尽脑汁地猜测着自己给的提示的苦恼样子很有意思?   真巧。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使用了瞬间移动直接到达了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附近的窄巷里,不再压抑着缠绕在我灵魂上的怨气,顺便把刘海扒拉的顺直一些,略微遮住一点眼睛。   我身上穿着的是回家换上的家居服,宽松舒适的黑色短袖黑色短裤,脚上倒是因为要出门好好穿上了上学用的皮鞋,但是略微与这身衣服不搭。   我想了想,直接把鞋子脱下,好好地摆到了角落里,打算结束之后再来把鞋子带回家。   赤裸的脚我没有直接踩在地上,毕竟环卫工再怎么勤快,路面该脏的还是脏,况且我又不是不会漂浮。   我维持着稍微高出地面三公分左右的姿态试探着向前迈着步。   话说这种走路方式真是怀念啊,我记得当初我还不会脚踏实地地在地面上走路的时候,都是投机取巧地走在半空中的来着……   那个时候哥哥激动地耳朵都发红了还在不停地为我喊加油呢。   我稍稍陷入了回忆,一时没有察觉到周围,恰巧有个深夜加班的上班族似乎是想要走近道拐进了这条窄巷中,我下意识地回望了他一眼。   那个上班族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弓着背一步一步地原路后撤了回去,腿部的肌肉紧张到痉挛了还在注意着不发出脚步声来。   然后在走过拐角看不到我之后转身就跑,拔足狂奔,拼命远离着这块地方。   看样子他从今往后都不会为了节约时间走近道了。   啊这。   我无言以对。   倒也不必如此吧。   我叹了一口气,我还想着要不要借用一下红叶的粉底把脸涂白一点,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人误认为是鬼了,看来是不用多此一举了。   不愧是我。 第75章 BOSS   我觉得我现在的形象已经十分具有威慑力了, 满意地点点头,绷住了我面上模仿着恐怖片里的鬼童一点点调整出来的空洞而怨恨的神情,从窄巷子里走了出来。   早已经驻守在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一层大厅的武装部队只远远地瞧见了从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走来的一道模糊身影, 毫不犹豫地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枪械对准了那道被漆黑夜色掩盖着的身形, 神经紧绷,下意识地以为首领命令中的那个需要除去的叛徒已经出现了。   但负责率领这只武装部队进行伏击的尾崎红叶却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她纤眉轻蹙,抬手下压, 示意这支武装部队先不要立刻开枪。   那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默默靠近了他们。   说起来有些奇怪, 在这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一点人声, 他们为了隐匿和之后的突然袭击,既没有打开灯也小心注意着不发出声音来, 在这块夜空之下的地界里, 除去呼吸声与脉搏声之外,只有簌簌的风声卷着尘土路过。   然而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之下, 他们却没有听见从街道尽头走来的那个人发出任何一点响动。   ——无论是呼吸声、心跳声还是脚步声。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越来越接近, 却依旧茫然地感受不到那里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一个人的实感。   就仿佛那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是不存于世的空雾,是游荡人间的幽灵。   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那个人形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尾崎红叶定眼去看,心中一阵诧异。   小孩子?   她最先注意到的是来人的身量,不超过一米二的身高, 矮小瘦弱的身形,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孩子。   她身边一个端着□□的部下似乎腿软了一下,鞋底摩擦着地面向后滑, 弄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在这氛围紧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尾崎红叶皱了皱眉, 转头去看他,却见也算是个壮年男人的部下脸色苍白,有冷汗慢慢沁出。   “怎么了?”   无论如何,在场的人都应该是身经百战的黑手党,这样的场合绝不会有刚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毛头小子混进来,经历过数次火拼,在那种流弹飞溅,一不留神就会死去的压力下,所有人的心理素质都应该锻炼了出来,轻易不会被吓到连身体都掌控不了才对。   然而那个部下却颤颤巍巍地开口,语气之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惧,“他他、他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尾崎红叶心中一紧,扭头去看,果然发现那个人形是悬在半空之中一步步踩着空气走过来的。   是异能力者。   她几乎是立刻就下了这个判断,心中越发警惕,提前叫出了金色夜叉。   带着狠厉杀气的金色夜叉右手持刀浮现在了尾崎红叶的身后,雪白如面具的脸上在眼部的位置上下贯穿着两条血泪般的红痕,身后披着的黑色披风无风自动,如流水般在空中浮动着。   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渐渐缩短,那个人形也越发清晰,心中浮现出的怪异的熟悉感让尾崎红叶迟迟下不了攻击的决定,但与此同时,她穿着厚重和服的身体却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一直沉浸在对敌人的观察中的尾崎红叶这才注意到身边的温度不知何时在不正常地迅速流失,明明是快入夏的夜晚却如同冬春交际之时般冰寒,她双手合拢搓了搓指尖,果不其然发现因为骤降的气温,皮肤上已经沾上了薄薄的露水了。   砰。   耳边忽然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响,尾崎红叶皱眉去看,才发现一个人神色空洞地站起了身来,手上的武器在松懈的力道之下摔落到了地上。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转头环视了一圈这支临时交到她手上指挥的武装部队,才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神情逐渐麻木,摇摇晃晃地丢下武器站起身来。   枪支砸到地上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尾崎红叶咬了咬牙想要让金色夜叉出手,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身体越发疲累,眼皮控制不住地耸搭了下来,连意识都在飞快地离她远去。   可能是一秒钟,也可能是一分钟,在咯噔一下之后,尾崎红叶感到一阵恍惚的仿佛解脱般的轻松,无法反抗地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   在那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终于看清了向他们走来的那个人。   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瞳孔,稚嫩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一身黑衣,却赤着双足悬浮在半空之中,如深渊般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怖向他们走来。   那是……宇智波楠雄?   即使意识朦胧,尾崎红叶却依旧从心底涌上来一阵颤栗的寒意与难以相信的惊疑。   那个孩子也想要背叛港口黑手党吗……?   带着这样无解的疑问,她如同卡带的磁盘般沉入无光的深深海底。   当我走进总部大楼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了。   跟那三个人不同,我不太喜欢复杂的事情,像他们一样费尽心思地引导着演员无意识地发挥自己的用处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谓演员,不就是要配合着导演的想法按照剧本上的情节自觉地饰演着各自的想法吗?   所以我干脆控制了所有人的思维,让他们暂时配合我一下,表演一出我想要的戏剧。   我满意地看着眼前这支武装部队如同复制黏贴一般整齐的表情和动作,觉得果然还是我的剧本最合理。   如果是等待着哥哥回来的森鸥外的话,此时应该在看着这里的监控吧。   我这样想道,让这支武装部队向两边撤开,给我让出一条路来,然后随意地找了个正在运作的监控,在那里停驻了一下,抬头对镜头后面的森鸥外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来找你了。]   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整栋大楼都骤然黑暗了下来,就在我几步之遥的电梯面板上漆黑一片,只有监控上的白光闪了闪变成了象征着应急电源的红光,猩红微小地向外发着亮。   森鸥外切断了电源。   我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如果没有电梯的话,要想到达位于顶层的首领办公室确实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森鸥外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想必是在找救援。   在我控制住了一整支武装部队的情况下,仅仅只依靠太宰治的无效化异能是不管用的。   太宰治的体术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只能算得上是中等,虽然射击技术不错,但是子弹有限,无法一次性解决掉这么多人,而身为首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森鸥外是不能轻易地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而现在能在被我控制之前解决掉这么多被我控制着的持枪人员,让太宰治接近我的人——   只有中原中也。   我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他们三人还是我,其实一直在避免将中原中也牵扯进来,首先就是因为他太重感情了。   不论是我还是森鸥外都是他重视的存在,无法在我和森鸥外之间做出抉择的他如果介入到我们的交锋之中的话,只会在情谊与道义之间摇摆不定,他既做不到让两者平衡,也做不到只遵守自己内心的想法彻底抛弃掉一方,最终只会在选择了一方之后被内疚跟羞愧淹没着,陷入痛苦的自我折磨之中。   而森鸥外则是因为不坚定立场的中原中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让人头疼的不可控因素,如果用得好的话自然威力巨大,但反过来的也是同样的让人忌惮,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干脆地将这枚棋子移除在外。   但是在面临今天这种状况,措手不及的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试试看自己的运气,赌一把中原中也会选择港口黑手党这一边。   算了。   我望着黑黢黢的不见一丝光亮的消防通道,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踏上了阶梯。   反正我会在中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让他做一个好梦的,等他醒来之后一切都会结束,结局已经注定,他就不必做出抉择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一拐过楼梯的拐角,果不其然地就遭遇机枪扫射,子弹把坚硬的墙面都钻出了一个个坑洞,在强烈的摩擦力之下迸射出四溅的火星。   但是,这对我没什么用处。   我甚至没有停下过步伐,只是寻常地无视了他们继续向上走着。   即使没有使用超能力,我的□□强度跟普通人类不一样,看起来柔软脆弱的皮肤其实刀枪不入,即使是子弹也没办法伤害到我,对我开枪不仅毫无用处,反倒会因为子弹被反弹而误伤到他们自己。   不过经过他们的攻击,我身上的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了,这让我有些烦恼。   我的时间回溯一天只能对同一件事物使用一次,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回溯了我的衣服,那么如果等一下再被弄破衣服的话,我就没办法把衣服恢复完整了。   我想了想,把手放在衣服上,将这套衣服的时间回溯到一天之前。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利落地跳过打小怪的环节直接上去锤BOSS好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76章 城性恋   我使用瞬间移动直接来到了顶楼, 那间被重重保护起来的首领办公室之外保持着警惕的黑手党们显然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身穿防弹衣,带着夜视镜, 手上拿着的也都是最新型号的冲|锋|枪, 但除去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他们试图扣下扳机的举动之外,这些显示出港口黑手党雄厚实力的军用装备就像是摆设般毫无用处。   对于不是异能力者的普通人,我距离他们越近,控制他们精神的速度就越快, 像现在这样只隔了一条短短走廊的情况之下, 在他们从看见我到反应过来要开枪的那短短三秒钟内, 我就可以完全压制住他们的精神,篡夺他们对身体的使用权了。   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通知森鸥外我的到来, 便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只留一具空壳般的肉|体眼神空洞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我本来想要从正门走进去,但是转念想想, 又觉得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场方式有些对不起我特意花费时间弄的造型。   对, 就是指这个花了一分钟不到纯粹只是脱了一下鞋子的浮空造型。   于是我在门外像过家家一样无聊地搬弄了一下这些黑手党们,等瞬间移动的CD过去之后,使用超能力让自己隐形,而后直接移动到了首领办公室内。   空旷的办公室里点燃了蜡烛,昏黄而低沉的灯火摇曳不定,在拉上了厚实窗帘漆黑无光的室内投射下一片明暗交错的光亮。   森鸥外就坐在他往常的位置之上, 双手交合撑着下巴,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那扇厚实而巨大的木门。   他的身后,作为森鸥外异能力的爱丽丝穿着鲜艳的红色洋裙, 一头金发披散着在空中轻轻浮动, 周身隐约环绕着异能力发动时微弱白光, 她面无表情地悬浮着,手中环抱着一个巨大的白色针筒,带着警惕和杀意的眼神看不出半分平日里任性的小公主模样。   而太宰治正站在森鸥外的身侧,一身黑手党标配的黑色西装,肩上依旧披着森鸥外当初送给他的大衣,他的左眼和衣物遮挡不住的露出部分都缠绕着厚实的雪白绷带,看上去是个伤痕累累的病人,此时双臂环胸立在黑暗之中,神色冷漠而黯淡,带着不易察觉的嘲弄。   我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向森鸥外的时候,一不小心跟他的眼神对上了。   那双鸢色的漂亮眸子里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了我的身影。   我意识到隐形对太宰治也是不管用的,而他在下一秒却若无其事般地移开了眼睛,假装没有看到般跟森鸥外攀谈了起来。   “宇智波君的思维控制真是可怕啊,之前一直把他的能力限制在获取情报上面,太浪费了。”   “浪费?”森鸥外嗤笑了一声,“不,应该连获取情报这样的事情都不让他接触。”   “太宰,你知道在每天收到他收集到的情报的时候,我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毛骨悚然吗?无论是怎样机密的情报,无论用何种方式来保密,无论藏在怎样不可思议的地方,就算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只要留有一丝痕迹,他就能使用他那宛若神明般的能力将他想知道的东西完完整整复原出来。”   “在进入港口黑手党之前,他只是幼稚地将这样的才能用在传达心声和掩盖异常之上,但是成为我们的一员之后,他却以令人畏惧的速度不断地沉入这片黑暗,不断熟悉着这里肮脏而血腥的规则,就像回到水里的游鱼一样自在并且日益强大了起来。”   “诶——”太宰治拖长了尾音,玩笑般问道,“森先生是后悔把宇智波君拉进港口黑手党了吗?”   “不。”森鸥外吐出了一个字眼,冷冷地说道,“我后悔的是没有像Q那样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把他关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只要有人的存在,他就无所不能。”   [你说的没错。]   我默默地听着森鸥外的独白,趁着他被太宰治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坐在了他的办公桌右边,也就是森鸥外的左手侧。   隐形的能力只要被别人碰到就会自动解除,所以我在森鸥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接了一嘴,歪头看向他,伸出手去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在皮肤相接的那一刻,隐形解除了。   我的身形忽然倒映在了森鸥外的瞳孔之中,一身黑衣的孩子就坐在他靠近心脏的左手侧,面色惨白,眼瞳漆黑,带着深深的怨恨与狂乱,冰冷如同尸体般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额头处,带着让神经不停尖叫的危机感。   森鸥外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爱丽丝!”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林太郎!”冷面的爱丽丝将锋利的针尖对准了我毫不犹豫地狠狠捅了下来。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用自己的皮肤强度硬抗异能力的准备,但是在闪烁着泠泠寒光的针尖真的扎在我身上之前,爱丽丝消失了。   “哦呀哦呀,真是惊险啊宇智波君。”太宰治慢悠悠地将手放了下来,重新缠绕了一下有些松散的绷带,朝我露出了一个虚伪到有些恶心的笑容。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果然无论如何我都还是讨厌自己没有办法预测下一步行动的东西。   跟之前被我控制了精神的人不同,我并没有让森鸥外的意识沉睡,只是掌控了他的身体,像是喜欢人偶的小女孩一样玩了起来。   从决定给森鸥外一个教训的时候我就在思考了。   对于森鸥外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金钱?权势?他引以为豪的医术?港口黑手党?还是他自己的性命?   不,都不是。   是这座城市。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在我的好感度显示器上,森鸥外一向在十点到三十点这个区间徘徊的好感度,唯独在对横滨市这样抽象的概念上达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万点。   我不禁陷入了深思。   我逐渐生出了一个猜想。   我恍然大悟。   莫非,森鸥外,是个城性恋?   那么报复他的手段就很简单了。   首先,剥夺他用来控制着这座城市的工具——港口黑手党。   我让森鸥外清醒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笔一划写下了将港口黑手党首领职位移交给中原中也的手谕,然后签上了他的名字,按上了他手印。   而这时候中原中也在接到了森鸥外的传唤之后,紧急穿好衣服开着机车飞速地赶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   他心急如焚地直接冲上了首领办公室,甚至没有注意到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声音的这些武装部队有多奇怪。   “首领!”   中原中也一脚踹开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冲了进来。   奇怪的是,森鸥外将他坐着的那把椅子转了过去,中原中也只能看得见高高的椅背和森鸥外搭在把手上的手。   正当他心生警惕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森鸥外忽然出声了。   “中也君。”   那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威严感,让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单膝跪下,垂头应道,“是。”   “虽然有些突然,但是我今天让你深夜赶来确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讲。”   中原中也的面色越发肃穆,他沉声道,“是有敌人来犯吗?请您放心,不论是怎样强大的敌人,我都愿意为港口黑手党身先士卒,用重力碾碎那些胆敢冒犯港口黑手党的渣滓。”   “呵呵,中也君,你的觉悟真是让人钦佩啊,不过我所要讲的事情并不是这个。”   我坐在森鸥外的膝上,借着森鸥外的身形和椅背挡住自己的身影,听着他逐渐绝望的心声感到了异常的愉快。   明明只要中也稍微起一点疑心来探查一下,或是他能够稍微挣脱我的控制发出一点动静就能让人发现他现在所处的困境,但偏偏就只差那么一步之遥——   “很快我就要离开横滨了,在此之前,我想要把首领的位置交给你。”   “什么!”中也不可置信地猛然抬起头,无法理解地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横滨?港口黑手党是在您的率领下一步一步重新崛起的,现在好不容易夺取了横滨的龙头位置,您为什么要放弃这样唾手可得的权势?!”   “你还不明白吗,中也?所谓首领,就是组织的奴隶——我曾经这样跟你说过吧。”中也只听见那个用自己崇高的信念折服了他的男人这样说道,“为了组织的发展,即使是头领也可以随时抛弃掉,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弱点,如果说我是能让港口黑手党从肮脏的泥沼里重新站立起来的人,你就是能带领港口黑手党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一步步从泥沼走向山巅的人。”   “中也,我从你身上看到这样珍贵的才能,我无比盼望着能看见港口黑手党在你手上登上巅峰的未来。”   中也是个很感性的人,他几乎是立刻就被森鸥外沉重的托付给感动到了,热血上头地沉声应道,“如果这是您所期望着的未来的话,即使粉身碎骨,我也会让您看到的。”   “我一直相信着你,中也。”森鸥外的声音似乎隐隐缓和了下来,带着欣慰说道,“为了让你能顺利地接手港口黑手党,我今后都不会再踏进横滨,也不会告诉你们我的下落,前任首领与现任首领本就是王不见王的关系,一个组织里面绝对不能出现两个权柄,这个道理中也你应该明白吧。”   “是。”中也垂首,做出了承诺,“我绝对不会派人去追查您的下落,凡是胆敢去追查您下落的家伙我也会立刻清理干净的。”   “很好。”   “那么就让太宰做见证,我将首领的位置托付给你吧,中也。”   “太宰?”中也一怔,才发现靠近墙面的阴影里太宰治缓步走出,手中还拿着一卷用丝带系好的手谕。   中也皱了皱眉,但在自己尊敬的首领面前还是忍下了对太宰治的不喜。   出乎意料的,今天的太宰治似乎格外的正经,神色紧绷,面容肃穆,连移交手谕的过程都没有动什么手脚,而且一完成自己的任务立刻就缩到了角落里去了。   “那是我亲笔写下的手谕,从今以后,你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中也。”森鸥外的声音似乎有些艰涩,“如果遇见什么难题,就交给太宰吧,他那世间难寻的才智和心性一定会成为你的助力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中也感觉自己隐隐听见了哽咽的声音。   他感慨万千,毕竟也是付出了多年心血的组织,即使决意要离开了,首领有所不舍也是正常的。   而此时,森鸥外已经在心里咆哮着杀了我千百遍了。 第77章 幸灾乐祸   “说起来, 中也,我还要为一件事情向你道歉。”   森鸥外——应该说是我操纵下的森鸥外,这样说道。   “我思考了很久, 终于在今天下定了决心, 因为害怕自己明天又会有不一样的想法,所以一做出了决定就立刻把你叫过来了,打扰了你的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请不要这么说,”中原中也按了按自己头上的帽子, 垂首说道, “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您传唤一声,我都会立刻赶到您的身边。”   “听到这样的话,真是让我心生慰藉啊。”森鸥外低笑一声, 有些感慨地这样说道,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交代完了, 我心中的沉重石块也落下了,现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中也。”   “毕竟明天就是你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第一天了。”   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摘下帽子垂眸抚胸,向森鸥外鞠了一躬, 说道, “那么我就先退下了。”   “做个好梦。”   被我操控着的森鸥外这样说道。   而我悄悄地在这句话中施加了暗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中也都会安稳地一觉睡到天亮。   中也离开了。   在我的精神暗示之下, 他没有察觉到今天驻守在总部大楼的那支武装部队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怀揣着被首领托付信任的澎湃和对自己即将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不安回到了公寓之中, 在温暖的床铺之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而在首领办公室之中。   对于森鸥外的迫害还远远没有结束。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离开之后就立刻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走到森鸥外面前有恃无恐般做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鬼脸, 幸灾乐祸地说道,“首领——从一开始你就不可能在这场游戏中取得胜利,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吧?”   太宰治刻意叫着往常他从来不会用来称呼森鸥外的称呼,又在‘首领’这两个字后面拖长了尾音,带着浓浓地嘲讽意味。   我稍稍放松了对森鸥外的控制,好歹让他能说出话来,同时在心里预估着剩下的时间。   大约还有十五分钟,哥哥就会赶过来。   “我明白了。”森鸥外能够控制的身体部位也只有从声带到嘴巴的部分而已,他保持着其他部位僵硬着的姿态回答着太宰治,语气一点都轻松不起来,甚至带着沉重的叹息。   “从一开始我就小瞧了你的能力,虽说最开始说出你拥有着的是[神灵]般的才能的人是我,但是即使是我,也没有想到……”森鸥外艰难地开口,“……在这个世界上,[神灵],是真实存在着的。”   [你在说什么呢?]   正数着时间的我听见这样不像样的话回过头来,[所谓神灵,只不过是人们心中的妄想,我只不过是拥有着比普通异能力者稍微强大一点点的能力罢了。]   [如果你仅仅只是因为我表露出来的能力就擅自这样认为的话。]我的语气之中带着异常的冷淡,[那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过我软弱无能的模样而已。]   嗯,比如说站在江户川乱步面前不到十分钟就被扒了个精光的时候。   森鸥外:“只要弱点永远无人知晓,那么它就是不存在的。”   他说着这样像是盛赞一般的话语,内心却忽然平静而空无了起来。   我知道森鸥外稍稍冷静了下来,重新将自己的内心隐藏了起来。   “只不过有一点我却无法理解。”森鸥外这样说道,“明明之前无数次的试探宇智波君你都忍耐了下来,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一次爆发呢?”   [无法理解吗?]我这样说道,[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家人是底线。]   “原来如此,是因为佐助君吗?”森鸥外面不改色地无视了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嘲讽面孔的太宰治,若有所思地这样说道。   也不是吧。   我仔细想了想,虽然我确实森鸥外对哥哥下手这件事情确实让我有点生气,不过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动手的——   果然还是那无辜可怜莫名其妙就被停了业的甜蜜恋情之屋。   于是我诚恳地否认了森鸥外的疑问,实话实说道,[其实主要原因是你当初给我的甜品券因为甜蜜恋情之屋的歇业而报废了。]   森鸥外的神色好像忽然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而太宰治已经窝在地上笑到捶地了。   还剩十分钟左右,我利索地重新封上了森鸥外的嘴,面无表情地将视线转移到太宰治身上,冷漠地说道。   [你很开心吗?]   太宰治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面上挂着相当愉悦的笑容,“看到一直以来都觉得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森先生跌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无论是谁都无法抑制住那种大笑出声的冲动吧?”   [说的也是。]我用一种堪称慈爱的眼神看着太宰治,[想笑的话就趁现在好好笑一场吧。]   我可还没有忘记那个撺掇着森鸥外趁这个机会除掉哥哥的人名字叫做太宰治,天天戏耍中也,翘班频繁,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别人,习惯性自杀给别人添麻烦,还是个比G君更讨人嫌的可以被称为Z君的究极生物。   太宰治似乎也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笑容渐渐消失。   他近乎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可都是按照乱步先生的吩咐做的哦。”   话是这样没错,为了从一开始就将自己摘出去,太宰治除去江户川乱步吩咐的事情之外没有做过什么多余的动作。   但是。   我对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说道,[想要打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太宰治的笑容逐渐僵硬。   。   大约五分钟之后,我成功地将太宰治身上那一堆装饰性绷带变成了实用性医疗用具。   虽然说太宰治几乎可以无效化我所有的超能力,但是对于纯粹的肉|体力量却无可奈何。   而我虽然迄今为止也不过度过了短短的六年人生,身体也没有发育完全,但是为了适应我所拥有的这些繁琐而杂多的超能力,我的大脑产生了异变顺带着促进着身体也跟着不断强化到能承载这些多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的超能力的强度。   所以如果用中也来比喻的话,一拳挥出的力道大概有十个中也那样大。   我随意把浑身疼痛到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太宰治安置在森鸥外的办公桌上,然后四处翻找了一下爱丽丝留在这间办公室里的玩偶,选了一个跟我身高差不多的毛绒兔子满意地拿了起来。   哥哥应该快到了。   我看了一眼悬挂在首领办公室里的时钟,将兔子玩偶跟太宰治一起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让太宰治摆出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看起来像是把兔子玩偶压在了身下,但是实际上保持着差不多一厘米的空隙,并且把兔子玩偶的头部和颈部露出,让森鸥外握着手术刀放在那只玩偶的脖颈上。   如果是往常的太宰治来做的话,他虽然会抱怨并且试图偷懒,但是真的要做的话还是能不费力的完成的。   但是现在的太宰治可不是往常的太宰治,而是像是被中也机车反复碾压过十几遍般浑身疼痛缠绕着实用性绷带的太宰治!   太宰治已经笑不出来了,他一脸萎靡,颤颤巍巍,绝望地对我说道,“我现在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宇智波君要我做出这样的姿势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鼓励着太宰治,[你要相信人的潜力就像是森先生脑子里的水,只要挤挤总会有的。]   他不知为何露出了一脸微妙的神情。   其实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也有些后悔了。   因为听起来实在有点恶心。   我想了想索性直接自己动手把太宰治弄成了自己想要的姿势,然后用胶水固定了一下,还模拟了哥哥进门时的视觉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我无视了太宰治发出来的‘要死了要死了’这样的虚弱哀嚎声,开始一个一个尝试着地操控了处于待机状态的武装部队和驻守在森鸥外门外的防卫队,以及他布置在每一层楼梯间的游击队和黑蜥蜴部队,让他们像是真正的有着自己意识的人一样有着各自不同的个性和战斗习惯。   说实在的,那种感觉有些奇妙,就像小时候我曾经远远围观过的那些小孩子们玩的忍者游戏,一个人同时扮演的位高权重的火影大人,技术高超的体术大师和将忍术运用自如的上忍一样,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好在经过努力之后,我渐渐地熟练了起来,甚至能游刃有余地控制一下森鸥外脸上的微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反派BOSS一样。   最后我使用催眠术让太宰治身下的那个兔子看起来像是我的尸体一样,虽然说直接将毛绒玩偶变成人的尸体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我想了想,如果哥哥能够凭借自己的精神力量看穿那具尸体只不过是跟幻术一样的伪造品的话,我的目的就可以达成了,到时候也不是不可以提前原谅哥哥跟外人一起瞒着我主动涉险这件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   我已经将所有的人偶都安放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了。   哥哥,既然这么在意我们约定好的游戏规则,甚至不惜自己一个人冲上去跟森鸥外莽的话。   我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   好啊,那就顺从你的心愿,让我们好好玩一场游戏好了。 第78章 通关   宇智波佐助谨慎地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用忍足一路跑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   他几个纵跃,跳掉了附近的房屋顶上藏进阴影里开启了写轮眼探查了一下港口黑手党大厦的一层。   在那双猩红如鲜血的写轮眼之中,一切都无所遁形, 即使是最细微的蚊蝇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见了。   虽然在那被厚重云雾遮挡的几乎无从辨认, 但是有几处轻微摇晃着的人形影子还是暴露了港口黑手党所派出的伏兵所在,宇智波佐助小心地观望着,皱了皱眉,从这栋建筑的背面轻盈地跃下, 落地无声。   他潜行在横滨市中心繁密的建筑阴影之中, 从背面接近了那栋被其他四栋大厦包围在最中心的总部大楼。   宇智波佐助确信自己绝对没有被他们发现踪迹,然而就在他藏匿于武装部队的视觉死角一点点靠近大厅时,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自远处直冲他而来凌厉破风声。   有一颗子弹呼啸而来,目标是他的脑袋。   写轮眼的视角之中, 那颗子弹的轨迹已经无所遁形般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从起点到终点的痕迹都一览无余, 宇智波佐助只微微一侧身便避过了这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   子弹钻进坚硬的水泥墙面之中,发出一声闷响,立刻吸引来了武装部队的注意。   宇智波佐助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咬了咬牙,飞速地逃窜开了。   而那群武装部队已经分出了一支小队出来追击他, 这支小队有十人左右, 每个人都举着冲|锋|枪,目的明确地直冲他而来, 简直像是在他身上装了什么雷达一般。   宇智波佐助仗着自己比普通人快上不少的速度绕开了他们, 潜伏在建筑物与建筑物的死角之中, 趁着他们背对着他的时候, 双手结印——   [火遁·豪火球之术]   炙热的火光瞬间就冲亮了天空, 同时也让尾崎红叶注意到了这里。   她蹙了蹙眉,冷哼了一声,从自己随身携带着的纸伞中抽出了一柄寒光熠熠的长剑,随手将作为剑鞘的纸伞外壳放在了自己部下的手中,一身和服,缓步向总部大楼外走去。   “看来他已经发现我们了。”   原本只以为是什么不入流的小虫子,但是现在看来那可能正是他们所等待的猎物。   毕竟像这样能随心所欲地操纵着火焰的能力,整个横滨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原本等候在大厅的武装部队也整齐地跟上了干部的脚步,朝着火光冲天的地方走去。   那出现了一瞬火光的地方距离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并不远,尾崎红叶快步走去,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就赶到了现场,然而该说不愧是游击队的队长吗?在迅速地摆脱了携带着枪支的十人小队之后,宇智波佐助已经抹除了自己的踪迹,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只有一个似乎是因为站在稍后位置的倒霉蛋似乎没有被那瞬息涌来的火焰灼伤,手上拿着一柄已经打空了弹夹的冲|锋|枪,颤抖而茫然地站在原地,眼睛因为忽然受到火光的刺激而泪流不止,无法睁开。   尾崎红叶有些焦急地命令自己唯一幸存下来的部下指明宇智波佐助的去向。   那个倒霉蛋诚惶诚恐地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顶着一副被熏红的可怖眼睛,指了一个方向。   尾崎红叶毫不拖沓立刻带着部下追了上去,却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那个倒霉蛋借着自己的眼睛需要清理一下,独自进到了总部大楼的卫生间里解除了变身术,显出了尚显得纤细的少年身形。   宇智波佐助在因为断电而一片漆黑的卫生间里慢悠悠地洗了洗手之后抽出几张纸将手擦干,冷哼一声,双手插兜走了出去。   不用去看都知道森鸥外肯定为了阻挠他的到来而将电梯停运了,但宇智波佐助却依旧坚定不移地朝着电梯走去。   因为他知道既然电梯走不了的话,森鸥外肯定会在楼梯间上布置好人手等待着他自投罗网,虽然说对付一只十人小队凭借他的体术和忍术还可以勉强应付过去,但即使是以忍者的身体素质对付数十人的武装小队也有些吃力,无法照顾到每一颗高速迫近的子弹。   然而子弹只要漏掉了一枚所造成的的伤害足以阻碍他的行动,那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他甚至还没有走到森鸥外那个人渣面前,还没有杀掉这个妄图将楠雄从他身边夺走的敌人,就这样在半途倒下算什么样子。   宇智波佐助走到电梯前,深吸了一口气,将查克拉集中在右腿的腿部。   他还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好自己的查克拉,但是在得知了自己是雷火属性的查克拉之后,楠雄教了他一点使用雷属性查克拉的技巧,虽然一些太过精细一点的操作做不太到,只是用查克拉刺激自己的身体细胞,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这样的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滥用而溢出了体表的雷属性查克拉噼里啪啦地跃动着细小的电光,宇智波佐助先行从自己的忍具包中拿出了用来辅助行动的抓索紧紧地在自己的手臂上缠绕了几圈。   随后他对准电梯中间的那条薄弱缝隙,狠狠地一鞭脚踢了上去,所有人都专心致志地等待着他的到来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里骤然传出一声巨响,简直就像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他们目标就在这里一样显眼。   宇智波佐助毫不犹豫地在进到停在一楼的电梯之后,一拳砸穿了电梯的顶板,用早已准备好的抓索高高地甩到漆黑而狭窄的电梯间里横纵的钢架之上,如同迅敏的黑猫一样争分夺秒地向上攀爬着。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港口黑手党就会一个一个电梯间的翻找过来,用子弹将他从施展不开身手的电梯间里逼出,在此之前,他必须爬到尽可能高的楼层才行。   他已经听见了隐隐约约响起来的脚步声了。   没有时间了。   宇智波佐助咬了咬牙,将之前借力用的抓索收了回来放进了忍具包中,保持着平日里用忍足在森林中赶路的姿态,将脚下的钢铁制的框架想象成坚实的树干,纵身跃了上去,稳稳地踩住一根又一根的铁杆。   而我在首领办公室里用透视观望着哥哥的举动,为他突然开窍学会走捷径的行为感到了欣慰。   说实在的,我一开始还以为哥哥真的会那么头铁地一层一层地把小怪打通之后上到首领办公室。   毕竟哥哥一直以来都表现出脑子不大好的亚子,我一直忧心说不定会连他的智商都受到影响。   虽然说如果一层一层地通关的话也不是不行,用的时间是久了点,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跟外面的组织战斗的哥哥遇见的异能力者应该不太多,毕竟不是每个组织都像港口黑手党一样是以异能力者作为高端战力的组织,这样做的话,应该能让哥哥有着比跟枪支弹药战斗更大的收获。   不过那样的话,等哥哥成功来到我面前,太宰治应该差不多废了吧。   我瞥了一眼被我固定在办公桌上的太宰治的神情。   哦,好像已经开始吐魂了。   于是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让那些小怪打穿电梯间阻挠哥哥的想法,安心地保持着隐身状态缩在角落里。   大约三十秒之后,我听见了首领办公室外的那一条走廊尽头,传来了一声巨响。   在我的心灵感应之中,哥哥的心声变得响亮而清晰。   ‘我要抹去把威胁到楠雄的存在,无论是前面挡着的是人还是怪物,是兵器还是咒术。’   他显然也已经看见了挡在首领办公室前的最后一道关卡,缓缓从腰间抽出了短刃,紧握在手中。   即使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哥哥还是不习惯用枪支那种威力强大到让普通人也能瞬间变为杀人者的武器,他对于会让他产生依赖的事物有一种不安感,抗拒着那种懈怠而懒散的感觉,尤其害怕自己丧失了斗志。   所以至今为止他都还一直使用着古板的冷兵器,努力锤炼的也是对自身肉|体和查克拉的掌控程度。   ‘并不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我是哥哥,而他是弟弟而已。’   我听见了哥哥心中的这句话,又不禁有些心软,看了看已经被我布置好场景的首领办公室思索着还是不要一下子给哥哥太大的刺激了。   不管怎样,如果哥哥因为我而感到了痛苦的话,我心里也不会好受。   我缓缓抬起了手,犹豫着想要把太宰治解放开来,再拿走那个被催眠成了我的样子的毛绒玩偶。   但是哥哥心里想着的另一句话瞬间打消了我的念头。   ‘更何况如果事后楠雄知道了我为了他独自闯入了满是伏击者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一路过关闯将惊险刺激地到达了顶楼宰掉了森鸥外的话肯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扑进我的怀里带着可爱的鼻音说着要跟哥哥共度一生这样让人没有办法拒绝的话语吧呵呵呵呵呵呵。’   你还是活该受刺激吧。 第79章 万花筒   虽然哥哥另辟蹊径地从电梯井里爬了上来, 节省了不少体力,但是听从森鸥外的吩咐去解决位于郊外的那三十七个人,再加上一路从郊区赶到市中心所消耗的查克拉和体力, 哥哥现在面对挡在首领办公室外的一群持枪人员也稍微提起了些许警惕。   虽然都是普通人, 但是能负责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防卫工作,这支小队中的人无疑都是从武斗派中选出来的精英,无论是体术还是枪术都不会弱。   而我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是不会手软的, 在我的精神操纵之下, 他们会尽可能地靠近他们原本的能力和个性,可以说就把他们当做原本清醒着的本人来对待也没什么差别。   哥哥刻意在被破坏的电梯门前停留了几秒,等到他们毫不犹豫地都将枪口对准了他之后才纵身一跃,贴在天花板上躲过了第一波射击。   在最近的实战之中哥哥也发现了如果在身体表面覆盖上一层查克拉的话, 是可以通过改变查克拉的性质来使自己固定在物体表面的, 不过过于繁忙的工作让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个忍者最基础的技能练习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以目前他所能做到的精细程度,也只不过能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天花板上不发出动静地停留几秒而已。   过于空白而单调的走廊给哥哥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   毕竟所谓忍者其实跟杀手有些相似,都是隐匿着自己伺机而动给予目标以一击毙命的职业, 像这种无从躲藏只能被迫正面战斗的场地,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忍者那种出其不意的杀伤性。   不过。   对付使用着武器的普通人, 哥哥也在某一方面具有着几乎可以弥补地形劣势的优势。   那就是子弹是有限的, 依赖着武器的普通人到底会有需要更换子弹的瞬间。   哥哥又故技重施地躲过了几波射击,但是在这之后护卫队明显看出了哥哥的意图, 子弹的方向开始变得刁钻而相互弥补, 即使哥哥的写轮眼能将子弹的轨迹看的清清楚楚也有些躲闪不及, 身上多少受了点擦伤。   哥哥咬牙挨过了这几次, 等到了他预料之中的护卫队不得不更换子弹的时机。   他眼中冷芒一闪, 抽出了如水般光滑寒凉的短刃,借着纤瘦的少年身形矮身冲进了护卫队紧紧挨在一起的阵型之中。   明明还是没有发育完全的身体,也并不是力量强大的类型,但哥哥凭借着自己的狠劲硬生生冲散了那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所组成的队伍,在眨眼间便抬手将短刃捅|入距离他最近的一人的腹部,又快速抽出横刀甩掉一连串如雨点般的血珠,接着夺取着下一个人的性命。   反观护卫队却因为被冲散了阵型而有些投鼠忌器,快速重新装好弹匣之后依旧是瞄准了哥哥在射击,但每次出手的速度却因为顾忌着同伴而有所降低,这简直就是在给哥哥大开后门。   我已经预料到结局了。   我正隐身站在首领办公室的角落,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自己的死亡现场,打算找找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首先光线一定要暗,不过因为森鸥外为了省电已经自己拉了电闸还点上了蜡烛,所以我不用怎么动手,就已经营造出了一种惊悚的氛围。   之后是配色,这间首领办公室是高大上的黑红配色,相当符合森鸥外的穿衣风格,看起来也挺黑手党的,甚至完美地符合了我想要的恐怖片风格,同样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然后是主演,我看了一眼森鸥外和太宰治,觉得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甚至不需要其他的配饰就已经是一部惊悚剧了。   我感到了有些许窒息。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实。   原来我每天都要来交报告的首领办公室根本就是一个纯天然无公害的恐怖片拍摄场地。   舞台场景已经为哥哥准备好了,接下来只用等待着观众入场就行了。   我分心把那些在无知无觉中被哥哥捅了个对穿的人用时间回溯恢复到一天以前的状况,免得本来就缺人手的港口黑手党又凄惨减员。   中也本来就矮了,到时候缺人缺到事事都亲力亲为的话,万一往回缩就不好了。   而此时,哥哥也已经解决完了阻挡在首领办公室前的护卫队,深吸了一口气,拎着那把还滴着血的短刃单手推开了厚实而沉重的大门走了进来。   来了。   我看见哥哥推门走了进来,那双猩红色的写轮眼之中流淌着冰冷的杀意,却在看见眼前的场景之后瞳仁紧缩,骤然一滞。   在哥哥的眼中,太宰治一只手触碰着我的肩膀,将我的超能力消除掉,而森鸥外的手上则拿着一柄手术刀,在我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迅疾而巨大的伤口。   血液从那道伤口中涌出,又顺着办公桌流淌到地面铺着的地毯之上,留下一片湿漉的深色印记,恍惚间好像能嗅到鼻尖传来的苦涩铁锈味。   而我的脑袋正朝着首领办公室的门口,瞳仁放大的空洞眼睛中只余下了一片沉默的黑色,微微张着的嘴型像是还在呼唤什么人一般。   似乎是因为他来的太迟了,那道致命的伤口渗出的血液都有些微微凝固,缓缓变成不祥的暗红色,与森鸥外那双烛火映照下的瞳眸色彩格外相似。   而森鸥外却对他诡谲一笑,松开了手上的手术刀,那把看上去保养的格外漂亮的手术刀轻巧地落在了办公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般克制不住地低低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佐助君,”森鸥外这样说道,“如果你能忘记今天的事情,把这一切当做不曾发生,我容许你继续担任我的游击队队长。”   他嘴角的弧度带着森冷的讥诮,“不过我想你应该会拒绝吧,那么很遗憾,你的性命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然而哥哥像是什么都没能听见般化作了一座石像般凝固在了原地,他凝视着我那双如同石块般没有神采的眼睛,嘴唇颤抖着,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开口,“楠雄……?”   一切都在按照剧本来。   但是我莫名地感到了些许不安,有些犹豫地走出去想要解除隐身。   但是在我这么做之前,哥哥的神情慢慢变了。   他原本坚定而带着凌厉杀意的神色垮塌了下来,像是骤然被抽空了灵魂茫然而不知往何处去,只是带着疑惑又再次叫了我一声,“……楠雄?”   毛绒玩偶当然不会说话,太宰治和森鸥外也不会搭理他这明显是自欺欺人的问句,只是带着饶有兴趣的神情看着他的徒劳无功,这间空旷的首领办公室只空荡荡地传来他的回音。   那一刻,一直以来都很吵闹的哥哥沉默了下来。   我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却又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从来不敢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只是悄悄地用念力碾碎了固定着太宰治的强力胶水和胶带,想要让他摔在毛绒玩偶上,让催眠术自然而然地意外暴露。   但是太宰治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接触了束缚之后却忍着疼痛扭转着自己的身体,从办公桌上一个翻身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地上。   一点都没碰到那个毛绒玩偶。   我:……平时连子弹都懒得躲的人这个时候这么敏捷干什么?!   他稳住了身形,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将那件几乎长至脚踝的大衣往身上拢了拢。   太宰治朝我一笑,带着些许幽怨的郁气。   在我意识到他是在记恨我把他固定在办公桌上这件事情之前,他果断扭头对哥哥说道,“佐助君,你来迟了哦。”   他的面上还带着那样凉薄的笑意,在某一瞬间跟森鸥外像的惊人,他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宇智波君在最后一刻都在期望着你能来救他呢。”   啊。   我有些麻木地想道。   刚刚就应该把太宰治揍到昏迷才对,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工具人不好吗?   没有办法了,现在这种状况只能出去跟哥哥承认是我在戏弄他。   我有些心虚。   虽然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哥哥都没有对我生过气,但是这次我却有些不太确定了。   毕竟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是哥哥心中那道巨大的狰狞疤痕中缓慢长出的新肉,还带着鲜活的柔软,神经敏感,稍稍触及都会痛彻心扉,更别提狠狠地用钝刀一点点磨下来的那种痛楚。   但是在我解除催眠术之前,我看到了哥哥从始至终都一直注视着‘我的尸体’的那双眼睛——   饱经绝望般重新燃烧起了仇恨的火焰,缓缓转动着的三勾玉头尾相连越转越快扭曲成了六芒星的图案,像是从地狱吹来一阵阴冷而潮湿的腥风,只稍稍碰触一点,便感受到了那连同骨髓都一起冻住的虚无。   哥哥那张白皙的脸上滑落了两道血泪。   猩红的如同那天晚上的血月一般。 第80章 结束   我能感受到哥哥身上的查克拉正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各处的经络向他那双不祥的眼睛处汹涌而去, 只短短的一瞬间就几乎要将哥哥体内所剩不多的查克拉抽空。   再这样下去,在哥哥体内的查克拉被抽取一空之后,为了供应开启那双眼睛所需要的查克拉, 哥哥会压迫着自己的身体,在已经到达极限的细胞之中强行提取查克拉。   说到底查克拉是一种生命能量, 这样的压榨只会损耗哥哥的生命力。   但是哥哥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里骤然空虚的变化般冷冷地对上了森鸥外的双眼,那双充斥着疯狂与绝望的鲜红眸子,只是稍稍一瞥就让人感受到如坠深渊的黑暗, 即使是森鸥外心中也不禁一惊, 隐隐约约不受控制地向我传来了忧虑的情绪。   那双印刻着六芒星图案的写轮眼死死地盯着森鸥外,带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吞吃入腹般的仇恨,而哥哥仿佛在得到这双眼睛的同时就明悟了它的使用方法般缓缓开口。   “月读。”   我想起了那本记载着哥哥故事的漫画里所描述的宇智波鼬对哥哥所做出的幻术攻击,觉得哥哥可能是在拥有了这双眼睛之后领悟到了大哥用写轮眼构造出来的幻术,又对着森鸥外使用了出来。   只是眨眼般的瞬间, 我感受到森鸥外那由坚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所构筑出来的甚至能屏蔽我心灵感应的外壳, 如同堆积起来的砂砾城堡般骤然溃塌、坍坏,四散成软弱的尘土,颓唐地堆积在地上, 变成了一堆无人理会的废土。   “啊啊啊啊啊啊啊——!”   森鸥外在那一瞬间摆脱了我的思维控制,双手捂着脑袋惨叫出声,一双总是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的酒红色眼瞳之中瞳仁剧烈地颤抖着, 竟然流露出了惊慌不定般的软弱痛苦。   他的思维乱得令我头晕目眩, 像是无数的电流杂音流过刺穿我的耳膜,嘈杂而令人不适。   森鸥外难道是在哥哥的幻术之中看见了横滨毁灭的场景吗?!   我头皮发麻, 连鸡皮疙瘩都被那种杂乱的噪音给激了起来。   虽然这样吐槽着, 但我也知道宇智波家通过写轮眼施展出来的幻术对于一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有多可怕, 我又不是想森鸥外直接变成傻子, 于是当机立断地切断了森鸥外对外界的感知,让他跟外面被我控制住的那些人一样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我看了一眼都已经昏倒在办公桌上了神色之中还残留着恐惧的森鸥外,有些可惜自己原本已经想好的报复森鸥外的手段还没有用出来就夭折了。   但是现在我也没空多想这些了。   哥哥的眼睛因为过多的查克拉挤压在狭小的眼部经络之中而不断涌出鲜血来,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让我心惊胆战。   我非常从心地缓缓收回了解除隐身的念头,转而走到了哥哥的身后,用手刀敲了一下他的后颈让他暂时昏迷过去。   当然这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并不是因为我玩脱了之后不知道怎么面对哥哥。   ……总之能拖一会就拖一会,给我无敌的超能力点时间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我顺便在让被我操控着的其他人都回到他们失去意识前所在的位置之后解除了对他们身体的控制,明天一早醒来之后他们只会记得自己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这整栋大楼之中只剩下我和太宰治两个清醒的人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   太宰治跟我回望了一会,笑容隐隐有些绷不住了,“宇智波君你就是这样打算的吧,虽然我看不见,不过既然是用来教训佐助君的,再加上森先生的言语和动作,你对那个兔子玩偶做了什么倒是很好猜测。”   他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只是在帮助宇智波君你完善计划而已。”   我不得不开口跟他讲清楚我并没有再揍他一顿的想法。   “不,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把你送到医院去而已。”   我指了指太宰治脑袋上缓缓流下的鲜血,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脑袋上流血了。”   太宰治抹了一把顺着脸颊滑落的血迹,面不改色地说道,“不用不用,这点小伤自己舔舔就会愈合的。”   我敷衍地点点头,本来也不怎么想管太宰治,只是出于‘这人是我打伤的’这种古怪责任心礼貌地问了一下而已。   我用念力拎起哥哥来,准备先带他回家。   “对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扭头对太宰治说道,“明天中也接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后,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句吧。”   我顿了顿,“就说——我想要过平静的生活,所以抱歉了。”   太宰治怔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我的打算,轻笑起来说道,“我知道了,会帮你转告的。”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这样说的话,乱步君的打算也不可能达成了。”太宰治饶有兴趣,“哇哦,真想看看乱步君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表情,说不定会哭出来呢。”   太宰治说的没错,我确实既不打算留在港口黑手党,也不打算去江户川乱步打算跟福泽谕吉一起组建的组织,更不用说异能特务科这样规矩众多的政府机关了。   窥心者这个身份所带来的麻烦与便利我已经决定在今天以后全部抛弃掉了。   明天,横滨市内大大小小的地下组织和官方机构都会得知一个让人安心的消息——   ——港口黑手党的窥心者因为叛逃而被下令处决掉了。   我现在明白祖宗为什么总是叮嘱着我不要将超能力暴露出来了。   我只不过是因为猝不及防之下暴露了心灵感应的能力,就招来了这么多的窥视,甚至还能想方设法地避开我的心灵感应,让我掉入陷阱之中,甚至还有太宰治这样BUG级的存在,如果我真的暴露出了全部的能力,肯定会有人为此惴惴不安,想要把我送进研究院检查或者直接终身□□吧。   太麻烦了。   真的太麻烦了。   我只想过每天上学放学追剧吃甜点的普通生活。   况且我打算刺激一下哥哥把他那复杂的精神状态刺激的正常一点的做法不仅没有取得成效,貌似还更严重了。   说真的,我都打算找正规的医院找心理医生给哥哥看看了。   但是在七岁的时候整个家族都被亲生哥哥给杀死了因此患上了精神疾病之类的……   说出来了也不会有医生相信吧。   说不定直接就把哥哥认定为是妄想症——哦不对,哥哥本来就有妄想症——说不定就只把哥哥当做妄想症治疗的话,那可好不起来啊。   我思索过后,决定回家一趟。   没错,说的不是回港口黑手党分配给我的那间高级公寓,而是返回我和哥哥出生长大的宇智波族地。   哥哥的心结在于宇智波灭族的那一夜,他的仇恨与病态也由此而来。   在尝试过顺从哥哥的意愿,让他沉醉在保护了我的喜悦中之后,我放弃了用这种方式来纠正哥哥的念头。   比起让哥哥的精神状态好转起来这种说法,在我看来那种方式所带来的感觉更像是一种瘾,在短暂的舒缓之后,所汹涌而来的是更强烈的渴望,这让哥哥沉溺于个人的英雄主义当中,将为我把自己压榨到极限视作一种光荣。   那么只能尝试着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在看完了那本早就被我和谐掉的漫画之后,我已经了解了在我出生以前的那些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人们究竟是何看法,也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那毕竟是在我未曾经历过的伤痛,我只是在那座荒废寂静的大宅之中,在时常流露出迷茫神情的哥哥身上,在定格在生前模样的那众多的族人身上,在村子里常常朝我投注来的厌恶目光中,隐约窥见了那个让哥哥整个世界都颠覆掉的夜晚是怎样的让人无法回望。   我没有办法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将一切真相告诉哥哥之后,理所当然地让他放下那些只会让他越走越偏的负罪感。   况且我也不确定他能否承受知道了真相之后的那种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仇恨都是毫无意义的空虚感。   我犹豫不决。   在这种时候,我想起来了还在宇智波大宅中游荡的幽灵们。   如果是同样经历过这一切的人们告诉哥哥的真相的话,能不能让哥哥冷静地思考之后,自己做出决定来。   到那时候,无论哥哥选择的是继续复仇还是原谅大哥,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的。   最重要的是。   像今天这种一不小心闯了祸的危急关头,普通的小孩子都会一边害怕一边抽抽噎噎地哭着找妈妈吧。   我深沉地想道。   虽然我会有超能力,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打扫卫生,会照顾自己,顺便能把哥哥养的白白胖胖,也不会丢人地哭出声来……但我今年也还只是个刚过了生日的六岁小孩啊。   不小心闯了祸之后再把收拾烂摊子的事情丢给家长的话应该不过分吧。   我有些心虚地想着。 第81章 痕迹   AM 7:00。   横滨市, 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   清晨的阳光纯粹又灿烂,通过透明如水般的玻璃投射入一层大厅,把狼藉又诡谲的场景清清楚楚地照了出来。   即使是初生的太阳也无法驱散眼前这副场景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   所有人都如同端庄的淑女般跪坐在平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双腿并拢,脚尖内收, 两只手优雅地交叠搭在膝上,头颅轻垂,紧闭双眼, 嘴角噙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神态身姿都显露着微妙的女人气。   无论是本就气质典雅的红叶干部,还是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都在失去了意识之后被人摆弄成了这副模样,连眉头微皱的角度,身体稍倾的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   因为没有任何战斗能力而对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后勤部成员, 在一如既往地来到港口黑手党大厦时所见到就是这样一幅让人无法理解的恐怖画面。   他不敢轻举妄动, 连忙拿出手机打给有足够的权限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人。   涉及到干部级的事情也只有干部才能处理,然而除去在眼前昏迷着的红叶干部,他一连联系了两位干部都没有得到回应。   难不成不止是红叶大人, 连宇智波大人和太宰大人都中招了吗?!   在往更坏的局面想的话,可能整个港口黑手党都在昨天晚上被袭击了,连首领都没能阻止。可恶, 这到底是多么强大的敌人啊!竟然一夜之间就让港口黑手党变成了这副模样。   在心中的恐慌越发浓重之际, 终于有个干部的电话能打通了。   “喂——”手机的听筒之中传来中原干部沙哑而不耐烦的声音。   听见中原干部往常让他一听见就要害怕的声音,他感动地几乎快要掉出眼泪来, 抽了抽鼻子之后, 赶紧把事情交代了出来, “中也大人!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被敌人袭击了, 请尽快赶来看看吧!”   “什么?!”中原中也的困意一下子消散了,他紧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不可能!我昨天晚上去的时候还一切正常……”   “等等!”他脑袋中灵光一闪,回忆起了他昨天晚上过去时看到却没有在意的场景,“这么晚了,红叶大姐却率领着一支武装部队镇守着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电源也被切断了,首领办公室门口的防卫人员比往常多出了许多……可恶,我还以为是因为森先生打算卸任了才会这样异常!”   另一边听见了‘森先生打算卸任了’这样字样的后勤部成员瑟瑟发抖,一声不吭,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他有些惶恐地想道,知道了这种机密事情的自己还有机会吗?   这下他是真的想哭了。   拜托了,中也大人,这种事情不要这么轻轻松松地说出口给别人知道啊,偶尔也为别人的生命着想一下吧!   中原中也飞速地洗漱完之后捞起自己的西装穿好,出门的时候走的太急,差点连帽子都忘记带了。   偏偏这个时候还是早高峰,为了赶路,中原中也直接骑着自己心爱的粉红机车从一堆堵在路上的汽车盖上飚过,在十分钟内赶到了港口黑手党大厦。   他将机车停好,把钥匙扔给了早他一步到的部下,便披着大衣,大步走向了后勤部成员联系他所说的总部大楼一层大厅。   “红叶大姐!”   中原中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跪坐在最前面的尾崎红叶,他急匆匆地两步跨向前,单膝跪在显然是失去了意识的尾崎红叶面前,把手指搭在她的颈动脉上,凝神听了听她的心跳。   在发现尾崎红叶的心脏还在平缓而有力地正常跳动之后,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他推了推尾崎红叶,试图把她唤醒。   而在后勤部的成员陆续赶来之后,其他昏迷过去的武装部队都被一个个搬运到了医疗部去了。   尾崎红叶在被中原中也唤了几声之后,眼睫微微颤动着,睁开了没有焦距还带着茫然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逐渐缓过神来之后,看向了正单膝跪在她身边一脸担忧地看向她的少年,“中……中也?”   尾崎红叶的脑袋正一阵一阵地发痛,眩晕和昏沉让她脑子一片空白,然而在这阵难受慢慢如同潮水般褪去之后,她猛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忽变,一把抓住了中原中也的臂膀,声线颤抖地说道,“宇智波君……宇智波楠雄叛逃了!”   中原中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什么?!”   。   “是真的哦~”浑身包裹着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治给了前来求证的中原中也肯定的回答。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突然叛逃?”中原中也紧皱着眉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件事情。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太宰治只露出了一双鸢色的眼睛,看向医院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人类这种生物就会这样,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你认不出来的模样,生出你无法理解的怪异的想法,最后逐渐变成你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哈。”中原中也毫不客气地一拳揍到太宰治的夹板上,“你这家伙又在说什么鬼话,楠雄就是楠雄,永远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他厌恶地用手指着太宰治,“就像是你这条让人让人恶心的青花鱼,一辈子都别想变得讨人喜欢起来。”   太宰治瞬间来了精神,他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假笑,“是啊,就像是中也你这可悲的身高,大概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中原中也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混蛋青花鱼……都说了我还在生长期啊!”   在中原中也真的揍下来之前,太宰治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宇智波君在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前,专门让我帮他给你带了一句话哦。”   现在他这副样子可躲不过中也这个暴力狂的一拳,到时候伤上加伤可是很疼的。   太宰治想道,又觉得有些遗憾。   还想用宇智波君留的话戏弄一下中也再说出来呢,没想到中也这么快就趁他还无法动弹的时候找上了他。   中原中也怔愣了一下,果然被太宰治带歪了关注点,问道,“什么话?”   他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不知不觉间紧握起来的手掌中心有些发热,沁出了些黏腻汗水。   “他说——”   太宰治刻意拖长了音,吊着中原中也的胃口,用余光观望着这个都快把紧张写在脸上的小矮子的神情,在他忍耐到极限之前,慢悠悠地说了出来,“宇智波君说,他想要过平静的生活,所以抱歉了。”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   “离开港口黑手党……这个选择对楠雄来说,说不定是件好事。”中原中也勾起嘴角,喃喃自语道。   “诶——”太宰治拖长了尾音,他故作疑惑地问道,“中也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中原中也看向太宰治,虽然说他跟这个人相性不合,简直恨不得对方去死,但是在被迫和太宰治一起搭档的时期,他的智谋和阴险确实令人叹服,即使是中原中也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着太宰治在关键时候说出的信息和计划。   太宰治轻笑着,嘴贱地嘲讽道,“中也真是脑子里塞满了肌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他转而说道,“你知道宇智波君的脑袋中储存着多少情报吗?你知道他手里掌握着多少个组织的机密吗?你知道在他为港口黑手党卖命的这段时间里森先生为了保护他杀死了多少人吗?”   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窥心者——这个名号所代表的这座巨大的宝库,在失去了恶龙的保护之后,只有一个下场。”   “——被哄抢一空,或是被焚烧至烬。”   “不会的,”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回道,“他可是……”   在说到一半之后,中原中也猛然停了下来,他想起来太宰治并不知道楠雄的真实能力,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   差点说漏嘴了。   中原中也这样想道,心中有些庆幸。   太宰治: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不过太宰治说的没有错,只要窥心者还活着,那些曾经被他掌握了机密的组织就会源源不断地来找他麻烦,楠雄想要的平静生活就永远会被打扰。   中原中也皱眉想道。   “果然只有把楠雄的这个身份销毁掉吗?”中原中也叹了口气,这样说道。   “如果宇智波君想要平静的生活的话,就只能这样做。”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道,“反正这个身份是港口黑手党伪造出来的,销毁起来也很容易,他之前的身份经历连港口黑手党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其他的组织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你只要在销毁掉他的身份之后对外宣布窥心者已经被港口黑手党秘密处决了就行了。”   中原中也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我会帮楠雄处理掉所有的痕迹的,他只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可以了。”   他脖颈上松松围着的红色围巾垂了下来,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悠悠晃荡了一下。   “中也你现在无论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了哦。”太宰治说道,“毕竟现在的你可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 第82章 后记   港口黑手党在这短短的一夜之间经历了一场无声无息的变革。   五大干部之一的窥心者宇智波楠雄、首领直属游击队队长宇智波佐助、准干部江户川乱步叛逃, 前任首领森鸥外不知所踪,同属五大干部的太宰治重伤,中原中也则持着森鸥外手谕, 在太宰治的见证之下接手了经历动乱的港口黑手党,成为统领了横滨地下世界的新王。   不是没有组织蠢蠢欲动, 想要趁着港口黑手党新旧交替的虚弱之时发起袭击,改变一下这已经持续太久的港口黑手党独占横滨的局面。   但凡是有着这样想法的组织,往往在行动开始之前就会被太宰治看透, 比起能够读取人心的窥心者更可怕的是, 太宰治分明无法听取心声,却可以凭借着自己对人性的了解而预测出他们的下一步,布置好致命的陷阱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更让败在太宰治手下的组织疑惑不解的是,这个一手建立起港口黑手党血腥名单的男人不知为何改变了他的行事作风,之前他擅长的是用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对敌人的心理施加压力, 在让他们自乱阵脚之后轻松斩获战果, 现在却奉行着如同军队般雷厉风行的铁血作风,寻求最效率快速的解决方案,毫不留情地践踏着敌人的计划和尊严, 往往在他们展露出对港口黑手党的野心之前,就提前对这些还只是蛰伏虫卵的危险进行扼杀。   比起森鸥外采取的平衡政策下更艰难的局面诞生了。   作为港口黑手党新任首领的中原中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他的性格更为直白豪爽, 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计谋, 却同时具有着及其优秀的大局观,在细节上不做讲究, 即使事情有所纰漏也不多计较, 然而他的手中却牢牢地紧拽着名为港口黑手党的缰绳, 始终将名为横滨的烈马把控在固定的轨道之上。   即使是一开始因为中原中也曾经被自己的组织所背叛的履历而轻视他的人, 也在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不得不开始承认他作为一个首领的才能。   从过于心软被情谊和恩义所束缚着的羊之王到恩威并重的港口黑手党首领,谁也不知道中原中也是怎样如此迅速地成长到这种程度的。   除了他自己。   一直以来只作为强大的武斗派被森鸥外使用的中原中也其实一直在无意识地观摩学习着森鸥外的做法。   这并非是说中原中也从一开始就有着接任港口黑手党首领位置的野心,而是因为困惑。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被同伴背叛,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首领的失格之处,更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人都选择背叛之后宇智波楠雄依旧选择相信他,把他视作首领般看待。   他想要寻求答案,却不知不觉间理解了森鸥外站在首领的立场上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的意义。   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原中也才能在猝不及防地登上首领之位之后迅速稳定局势,逐渐上手作为一个首领所需要做到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逐渐稳定住因为这一次变革又开始暗潮汹涌起来的局势之时,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中原中也正拿着钢笔批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在听见太宰治的话之后,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直接将手里的钢笔捏瘪了下去。   然而中原中也来不及在意自己手上和衣服上所溅上的黑色墨迹,瞪大了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提高音量重复了一边太宰治的话语,“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组建的武装侦探社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   “开什么玩笑?”中原中也有些火大,“那玩意儿是这么好拿的吗?森先生从当上首领开始就在努力争取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了,给异能特务科让出了多少利益都是有去无回的,凭什么一个才区区成立两个月的小组织能拿到?”   太宰治耸了耸肩,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嘛,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福泽谕吉在闯出‘银狼’这个名号之前就是为政府工作的,有点人脉也不奇怪,更何况还有乱步君在,以他的智谋没什么东西是拿不到的。”   说到这里,太宰治想了想,迅速改了口,“哦,虽然也有乱步君费尽心思也没能拿到的东西,但是那种情况发生的很少,说不定这就是唯一一次了。”   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啊……算了,先不说乱步了,问题是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他有些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拥有着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武装侦探社可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招揽异能力者,合法地进行异能活动啊。在这样的前提下,武装侦探社能够轻易地聚集起一批异能力者来,甚至不用费心地像我们一样招揽大批人手,他们只需要以质代量,就可以立足横滨,成为足以影响局势的一方势力来。”   “那样的话,港口黑手党的势力就会被他们压制,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局势又要开始动荡了。”   太宰治却出乎意料地反驳了他的话语。   “不哦。”太宰治这样说道,走到中原中也的办公桌前,随手抽出了一张白纸对折起来展示给中原中也看。   太宰治不紧不慢地将那张折叠起来的白纸来回掀翻着,“如果只有两条边的话无论是零度还是三百六十度都可以轻易做到吧。”   “但是,如果是三条边的话,它们就只会有一个固定的比例,相互支撑,相互对抗,又共同存在着。”太宰治那双相当纤长漂亮的手指灵活地把白纸折成了一个三角棱柱放在了中原中也的面前。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这可是小学生会学到的东西。”太宰治又忍不住对着中原中也露出了他那险恶的本性,“连这都不知道的中也果然是个满脑子只有肌肉的暴力狂。”   中原中也的额头上瞬间暴起了青筋,他一把把太宰治那张可恨的脸摁在办公桌上,怒吼道,“给我尊敬着点首领啊混蛋!”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中原中也冷静了下来。   “这样说的话,武装侦探社的成立对横滨而言反倒是好事吗?”他紧皱着眉头思索着。   而太宰治则龇牙咧嘴地揉着脸上被磕出来的淤青,哀怨道,“中也果然是当上了首领之后都不把曾经的搭档看在眼里了。”   熟练地把淤青揉散开来之后,太宰治说道,“如果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的话,直接跟他们见面谈一谈不就行了。”   他用无所谓般的冷漠语气说道,“如果确认他们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是个威胁的话,中也你可以当场就杀死他们,不是吗?”   “虽然说当了几个月的首领没有动手,不过中也你还不知退化到不知道怎么使用异能力的程度吧?”   中原中也掰了掰手腕,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肆意又张狂的自信光芒,“没有人可以逃脱重力——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行。”   。   到了与武装侦探社约定好面谈的时间,中原中也只带了太宰治一个人去赴约。   还没有见到面,中原中也就听见了耳熟的喧闹声。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记得稍微迟一点再上,乱步大人要等忙完才有时间吃。”   虽然跟江户川乱步没有交谈过几句,但是中原中也对他却并不陌生。   毕竟作为带领着楠雄进入港口黑手党的人,虽然说他因为拥有特殊的异能力,一进组织就受到了重用,因此不需要中原中也教导着度过新人时期,但放心不下楠雄的他依旧经常去他办公的地方探望,在这期间基本上每次都能碰上江户川乱步在跟楠雄玩。   所以总体而言,除去江户川乱步所接手的几次任务的漂亮成果,中原中也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   ——楠雄的同龄玩伴。   江户川乱步回头看了一眼,招手道,“喂,那边那个,这里这里。”   因为对孩子气的江户川乱步蒙上了一层楠雄滤镜,中原中也相当宽容地点了点头,带着太宰治做到了甜品店角落的四人卡座上。   是的,没错。   横滨两大异能力组织首领的见面场所就是充满了粉红元素的甜品店。   虽然说这家甜品店是港口黑手党旗下的产业,为了今天的会面也早早地挂上了歇业的招牌,清空了不相干的普通人,但一旦跟这种地方扯上关系,无论是怎样严肃的会谈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气氛奇怪了起来。   但江户川乱步却像是丝毫不受影响般,直入主题地说道,“武装侦探社跟港口黑手党没有利益冲突——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乱步大人可以直接告诉你,如果接到可能会牵涉到港口黑手党的委托的话,我们也会事先跟你们商量好的。”   明明福泽谕吉才是社长,但掌握话语权的人却好像是江户川乱步。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福泽谕吉,声名在外的银狼先生面色冷淡,正一脸纵容地看着江户川乱步。   “——不过我想你们想问的不止是这个吧。”   江户川乱步的眼神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你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取得异能开业许可证吧。”   中原中也怔愣了一下。   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户川乱步直接接道,“只是简单的推理而已,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他又说,“为了节约时间,我就直接说了好了,我可以帮港口黑手党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中原中也问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他竖起一根手指,“让织田作之助离开港口黑手党,帮他洗白履历。”   “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太宰治翘了翘嘴角,说道,“是乱步君以前用惯的助理哦,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勤部成员而已。”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转而对江户川乱步说道,“可以,我答应你。”   “那么,合作愉快。”江户川乱步虽然是朝着中原中也伸出的手,但眼神却瞥向太宰治,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样的话,仿佛为港口黑手党取得异能开业许可证只是一件简单的小事。 第83章 妈妈   我带着哥哥回到了离开前同一时间点的宇智波主宅,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哥哥穿着的不是宇智波专属的立领短袖,而是一身略显成熟的港口黑手党标配的黑西装, 腿上还绑着有些不伦不类的皮质忍具包,不过这一身已经在弹药的袭击下变得破破烂烂的狼狈不堪,哥哥更是双眼紧闭沉沉昏迷着, 脸上还带着从眼睛流下的两道血痕。   我虽然身上整洁,但也丢了鞋子, 因为担忧着哥哥醒过来之后的可怕场面而面色紧绷,甚至没有心情去给四处分散着的大哥派来的乌鸦□□施加催眠术。   我先把哥哥带到了他的房间之中, 帮他换衣擦身地安顿好之后, 才下定决心地去找母亲。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 死后也闲不下来的宇智波成立了一个名为宇智波情报处的组织, 大部分时间里作为幽灵的宇智波族人们都分散在这个大陆的角角落落里,但是其中也有些例外。   跟已经斩断了生前的羁绊或者家人朋友都已经死去的其他族人不同, 母亲的三个孩子,也就是我、哥哥和那个我很生疏的大哥, 都尚在人世, 这也就导致了还牵挂着我们的母亲并没有像其它族人那样因为无所谓而遵循着父亲指定的目标前行,而是徘徊在宇智波的主宅, 常常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担忧地看着我和哥哥的生活。   所以如果我真的想要找到母亲, 其实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妈妈。]   其实我犹豫了相当久,毕竟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怀胎十月生下了自己的母亲, 但实际上在四岁以前只见过她的相片,在四岁之后也不曾真正意义上地跟她交谈过, 不知为何, 看着母亲那跟自己五官相似的面孔, 我竟然有些胆怯。   不过这点胆怯跟哥哥比起来就不值得一提。   上一次只是失踪了三个小时,哥哥就萌生出了想要跟我共用一个身体那样可怕的想法,甚至让我被迫留下了极其羞耻的黑历史,这一次让哥哥直接目睹了我的虚假死亡现场,把他万花筒写轮眼都刺激出来了,我只是稍微想一想哥哥被我敲晕前的神情都有些不寒而栗。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一个人面对那种可怕的场景啊!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之中忽然充满了动力,鼓起勇气追上了一见到我就慌忙躲闪的母亲。   虽然活人的身体碰不到身为幽灵的母亲,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拉拽她裙角的动作。   理所当然的,我的手向前伸去,摸了个空。   然而这个动作却成功让母亲停了下来,她怔怔地注视着我直接没过她灵体的手,忽然落下泪来。   如同晴日雨水般晶莹而透明的泪珠滴落下来,穿过了我的手腕,消失在半空之中。   在泪珠穿过的那个位置传来了一阵恍若错觉般的温热感。   我有些手足无措。   母亲的心声是一片空白,也就是说此时她什么也没有想,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所以我也无法理解她哭泣的原因,只是有一种‘糟了,我又闯祸了!’的感觉。   我反射性地缩回了触碰到母亲裙摆的手,甚至生出了后悔的感觉。   刚刚因为想象中哥哥可怕的生气面孔而鼓涨起来的勇气瞬间瘪了下去。   算了算了算了。   还是不要妄想找什么捷径了,直接老老实实地跟哥哥道歉好了。   我有些悻悻地想道。   然而就在我准备失望离开时,母亲却主动蹲下身来伸出了双手,虚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漂亮,纤长又细直,却又因为曾经忍者的身份张握有力。   但是,明明是触碰不到我的,可是在做出这样一个动作之后,那双曾经应该也是紧握过手里剑的手却开始微微地颤动着。   我有些下意识地抬头,却看见母亲努力地勾起嘴角对我展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的眼中还带着湿润,神情却温柔,轻轻开口对我说道,“嗯,妈妈在这里。”   我心中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如同蒲公英般悠悠飘起,一直升到高远广阔的天空去。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忽然能理解母亲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了。   之前的疏远与陌生仿佛不存在一般,我同样虚虚地拥抱住了母亲的肩膀,即使是手中触碰到的是空无一物,也能仿佛有所依托般放松而安心地将一切和盘托出。   [妈妈,我闯祸了。]   然而到真正要开口的时候我又心虚了,我稍稍收回了拥抱着妈妈的手,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视死如归般开口。   [因为想要把哥哥的精神疾病治好,我把他带到了异世界去用了稍微刺激一点的治疗方法结果哥哥现在有些承受不了开了万花筒写轮眼昏过去了。]   我一口气说出了这一连串话之后有些紧张地盯着妈妈,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妈妈稍微怔愣了一下,问道,“万花筒写轮眼?”   我点头应道,[嗯。]   鸦黑长发有着一张与我跟哥哥都相似的面孔的妈妈思虑了一下,问道,“万花筒写轮眼只有失去最爱的人时候才会因为悲痛开启……佐助失去了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说这句话的时候妈妈的语气格外轻柔。   说到这里我就有些尴尬,我稍稍垂下头颅,用一种尽量不在意般的语气说道。   [因为那时候哥哥太不爱惜自己了,所以我稍稍有些生气……]   “嗯?”妈妈朝我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我用催眠术让他看见了我死亡的场景。]   我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出来,甚至已经打算好接受妈妈的责骂。   然而妈妈那张宇智波祖传的美人脸上笑容不改,润泽如水的黑色眼眸依旧温温柔柔地看着我,半点没有提起我的任性,“楠雄,你可以让佐助暂时看见我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直接将哥哥的灵魂拽出身体让他处在跟妈妈一样的状态,当然可以让哥哥看见妈妈,但是如果是一般人的话,灵魂离体超过44秒就会肉身死亡,而脱离身体的灵魂则要么前往极乐净土,要么徘徊在人世间,成为四处游荡谁也看不见的幽灵。   这种方法的危险性太大了,我并不打算对哥哥采取这种方法。   而我的设想是,暂时将我的身体交给妈妈,再用让妈妈使用变身术变成她自己的样子去跟哥哥见面。   虽然说以哥哥的写轮眼可能在刚照面的时候就能看出妈妈使用了变身术,但是灵魂是不会骗人的,只要稍微跟妈妈交谈上几句,他就绝对不会认错人。   最重要的是!   将身体交给妈妈使用的话,我就可以随便去哪里逛逛,等妈妈解决完问题之后再回来,收获一个已经平静下来的正常状态的哥哥。   不劳而获最快乐.jpg   我为自己天才级的想法点了个赞。   “那么就全部交给妈妈好了。”妈妈柔声对我说道,眼中似悲似喜,情绪难明,她语气复杂地缓缓说道,“我也很久没有跟佐助好好说说话了。”   “让他看见那样残忍的一幕……即使理解鼬的做法,但是只要稍微想一想那孩子醒来之后是什么感受,我果然还是很伤心。”   [妈妈要将灭族的真相告诉哥哥吗?]   我问道。   我还有些犹豫,因为无法确认精神脆弱的哥哥会不会因此而崩溃。   但是外表看上去柔弱无力的妈妈性格却相当果决,她点头,毫不犹豫地坚定说道,“嗯,在见到佐助之后,我会将这一切都告诉他。”   “无论如何,佐助都有权力知道这一切,在这之后的选择全由他自己决定。我将佐助带到了这个世界,但是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的。”妈妈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口吻说道,“即使摔倒了跌痛了,被砸断了全身的骨头,不重新爬起来向前走的话,眼前就永远只会是被他人踩踏过千百遍的路面和肮脏的尘土。”   我愣愣地看着她。   哦、哦呼。   没想到妈妈是这样的性格。   不知为何,我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妈妈垂首抿唇一笑,一头乌黑的柔顺长发绕到胸前,很有大和抚子的气质。   她将半透明的手掌轻轻搭在我的脑袋上,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当然啦,这不是楠雄需要考虑的事情,之前是妈妈不好,犹豫了这么久还像个胆小鬼一样不敢面对你们。”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会再躲着你们了。以后闯祸了,楠雄也来躲在妈妈怀里吧。”   我瞬间将之前的那点不妙预感忘在了脑后,相当幸福地摸了摸妈妈搭在我头上的那支半透明手掌。   嘛,虽然是想象中的。   趁着哥哥还在昏睡之中,我将自己的身体脱了下来,交给了妈妈。   大概是许久没有感受过活人身体的重量,妈妈在用变身术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之后还踉踉跄跄地练习了一会走路,又试着用声带发声说话。   “楠雄就稍微到处逛一逛吧,平时没有机会这样随意地在村子里行走吧。”妈妈这样对我说,“这里就交给妈妈好了。”   她朝我展露出了一个犹如天使般的笑容。   既然如此。   我就毫不客气理直气壮地不负责任了! 第84章 赎罪   正如妈妈所说的那样, 我平常并没有什么机会在村子里闲逛,即使是外出散步也只会沿着被圈到宇智波族地里的南贺川河畔随意地走两步。   除去不想忍受那聒噪的心声和别人排斥的目光之外,也是因为我拥有着瞬间移动的能力, 完全可以随时随地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世界旅行,对于小小的木叶村根本提不起什么观光的兴趣。   嘛,不过既然妈妈这样说了, 我现在也是灵体的状态,又不用担心离开身体太久会不小心死掉, 正好可以去做一件我计划已久的事情。   我高高地飘荡在木叶的上空,俯瞰着位于谷地之中错综复杂又紧紧相依的街道与房屋, 整个村子的结构都变得一目了然, 我用心灵感应稍微搜索了一下, 就确定了我想要找的人的位置。   那是位于木叶中心的一处普通行政楼, 看似跟其他房屋并无差别,来回出入也都是来委派任务的普通村民和领取任务的忍者小队, 但实际上却是一处通往根部的入口。   而亵渎了族人们写轮眼的团藏现在就在那里。   因为自四岁超能力的忽然成长以来,我一直遵循着祖宗不要将超能力显露于人前的叮嘱, 我在宇智波族地之外的地方表现的都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没有查克拉,也不会体术, 甚至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对忍者的向往, 性格阴沉又孤僻,除去是已经被灭族的宇智波遗孤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特殊地方。   普通。   这个我所表现出来的表象成为了我最好的保护色。   即使是垂涎着宇智波一族所拥有的的血继界限的贪婪之人也没有兴趣对一个甚至还不会提取查克拉的小孩投以关注, 他们中的巨大部分都将目光放在了有着天才之名的哥哥身上,而忽视了隐匿在哥哥阴影之中的我。   我也因此能够一直将超能力隐瞒至今。   为了不浪费之前的努力, 继续将这一层保护色披下去, 我在得知了族人们眼睛下落时并没有立刻就帮他们取回来, 而是思考着要怎样才能不引人注目地完成这件事。   其实在那次突如其来掉到异世界的意外来临之前,我已经有所眉目了,只不过在发现了一个跟自己世界完全不同的异世界之后有些兴奋过头,又沉迷那风味独特的甜品和剧情新颖的电视剧,稍稍有些玩过头了,所以才迟了这么久才捡起自己之前已经做好的打算。   嘛,反正我和哥哥回到的是这个世界未曾流动过的时间点,那群整天嚷嚷着要搞事的半透明们也不会意识我把他们遗忘了多久。   我相当不负责任地想道。   如何才能在不被人发现是我动的手情况下取回大家的眼睛。   这其实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   因为宇智波一族死去时的身份并非是发起变革挑起内乱的叛变者,而是遭遇横祸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的无辜牺牲者。   为死者收殓尸体,整理仪容,是木叶为了向其他同样驻扎在村子里的家族表明自己的悲痛与仁慈理应做到的事情。   更何况是本就觉得有愧于宇智波鼬的三代火影,他一定会好好安葬宇智波一族死去的族人们,既是对鼬的交代,也是对其他家族的表态。   也就是说,宇智波一族的眼睛被挖去这样的事情,三代火影绝不会允许。   团藏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擅自动手的,既然如此,为了独占这份力量他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多人。   那么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只要把那少数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给处理掉,那么宇智波一族的尸体从安葬的那一刻起就是完整的。   我先前并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进了这件事情之中,这种隐秘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纸质的资料留下的,而我的心灵感应又只能知道人们当前所想的事情,即使听见了几个人名也不能说明这就是全部,这才是我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不过现在就好办了。   上天一如既往地倾听了我的心声,[心灵占卜]这样让我不得不每时每刻带着透明手套的麻烦能力正是用来解决这样的问题的。   我只要触碰一下族人们的写轮眼就可以明白到底有谁参与进了这件事情之中。   在找到了团藏的位置之后,我以幽灵的形态穿过房屋与行人,直线朝团藏前进着。   至于那群半透明们的眼睛在哪里,我早已经知道了。   通过团藏那得意洋洋令人作呕的肮脏心声。   黑暗而不见光亮的阴冷地下,团藏正一个人独自待在密室之中,将身上的的绷带一一解开,打算换上新的。   我停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那只畸形而恶心移植满了写轮眼的右臂。   每一只鲜红得泣血般的写轮眼都带着独特的精神波动,让我甚至能够轻易地辨认出这到底是属于哪一个族人的眼睛。   虽然早已经知道他将我们一族的写轮眼据为己有,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我的心中果然还是恶心到想吐。   我的心中腾升起了冰冷刺骨的愤怒,像是一团荒凉的幽蓝磷火,在漆黑的夜晚不肯熄灭地持续燃烧着。   我伸出手来,想要碰碰那些熟悉的眼睛,不过以我现在的状态,当然是直接穿过了团藏的手臂。   他应该也忽然感觉到手臂的某处有一种阴冷的不祥感觉了,触电似的缩了缩手臂,又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在发现确实没有人之后才狐疑地继续更换绷带。   我一秒钟也不想这些眼睛在他的手臂上继续待下去了。   团藏还无知无觉地站在那里,我站在他的面前,直接从头部将手伸进去把他的灵体拽了出来之后,利索地自己刺溜一下钻进了团藏的身体之中,快速地甚至没有让他看见我的面孔。   说实在的,像这种闻上去简直快要腐烂的身体我一点都不想要,但是为了把事情处理地干净一点,我还是不情不愿地嫌弃地勉强使用了一下。   而忽如其来地被我占据了身体的真正的团藏,看着我若无其事地试探着甩甩手踢踢腿似乎在确认这具身体的使用方式,面上的神情既惊又怒,那张本就阴沉丑陋的面容越发扭曲起来。   他声嘶力竭地大声诘问着,“你是谁?!是怎么占据我的身体的?!你想要干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稍微用手碰了碰写轮眼,确认了超能力倒是还能用,只不过能力似乎弱化了很多,几乎倒退回了我一岁时的水准。   果然是因为这具身体太过弱鸡的原因。   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过[心灵占卜]倒是从被动技能变成了主动技能,只有当我的手放在自己想要读取信息的物体上,并且脑中想着要使用这个能力时才会发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超能力变得方便了起来嘛。   我一一拂过那些无法闭合的写轮眼,从中读取到了自己需要的情报。   团藏做事向来谨慎而狠辣,即使是费心费力培养起来的心腹也可以说扔就扔,当初帮助他一起进行移植写轮眼实验的人往往都为了保密而被他杀死了,剩下的要么是叛逃了,要么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被监视使用着。   叛逃的先暂且不提,那些还有着利用价值的都被团藏留在最靠近身边的位置,也就是根部,时刻观察着,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借用了团藏身体的我在得知了有谁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略微想了想,暂且按捺下了自己直接把写轮眼都抠下来带回去的冲动,让它们在这支手臂上再待一会,用绷带把团藏的身体缠回他原来的模样。   我无视了一遍遍试图对我发动攻击的团藏灵体,走出了密室,下令让那几个人回来见我。   像根部这种阴暗而封闭的地方,所有成员都只听从团藏的命令,是生是死,为木叶做出过什么功绩都无人知晓,甚至死后可能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好在为了就近监视那几个人,团藏不会给他们派遣远途任务,至多只在木叶村的范围内让他们活动。   我大约只等了十几分钟左右,人就陆续到齐了。   在这期间,我相当无聊地玩了一会团藏。   具体行为包括——   撕毁他辛辛苦苦搜集来的情报、销毁他辛辛苦苦搜刮来的术式、砸掉他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实验器材、放跑他辛辛苦苦偷拐来的实验体……   总而言之,能让团藏气到脸色发紫的事情我都做得相当开心。   啊,真是在异世界玩疯了。   我一边欣赏着团藏狰狞的咆哮脸,一边感叹道。   明明以前的话只会用最简单低调的方法解决问题来着。   不过稍微过了一会我就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不是我不想干完一发就走人,只是折磨团藏实在是太快乐了.jpg   嘛,不过既然人已经来齐了,我也只好先放弃这份快乐,先行处理这几个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在我面前的人。   我借着团藏的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参与进更深入的移植写轮眼的实验的人早已经在实验成功之后被团藏除掉了,剩下的这几个只不过是帮忙偷走过已经开了眼的宇智波的遗体而已。   我虽然不是什么魔鬼,但好歹也算是当过黑手党,自然明白斩草除根这件事情。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酷而漠然。   于是我举起了形状像是七一样的香蕉,给他们每人都重重地来了一下,把他们记忆中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全部消除掉。   好了,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   把所有人都杀掉的话造成的动静太大了,我的本意可是不引人注意地解决这件事情。   那么剩下需要处理的就是这具身体了。   推动了宇智波灭族这样悲剧的诞生,让哥哥陷身仇恨无法自拔,挖走了族人们的眼睛亵渎了他们的遗体……   起码也要让他将我的族人们死亡时的痛楚与恐惧都一一品尝过一遍才能够说得上是赎罪吧? 第85章 鼬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楠雄, 今年六、哦不,按照原生世界的年龄算的话,今年五岁, 父母已经去世了,不过还能常常见着面,有两个兄弟, 不过一个是失踪人口,另一个脑子有点疾病。   喜欢的食物是甜品, 其中尤其青睐咖啡果冻,兴趣是看悬疑剧和漫画, 偶尔也会打打游戏, 为了锻炼自己控制好力道, 有空的时候也会跟小伙伴们玩玩网球, 业余生活丰富,情趣修养都不缺, 不过因为离开了异世界,所以以上爱好都现在听听就好, 可以暂时忘掉了。   虽然住着豪华大宅子, 顶着富家少爷的名头,但是家境窘迫, 勉强度日, 在哥哥工作之后,生活水准有所上升, 俗话说得好,满足了物质需求之后就会开始追求精神层面的提升, 因此我目前正积极治疗着哥哥的疾病中。   总而言之, 我的生活平淡而不失情趣, 有着奋进的目标,也有着憧憬的未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会按照这个轨迹正常发展下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我手上拎着一袋子还在滴血的写轮眼,身后是刚刚把身体还给我的妈妈的灵体,旁边的房间里就坐着刚刚醒过来的哥哥,他现在正因为过度提取查克拉而体内经络受损,瞳力也因为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而消耗过度,不过经过妈妈的安抚,哥哥的精神状态倒是稍微平静了下来,他正等着我进去,想要跟我好好谈谈。   但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打乱了我原本非常完美的计划。   他留着长发,涂着黑指甲油,带着饰品,还穿着看起来像是□□的红色云纹长袍,神情虽然冷酷,但是脸色相当苍白,正瞪着一双写轮眼冷冷地看着我。   名字叫宇智波鼬,是我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大哥本人。   我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情。   ……原来这么多年没见的大哥,原来是跑去□□传销了吗?   话说这穿搭品味也太差了吧,看着就像是中二期没过的杀马特一样。   宇智波鼬眼神复杂,带着警惕和疑虑,还有着不易察觉的焦躁不安,他的目光凝视着我手中装着写轮眼的袋子,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刚刚在菜市场买的鸡,现宰现卖,还是新鲜的,我打算等会炖成汤喝,你要留下尝尝吗?]   我面不改色地提起袋子淡定说道,波澜不惊的像是碰见了不熟的亲戚顺势客气了一下。   我才刚刚解决完团藏的事情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哥哥,也不知道他的态度,不过从哥哥的心声来看,他似乎思绪还有些混乱和难受,以他现在的状态来讲,跟宇智波鼬碰上不是什么好事。   我看着宇智波鼬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又定定地看着我手中的袋子。   ……不是吧不是吧,你真的想吃啊。   我心中悚然一惊。   “别开玩笑了,那个形状和残留着的瞳力波动……那是写轮眼吧?”   虽然嘴上说着问句,但是宇智波鼬的心底已经认定了事实,他看着我的眼神越发凝重,“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写轮眼?”   我觉得很不爽。   只要是脑子稍微转的快一点的人都这么喜欢明知故问吗?   太宰治是这样,森鸥外也是这样,还好江户川乱步是一股清流,毫不做作到甚至有些耿直过头。   宇智波鼬明明已经知道了我手中的写轮眼是从团藏身上抠下来的,却还要逼问着我,想要我亲口说出自己做了什么。   等等。   我忽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在今天之前,我确定我的催眠术都是有效的,即使是精通幻术的宇智波鼬也不会防备一个连上忍校的年龄都没有到的小孩,所以今天我因为哥哥的事情而没有精力布置催眠术被他窥见了真相的一角,心神震动的宇智波鼬说不定是不敢相信自己留下一命的弟弟是这样的怪物也说不定。   让我数数我在他面前暴露了多少能力。   首先是穿越时空,不过这个能力发动的形式相当迷惑人,一般来说即使看见了我使用这个能力的全过程,正常人也不可能猜到它的效果是什么。   然后是为了搬动哥哥和替他擦洗身体而使用了念力,只能说超能力实在是个诱人堕落的罪恶东西,我早就习惯了在生活中像使用自己的手脚一样使用便利的超能力,就像伸手能拿到的东西我不可能用嘴去叼,已经变成习惯的东西甚至在我自己使用的时候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使用超能力。   在这之后,应该就是跟妈妈交谈,然后将身体交给了妈妈,在宇智波鼬看来,那场面应该稍稍有些诡异吧,说不定可能还会怀疑我掌握了什么禁术之类的,毕竟在这片忍者的大陆上,好像一切超常的能力都能跟查克拉挂上钩,根本不存在除去查克拉之外的其他力量。   我侧耳听了听,也不再扯什么菜市场买来的鸡这样一听就很敷衍的谎话,只是对宇智波鼬说,[哥哥好像注意到这里了,你也不想现在就跟哥哥对上吧。]   [我们换一个地方好了。]   我面无表情地将手搭上了他的衣袖,使用瞬间移动去到了一个荒僻的孤岛上。   周围是碧蓝的大海,耳边是寂静的波涛声,我偶尔想要放松一下的时候会来这里睡个午觉。   我已经不打算再隐瞒宇智波鼬了,因为他和哥哥之间的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到时候无论哥哥是选择原谅他还是继续向他复仇,我的超能力是否暴露都已经无所谓了。   [你猜的没有错,这确实是写轮眼。]   我将已经被鲜血浸透,变得潮湿而腥臭的布袋子丢开,用念力轻轻托住族人们的写轮眼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些写轮眼当然不止团藏移植到自己身体上的十几颗,他为了使用宇智波家禁忌的瞳术伊邪那岐来修改现实,除去在灭族之夜偷走的那十几具尸体,在后来三代火影对他的看管稍稍放松一些之后,更是偷偷摸摸地去到宇智波一族安葬族人的墓地去,挖掘尸体,拿走眼睛,陆陆续续地已经有几十对之多。   其中还有一些为了实验而被彻底摧毁拿不回来的。   那些已经无法闭拢的写轮眼明明只是死物,却仿佛还蕴含着主人的憎恶与怨恨,如同一条条鲜活而可怖的生命般对宇智波鼬怒目圆睁,鲜红地几欲泣血,控斥着他背叛家族、背叛亲人的罪行。   我看见宇智波鼬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只是帮大家把他们的眼睛找回来而已。]   我这样平淡地叙述着。   [我知道你一直默认着团藏的行为,是因为认同他化身黑暗守护木叶的理念吗?还是觉得死人永远比不上活人重要,为了让团藏不对我和哥哥动手,即使眼睁睁地看着他亵渎父母族人的尸体也无所谓吗?]   “愚蠢的弟弟啊……”宇智波鼬沉默许久之后张开了嘴,我本来以为他是要解释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他丝毫不反驳,反倒转移了话题,“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简直令人发笑的虚假情报的,但是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宇智波是被诅咒的一族,失去的越多,力量就越强大,没有人可以逃脱这样的宿命……你那可笑而天真,想要放弃仇恨平静生活下去的愿望,最终只会给你带来软弱,带来无力,带来狭小的器量和局限的眼界,明明天生就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却不知锻炼,不加掌握,终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份天真付出代价的。”   宇智波鼬眼中的三勾玉写轮眼开始转动起来,如同漩涡般越转越快,扭曲成了三镰刀的形状,他朝我释放着深沉而冰冷的杀意,眼中一丝怜悯也无,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他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杀死我。   “——月读。”   我正对上他那双不祥的写轮眼,听见他说出了哥哥曾经为了保护我而施展出的高级幻术。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并没有反抗,任由着宇智波鼬将我拉进了万花筒写轮眼所构造出来的幻术空间之中。   “好好看看吧,我愚蠢的弟弟。”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潮湿的吐息弄得那块皮肤有些瘙痒,我总想伸手去挠挠。   “看看这个家族曾经所经历过的灾难,看看你出生在怎样沉重的鲜血之上,看看那些跟你一样拥有力量却不知使用的人是怎样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去的。”   读过了剧本的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想要给我看的是他给哥哥重播过无数遍的灭族之夜珍贵录像。   果不其然,周围的幻术空间变幻了景象,变回了那片我熟悉却又陌生的宇智波族地。   说熟悉,是因为宇智波族地的构造道路、房屋排布都不曾改变,说陌生,则是因为自我出生以来,我所看见的宇智波族地就已经是一片荒芜颓败的死气沉沉景象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鼎盛时期骄傲而强大的宇智波。   我所看见的,我所感受到的,我所经历的,从来只有这个曾经繁荣的家族最落魄不堪的模样。 第86章 爱意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每一张面孔都是我所熟悉的, 无论是年迈的老人,还是稚嫩的婴孩,是和蔼开朗的大叔,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叫得出他们的名字, 知道他们的喜好与习惯, 偶尔有几个记忆深刻的活泼面孔也曾哭丧着脸跟我抱怨他们无疾而终的爱恋。   我见过他们笑闹谈天的模样, 看过他们怨愤憎恨的模样, 知道他们心中的不甘与遗憾。   可是从不知道他们临死前竟然会是这样一幅……茫然而不可置信的模样。   鲜血从上一秒还在和家人们互道晚安的族人身上喷溅而出, 在雪白的纸门上留下一连串如珠子般细密的印记,一家家灯火悄无声息地熄灭,再也没有亮起。   他们直到死去, 都不明白为什么宇智波鼬会选择背叛。   幻术中的宇智波鼬神情肃穆,杀伐果断,似乎丝毫不为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族人们的死去而动摇。   他手中的短刃如银月般光滑, 每次只见银线一闪,便有一朵血花开绽, 一具尸体倒下, 一条维系着宇智波之名的丝线崩断。   最后宇智波鼬站在了父亲和母亲的身后。   我看着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毫不犹豫地挥下, 接连刺入了脊背挺直的父亲和还捂着肚子的母亲的心脏之中,带出了一连串如雨点般洒落的血滴。   他们一声不吭地倒下了,而宇智波鼬却缓缓直起身,朝着观看着这一切的我露出了一个张狂而冰冷的笑容,“看到了吗?我愚蠢的弟弟啊, 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器量, 我摆脱了这个束缚着我的家族,超脱了我被局限住的过去,现在的我得到了这双眼睛,拥有着谁都无法与之对抗的力量!”   “憎恨吗?痛苦吗?让你失去父母,失去亲族,被村子里的人排斥厌恶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在你得到这双与我相同的眼睛之前,你要好好地感受这份仇恨,记住这份仇恨。”   [说好了吗?]   我冷冷地说道。   说实在的,我有点生气。   看过剧本的我理解宇智波鼬的想法,在年幼时见证过战争的他看过生命如烟般轻易消散的场景,也看过经历过战争的人们振作起来为生命奋斗的场景,他知道生命的可贵,有着超脱族群超脱村子的眼界,渴望着和平,向往着没有纷争的世界。   然而正是这份凛然的大义与过于开阔的眼界酿成了一出名为宇智波鼬的悲剧。   宇智波鼬那双眼睛所看到的未来太远了。   在宇智波与木叶开战以前就预见了这场叛乱所带来的灾难,看到了平民伤亡惨重仇恨滋生的未来,看到了内战所带来的木叶实力的削弱,看到了因为五大国实力失衡而导致的野心家的蠢蠢欲动。   不愿看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战争之火再次燃起的宇智波鼬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了决定,要将宇智波一族密谋叛乱的事情告发给木叶高层,以此来保护村子,维系珍贵的和平。   但是能够理解,不代表我就可以仿佛置身事外般敬佩他的自我牺牲,赞美他的悲壮高洁。   因为那是与我血脉相连呼吸相牵的族人们,他们会安慰被别人孤立的我,会告诉我被褥要趁太阳好的时候拿出去晒晒,切洋葱前要浸水泡一下才不会流泪,南贺川边的那颗歪脖子树下埋着某人的私房钱。   他们愚昧又自傲,顽固又偏执,不善言辞,还总是试图将复兴家族的重担托付给甚至没有见过家族繁盛的我。   但即使如此,我也能感受到那微薄而真实的爱意,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与看族里任何一个孩子都没有分别,饱含着对未来的期待与憧憬。   想必当初……他们也这样注视过宇智波鼬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可以这样毫不犹豫地下手杀掉他们,为什么可以一遍一遍不为所动地回顾着那段记忆。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知道他希望我憎恨他,怨恨他,将对木叶的仇恨转移到他一人身上,但我偏偏不想如他所愿,[跟哥哥不一样……我既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你,死去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为什么要为此放弃平静的生活,去莫名其妙地仇恨一个陌生人。]   我呵呵一笑,谁还没有个剧本了。   [那些眼睛只不过是被他们纠缠的太烦了,才会从团藏那里拿回来而已。]   我摆出了冷漠的神色,[你不会以为我帮他们拿回眼睛,就是对他们存在感情的意思吧?]   [对于我来说,在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幽灵了,既没有实体,也无法被其他人看到,比起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强烈爱憎的人,经历了死亡的他们唯独只剩下生前对宇智波一族没落的执念和肉身残缺的困扰,欲望、利益、权利,渴望这些东西的只有需要吃喝拉撒的活人而已。]   [对于身为幽灵的他们,活人的世界毫无意义,仇恨之类的东西不过是镜花水月,即使杀掉你又如何,他们并不能重新活过来,他们所爱之人也早已在另一边与他们重新相遇了,所谓复仇,只不过是活人擅自为之的自我安慰而已。]   [更何况,对于你来说,一个只有你能看见而其他人无法看见的幽灵是怎样的存在?莫名其妙地对空气说话,莫名其妙地做出奇怪的举动,在别人眼中的我就是这样格格不入的异类,他们的存在对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困扰而已,既不能帮我做任何事情,也不能帮我解决任何问题,却自以为是长辈对我指手画脚的。]   [跟你一样,只不过是擅自打扰我平静生活的讨人厌的自大狂而已。]   我看见了宇智波鼬渐渐紧攥的拳头,也看见了他万花筒写轮眼中隐隐浮现出的愤怒之情。   他沉声问道,“对于你而言,宇智波一族的灭亡只不过是过往的尘埃,一点都不值得为之哀痛吗?”   [连过往的尘埃都说不上。]我眯了眯眼,故意做出一副讨人嫌的厌恶神情,[自我出生以来,那件事情就不停地不停地被人在我耳边反复提起,就像是烦人的苍蝇一般嗡嗡作响从不停歇,村子里的人也都是因为那件事情才对我投以异样的眼光,同龄的孩子也因此排挤我,如果可以的话,与其在这种家族出生,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原本已经怒火蒸腾的宇智波鼬在听见我这句话之后却忽然怔愣住了,如同兜头被泼了一桶冷水般僵在了原地,他似乎喉头哽住,什么都说不出来,却又像是有许多话想要对我急切地吐露,不知从何说起。   那双象征着苦痛与悲剧的万花筒写轮眼瞳仁微颤,他疲惫地阖了阖眼,启唇微张,艰涩地问道,“你真的认为……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生好一些?”   [当然。]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于我并不熟悉的宇智波鼬,我毫无压力地说着谎,[在我短暂的人生里,没有感受过一丝爱意。孤独、伤心、痛苦……如果这就是世界想要教习给我的东西的话,我已经是个毫无疑问的优等生了。]   我毫不畏惧地瞪着宇智波鼬,嘲讽道,[如果能就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的话,当然很好,但是如果你就在这里把我杀死的话,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的。]   [正相反,我说不定还会感激你,感激你将我从这所压抑的学校之中解放出来,感激你让我从这漫无尽头的痛苦之中毕业。]   ……   宇智波鼬逃跑了。   原谅我用‘逃跑’这两个字形容一个十三岁就能灭族弑亲的天才,但是看着他匆匆解除了月读,仓皇化作火乌鸦连方向都不知道怎么走就胡乱飞走的样子,我真的一时间词汇量匮乏,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来形容那狼狈的模样。   话说,喂,那边离陆地远了十万八千里啊!快给我掉头啊!   算了,反正等宇智波鼬冷静下来他就会发现不对劲吧,毕竟是个忍者,即使在大海上应该也会辨别方向才对。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现在还是赶紧回家,先把这些写轮眼放回到它们本来应该在的位置吧。   我把眺望着火乌鸦飞走的地方的视线收了回来,使用了瞬间移动先去到了宇智波一族的墓地。   嘛,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我还是一只写轮眼一只写轮眼地找到了对应的族人坟墓,然后直接掀开来打开棺材把眼睛放回都已经变成枯骨的眼眶之中,再使用时间回溯把坟墓恢复到完好无损的状态。   在这期间有些四处游荡的幽灵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慢慢飘过来跟在了我的身边,静静地看着我所做的这一切。   直到所有能找回来的写轮眼都归还给了他们,跟着早已死去的身体一起安葬在了漆黑而安宁的地底,那少数几个见证了一切的幽灵才开口道。   “谢谢你,楠雄。”   那语气郑重又解脱,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成佛升天一般。   [与其说这个,]我害怕他们真的就这样轻飘飘放下一切升天,等会就来不及抱怨了,赶紧说道,[你们到底能不能爱干净一点,偶尔也洗洗澡啊,我刚刚打开棺材盖的时候差点被臭气熏死诶。]   他们的感动瞬间消失无形,捏紧了拳头,暴跳如雷,“这又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   “混蛋小子,我要宰了你!”   我悠闲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徒劳无功地一拳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忽然对自己说谎骗宇智波鼬感到了一丝心虚。   毕竟‘在我短暂的人生里,没有感受过一丝爱意’这样的话实在是离谱过头了。   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第87章 决意   我鼓起了勇气, 视死如归般地打算去面对开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哥哥了。   这样说着的我站在哥哥房间的门口,脚像是扎了根般一动不动,手扶在推拉纸门上,仿佛被什么强力胶粘住了一样, 用力到青筋都暴起了, 连一丝一毫的空隙都还没有拉开。   我僵硬地转过头, 再一次跟妈妈确认道。   [哥哥已经原谅我了吧, 对吧对吧?]   妈妈失笑, 用温柔揶揄的眼神看着我, “没错,我都已经跟佐助谈好了,你赶紧进去吧。”   “那孩子一直以来都很重视你, 他绝对不会对你生气的,安心好了。”   [既然如此,我就进去了。]我强调道, [我真的进去了。]   “快去吧。”妈妈带着笑意催促道,像是很享受这种能跟自己的孩子自在说话的感觉。   我闭上眼睛, 一狠心就拉开门走了进去。   哥哥还躺在被褥中乖乖休息,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额上有些虚汗, 连嘴唇都显得干燥,不过我用透视检查过他的身体,除去眼部经络的损伤有些严重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在缓慢地恢复之中。   反正这几天就别想起身做任务了,明天我还要代替哥哥去到他们例行集合的地方帮他请几天假。   [哥哥。]我头一次在面对宠爱着我的哥哥面前时显得如此心虚。   “楠雄。”哥哥叫了我的名字, 却没有转过头来看着我, 他盯着头顶上横梁的木纹, 慢慢说道,“我并没有怪你,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情,即使你想要惩罚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擅自听信了福泽谕吉的话,让你也苦恼了吧,本来如果早点跟你坦诚相对的话,明明一切都可以顺利解决的,说什么不想破坏约定,不想破坏游戏规则,只不过是借口而已,福泽谕吉这样说了,我也就顺势答应了。”   “那时候我到底在想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带着毫无意义自我感动般的悲壮与兴奋,就那样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利用着,单枪匹马地就冲过去,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样杀掉森鸥外。”   “明明楠雄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都是我搞砸了一切,还害得你丢掉在异世界的身份,不得不回到这里来。”   我一直跪坐在哥哥身边沉默地听着,但在听到这里时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不是这样的,哥哥。]   [我很感激哥哥为我做的一切,那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是因为哥哥,我才能下定决心摆脱掉森鸥外的。]   我抬起手,用念力从浴室里拿来湿布巾,撩起哥哥额前的碎发,擦了擦哥哥额头上的虚汗,让他好受一点。   [我知道森鸥外很危险,但是却无法舍弃那样受人尊敬,被人重视的生活,仗着自己的能力肆意妄为,觉得无论他怎样筹划都不会真正地对我产生威胁。]   [直到这次事件。]   [通过观察掌握了我心灵感应的范围和缺点的江户川乱步轻而易举地就骗过了我,在暗中筹划着让我不得不脱离港口黑手党的计划,而我居然直到他特意透露给我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看到哥哥为我担忧的模样,可能直到现在我都还自以为是地安心待在对我怀有杀意的森鸥外身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一时不谨慎落入陷阱,那时候即使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也没有机会对哥哥道歉了。]   “楠雄……”哥哥看着我,心中感动不已。   我给自己鼓了把劲,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蒙混过关,[但是正如哥哥担忧我一直待在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身边,我也很担心哥哥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被担心冲昏了头脑才会想着要给哥哥一个教训……做过头了是我的错,原谅我这一次吧哥哥。]   “无论如何都不用对我说抱歉,楠雄。”哥哥果然轻而易举地把这件事情掀了过去,他看着我,眼中流淌着复杂的情绪,“我已经听妈妈说过了……”   “你早就知道灭族之夜的真相了是吗?”   我脊背一凉,头皮发麻。   糟糕,都忘记还有这件事情了。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没有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情,只是,一直以来沉默地背负着所有……看着这样的楠雄,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哥哥。”   哥哥乌黑的眸子像是阴霾笼罩的黑沉夜空般,涌动着空无而虚幻的云雾,透不出一丝光亮,他撇开眼睛,不再看着我,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明明想着复仇的事情跟你毫无干系,只要我努力修炼迟早杀掉那个男人为大家报仇就好了,楠雄只需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结果还是要楠雄为这件事情费心,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太弱小的原因。”   “即使现在,楠雄也还在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担心吧。担心我无法承受真相,担心我无法接受仇恨落空之后的空虚……我想跟你说的是,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楠雄。”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楠雄你只要安心等待着就好了。”他缓缓说道,“我会创造出一个楠雄能安心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世界的。”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虽然哥哥现在确实表现的比先前正常了许多,既不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也没有了什么一定要杀掉那个男人的执念,看上去只是多出了一个想要让我安心生活的愿望,甚至似乎对木叶也并不怨恨。   但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是看着哥哥盯着我的漆黑眼瞳,我也只能先囫囵应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啊……那就好,哥哥。]   “不过在此之前,楠雄,我有一个请求。”哥哥这样说道,心声空白一片,让我摸不清他的想法。   [什么?]   我犹犹豫豫地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你暂时离开我的身边吗?去异世界也好,去干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好,只要暂时把我丢下就好了。”   !   我呆滞住了。   这是我的哥哥吗?   我的哥哥可是个表面酷哥内心怀春少女整天想着跟我结婚到死都要纠缠着我甚至还妄想过跟我共用一具身体的中二病啊!   他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提出跟我分开这种事情的才对啊!   我惊得连忙伸出手去,探上哥哥的额头,想要看看里面的灵魂是不是换人了。   “不用担心,楠雄,我没有事,我只是在看见你死去的那一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而已。”哥哥这样说道,“我们一族就是悲剧的一族,失去的越多就越强大,只有斩去了所有的羁绊,把过去的废墟抛弃在身后,用这双眼睛真真切切地向前望着,我才能真正强大起来。”   他抬起自己的手,缓缓紧握,凝视着手上皮肤的纹路,缓缓说道,“在拥有了那双眼睛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宇智波鼬的感受。”   “那种仿佛可以掌握一切的力量……让他产生了自己可以替别人做出选择的傲慢,自以为是,自我牺牲,跟我一样愚蠢而可笑的自我感动,却根本没有想过别人到底需不需要他的付出。”   “即使爸爸妈妈都理解了他的做法,在死前最后一刻都在为他骄傲,但是我果然还是无法原谅他,为什么能这样轻易地舍弃掉父母兄弟?为什么能这样果决地站在村子那一边?和平?村子?那种东西难道比爸爸妈妈的性命都要重要吗?”   哥哥转头看向我,“我不会杀死他的,因为这是妈妈的希望,但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哥哥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道,“我一定要走到他的面前,狠狠揍他一顿,让他痛哭流涕亲口对着爸爸妈妈谢罪!”   “在这之前,抱歉,楠雄,因为有你在身边,我就会忍不住懦弱起来,无法真正专心致志地朝着目标前进,就拜托你将我丢下吧。”   ……   我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哥哥。   看着他下定决心之后闪烁着漂亮火光的眸子,在我说出口之前,我的心就已经妥协了。   [呀咧呀咧。]我忍不住抱怨道,[真是任性的哥哥,不过好歹给我一个时间限制吧。]   [你需要多长时间?]   “三年。”哥哥毫不犹豫地说道,“最多三年时间,我一定会站到那个男人面前的。”   [我知道了。]   不过虽然哥哥这样朝我保证了,但我还是忧心忡忡的,因为以现在的状况来讲,身为外人对写轮眼一知半解的卡卡西是无法发挥出写轮眼真正的威力的,更别提对有着万花筒写轮眼的哥哥提供帮助了。   宇智波一族向来更擅长以写轮眼为中心进行战斗的方式,这不仅是因为写轮眼的方便和强大,更主要的是比起其他人来说,宇智波一族的查克拉为了维持写轮眼产生的阴之力的平衡,抵抗那种阴森力量的侵蚀,而有很大一部分被集中在了眼部,这就导致了宇智波一族查克拉量的窘迫,每每战斗都要最大程度地节约查克拉的使用,而节约查克拉的最好方法就是使用写轮眼来速战速决。   因此宇智波一族在战斗中不断研究总结着以写轮眼为中心的战斗方式,并写进了卷轴之中代代相传,不过现在那些卷轴都已经不知所踪了,以我的估计,大概是被团藏拿走销毁了吧。   总而言之,哥哥有着强大的写轮眼,却没有一个合格的老师,如果让他自己摸索的话,还不知道要花费上多少时间呢。   我思索了一下,决定去请教祖宗他们,把那些卷轴复刻出来,还可以添加一些我在漫画中看见过的忍术。   嘛,虽然不知道漫画里的那些术式是不是真的有用,不过我都已经记下来了,用念写复刻出来也不费劲,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先试试再交给哥哥好了。   因为复刻卷轴需要些时间,所以我这样对哥哥说了。   [不过,这几天还是让我照顾一下你吧,因为那天拼命过头,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呢。]   哥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第88章 探望   虽然说是打算把卷轴复刻出来, 其实难处只在于祖宗口速的快慢而已。   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我知道的忍术全部复刻到了卷轴上之后,我去找了祖宗,逼迫着他口干舌燥地说了一整个晚上,直到他眼神呆滞, 灵体灰白, 连那双刚被我安回去的眼睛都有了摇摇欲坠的征兆的时候, 才有些不满足地放开了他。   效率实在太低了。   我思忖着要不要多叫几个年纪大的长老一起上, 在异世界的时候听说从前有一个叫圣德太子的人可以同时聆听十个不同的人在耳边说话, 我的话经过这么多年心灵感应的锻炼应该也差不多吧。   不过在此之前,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一直往前走,直到第三个拐角处拐了个弯,就隐隐看见了哥哥口中所说的那座木桥。   应该就是那里了。   第七班集合的地方。   没错,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哥哥请一天假,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做任务还有些勉强,到时候万一症状更严重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奇怪的是, 明明已经到了集合的时间点,那座桥上却只有春野樱一个人在等, 可以做主的上忍老师旗木卡卡西还没有到场。   我看着春野樱习以为常的无奈神情, 皱了皱眉, 更加觉得卡卡西不靠谱了。   把哥哥交给他实在太不让人放心, 虽然知道卡卡西是因为曾经的经历才会变成这样的,但是连守时都做不到的老师真的不会把哥哥带坏吗?   我有些忧心忡忡。   因为卡卡西还没来,我也并不想接近不熟悉的人,所以我在四周看了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摸出了自己做好当做早饭的木鱼饭团开始一边啃一边等。   说实在的, 咸口的木鱼饭团不是很合我的口味, 但是因为这几天哥哥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我还是宽容大度地优先准备了哥哥爱吃的食物。   大概五分钟之后,漩涡鸣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没拉拉链的外套,和裤腿翻卷的长裤,一边啊啊啊啊的叫着,一边飞奔了过来。   我甚至能看见他嘴角没擦干净的奶渍和额头上压出来的红印。   我:……   我: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哥哥。   我已经吃完了早饭,慢条斯理地拿出了手帕擦了擦嘴。   原本只是蒙蒙亮的泛白天空已经被渐渐升起的太阳染上了金黄色的灿烂光辉,晕染出红粉交加的美丽云雾。   我看见漩涡鸣人以为哥哥和卡卡西一样都迟到了,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甚至离得这么远都能听清楚他大声地说道,“佐助那家伙竟然来的比我都迟,不会等会卡卡西老师到了他都还没来吧!哈哈哈哈哈,今天是我赢了,等佐助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嘲笑他的说!”   哥哥今天不会来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这样想着,有些坐不住了。   看他们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个卡卡西到底是会迟到多久啊。   我略微思虑了一下,准备上前去问一问。   我站起身来,往那边走去,在这太阳才刚刚升起的清晨,街道上可以称得上是空无一人,我目的明确向他们走去的身影就显得格外显眼。   还没有走到,春野樱就注意到我了,她有些诧异地从倚靠着栏杆的姿势直起身来,迟疑地问道,“诶?那是……佐助的弟弟?”   “什么什么?什么佐助弟弟?”漩涡鸣人本来在低头卡住了的外套拉链做斗争,一听见关键词就猛地抬起了头,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好奇望过来。   顺便原本怎么都扯不上来的拉链一下子上去卡住了他的下巴肉。   “疼疼疼疼疼——!”漩涡鸣人瞬间龇牙咧嘴地痛呼出声,手忙脚乱把自己的肉从拉链中解放出来。   “呼——”他长舒了一口气,一边揉着下巴一边看过来,在看到我之后眉头蹙起,露出了一副像是牙疼般一言难尽的神色,意味深长地说道,“啊,是你啊。”   不用特意去听他的心声,我也知道他这是回想起了哥哥自我介绍时说过的黑历史。   我面无表情。   早知道当初就把他们的脑子都清理一下了,把这种不该记得的东西洗掉无论对他们还是对我都挺好,就是有一定几率会被清理成傻子而已。   我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适应了我有些阴沉的外表,他们两人都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对我露出异样的目光。   春野樱甚至为了照顾我的身高主动蹲下身来问道,“佐助君的弟弟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哥哥生病了,我想要帮他跟你们说一声,但是……]我左右张望着,做出一副普通小孩子的疑惑神情,[哥哥明明说你们都是这个时间点集合的,为什么没有看到之前那个银色头发的老师?]   春野樱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情,她斟酌着说道,“卡卡西老师有事情,要过一会才来。”   漩涡鸣人则毫不客气地瞬间戳穿了春野樱好心维护着的旗木卡卡西的形象,“肯定不是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就是路上碰见了一只黑猫,真是的,每天净找些一听就很敷衍的借口,其实就是睡过头了吧的说。”   “鸣人!”春野樱瞪了漩涡鸣人一眼,而后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了,佐助君的身体怎么样了?严重吗?”   她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稍稍感到了些许欣慰。   看来即使是哥哥也是能交得到朋友的嘛。   [哥哥明天就会好起来了,不用担心。]我主动说道,眼见着旗木卡卡西还没有来,心里又还念着还没有制作完的卷轴,犹豫了一下,跟他们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你们跟上忍老师说一声吗?]   我礼貌地说道,[让哥哥一个人在家太久我有些不安心。]   “哦!没问题!”漩涡鸣人一手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胸膛,朝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交给我好了!”   “卡卡西老师真是的。”春野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也忍不住抱怨道,“就算是喜欢迟到也有个头吧,每天都要让我们等,实在是太气人了。”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   我朝他们鞠了一躬,准备回去了。   春野樱连忙说道,“佐助生病了的话,方便探望吗?”   她脸颊微红,露出了羞涩的神情,连眼神都开始乱飘,“毕竟是同一个班的同伴,结束任务之后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不用了,哥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而且我们住的地方很偏僻,让你们探望的话太麻烦了……]   我下意识地就回绝了他们,不知为何地对别人走进我们家里感到排斥。   “不麻烦不麻烦!”但是看上去很想要去我们家参观一下的春野樱连连摆手,眼睛微微放光地说道,“我会准备好伴手礼的!”   我这时候又觉得拒绝别人的拜访好像没什么道理,有些迟疑地应下来了,[伴手礼什么的就不用了,不过就算做是哥哥小队的聚餐吧,能顺便帮我邀请一下那位上忍老师吗?晚上请务必空着肚子来。]   “诶——”这时候漩涡鸣人却发出了不和谐的声调,他双手搭着后脑,撇着嘴说道,“为什么我非要去探望那个讨厌鬼佐助……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春野樱一拳砸中了脑袋,蹲下身来捂着脑袋喊痛。   “请不要把这家伙的话放在心上。”春野樱笑着对我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我听见了磨牙的声音。   “鸣人这家伙心里其实超级想去探望佐助君的。”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哦。   [那、那就请一起过来吧?]我迟疑地问道。   “好的!”春野樱飞快地应下了。   。   因为惦记着晚上哥哥的同伴会来拜访的事情,我连复刻卷轴的事情都放缓了进度,去了一趟菜市场,心痛地放开钱袋买了不少食材打算回去做一顿大餐。   话说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黑手党待久了的原因,我花钱也大手大脚了起来,金钱概念都有些模糊了,甚至在缺钱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想着去抢点回来就好了。   等等啊,在这里不能这样做啊!克制住自己,楠雄!   我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在面对着那空瘪的钱袋,被森鸥外养刁了的我忍不住又沉思道。   ……如果在这里抢钱容易引人注意的话,要不我去异世界搜刮点宝石珠宝回来变卖掉补贴家用?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嘛!   我豁然开朗,虽然现在是来不及了,不过之后那三年就注意一下在异世界搜刮点值钱的东西带回来变卖好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愉悦地在厨房里熟练地用念力操控着刀具,飞快地把买来的新鲜食材处理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今天就难得地奢侈一顿好了。   架在炉子上的咖喱已经在咕噜咕噜地沸腾翻滚着了,浓郁的香气从厨房传了出去,把哥哥都勾了过来。   他拿着水杯看起来是想出来倒杯热水,结果中途被咖喱的香气吸引过来了,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精神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   哥哥问道,“好香啊……楠雄,你在煮什么啊?”   他将目光移向那个煮着咖喱的大桶,迟疑地问道:“是咖喱吗?怎么煮这么多?”   对了,我都忘记跟哥哥提起他的同伴要来探望他这件事情。   [上午我过去帮哥哥请假的时候,漩涡鸣人他们说晚上要来探望你,我就顺便让他们来我们家吃晚饭了。]   我平淡地这样说道,没想到哥哥的反应相当激烈。   “哈——!”他瞪大了眼睛,“他们说要来我们家?!” 第89章 往事   “不——要——!绝对不要!”   哥哥近乎咬牙切齿地不满说道, “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到我和楠雄两个人独处的私密家里啊!”   什么两个人独处啊,从来没有过的事。   我面无表情地一边用长木勺搅着浓香的咖喱, 一边想道。   先不提一直以来都用乌鸦分身盯着这边的宇智波鼬,自四岁开始,家里就一直游荡着一大堆你看不见的幽灵了,你知道每次你一脸正气地说着羞耻话语的时候,我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把那堆围观八卦的幽灵人道毁灭的欲望吗?   果然是不知者无畏吗?   真好啊,要是我也看不见就好了。   这样的话就不会每次都想要去死一遍逃避那种简直要社会性死亡的羞耻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我这样说着,抬头看了看安置在餐厅墙面上的挂钟,接着说道,[算算时间的话, 他们差不多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 门外就传来几人喧闹的声音。   “喂——佐助, 我们来看你了!”第一个发声的就是咋咋呼呼的漩涡鸣人, 他的兴致似乎格外高涨,连语气里都带着掩盖不住的兴奋, “你在家吗?快给我们开门!”   与此同时,我也听见了他向来空白的心声里难得的内容。   ‘这可是我第一次拜访朋友家的说, 啊啊, 怎么办有点紧张, 不对不对,这可是那个又高傲又看不起人的佐助,我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稍微镇定一点,要沉稳, 绝对不能被那家伙看扁了的说!’   “咳咳, 真是的, 既然知道我们要来,佐助那家伙就该早早地等在门口恭候我们的到来的说。”内心这样想着的漩涡鸣人瞬间收敛起了原本上蹿下跳迫不及待的姿态,相当做作地双手环胸倚靠在了院门旁。   “笨蛋!”春野樱看不下去之后一拳砸在了漩涡鸣人的头上,“佐助君现在可是特殊的生病时期,身体虚弱,说不定都起不了身,你这话说的也太不切实际了。”   “嘛嘛,”旗木卡卡西挠了挠脑袋,将手上的亲热天堂收好放进忍具袋里,那只露出来的死鱼眼向上望天,无精打采地和着稀泥,“也有可能是因为院子太大了,走过来需要点时间。”   正解。   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要其他人进来我们家里,但是在听见漩涡鸣人大大咧咧的叫喊声的时候,哥哥黑着一张脸走的比谁都快,如果不是因为院子太大稍稍耗了一点时间,应该早就到门口了。   “万一被别人看到我家门口站着那种家伙,宇智波的脸都要丢光了!”   虽然这样说,但是这一片都是宇智波的族地,又荒凉又偏僻的,出门想找个有人声的地方都要走个十分钟,你倒是想从哪无中生有变出个人看到这副场景啊。   话说他们能顺利地找到这座宅院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毕竟作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父亲所住的这座宅院坐落于整片宇智波族地最中心的位置,走到这边来要绕不少路来着。   “进来吧。”哥哥臭着一张脸打开了院子大门,侧身示意他们进来。   而我正好已经煮好了米饭,咖喱的火候也差不多了,正在分盘装好。   除此之外还准备了些猪排小菜之类的,也一一分盘装好,放在了餐桌上面。   而外面春野樱一边羞涩又好奇地跟哥哥走了进来,一边关心着哥哥的病情。   “佐助君,身体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明天就会好了。”哥哥这样说着,一脸冷淡地走在他们前面带着路。   而漩涡鸣人似乎对哥哥住在这么大的地方感到相当好奇,四处打量着,“话说佐助你难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吗?竟然住在这么豪华的地方。”   “就是看着很冷清,感觉没什么人的样子。”   我将餐具一一摆好,听到漩涡鸣人的话语才恍惚意识到距离灭族之夜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在木叶,小一辈的忍者甚至都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也渐渐忘记了宇智波这个姓氏所包含的意义。   清楚内情的旗木卡卡西立刻出声制止,“鸣人!”   “啊?怎么了吗?卡卡西老师。”漩涡鸣人向来粗神经,没有听懂旗木卡卡西语气中的警告,一脸疑惑回过头来问道。   卡卡西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鸣人,不要随便提起这种事情,很失礼……”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哥哥打断了。   “卡卡西老师,多谢你,不过就让我现在跟他们说清楚好了。”哥哥面无表情地这样说。   他们已经站在了客厅的玄关处了,不过因为哥哥说的这句话,一时停驻在了原地。   “所以说我才讨厌别人到我们家来……不过不跟你们讲清楚的话,在楠雄面前你们也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戳别人伤口吧。”   “抱、抱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了哥哥冷淡神情隐隐觉得不妙的春野樱小声道着歉。   漩涡鸣人左右看看,一如既往地读不懂空气,不明所以地嚷嚷道,“诶诶,是我?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这里冷清的原因很简单。”哥哥回过头去,乌黑的眼瞳冰冷而漠然,“因为原本住着的人都死光了。”   “……什么意思?”漩涡鸣人怔愣了一下,像是隐隐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问道。   旗木卡卡西揉了揉他那头扫帚一样向上竖起的头发,眼神游移,向外瞟了瞟,无奈地简略解释道,“在五年前,宇智波一族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凶手当天就叛逃出村,只有两个孩子侥幸活了下来。”   他的神色似乎肃穆了起来,“……那两个孩子就是佐助和他的弟弟。”   我看到知道了真相的哥哥几乎要嗤笑出声的嘲讽神情,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情绪不明地说道,“就当是你说的这样吧……在我面前就算了,你们要是敢在楠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就不要怪我对你们动手了。”   漩涡鸣人和春野樱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任谁都能从卡卡西那几句简单的话语中感受到浓浓的血腥气,即使他们似乎都表现的若无其事淡然如常。   “所以村子里的大家才会排斥佐助弟弟吗?”漩涡鸣人忍不住问道,随后又自我否定,“不对,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佐助还是那么受欢迎?”   “那是因为不实的传闻。”见佐助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旗木卡卡西将后续的话说出了口,“他是在那一天被灭族的凶手剖开了母亲肚子亲手迎接到了这个世界,因为这个,村子里有些不好的传言,说他是死去宇智波族人的怨恨集结凝成的鬼之子,迟早有一天会以血还血,用杀戮来慰藉那些无辜惨死的怨灵。”   “这么离谱的传言……怎么会有人相信。”春野樱皱了皱眉,忍不住心生怜惜地看向哥哥。   “因为人们永远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真相。”哥哥这样冷冷地说道,不知为何,带着一股孤独惆怅的青春疼痛文学气息。   向来大大咧咧的漩涡鸣人反倒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哥哥似乎不太想让我久等,转移话题道,“楠雄已经等很久了,你们进来吧。”   不,请务必让我等着吧,我已经预见到这顿晚饭会吃的让人多么胃疼了。   我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吐槽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别说聚餐了,就连牢饭吃的都没有这么压抑的气氛,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原本是打算好好慰问一下哥哥,所以特地带了顶级的和果子过来的春野樱也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慰问品,吃晚饭就立刻告辞了,想必是待不下去了。   真是的。   我一边收拾着他们因为食不知味而剩了许多菜品的餐具,一边可惜着自己难得大方买回来的高级食材。   哥哥坐在旁边,目光跟着我走,默默注视着我十分平常地做着家务,眼睛一眨不眨的,就好像以后就看不到我了一样。   我刚觉得奇怪,就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哥哥的请求。   话说把哥哥放着不管三年真的行吗?   我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虽然哥哥那天话说的很漂亮,眼神中的信念也很坚定亮眼,但是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果然还是因为没有听见心声的原因吧。   话说他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控制自己的心声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我听不见心声的人简直就跟烂大街了一样,想想都觉得恶寒。   这不就跟遍地都是G君没什么两样嘛。   不过哥哥的话,可能是因为那天难得的坦率,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完全一致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吧。   我想着,毕竟除去那天以外我都能正常地听见哥哥的心声啊。   除去没有再那么频繁地想着跟我结婚这样的痴想外,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异常,应该可以勉强放下心来吧。   在异世界的时候,哥哥也成长了不少,有的时候甚至会流露出让人微微有些吃惊的沉稳可靠啊。   我想到这里,颇有些自豪之情。   也是,总是像看护着柔弱的婴儿一样看护着哥哥的话,他是无法真正地自立起来的。   也是时候松手,让哥哥自己成长起来了。   说不定三年以后会变成让我也大吃一惊的大人了。   我想当乐观地这样想着。 第90章 JOJO5   如同乌鸦羽毛般漆黑柔顺的头发, 黑沉而黯淡的空洞眼瞳,皮肤是从没见过阳光的苍白, 小孩子还未长开的稚嫩轮廓隐隐带着母亲的柔美,眉眼舒展,但唇瓣却泛着死人一般的青白,鼻翼已经停止了翕张,仔细看看的话,会发现那双漂亮的黑眸之中也早已失去了光彩。   有着被认为是邪恶象征的黑发黑眼的孩子就这样躺在教堂的花窗玻璃前,黄昏的暧昧光芒透过彩色的绘画玻璃投射进来,在孩子瘦弱而没有生机的身体上披上了一层幻梦般柔和而朦胧的霞光,连那双已经变得冰凉的柔软脚掌都被夕阳余晖带来的微弱热度感染, 泛起了错觉般的温热红润。   而我坐在荒废的教堂阶梯之上, 凝望着已经失去了呼吸的我的‘尸体’, 双手交合撑着下巴沉思着, 额前散落下来的粉色刘海在我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冷静下来。   我这样想着,头脑清晰, 呼吸平稳,理智尚存, 状态绝佳。   总而言之, 先找找时光机在哪。   ……   不行, 完全冷静不下来啊!   我崩溃地捂住脑袋,整个人蜷缩着往旁边倒了下去,自暴自弃地瘫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把身上穿着的粉红色紧身毛衣蹭的脏兮兮的。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啊?!   在那天不欢而散的聚餐之后,哥哥忽然催促着我快点离开。   “楠雄要是继续待在我身边的话, 我可能会反悔也说不定。”哥哥这样对我说, “只是看着你纯粹的呼吸, 听着你跳动着的心脏,感受着你温热的体温,我就感到了幸福,忍不住软弱下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为了待在楠雄的身边,我觉得自己可能连仇恨都可以轻易放弃,但是那样的话,爸爸妈妈、死去的大家要怎么办呢?”   难得哥哥有了一定要达成的愿景,我当然是倾向于全力支持。   因为哥哥希望我早点离开,所以我加快了复刻卷轴的速度,别说几个长老祖宗了,连远在雷之国的父亲都被我揪了回来连夜工作。   第二天,为了防止哥哥在送我离开的时候改变心意,我趁着他出任务的时候将卷轴用封印术封好堆在了他的房间里,因为之前有过在时空穿梭中丢掉东西的经历,所以我索性也不收拾东西了,孑然一身地发动了[穿越时空]的超能力。   因为不太想去之前去过的那个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的异能力世界,所以这回在发动超能力的一分钟缓冲时间里我只是随随便便地想了一下风景优美、社会混乱这两个关键词之后就放宽了心,准备让超能力随机带我去到一个异世界旅游去。   风景优美是因为我想要旅旅游放松一下心情,而社会混乱则是因为太过井井有条的世界不仅不容易伪造身份,而且还没办法以小孩子的身份在短时间里拿到我所需要的金钱。   当然,我留了一个坐标在这个世界,这是为了让我能确确实实地回到这一个世界三年后的时间线,而不是什么只有微弱差别的伪劣平行世界。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曾经把身体交给妈妈使用的原因,在穿越时空的中途,因为时空乱流的强大撕扯力,我隐隐察觉到了身体与灵体松动的迹象,那时候心里就感到了些许不妙。   为了让我的身体和灵体不要分离,起码要来到同一个时空,我不得不消耗了比往常都要巨大的体力,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困顿地不行,在平安降落的那一瞬间就松了一口气,意识断片地昏睡了过去。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我意识不清的那一段时间里,没有了我的刻意压制,我的灵魂直接离体而出,昏昏沉沉间直接占据了距离我最近的另一个鲜活的身体。   虽然说身为超能力者,拥有着能够沟通幽灵的特别能力,我的肉身也比普通人的要强悍一些,即使灵魂离体超过44秒也不会立即死亡,但这不代表我的身体就可以没有灵魂地活着啊!   等我好不容易强撑着精神醒了过来,我那失去了灵魂的身体早就凉的透透的了,无论我怎么试图让自己的灵体与那具尸体重合都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恍恍惚惚间真亏我还能勉强记起来把我的尸体使用时间回溯先保鲜一下,免得器官真的全部衰败掉。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小孩子……?’   我悚然一惊,紧接着意识到这可能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我的心情有些许复杂。   没有想到哥哥臆想中的两人共用一具身体的情况竟然真的可以实现。   我正在思索怎么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解释这件事情,毕竟在我原本的身体已经回不去的情况下,我必须要借助这具身体才能行动。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   ‘这一次的人格是小孩子吗?难道是因为我刚刚得知特里休的存在的缘故?算了,现在还是先让托比欧掌控身体吧,这块地界可不安全,不适合小孩子出来活动。’   这具身体里不止两个人的存在。   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这样想了之后,我猝不及防地就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那个名叫托比欧的少年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之后哇哇大叫地跳了起来。   “啊啊啊!我怎么会睡在这种地方,弄得浑身都是灰尘了!”他皱着眉头,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还是感觉浑身不舒服。   “还是先去酒店吧。”托比欧嘀咕着,四处看了看,从不远处捡起了一个手提箱,小心翼翼地拂去了上面同样沾染着的一层尘土之后提着手提箱就准备走了。   等、等等。   我瞪大了眼睛,伸出了他根本看不见的手,无声地呐喊着。   我的身体还躺在那里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着急之下,我强行占据了这具身体,硬生生地转过身来俯身抱住了自己的尸体。   ‘哦?为什么这么在意一具亚裔孩子的尸体?’   我听见了他属于成年男人带着疑问的低沉声线。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先前已经因为自己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所以以为我是他的第三人格而接纳了我,看样子也并不介意自己的其他人格使用身体,如果我跟他说明真相的话说不定反倒被他警惕起来,排斥着我控制他的身体。   最轻松方便的继续使用这具身体的途径当然是顺势装作是他的第三人格,让他相信我就是他自己了。   不,说不定甚至都不用做什么伪装,只需要隐瞒我原本有着独立的身体这件事情就行了。   我于是尝试着跟他对话,同时思索着怎么才能合情合理地把自己的身体带在身边。   [可以把他一起带上吗?拜托了。]   ‘竟然可以直接对话吗?’   那个男人有些吃惊,不过似乎还算接受良好,‘既然如此就比较方便了,我的名字是迪亚波罗,以年纪来看的话,应该算是……你的父亲吧?’   我果断地无视了他最后一句话。   [迪亚波罗,可以把他一起带上吗?]   我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请求。   ‘呵呵。’迪亚波罗低笑了两声说道,‘当然可以了,我可爱的孩子啊。不过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带上他吗?’   在注意到我的用词之后,迪亚波罗从善如流把称呼从‘这具尸体’改成了更有人情味的‘他’。   以恶魔为名的这个男人似乎出乎意料地对自己的其他人格相当纵容。   [因为……我想要跟他做朋友。]   对于第一次见到的尸体,普通小孩子怎么样才会产生浓厚的兴趣?   我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出答案来。   说实在的,这题从题干上来看就相互矛盾了,普通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对尸体产生兴趣。这已经完全超纲了啊!   没有办法,我只能勉强给出这个一看精神就不太正常的答案来。   但是。   那个精神病会跟精神病相互吸引的传言可能是真的。   在听见这个答案之后,迪亚波罗竟然笑了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懂事的孩子啊,连交朋友也只会想要跟不会泄露秘密的尸体交吗?可以哦,我允许了。’   ‘啊,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   我牢记着自己现在是他第三人格的设定,说道,[没有。]   ‘那就叫斯佩兰扎怎么样,象征着希望的词汇——应当能配得上像你这样崭新而稚嫩的孩子。’   [谢谢你,迪亚波罗,这个名字我很喜欢。]我努力做出普通小孩子欢呼雀跃的语气,不过最后的效果还是平平无奇。   说实在的,我还是觉得宇智波楠雄这个名字最好听。   不过入乡随俗,还是取一个符合当地习惯的名字比较方便,我最终还是认同了斯佩兰扎这个名字。   ‘那么。’迪亚波罗这样说道,‘我可爱的斯佩兰扎,还是让托比欧接手身体吧,这里不是适合小孩子玩耍的地方。’   我眨了眨眼,有些犹豫。   迪亚波罗紧接着补充道,‘我会记得让托比欧带上你的朋友的。’   毕竟这是人家的身体,因为迪亚波罗答应了要带上我的身体,我也有些放下心来,放松了对身体的掌控,自然而然地让原本被我压制下去的意识浮了上来。   托比欧晃了晃脑袋,感觉眼前花了一瞬,他回过神来,看见了自己正趴在一具小孩子的尸体上,有些疑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是被绊倒了吗?我真是粗心大意啊。”   他低头看了看这个已经死去的年幼孩子,有些怜悯地蹲下身来帮他阖上了眼睛,“下辈子要小心一点,不要再这么早就遇见坏人了哦。”   托比欧叮嘱道,随后顿了顿,倾耳听了听,连忙打开了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只根本没有连着电话的话筒来,“是老板给我打电话来了!”   他的神情颇为雀跃,愉快地把话筒举到了耳边,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接通了电话。   “托比欧。”话筒里面传来了迪亚波罗的声音。   “是,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把那个小孩子带上,一起去酒店。”   “哈?老板你知不知道带着一具尸体有多显眼啊。”托比欧有些不满。   “呵呵,我可爱的托比欧啊,去附近买一只行李箱把他装进去就好了。没有办法,小孩子的撒娇让人难以拒绝呢。”迪亚波罗轻笑道,听上去心情不错。   “我明白了。”托比欧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任劳任怨地准备去买行李箱回来装尸体。   他把那只根本毫无用处的话筒收回手提箱里整理好,拎起手提箱再一次朝外面走去。   而围观了全程的我一脸呆滞。   哦、哦呼。   你们双重人格患者都这么会玩的吗?   拿着一只话筒来回变换着声线自己跟自己说话都可以玩得这么开心??   你们知不知道刚刚那场面在外人看来有多睿智啊?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了啊喂! 第91章 替身   托比欧是个性情温顺的十七岁少年, 对弱小的生物也会抱有怜悯之心,大部分时间都会选择息事宁人避免麻烦, 但是在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时也会突然暴躁起来,尤其在涉及到老板的问题上容忍度很低,往往一点就炸,下手绝不会留情。   他一头漂亮柔顺的粉发收拢起来编织成了数根发辫,用发网固定在脑后,眼睛是清澈的浅褐色,脸上还有着几颗青涩的雀斑,对迪亚波罗忠心耿耿,因为他说的一句话, 专门拦了出租车跑到市区买了一个行李箱回来装尸体。   好在我是个体型瘦小手脚柔软的小孩子, 托比欧轻易地就把塞进了行李箱里, 一手提着手提箱, 一手推着行李箱就打算去到预订好的酒店里去。   因为一来一回地折腾,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街边的路灯倏忽点亮, 托比欧抬头看向被夜色笼罩光线昏沉的这条街道,位于城市边缘的地界, 这里的房屋破旧而低矮, 墙壁上有除不去的污垢涂鸦, 小巷里无人清理的垃圾桶总是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恶臭。   一路向前走去,时常能看见死气沉沉躺卧在街边角落里的流浪汉,他们用那双布满死灰色阴翳的眼睛看向过往的路人,像是在奢求他们施舍一点用以维生的事物,又像是在暗暗谋算着要抢夺路人的财物。   那路灯的点亮像是什么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一般, 昏黄的灯光亮起之后, 本就人烟稀少的这条街道越发空荡, 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窗帘拉拢着,不透出一丝光亮来。   再向前走一段路之后,街道上渐渐地就只剩下托比欧一个人了。   他拉着行李箱走在街道上,在空无一人的寂静之中,轮子骨碌骨碌转动的声音,皮鞋踩在柏油路面上嗒嗒的响动,都显得格外突兀而引人注意。   他像是对这样的状况习以为常了,只是叹了一口气,嘴中嘟囔抱怨着,“真是的,都是因为老板非要我带上那个孩子的缘故才会变成这样的,否则的话我早就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酒店了,现在这个时间连辆出租车都拦不到了。”   真是抱歉啊。   我默默在心里跟托比欧道了个歉,还是有些内疚的。   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我也通过心灵感应大致整理清楚了我所在的这个国家的状况。   被黑手党组织[热情]统治下的这个国度,社会动荡,政府腐败,连警察都屈服于利益之下,收取贿赂对罪恶视若无睹,枪支弹药的贩卖几乎放在了明面之上,即使是街边的小混混们似乎都能随随便便找到门路拿到武器,扒窃和欺诈随处可见,毒|品会被贩卖给儿童,娼|妓的性命似乎无人在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会绝望而麻木地站在火车的轨道之上,负责巡视的轨道工几乎每周都能在那沉默的枕木之上拖出那些干瘪破烂而无人知晓的尸体。   显而易见的,在治安混乱的这个国家,尤其是在这样远离城市的偏僻小镇上,夜晚独身出门不是什么好主意。   正如同现在。   啪。   不知何时,那些原本像腐烂的臭虫一样瘫在街边的流浪汉们将托比欧包围了起来,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味道的中年男人将手搭上了托比欧的肩膀,从那件被灰尘泥水和污秽沾染地看不清本色的大衣内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托比欧的后腰,讪笑着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意大利语说道,“好心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过一顿热饭了。”   他的语气卑微又低贱,带着谄媚似的哀求,“只要把您手上的行李留下来,我们应该可以勉强活过这几天,我保证,吃饱之后我们就有体力去找工作了,等以后能自食其力我们也绝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   然而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手上那把开了刃被磨得精亮的匕首却威胁地贴上了托比欧后腰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带来一阵令人寒颤的凉意。   其他流浪汉见势也纷纷涌了上来,苦苦哀求着的同时,仿佛不经意般露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撬棍、菜刀、斧头,不管是多么廉价多么随处可见的东西,一旦被这些已经心生歹念的贪婪之徒所掌握,都会变得骤然可怕起来。   “虽然你们这么说……”托比欧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行李箱的手,不由自主地双手环抱着手提箱,把装着重要工作用电脑的手提箱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但是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不能给你们啦。”   我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在思索着要不要出去帮托比欧赶走这帮人。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我的请求才会被他们缠上的。   因为同处一个身体的缘故,迪亚波罗似乎也能稍微感知到我的情绪,他立刻出声安抚道,‘斯佩兰扎,不用担心,放心交给托比欧好了。’   似乎是因为我能够压制住托比欧人格的缘故,迪亚波罗对我有些忌惮,尤其是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不太情愿把身体交给在他看来心智不太成熟的我来掌控。   在迪亚波罗安抚我的这短短瞬间,周围的流浪汉似乎更加拥挤了上来,把托比欧紧紧地困在了中间。   “拜托您了,这么多天只有您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倾听我们的烦恼。”   “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为您祈福的。”   我是能够跟托比欧共享五感的,在那一瞬间,我闻到了几乎无从躲藏令人窒息的恶臭味。   呕——   我有些崩溃,托比欧似乎也忍耐到极限了,他的神情瞬间变得狂躁而可怕,“你们这群比下水道里腌制了一个月的腐烂老鼠还要臭的○○○○!说了不能给你们了听不懂人话吗!”   他闪电般的出手,反手拧折了身后流浪汉的手腕,而后把那把抵着他后腰的匕首抢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往胆敢把脏手伸向他手提箱的男人眼睛处划去,同时一脚狠狠踹到另一个流浪汉的小腹上,直接把人踢到跪地呕吐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这群只敢向孤身一人的旅客下手勒索的流浪汉哪有什么胆气,一见托比欧那戾气十足的眼神,和显然伤了眼睛估计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去的同伴,霎时间就如同鸟雀般缩头缩脑地一哄而散,窝回了属于自己的阴暗角落。   托比欧这才平静下来,他拍了拍自己手提箱上沾染上的尘土,哀叹道,“真是事事不顺啊。”   说着,他转头想去拿自己刚刚一不小心松了手的行李箱,却发现那箱子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我也是。   “啊啊啊!肯定是刚刚那群流浪汉拿走的,怎么办,我把老板交给我的任务搞砸了!”托比欧用手抱住脑袋,浅褐色的瞳孔与翠绿色的碎瞳因为情绪的波动不停地交替变换着,   我知道那是人格交替不稳定的表现,但是现在的我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被抢走的行李箱上,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了,毕竟被抢走的行李箱里面装着的可是我的身体啊!   那具我才刚刚使用了五年连成长期都还没有到来新鲜到可以再撑个三四十年都不成问题的身体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被流浪汉抢过去!   起码也要等我七老八十了再说吧!   ‘斯佩兰扎。’察觉到我激烈情绪的迪亚波罗低声警告着,‘这里隐藏着的黑暗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应付的,托比欧会帮你把朋友找回来的,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你让这具身体添了伤口,即使是小孩子我也不会饶恕你。’迪亚波罗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冷意。   [不会的。]   我一边这样说道,一边快速地意识上浮,将托比欧的意识压制了下去。   街边屋舍的玻璃中恰巧映出了这具身体的变化。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这具身体的脸部轮廓变得越发稚嫩了一些,雀斑浅浅地消了下去,五官带上了亚裔的柔和。   最显眼的是,那双浅褐色的清澈眼瞳霎时间变为了无机质的浅紫色瞳眸,如同死水一般泛不起丝毫波澜。   我匆匆瞥了玻璃中倒映出来的自己一眼,没有时间细想这变化产生的原因,只是立刻朝着我刚刚通过心灵感应追踪到的那个偷走了我的身体的流浪汉奔去。   与此同时,还要跟迪亚波罗保证自己不会弄坏他的身体的。   [迪亚波罗,我会保证这具身体完好无损的。]   时间紧迫,我能听见那个断断续续的心声在意大利七弯八拐比迷宫还要复杂的小巷里熟练地奔逃着,虽然因为带着一个行李箱而速度不快,但我的心灵感应也只有两百米的距离,在我被这些小路绊住脚的时候,他很快就能逃出我的心灵感应范围。   这时候我不太想跟迪亚波罗起争执。   于是在追着那个流浪汉的时候,我顺手把旁边坚实的墙面捏出了一个坑洞,在确保迪亚波罗看清楚了之后,又转瞬把墙面恢复到一天以前的状态。   [我能够将物体的时间回溯到一天前的状态,如果我不小心弄伤了这具身体,我会负责把它修理好的。]   我本来以为迪亚波罗会追问关于我能力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大力赞美着我,连语气都变得慈爱了起来。   大概。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替身能力吗?真是了不起的能力!’   [替身……?]   我有些懵了。   替身?什么替身?替身术的那个替身吗?   这个词在这个世界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为什么迪亚波罗要特地提出时间回溯是[替身]的能力?   ‘果然还是初生稚嫩的婴儿啊。’迪亚波罗感叹道,‘用语言是无法描述清楚替身是怎样一种存在的,就让你看看好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明显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在往上浮,却又克制地不占据这具身体,停留在那将醒未醒的边缘。   ‘看好了。’迪亚波罗意味深长地这样说道,随后精神波动剧烈了起来,‘这就是替身!是被[箭]选中的生物体内的精神能量的凝聚体!’   在我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张怪异如同金鱼般眼睛幽绿龇牙咧嘴的人脸,丑就不说了,这张人脸的额头上竟然还长着一块肿瘤般的小脸,五官俱全,表情狰狞,而且在对上我的眼睛之后竟然还咧嘴笑了一下!   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这个○○离我远一点啊啊啊啊啊! 第92章 这谁?   ‘这就是我的替身[绯红之王]。’   迪亚波罗颇为自傲地跟我介绍着自己的替身。   ‘拥有替身的人被称为替身使者, 只有替身使者才能看见替身,通常来讲,一个替身使者也只能拥有一种替身, 不过偶尔也会出现因为替身使者的精神成长而导致替身变化的情况。’   ‘跟托比欧不一样……斯佩兰扎你应该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我的第三人格这件事情吧?’   [嗯, 没错。]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我、托比欧和你,是三个完全不同的个体,理论上, 我们应该可以各自拥有不同的替身, 但是遗憾的是……托比欧是个普通人, 虽然我可以借给他部分绯红之王的能力, 让他暂时地成为替身使者, 但是这跟拥有他自己的替身终究是不同的。’   ‘托比欧是我忠诚的部下,但是因为他没有替身,有些涉及到替身使者的事情我无法交代给他去做,只能自己亲自出手。[注]’   ‘但是斯佩兰扎你是不同的。’迪亚波罗的声音渐渐愉悦了起来,‘我可爱的孩子啊, 你的出现真是太好了。’   我一边分神听着迪亚波罗的话语, 一边飞奔着去追那个偷走我身体的流浪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随着掌控这具身体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的灵魂与这具身体也越来越契合。   身体越发轻盈,力量越发巨大, 超能力似乎也在逐渐回到在原来身体里的水准。   此时我不知不觉已经跑出了远超世界短跑冠军的水准, 那个流浪汉的背影近在眼前。   他仓皇逃跑的空隙间还回头瞥了我一眼, 神情越发慌乱, 尤其在发现我丝毫没有减速地冲过来时, 一时之间连手脚都错乱了一拍, 重心不稳地狠狠摔了一跤,而他原本拎在手上的行李箱也脱手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上,整个散架了开来。   理所当然的,里面装着的我的身体当然也摔了出来,甚至在地上滑行了好一段距离。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孩子了无生息地躺在地面上,手脚僵硬,皮肤青白,胸膛没有起伏,即使是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具尸体。   当然那个流浪汉也不例外。   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以为装在行李箱里面的值钱东西竟然是一具小孩子的尸体,此时惊愕地坐在地上,面色刷白,嘴唇颤抖,偏偏刚刚那一摔崴了脚踝,此时连逃跑都跑不快。   我连忙冲了上去紧张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好在我不愧是我,虽然失去了灵魂,但是这具身体还保持着最基础的刀枪不入的强度,粗糙的路面似乎没有给皮肤带来丝毫损伤,只不过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灰尘。   我松了一口气,感到了些许欣慰。   ‘安心了吗?’迪亚波罗低低地笑了起来,随后说道,‘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小心地把自己的身体抱了起来,又把那个摔得有些凄惨的行李箱捡回来,顺手用时间回溯复原了回去,然后仔仔细细地把我自己安置回了行李箱。   ‘就是处理掉那个流浪汉的事情。’迪亚波罗说道,‘他看见了不是吗?看见了你行李箱装着的朋友。’   ‘这可不行啊……’迪亚波罗的声音越发诡谲起来,带着泠泠的寒意和冷酷,‘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终归是[异常],万一他透露出去了,可是会有麻烦找上门的。’   ‘如果有人顺着这条线调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可不是什么我想要看见的事情啊。’   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迪亚波罗,虽然对我和托比欧都很包容,但似乎不是什么好人。   我沉重地思索了片刻。   而后忽然意识到。   ……等等,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就在三天以前我还在遍地黑手党的横滨叱咤风云,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之后潇洒地抛下了一堆烂摊子回了老家,还顺手处理了一个擅自挖别人祖坟,抠人家眼珠子,做人体实验的人渣,现在发现他失踪的那些人可能连肉末渣渣都还没找到吧。   毕竟人已经给我送到太空当卫星去了。   况且说实话,这具身体本来就是迪亚波罗的,他要处理这个流浪汉也是因为我的请求才会惹上的麻烦,我根本没有什么理由阻止他。   于是我说道。   [只是区区记忆消除这样的事情……我还是能做到的。]   别误会了,我并不太在意他人的生命,只是觉得在那个流浪汉只是看见了我的尸体,有着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会暴露他身份的情况下,迪亚波罗就要痛下杀手的话。   那以后岂不是见一个就要杀一个?   虽然不在意死掉一个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要经常做这种既费劲又没好处的事情的话,即使是我也不太乐意。   ‘哦?’迪亚波罗似乎颇感兴趣,‘这也是你的替身能力吗?’   [嗯,用时间回溯把他的大脑回溯到一天以前,他就会完全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   当然不是,虽然我的超能力确实十分方便,但是同样有着巨大的缺陷,尤其是在使用时间回溯的时候,甚至会一不小心连带着周围的物体一起回溯掉,像这样精确到只对大脑使用超能力的事情我是无法做到的。   甚至恰恰相反,为了防止我的时间回溯对大脑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在平常使用时间回溯时我都是把大脑屏蔽在使用范围之外的。   ‘很好很好!’迪亚波罗低低地笑着,成年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脑袋里响起,让我有种自己正在被别人使用传心术的微妙感觉。   他说道,‘果然我很幸运啊,在刚刚知道自己在十五年前不慎遗留下来了一个大|麻烦之后就立刻遇见了你,斯佩兰扎,斯佩兰扎,你就是我的[希望]啊!’   啊这。   我的表情相当微妙。   意大利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这样羞耻的话语也能随随便便地就说出口?   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啊。   我沉思了一会,试探地回道。   [……谢谢夸奖?]   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为了掩盖尴尬,在身后变出了一把像是七形状的香蕉,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快地敲了一下那个正试图用一只脚蹦跳着逃跑的流浪汉的后脖颈。   这样就结束了。   我看着晕倒在地的流浪汉,满意地转过身来拉上装着我自己的行李箱,顺着小巷往外走,顺便用心灵感应给附近的出租车司机一个暗示,让他开到这个巷子口来。   ‘还是让托比欧……嘛,算了。’迪亚波罗似乎想要让托比欧掌控身体,但说到一半又忽然改口,‘才刚刚诞生在这世上的你应该也很想多看看这个世界吧,斯佩兰扎。’   不,并不是很想。   虽然我是这样想着的,但是因为实在不放心再把我的身体交到其他人手上,我还是装模作样地说道。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迪亚波罗……但是我果然还是想要出来跟朋友一起玩。]   ‘既然你有自保的能力的话,我不会再阻止你出来了,但是斯佩兰扎,你要记得听从我的安排,明白吗?’   [我知道。]   我淡淡地这样说道,并没有觉得迪亚波罗提出的要求有哪里不合理的。   毕竟是我借用了他的身体,打乱了他的计划,只是听从他的安排而已,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比如让我毁灭世界、倒流时间什么的,答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孩子。’迪亚波罗似乎很习惯鼓励式教育,顺口就夸奖了我一句,紧接着说道,‘那么你现在就先去托比欧已经预订好的酒店里好了,在那个手提箱里面放着酒店的房卡,上面有地址和房间号,你照着上面写着的地址走就好了。’   说话间,我已经走到了小巷的出口处,被我用心灵感应叫过来的出租车也恰巧抵达了这里。   我自然地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而后坐上了车,把手提箱里的房卡拿了出来给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金发少年看。   [请带我去这个地方,谢谢。]   看上去还没有成年的金发少年抽走了那张房卡仔细看了看地址,而后回过头来,露出了相当奇异的发型——三个顶在额头上的甜甜圈刘海,那双像是蕴藏着勃勃生机的翠绿色瞳眸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孩,如果是离家出走的话,我建议你早点回去。”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启动了车辆,“不然在这座城市里你迟早会被骗得精光,哭哭啼啼地去找警察联系家长的。”   不过我完全没有把他那乍一听相当诚恳的话语听进去,只关注到他对我的称呼。   小孩?   什么小孩?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通过那面后视镜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形象。   穿着不合身的宽松紫色毛衣,领口的地方因为尺寸不合而松松垮垮地塌下来一片,袖子过长以至于遮住了半只手掌,原本就只是堪堪挂在胯骨上的裤腰带此时看上去相当危险,鞋子就更不用说了,我稍微晃了晃腿,似乎能感觉到它前后移动的摇摇欲坠感。   我看着后视镜里这个顶多十二岁面容稚嫩粉发紫瞳的男孩。   面无表情地想道。   这谁? 第93章 无敌   我面无表情地提了提裤腰带, 把腰带系紧了一点,顺便把袖子和裤腿都挽了几圈,好歹把手和脚踝露了出来。   虽然人格变化会带来体型外貌上的细微改变, 让同一具身体在不同人格的操控下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无论怎么说, 也不可能让一个成年男人缩减了近四十公分减重了近三十公斤变成一个小孩吧。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种身体跟灵魂越来越契合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哔——   身体年龄在不断缩小向灵魂的年龄靠拢,当然会越来越契合啊!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迪亚波罗的身体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的超能力啊!   为了让灵魂跟身体更加契合, 也为了能更好地使用出超能力, 我似乎在无意识间对这具身体进行了改造, 让这具原本属于普通人的身体变得更加适应超能力的存在, 就像是把盛水的玻璃容器进行升级改造, 在外面包裹了一层不锈钢一样,通过改造身体结构和肌肉强度,让这具身体逐渐跟我原本的身体靠近。   不过像这种纯粹依靠我的超能力维持的异常身体构造,应该在切换人格之后就会逐渐恢复成原状,应该不会对迪亚波罗的身体造成什么后遗症。   大概。   我有些心虚。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总而言之, 趁着我真的变回五岁小孩的模样之前先赶紧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不, 理由跟迪亚波罗解释一下。   在我头脑风暴的时候,坐在前面的那个一看年纪就还没到的黑车司机一路超速闯红灯地飞快开到了我要去的酒店。   这具身体似乎又缩小了一点, 我不得不把裤腰带勒得更紧了一点,免得它真得掉了下去。   我一手拎起了现在对我来说尺寸有些大的手提箱, 从出租车上跳了下去, 正打算打开后备箱去拿行李箱。   然而在我的脚刚一沾地的时候, 那个金发少年不愧于黑车司机的名头瞬间就踩下了油门, 带着我的行李箱一起冲了出去, 眨眼间已经开出了老远。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望着那只剩下车尾气的出租车的背影,心中疲惫不堪。   这就是传说中民风淳朴人才辈出的意大利吗?   涨见识了。   ‘真是没办法。’迪亚波罗似乎也有些无奈,‘斯佩兰扎你的外表太容易被那些骗子和小偷盯上了。’   随后他有些迟疑,‘话说,这个视角是不是矮了一点。’   [因为大人的视角好奇怪。]我努力维持着镇定,若无其事地说道,[所以我的替身帮我把这具身体回溯到小时候了,大概再过几分钟就能变的跟我心理年龄一样了吧。]   ‘哦?’迪亚波罗相当感兴趣,‘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斯佩兰扎你现在先到安排好的酒店房间好了,那个小鬼开着车你是追不上的。’   ‘别担心,我可爱的斯佩兰扎,没有人可以夺走你重要的朋友。’   别说区区汽车了,就是宇宙飞船我都能追的上。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在短短时间里已经充分见识过意大利的混乱之后,我意识到,有些事情还是交给本地人来办好了。   更何况迪亚波罗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在暗示他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似的。   我把房卡从手提箱里取出来,听从迪亚波罗的安排,从电梯里直接去到了早已预订好的房间。   该说迪亚波罗做事谨慎吗?   我手上拿到的这张房卡是他让部下用其他人的身份证开好送到我手里的,否则的话以我现在的外表,会不会被前台当做离家出走的小孩子直接叫警察来把我带走都说不定,更不用提自己开一个房间了。   我进到了酒店的卫生间里,搬了一个凳子来踩上去,让跟我共享视觉的迪亚波罗看清楚我现在的外表。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具身体缩小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就已经变得接近我原本的年龄了,连容貌都是更接近亚裔小孩的柔和精致。   我本来还以为迪亚波罗在看到我把他的身体弄成这样的时候会勃然大怒。   毕竟没有哪个成年人会愿意用一具小孩的身体行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而后越笑越猖狂。   我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左眼剧烈地变化了起来,浅紫色的瞳眸不断地收缩,翠绿色的碎瞳不断地闪现,带着兴奋、狂热和发现了一条全新道路的畅快。   ‘斯佩兰扎,你知道吗?人生就是一场试炼,只有不断地超越过去的自己,将过去彻底地斩断舍弃掉,才能永远地伫立在最高处俯瞰着那无与伦比的美妙风景!’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做的!但是在看到你之后,我意识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镜子中的画面毫无变化,但是我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身边出现的一条带着红□□格的手臂。   我意识到这是迪亚波罗的替身。   他用绯红之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颊。   那是种冰冷的活物般诡异的触感,冷硬而僵直,偏偏有着活物般的脉搏跳动感。   ‘斯佩兰扎,你没有不堪的出身,没有遗留的错误,没有需要清除的过去,你是崭新的希望。’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蛇一般的阴冷,‘你会成为我的儿子,成为[热情]的少主,成为迪亚波罗完全曝光在众人眼中的一面。光芒越强烈,影子就越浓郁,你会成为高高在上的太阳,肆意撰夺着所有人的视线与注意力,而我就将成为隐匿在太阳背后的影子,所有想要调查我的人,都注定要从你这里下手。’   ‘但是……跟特里休不一样,你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对吧,斯佩兰扎?’   事实上。   我没听懂迪亚波罗在说什么。   不过这不妨碍我理解他的意思。   总而言之,迪亚波罗是想要让我装作是他的儿子,当他的挡箭牌对吧?   虽然我不理解自己当自己的挡箭牌有什么必要,但是既然迪亚波罗愿意将这具身体交给我使用,而且他的言下之意是应该还会给我准备好身份钱财之类的必需品。   就当做是任务委托好了。   我这样想着。   反正他总不会故意杀死自己吧。   于是我这样答复他了。   [好啊,迪亚波罗。]   我说。   [但是,你能不能先帮我找回我重要的朋友。]   我的身体还在那个可恶的黑车司机手上啊!   ‘没问题,我可爱的斯佩兰扎。’在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之后,迪亚波罗似乎连语气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在意大利,没有谁能逃离我的掌控。’   迪亚波罗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自傲。   ‘那么现在就先将身体交给我使用好了。’   他这样漫不经心地说道,‘正好我要联系一下干部。’   我将身体还给他了。   顺便好奇地观察了一下脱离了我掌控的这具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啊。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具身体如同吹气球一样飞快地扭曲骨骼重塑肌肉,用比变成小孩子还要短的时间变回了原样。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迪亚波罗的样子。   发霉了一样带着黑色斑点的暗粉色长发,如同破碎翡翠一般的冰绿碎瞳,五官深邃,眼睫微垂,单看外貌绝对是个受女人喜欢的成熟男性。   只有一点。   我的目光无法抑制被迪亚波罗的嘴唇吸引了过去。   ……你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抹了口紫吗?   原本好好的一个典型意大利帅哥在涂了口紫之后不知为何带上了点微妙的妖媚气息,尤其是迪亚波罗在舒展了一下筋骨,骨骼摩擦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噼里啪啦声之后,觉得托比欧的毛衣穿在身上有些太紧了不太舒服,索性双手交错拉住毛衣下摆把上衣脱了下来。   ——露出了那身简直像是情|趣|内|衣一样的什么都遮不住的渔网衣。   我被迫观赏了一下迪亚波罗保养地相当好的六块腹肌。   好在迪亚波罗很快就走出了卫生间,把托比欧的毛衣随意地丢在了酒店的大床上,熟练地打开了手提箱,从里面搬出了有些厚重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   他似乎并不避讳我,直接输入了电脑密码,登陆了私人邮件账号,分别给两个干部发送了邮件。   一个是名叫贝利可罗的干部,迪亚波罗交代他秘密前往撒丁岛去保护他的女儿特里休·乌纳,同时对组织内部散播出他还有一个女儿的情报。   另一个则是名叫波尔波的干部,他似乎就处在我现在所在的这所城市,迪亚波罗命令他在明天以前找到我丢失的行李箱,并交给一支实力强大的小队保管。   顺便迪亚波罗似乎已经在为实行他所说的那个计划做准备了。   他在邮件的最后补充交代道,要那支小队不惜一切地保护前去取行李箱的人,并且绝对不能在那个人到来之前打开行李箱。   “斯佩兰扎。”迪亚波罗合上了电脑,“在我吩咐你做事之前,你就开开心心地跟朋友一起玩耍好了。”   他像是漫画中胜券在握的反派一般露出了傲慢的神情,“我们的替身能力是无敌的,绯红之王预知未来、削除时间的能力,跟你回溯时间的能力结合在一起,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谁能战胜我们吗?”   我丝毫没有在听他志得意满的自我夸耀,而是在思考他说的上一句话。   开开心心地跟自己的身体一起玩耍的意思是——   我最开始想要到异世界旅游的愿望在经历一番波折之后最后还是实现了吗?   虽然实现的形式诡异了一点……但是四舍五入就是可以愉快地享受意大利不知道多少日游,附带着一支小队的导游和出手相当阔绰的钱袋!   我恍然大悟,心情瞬间如同放晴的天空一般明朗了起来。   总而言之,先做个旅游攻略先。 第94章 命运   布鲁诺·布加拉提, 今年二十岁,已经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组织[热情]里统领着一支替身使者小队的队长了。   作为坐镇着那不勒斯的组织干部波尔波的得力手下,今天他在接到干部的传唤之后一如既往地第一时间赶往了监狱。   在经过被狱警搜身检查的例行流程之后, 他穿过层层铁门, 走到了波尔波的牢房前。   身为热情组织地位仅次于首领的干部, 即使是在监狱之中,波尔波的待遇也绝不是寻常囚犯能比得上的,他拥有一间设施齐全、环境舒适的单人牢房, 牢房可供探视的一面是由透明的钢化玻璃组成的, 在这间牢房里, 波尔波可以毫不受阻碍地交代工作、传递情报、测试新人, 甚至因为待在戒备森严的监狱之中, 还会有狱警负责保护他。   除去限制了人身自由之外,跟在外面毫无区别,但是对于波尔波来说,连限制人身自由这一缺点都是不存在的。   因为体型过于巨大,波尔波即使是住在别墅里也照样行动不便, 跟在监狱之中没有差别, 在认清这一点之后他就自愿住在了监狱之中,过得相当舒适安全。   布加拉提站在了波尔波的牢房前, 恭敬地微微垂下头颅,一手抚胸, 开口问好, “日安, 干部大人。”   “布加拉提, 这里有一件任务需要交代给你做。”波尔波这样说道, 比常人肥大五六倍的手指按了几下看似空无一物的墙面, 打开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文件放到了钢化玻璃旁边专门用来传递物品的一个小窗处递了出去。   布加拉提接过那一份资料,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在阅读完毕之后,跟波尔波再一次确认道,“也就是找回这位大人丢失的行李箱,并且执行护卫任务是吗?”   “是的,没错。”波尔波意味深长地跟布加拉提说道,“不过,我奉劝你要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个任务。”他压低了声音,“因为那个丢失了行李箱的粗心鬼是老板看重的人。”   “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布加拉提怔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凝重地说道,“是,我明白了,干部大人。”   布加拉提心里明白,波尔波特意提到这个人是老板看重的人,并非是在提点他要态度恭敬地巴结这个人,而是在警告他要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绝对不要向这个人打听任何有关于老板的信息。   否则,触犯了禁忌的话,无论是谁都保不下他。   布加拉提告别了波尔波,回到了他和自己的小队约好的餐厅之中。   因为一直以来都在竭尽自己所能地维持着那不勒斯的和平安稳,布加拉提备受这里居民的爱戴。   在这间他常来的餐厅之中,为了表达自己对布加拉提对那不勒斯居民们的帮助的感谢,餐厅的老板甚至专门给布加拉提留了一个包厢。   渐渐地,布加拉提在组建起自己的小队之后也习惯于在这个包厢跟同伴碰面,一起聚餐谈天。   他一推开门,原本还在吵吵闹闹的小队成员便扭过头来看向他。   原本正在暴躁地把纳兰迦脑袋按在餐桌上的福葛恢复了冷静,松开了手,开口问道,“布加拉提,有什么任务吗?”   “是有一个任务。”布加拉提扬起手上的纸质资料,“要把一个被偷走的行李箱找回来。”   米斯达正把牛排切成小份,喂着自己的六个替身,而有着子弹形状脑袋的小人正在为下一块牛排的归属争吵不休,米斯达一边头疼地维持着公正,“别吵了,三号你不是刚刚才吃过一块吗?不要总是欺负五号啊。”   一边朝布加拉提那边看去,“这算是什么任务?要找遗失物的话就让他去失物招领处啊,我们可是很忙的,没空做这种小儿科的任务。”   阿帕基面色冷淡地呵斥着米斯达,“只要听从布加拉提的命令就好了,任务有没有价值不是你应该判断的。”   布加拉提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后续的任务,干部波尔波要求我们不惜任何代价地保护来拿行李箱的人。”   “是什么人?竟然需要一整支替身使者小队来保护。”福葛理了理身上别具特色满是破洞的草绿色西服。   布加拉提看了看那份资料,慢慢说道,“根据干部波尔波所说,是被老板看重的人。”   “诶——”揉着自己的脑袋的纳兰迦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能被老板看重的话,那不就是下一任干部了吗?是很强的替身使者吗?”   “纳兰迦,”福葛立刻制止了纳兰迦的行为,神色凝重,呵斥道,“不要随意猜测跟老板有关的人。”   纳兰迦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里只有我们而已,不会被别人听到的。”   布加拉提这回却没有站在他这边,“福葛说得对,纳兰迦,有些话语只要放在心里想想就好了,绝对不要说出口来,如果你这种行为被老板认定为是在调查他的话,那就糟糕了。”   绑着橙黄色头巾的少年闷闷不乐垂下了头,“既然布加拉提这么说的话,我知道了。”   “好了,那么我现在去处理这件事情,你们在这里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米斯达不由得抱怨着,“一直那个人那个人的,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确定这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啊。”   “关于这件事情。”布加拉提再次低头看了一下那份资料,蹙起了眉,“真是奇怪啊,干部波尔波也没有提到该怎么确定任务对象的事情。”   “反正是来拿行李箱的人就对了吧。”阿帕基端起放在餐桌上的红酒杯抿了一口,浅紫色的中长发轻轻晃荡了一下,“总而言之,除去偷走了行李箱的人,也只有行李箱原本的主人知道行李箱里有什么,只要让来的人说出里面具体安置了什么东西不就行了?”   “说的也是。”布加拉提点点头,“那么,我就先出发了。”   事实上,波尔波交给布加拉提的那份资料上甚至连偷走行李箱的人的车牌号都清晰地描述了出来,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轻易地就能找到偷走了行李箱的人。   再加上布加拉提有着能通过流出的汗水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的能力,完成这件任务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   因为晚上又接了几单而耽误了时间的乔鲁诺·乔巴纳在将今晚的战利品全部转移到宿舍之后就清洗了身体,躺在了床上进入睡眠,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处理这些不义之财。   恰逢休息日,不需要上课的乔鲁诺有充足的时间,一个一个整理昨天骗到的那些游客的行李,他熟练地把值钱的东西挑了出来,而护照身份证之类的重要物件则是打算在卖出赃物之后送到警局去还给游客。   然而在这样他做了千百遍的重复工作之中,出现了一个[异常]。   他毫无防备打开来的行李箱之中,安静地躺着一个年幼的黑发孩子。   那是个面容白皙眉眼秀气的孩子,带着非常明显的亚裔特征,他闭着眼睛睫毛纤长垂落的样子,乖巧的如同玩偶,红润的唇瓣微微张着,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能喷吐出鲜活的呼吸一般。   但是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这个孩子的意思,也就是说,在看见他的第一秒,乔鲁诺就意识到了——   ——这个孩子已经死去的事实。   乔鲁诺沉默了很久,本应该随意地把这个让他做了无用功的行李箱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孩子看似鲜活却已经断绝了所有生机的冰冷尸体,乔鲁诺却想起了自己那黄金般的梦想,心中升起了一股坚定的信念。   像这样年幼的孩子会被残忍地杀害,被无情地斩断所有未来,看不见希望和光芒的社会应当被改变。   乔鲁诺沉默地重新将行李箱合上,拉上了拉链。   在这之前,就先从调查这个孩子的死因开始吧。   他站起身来,翠绿色的眼瞳之中流露出冷静而坚定的光芒。   虽然素不相识,未曾谋面,但是在看到那个孩子毫无尊严地在死后都被放在行李箱里随身携带的样子,乔鲁诺心中却切切实实地燃起了一股愤怒之焰。   乔鲁诺的记忆力很好,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搭乘过的每一位乘客和他们的下车地点,更何况这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只要稍一回想,乔鲁诺就记起来了。   这个行李箱是他从一个离家出走的男孩手上拿到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男孩下车的地点是那不勒斯大酒店。   他还无法确定这个死去的黑发孩子就是被那个男孩所杀死的。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拎着这个行李箱来搭乘出租车,那个男孩肯定知道些什么!   这样想着的乔鲁诺暂时抛下了其他还没有整理完的旅客行李,单独拎出那支装着尸体的行李箱,匆匆拿上车钥匙,打算开车去到那不勒斯大酒店。   怀抱着坚定信念的乔鲁诺并不知道,另一个同样怀抱着坚定信念的人正追查着他的车牌号往他这边赶来。 第95章 衣服   因为迪亚波罗非常讨厌自己的信息被别人知道, 所以我拜托了托比欧帮我出门去买几套五岁孩子穿的衣服。   托比欧并不知道自己是多重人格分裂症患者,迪亚波罗也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情,所以参考着迪亚波罗跟托比欧沟通的方式, 我是以电话的形式跟他沟通的。   有了迪亚波罗亲口做的担保——“这是我的儿子斯佩兰扎, 以后会继承我的组织, 托比欧,你要把他当成我一样对待。”——我相当容易地就跟托比欧沟通上了。   [你好,托比欧, 我是斯佩兰扎。]我想了想, 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正重新整理着被迪亚波罗弄散开来的编发的托比欧用肩膀夹着话筒, “啊, 那个, 我是托比欧,老板的儿子……不对不对,嗯,少爷?少主?”   他纠结着称呼问题。   [直接叫我斯佩兰扎就好了。]我这样说道。   “那么斯佩兰扎,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请不客气地交代给我做吧!”托比欧活力满满, 他最后用发网把头发拢在脑后, 随手梳了梳柔顺垂到一边的刘海之后,就腾出一只手来拿着话筒了。   [不是什么大事, 我想要让你帮我买几套衣服。]我仔细把要求说清楚,[五岁男孩的衣服, 普通的T恤和短裤就行了。]   “好的, 斯佩兰扎, 交给我好了。”   托比欧一口应下了, 拎起手提箱就离开了, 至于退房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这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情。   性情温顺粉发褐瞳的少年怀抱着手提箱匆匆走出酒店,与一个推着行李箱面色凝重的金发少年擦肩而过。   。   乔鲁诺走到那不勒斯酒店的前台处,朝着负责登记入住客人信息的小姐露出了一个微笑。   外表俊秀金发碧眼的少年眼瞳中含着如同春水般柔和而富有生机的笑意,他的措辞用语也相当绅士礼貌,“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昨天大约八点左右有没有一个粉色头发淡紫色眼睛的男孩来过这里?”   前台小姐蒂娜脸上泛上了羞涩的红色,她小声结巴地说道,“昨、昨天晚上不是我值班,我不太清楚。”   眼前外貌出众的金发少年露出了令人心碎的失望神色,“那是我的弟弟,因为一时赌气就离家出走,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家,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他说道,“谢谢你……”他瞥了一眼蒂娜制服上的胸牌,顿了顿说道,“……蒂娜小姐,我再去找其他人问一问,因为有人跟我说我的弟弟在这间酒店里出现过,所以我才会找过来的。”   蒂娜的心砰砰跳动着,眼见着乔鲁诺转身要离开这里,一想到以后跟他可能再也没有交集的可能,蒂娜就忍不住叫住了他,“等、等一下。”   乔鲁诺故作疑惑地回头。   而蒂娜深呼了一口气,抚平了心绪,含羞带怯地对他说道,“我可以带你去看酒店的监控……但是作为交换,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她大胆而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自己对他的青睐。   乔鲁诺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他就像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般施施然说道,“当然,蒂娜小姐,如果您能帮我找到我的弟弟,我一定会非常感谢您的。”   乔鲁诺得偿所愿地看到了监控,但是遗憾的是,在这个监控摄像机还相当昂贵而不完善的时代,即使是那不勒斯最豪华的酒店也只在大厅安装了两台,他找到了那个男孩进入酒店电梯的监控录像,但没有找到他从电梯出来的视频,也就是说那个男孩很有可能现在还停留在酒店之中。   乔鲁诺清楚地知道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办理酒店入住手续的,肯定是有一个成年人帮助他拿到了酒店房间的房卡,所以去问前台小姐要酒店入住人员的身份信息也只会是无用功。   不过只要知道那个男孩在这间酒店里的话,起码就有排查的方向了。   乔鲁诺思虑了一会,向前台小姐要来了酒店现在有人入住的房间,首先排除了今天办理入住手续和退房手续的房间,打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过来。   然而在他开始行动之前就碰上了一个棘手的意外。   头发自后向前地编成三股,左右两股用昆虫状的发夹别到两边,中间一股顺直地垂下留成齐刘海,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梳着妹妹头的人在酒店大厅扫了几眼,目标明确地将视线锁定在了乔鲁诺的身上。   布加拉提看着急匆匆地往电梯走去的乔鲁诺,在确定了他手上提着的行李箱跟波尔波给的资料上描述一致之后,果断地上前拦下了他。   “乔鲁诺·乔巴纳。”   布加拉提精准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对于在那不勒斯积攒了极高威望的布加拉提来讲,在得知了一个人的车牌号之后问出这个人的名字和情报并非难事,他从跟乔鲁诺做着同样事情靠坑蒙拐骗游客行李过活的骗子口中得知了乔鲁诺的事情。   “昨天晚上八点的时候你从自己搭乘的乘客手中骗走了一个行李箱对吧?”   虽然嘴上说着疑问句,但是布加拉提的心中早已肯定乔鲁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幸运的是,他似乎还没来得及将被他骗走的行李箱卖出去,更加巧合的是,那行李箱此刻正在他手中!   “我知道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所以向来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遗憾的是,你这次招惹上了黑帮。”布加拉提的手稳稳地捏住了布鲁诺的肩膀,防止他逃脱,“念在你并不知情,只要你乖乖地把行李箱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一马。”   乔鲁诺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必要再去找那个男孩了。   他的声音依旧很平稳,“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这个行李箱的主人是谁对吗?”   “嘛,差不多吧。”布加拉提说道,“不过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地把行李箱交给我就行了。”   “抱歉。”   乔鲁诺轻声说道。   布加拉提只模模糊糊听到几个音节,他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   乔鲁诺转头对布加拉提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我说抱歉先生,我是不会把这只行李箱交给你的。”   他召唤出了自己的替身[黄金体验],忽如其来地狠狠揍了布加拉提肚子一拳,挣脱开他的束缚,随后飞快地提着行李箱朝自己停在酒店门口的车奔去。   乔鲁诺非常清楚,他不能在酒店直接跟布加拉提打起来,否则的话作为每年都会给黑帮上缴大笔保护费的酒店一方肯定会叫来跟布加拉提一伙的黑帮来处理这件事,到时候只会是他吃亏。   要先将布加拉提引到人烟稀少的地界。   在那一刻,布鲁诺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而布加拉提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乔鲁诺偷袭成功,重重地摔在了酒店大厅光滑的地面上,周围的旅客惊叫一片。   他艰难地捂着被攻击的腹部坐起身来,眉头紧蹙,“他竟然是替身使者!这下事情可就麻烦了。”   等着疼痛略微削减一点之后,布加拉提就毫不犹豫地爬起身来,朝着乔鲁诺刚刚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   那不勒斯最大的商场之中,托比欧纠结地拿着两套衣服左右比较着。   一套是高领无袖到处都是破洞的白色上衣,配裤腿宽大到比起短裤更像是裙子的黑色下装,一套是露腰的粉色长袖毛衣,配藏青色低腰长裤。   “啊,真是纠结,这两套都很好看,选哪套斯佩兰扎会比较满意呢?”托比欧眉头皱起,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别想了,哪套我都不会喜欢的。   我非常坚定迅速地拒绝了托比欧的好意。   话说前面那套也就算了,后面这套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审美吧,跟你身上的衣服除去尺寸不一样还有什么区别吗?   还有我要的只是普通的T恤短裤就行了,这样前卫时髦的衣服麻烦交给更适合他们的人穿吧!   我强烈地想要跟托比欧沟通的意志传到了托比欧的心中。   “嘟噜噜噜噜噜噜——”   在自己发出了一串诡异的电话铃声之后,托比欧把手张开放在耳廓处仔细地聆听着,“是老板给我打电话了!”   他相当雀跃地把那两套衣服随手挂在了衣架上,从手提箱中翻出了自己的电话放在耳朵上。   [托比欧,给我找点正常普通平凡的衣服买下来就好了。]   “啊,是斯佩兰扎啊。”听见是我的声音之后,托比欧的语气之中明显带上了点失望。   对,是我,有什么意见吗?   我面无表情。   “这两套衣服斯佩兰扎你不喜欢吗?”托比欧疑惑地看了看那两套他相当中意的衣服。   [这种衣服太显眼了,不太适合我。]   我想了想,还是尽量说的委婉了些。   [总而言之,你随意地到处走一下,我看见喜欢的衣服了就让你拿下来。]   最后我还是如同指挥着游戏角色一般艰难地完成了[买几套衣服]这个艰巨的任务,并且拿着衣服在卫生间里交换了身体的使用权。   等到原本少年身形的身体渐渐在超能力的改造之下变成了五岁的小孩,我换上了合身的衣服之后离开了商场,准备按照迪亚波罗的安排,去跟导游……护卫小队碰头。   当然我穿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配黑色短裤而已。   这个世界流行的羞耻露胸装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穿好了。   我的心脏坚如磐石,毫不动摇。 第96章 糟糕的初印象(修)   “啊, 原来斯佩兰扎你来那不勒斯是想要旅游啊!那你可来对地方了,那不勒斯可是意大利南部最大的城市,每年都会有数不清的游客慕名而来, 不论是维苏威火山还是桑塔露琪亚海岸都是好地方, 在那不勒斯湾附近还有人专门经营租船的业务,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去吹吹海风也相当舒服哦!”   布加拉提还没有推门进去就先听见了包厢里米斯达热情洋溢的解说。   他的脚步顿了顿, 拉着行李箱握把的手紧了紧。   看来波尔波专门叮嘱过他要小心对待的那个人已经到了。   布加拉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自己手上的行李箱, 虽然波尔波提到过在把行李箱交到那个人手上之前绝对不能打开来查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但是在刚刚跟乔鲁诺的追逐战之中, 从他口中得知了里面装了什么的布加拉提,在万分挣扎之后还是选择打开来看一眼。   因为从前被庇佑过的经历,一直以来信任着组织, 全心全意为组织做事的布加拉提在那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乔鲁诺没有欺骗他,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老板亲自下令要求夺回来的行李箱中装着的是一具年幼孩子的尸体,那尚还稚嫩的面孔还未来得及长开, 就永远凝固在了这个年纪。   让饱含希望初初长成的春日新芽就这样枯萎在了生命的开始, 布加拉提无法原谅做出这样令人痛恨的事情的人。   他深呼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愤怒,有着深海般色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布加拉提调整好自己的神色,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平静地推门而入,甚至在看到一如既往聚集起来的同伴时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米斯达的座位正对着门口,此时第一个注意到布加拉提回来了, 他伸手打了个招呼,“布加拉提, 事情顺利吗?”   布加拉提微微颔首, “嗯, 很顺利地拿回了行李箱。”   他将视线转向被福葛挡住的那一个座位,刚刚米斯达说话的方向就正朝着那边,那个过来取行李箱的人想必就坐在那个位置上。   福葛转过身来,向后稍稍挪了一下位置,把被遮住的那个人露了出来,他给布加拉提介绍道,“这是斯佩兰扎,就是他弄丢了行李箱。”   然而布加拉提在看到了早已被自己视作假想敌的那个人时,心脏停了一拍,瞳孔猛地一缩。   小孩子……?!   有着一头柔软甜蜜的粉发的男孩转过头来,无机质的淡紫色瞳眸正对上了布加拉提动摇的瞳眸,他歪了歪头,抬手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是斯佩兰扎。]   我面无表情地跟布加拉提打了声招呼,顺便把他心里挣扎纠结的复杂心绪听了个清清楚楚。   [谢谢你帮我把行李箱拿回来。]   “已经确定过了吗?”布加拉提没有回应我的话,掩饰般错开了视线,转头向阿帕基问道。   跟迪亚波罗一样涂着口紫留着长发的阿帕基对布加拉提点点头,说道,“他手上拿着干部级的徽章,无论如何,那个是无法作假的。”   这是无可辩驳的证明。   身为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组织,[热情]的结构不同于传统的金字塔般层层递进的纵向结构,而是如同渔网般铺张开来的横向结构。   立于组织最顶端的BOSS,地位仅在BOSS之下的干部,而后就是干部手下的各个小队队长,在这之后就是普通的组织成员。   简单的结构注定了组织中人员最多就是各支小队中的普通成员,而爬到干部级的人都已经是立于组织顶端,名利财权都不缺的大人物了。   但是。   布加拉提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干部竟然只是个小孩子。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又把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带着探究和试探的意味。   [可以把行李箱还给我了吗?]   我无所谓地任他打量,只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在布加拉提进来的时候,我就用透视看过了行李箱里面的内容,确定了我的身体除去因为时间流逝而渐渐器官衰弱之外没有什么损伤之后放下心来。   “啊,对了,是该把行李箱还给你。”布加拉提笑了起来,他那张俊秀的脸刻意摆出的爽朗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但是对于能够听见心声的我来说,这个人过于敏感复杂的心绪实在很麻烦,简直就像是我那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大哥一样心思沉重,整天考虑着和平正义这一类过于难解而远大的主题,是我不太擅长应付的人。   他推着行李箱朝我走来,却又在将行李箱交到我手上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轮子骨碌骨碌的声音骤然停止,跟地面摩擦产生了一道刺耳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明显,却也足够让这个包厢里的聪明人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福葛和阿帕基的坐姿都微微调整了一下,他们不动声色地围观着我和布加拉提的对峙,打算在事情不对的时候上去制止。   “不过,在那之前,斯佩兰扎,不知道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布加拉提的声音很轻快,“我想知道这个行李箱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纳兰迦一手搭在椅背上,有些不明所以地开口道,“行李箱?行李箱里面还能装什么?不就是行李吗?”   福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警告道,“纳兰迦,闭嘴!”   [是我重要的朋友。]   我说道。   [你们想知道的话,我不介意你们打开来看。]   我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哪里见不得人的。   衣服穿得好好的,也没有缺胳膊少腿,遗传了宇智波家优秀基因的脸蛋也不丑。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而已。   虽然现在停止了呼吸。   布加拉提似乎没有想到我这么坦然,他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愤怒一时之间无法克制了。   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握着提手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坚硬的骨节硌出,泛起了微红。   “不介意?斯佩兰扎,为什么你能这样若无其事,那曾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死后像这样不得安息地任人摆弄。”   ‘哼。’迪亚波罗在我的脑海里轻哼了一声,‘看来他把行李箱打开过了。’   [也可能是那个黑车司机告诉他的。]我随口跟迪亚波罗说出了事实,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布加拉提身上。   看来他对我的敌意很大啊。   我思索着。   毕竟之后要拜托他们当导游,以现在这样的好感度水平可没法愉快地旅游。   [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跳下了餐椅,走到布加拉提手边,接过行李箱,把它放到在包厢的地面上,坦然自若地拉开了拉链,把行李箱打了开来。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布加拉提小队的其他人在布加拉提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都对行李箱里的内容相当好奇,此时纷纷将目光投注了过来。   而早已知道行李箱中装着什么的布加拉提攥紧了拳头,眉头紧皱,冷冷地注视着我,那副神情让人感觉他下一秒直接揍上来也不奇怪。   我把躺在行李箱里面的自己身体抱了起来,顺手用了一下时间回溯把这具身体保鲜一下,紧接着把他转了过来,正面朝前给布加拉提小队的成员们看。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思索了一下,毫不心虚地借用了勉强被我承认是朋友的生物的名字,[守鹤。]   我感觉自己在经历了两次被人偷走身体的惨痛事件之后心灵已经得到了升华,现在已经完全不把这具身体看成是自己了,看着这具跟我分离了将近一天的身体,像是摆弄什么仿真人偶一般,甚至有闲心把他的手抬起来跟他们挥了挥。   唔……挺好玩的。   我有些好奇地捏了捏自己的手。   冰凉凉的,柔软又有弹性,触感极佳。   不错,不愧是我自己。   我赞叹道。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布加拉提的好感度瞬间又下滑了一大段,如果说之前是[看到我在路边被毒打都不会帮忙报警]的程度的话,现在已经飞速地上升到[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想要趁乱一起围殴解恨]这种程度了!   等、等等。   我有些茫然不解。   我刚刚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情了吗?   “原本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上,我只是打算跟你好好讲清楚,让你明白他人的生命是绝对不容许这样肆意侮辱的。”布加拉提的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他抬手,身后隐隐有蓝白交加的人形浮现。   “但是。”布加拉提沉声说道,“你刚刚的作为让我醒悟了,如果不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生命是可贵而不可亵渎的’这样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他不是人偶,不是玩具,既然已经死去就应该好好地将他埋葬,让他的灵魂沉眠于地下,而不是因为你一时的喜乐被迫蜷缩在窄小的箱子之中慢慢腐烂。”   布加拉提身后的人形顺着他的意志渐渐凝聚成形,“安心好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只不过……一定是会让你终身难忘的经历。”   “等等布加拉提!”阿帕基第一个坐不住了,他匆匆几步上前来制止了布加拉提,眉头紧皱,因为色泽浅淡而显得冷漠的瞳眸之中是担忧的神色,“你不能对他动手。”   “阿帕基,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事,干部那边我会去解释的。”布加拉提没有回首,“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   但是阿帕基却出乎意料地强硬,他扯着布加拉提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去,深呼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行,即使只是稍微教训一下也不行。”他顿了顿,无奈地说道,“因为那小鬼是老板的儿子。” 第97章 解开误会   布加拉提怔愣住了, 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皱眉地又向阿帕基确认了一遍,“斯佩兰扎……是老板的儿子?”   阿帕基点点头, 神色肃穆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我的动作,压低声音跟布加拉提说道, “是他自己说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手上拿着的那个干部级徽章, 毕竟再怎么想,组织也不可能让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孩当上干部吧。”   “那么这件事情——斯佩兰扎将那孩子的尸体当做玩具一样随身携带的事情, 老板也是知情的?”布加拉提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失望与愤怒交杂在一起,沉到漆黑冰冷的湖底抬头仰望时却又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组织曾经对他的恩情,庇佑了身为杀人犯的他, 让遭到毒贩报复命悬一线的父亲能接受最好的治疗, 给了他向上爬的台阶, 也并不干涉他在那不勒斯的作为,让他能够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前进。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都是组织带来的, 是在那个他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老板包容下才能得到的。   阿帕基犹豫了一会,含糊地答道,“无论如何, 也不能说是毫不知情吧,这个任务是老板下达的,那小鬼又是老板的儿子……”   布加拉提捏紧了拳头, 神色挣扎,随后慢慢沉寂下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冷静了下来。   布加拉提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 不论如何那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在意大利的街头巷尾死于饥饿和流弹的孩子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不存在,有时他看见那些孩子的尸体,虽然会心生不忍,帮忙安葬,但也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孩子的生死。   说到底,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他一直以来信赖着并为止效忠的组织而已。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即便斯佩兰扎对待那孩子尸体的轻慢态度让人心生愤怒,纯粹以事理上看他却没有什么立场指责斯佩兰扎。   毕竟他直到现在为止甚至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全貌。   他可能是真的被接连着发现的这两件让人无法冷静下来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才会这样失去理智吧。   布加拉提低声道歉,“抱歉,是我有些冲动了。”   “不用对我道歉,布加拉提。但是你今天很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吗?”阿帕基说道。   “……”布加拉提张了张嘴,看了一眼阿帕基,又将已经到舌尖的话语咽了回去。   “不,没什么,可能就是有些累了吧。”   布加拉提默默摇了摇头,将自己不久之前遇见的事情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让同伴也跟着困扰。   组织在贩卖毒品给未成年人——这件事情他早已经知道了,甚至还因为干部和老板的态度而默许着那些家伙在那不勒斯的街头巷尾兜售毒|品。   但是直到今天,在与乔鲁诺的追逐之中他才第一次直观地看见了吸食毒|品的未成年人是怎么一副模样。   那个看上去还在上中学的小鬼被他临时借用的手臂上已经满满的都是注射毒|品时留下的青紫针孔了,像是虫蛀般密密麻麻分布的针孔把整块皮肉戳的苍白而泛着死气,看上去更像是超市里贩卖的冷冻猪肉而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类的身体。   因为父亲曾经无意间撞见过毒|品交易而遭到报复,后来更是因为毒贩枪击留下的后遗症去世,布加拉提一直以来都对毒|品深恶痛绝,在早先组织为了巨额利润而开始在他管辖的地区贩卖毒|品时,他的心中就开始对自己宣誓效忠的组织有了疑问,无法言说的矛盾开始横贯在他的心和组织间,并且逐渐逐渐地扩大。   可是在他人甚至自己的同伴看来,黑帮组织为了利益贩卖毒|品都是理所应当不足为奇的事情。   他不得不忍耐着自己的本心和厌恶,对这一切做出视若无睹的模样,甚至还在劝服自己接受害死父亲的毒|品,承认组织的运转已经离不开那种让人恶心痛恨的东西所带来的庞大资金。   但是。   乔鲁诺·乔巴纳,他是个很奇妙的人,信念坚定,头脑冷静,观察力十分出众,第一次跟他见面就看穿了他心中对组织的隔阂,直截了当地指明出来,让他倾听到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甚至因为一场战斗而对他交付了自己的信任,坦率地对一个前不久还在为了完成任务而毫不留情地对他出手的人说出了自己要当黑帮巨星这样的话来,而后将调查清楚被装进行李箱的孩子这件事情托付给了他。   只是他因为自己糟乱的心绪反倒将这件事情搞砸了。   必须要先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才行。   布加拉提在平静下来之后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果然还是要先聆听一下我的想法才行。   因为受组织贩卖毒|品的事情影响,他在得知行李箱里装着一具尸体之后先入为主地对我抱有偏见,甚至没有好好听过我的想法。   布加拉提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思索着要怎样开口才行。   我一直在观察着布加拉提,看着他像是平静下来的样子,觉得现在应该可以好好沟通了,才顺着他看过来的视线慢吞吞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为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好好相处,我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好了。]   [我和守鹤是好朋友,他是不久前才因为生病去世的。]我随口编了个借口,[因为从小身体不好,他短暂的人生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在预感自己活不长久之后,他拜托了我,说想要跟我一起旅游,看看白色的病房以外的风景。]   [这是他的遗愿,所以虽然有些困扰,我还是答应了下来,把他装进了行李箱里,打算从那不勒斯开始去环游整个意大利。]   我的身体稍稍往下滑了一点,我略用了一点力又将他往上抱了抱。   ‘哼。’迪亚波罗在我脑海中低笑着哼了两声,‘斯佩兰扎,你的故事编的还挺像模像样的。’   他的语气之中不是嘲讽而是赞赏,‘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你从教堂里把他捡回来,可能连我都要相信了,真是令人动容的友情啊,斯佩兰扎。’   我面不改色。   [谢谢夸奖。]   布加拉提的神色略有松动,他沉默了一会之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抱歉。”重新将那些思绪都压在心底,平静下来之后的布加拉提是个温和绅士的人,“之前没有弄清楚事情就擅自说要教训你——我为这件事情向你郑重地道歉。”   他很认真,没有因为我看上去是个小孩子就敷衍了事,甚至微微后撤两步,深深朝我鞠了个躬。   “请你原谅我的偏见和自大。”   我有些新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对我抱有偏见而道歉。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回想着一般情况下面对别人的道歉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我的语气之中带着点迟疑和不确定,最后因为嫌麻烦选择了实话实说,[反正即使动手你也不可能伤害到我。]   我没有在意布加拉提行为的最根本原因就是这个,因为确信自己的能力,明白没人能伤害到我,所以对待别人不善的态度时,我往往比一般人更加宽容。   布加拉提怔愣了一下,直起身来失笑道,“谢谢你的宽容,斯佩兰扎。”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相信我能保护自己的样子,只是出于保护我自尊心的考虑,贴心地没有反驳。   嘛,算了。   我习以为常地不打算解释,把这一话题掀了过去。   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来了。]我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么我们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在布加拉提来之前,已经听了米斯达热情介绍了一堆那不勒斯的知名景点的我相当期待。   “干部吩咐下来的任务是让我们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保护你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在隐蔽的地方待着最安全。”布加拉提这样说道。   我直直地看向他,企图用眼神表示反对。   “不过。”布加拉提显然看懂了我的眼神暗示,“我想干部会布置给我这个任务,就是因为斯佩兰扎你想要观光那不勒斯的心愿吧。”   他这一回真心地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如果是在那不勒斯城里,我还是有十足的信心保证你的安全的。”   眼见着我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米斯达松了一口气,才终于敢凑上来说道,“我对这座城市可是相当熟悉的,如果斯佩兰扎你想要观光的话,就让我来当你的导游好了,说到底旅游这种事情还是要有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带着才好吧,这里的小偷和骗子可都是靠着观光客的钱包过活的,如果没有厉害的人罩着,你要不了三天就会被人骗的一里拉都不剩……”   如果你是在说[小偷和骗子很多]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已经非常深刻地体会到了。   我看着在短短一个晚上被偷了两次的行李箱,面无表情地想道。 第98章 新人   我的旅游计划还没开始就被迫中止了。   虽然有些突然, 但事实如此。   就在我安心下来老老实实地在酒店休息了一天,养足了精神顺带制作好了旅游计划的第二天,波尔波死了。   似乎是因为我可以跟迪亚波罗共享五感, 并且能够直接跟他沟通, 本来就不喜欢露出自己本来面目的迪亚波罗非常愉快地越发自闭,甚至没有让我转交身体的使用权就直接让我登陆他的私人邮箱账号处理工作, 具体方式就是迪亚波罗通过我的视角来阅读从意大利各地传递过来的情报信息, 而后由他来决定该怎么处理,再让我逐字逐句地拟好邮件发送过去。   而在例行查阅邮件的时候, 迪亚波罗就接收到了这样一个足以引起整个南意大利动荡的消息。   政府机构、商业、物流、通讯、重工业……黑手党组织热情的势力渗入到了整个意大利的方方面面,在他们管辖着的地区之中,人们甚至普遍地认为如果想要解决事情的话, 找黑帮比找警察更加可靠。   而拥有着这样庞大势力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操纵着意大利的幕后帝王的热情组织中的干部当然不止一个, 每个人都有自己管辖的地区和职责, 但即使是在这么多干部之中,波尔波的地位也举足轻重。   因为他掌握着让热情组织发展到这种地步的重要基石——被称为[箭]的存在。   由外太空落到地球上的陨石制作而成形似箭矢的物件带着未知的致命病毒, 一旦被[箭]划伤, 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会因为感染上致命的病毒而痛苦死亡,但也有少部分的强者在这个过程中被激发出生命能量,觉醒替身, 成为替身使者。   作为热情组织中负责筛选新人的干部,波尔波会对想要加入热情组织的新人进行测试,要么拥有强大的责任心或者才能, 完美地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要么通过箭的考验活下来, 成为替身使者, 否则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酷,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能够通过波尔波的测试成为热情组织一员的人当中没有废物。   人手虽少却方便管理又强悍,[热情]就是凭借此登上意大利第一黑帮的宝座的。   现在,掌握着[箭]的波尔波死了,监狱里的狱警却说他是死于自杀,这件事情中显然藏着古怪,但是迪亚波罗却没有那个心思去调查波尔波之死中藏着的谜团,他的心神正被另一件事情牵扯着,不得安宁,   ‘必须要去把[箭]回收回来才行。’迪亚波罗这样说道,语气之中有些许凝重,‘然后还要尽快重新提拔上来一个干部来稳定南意大利的局势。’   波尔波的作用不止是筛选新人为组织注入新血,他还是整个意大利南部地区的最高干部,迪亚波罗所有的指令都会通过他下发给各个小队,可以说他是热情组织在南意大利的头脑。   现在头脑死去了,身体自然也陷入了瘫痪。   距离波尔波死去不过几个小时,接二连三的邮件已经纷纷发送到了迪亚波罗的邮箱之中,都是负责南部地区不同领域的干部给迪亚波罗的汇报。   野心勃勃的鬣狗已经蠢蠢欲动地觊觎着波尔波腾出来的空位了,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要换你来吗?]我问道。   ‘不。’迪亚波罗非常坚决地说道,在发现了能跟我自如地沟通之后,他似乎打定主意要一辈子藏在身体里不出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对我来说还是件好事,毕竟有具身体我才能使用超能力努力找到解决现在身体跟灵魂分离状况的方法,顺带维持着身体的活性,免得等我回到自己身体里之后面对连内脏都烂掉了的悲惨状况。   ‘我会安排别的干部来接手波尔波的工作……斯佩兰扎,你去帮我把箭取回来。’   [那布加拉提小队怎么办?]我问道,[让他们知道箭在哪里没问题吗?]   为了保护我,布加拉提给小队中的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按照时间段轮流跟在我身边,所以我要做什么事情的话基本上是瞒不过他们的。   毕竟根据迪亚波罗的描述,[箭]是相当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地就让别人知道这种东西的动向好像不太好吧。   ‘没有问题的,能成为替身使者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箭]的存在,斯佩兰扎你坦诚地直接跟他们说就可以了。’迪亚波罗说道,他顿了顿,随后语气莫名地说道,‘况且,我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们做。’   我对于迪亚波罗打算做的事情没有兴趣,只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点了点头,遗憾地划去了旅游计划上的第一页。   等帮迪亚波罗拿回箭之后再做安排吧。   我这样想道。   。   第二天,布加拉提给我们介绍了一个新人。   “乔鲁诺·乔巴纳,从今天起会加入我们,成为这个小队的一员。”布加拉提说道,“他也是替身使者。”   而我面无表情地盯着有着一双漂亮翠绿色双眼的金发少年,心中深沉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是你啊,黑车司机。   乔鲁诺神色泰然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根本没有认出来我就是那个被他偷走行李箱的倒霉鬼一样无比坦然地自我介绍道,“我是乔鲁诺·乔巴纳,今后请多关照。”   原本正吵吵闹闹的福葛和纳兰迦停了下来,听着音乐的阿帕基和吃着草莓蛋糕的米斯达也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打量着乔鲁诺。   整个包厢都沉寂了一瞬。   随后他们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仿佛无视了乔鲁诺的存在。   恰在此时,将乔鲁诺带来,让他加入小队的布加拉提却偏偏被一个电话叫走了,留下乔鲁诺独自面对四个明显不欢迎他的到来的成员。   乔鲁诺左右看了看,观察了一会,坐到了像是好奇一直在看着他,年纪还比较小的我旁边。   “小朋友,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他语气礼貌又轻柔地问道。   我现在确定了,这个黑车司机是真的没有认出我来。   虽然说我坐上他的出租车时身体还没有变得这么小,但是我的外貌特征都挺明显的,乔鲁诺没有认出我来让我有些意外。   看来布加拉提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个行李箱就是我的。   [比起这个,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吗?]我说道,[偷走了我行李箱的小偷。]   他显然怔愣了一下,仔细地又打量了我一下之后,面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阿帕基哼了一声,“就是这家伙偷走你的行李箱吗?”他显然看乔鲁诺冷静淡然的样子相当不顺眼,借机讽刺道,“连小孩子都骗的人渣,真不知道布加拉提怎么会让你加入我们。”   乔鲁诺说道,“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差不多是十一二岁左右的年纪。”   他探究地看向我,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什么做不到。]我歪了歪头,说道。   说起来,还没来得及跟布加拉提说,迪亚波罗让我去回收[箭]的事情。   我坐在餐椅上,晃悠着够不到地面的腿想道。   他一早就去接这个新人了,刚刚回来之后又立刻接到了一个电话,没什么时间能让我跟他说话。   不过。   过不了多久,布加拉提应该就会知道波尔波死亡这件事情了。   听见了我说的话的福葛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也是替身使者。”   他一下子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也是,毕竟是BOSS的儿子,拥有替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么小就能觉醒替身,真是了不起啊。”福葛想了想说道。   凡是涉及到迪亚波罗的事情,他似乎都不肯深究,知道哪些调查过迪亚波罗的人的下场的福葛被[恐惧]的枷锁套牢了,安静本分地遵守着组织定下的规则,一步也不踏错。   乔鲁诺分析道,“不,他的替身能力可以改变外表的年龄,这样说的话,他可能根本不是小孩子。”   在乔鲁诺将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包厢中其他五人投来的探究的视线。   ‘竟然让他们知道了你替身的能力。’迪亚波罗的语气有些冰冷,我能感受到他这一句话中隐藏着的杀意。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迪亚波罗?]我说道,[如果你想要让我挡在你前面的话,就要将我变得越发瞩目起来才行。]   [时间回溯这样的能力,连你都会为之动容的话,应该还算得上稀少吧。]   一直以来都掩饰自己的信息掩饰习惯了的迪亚波罗怔了怔,理清了思绪,‘斯佩兰扎,你说的没错,是我一时忘记了。那么就随他们猜测好了。’   我觉得无所谓,但是接下来要一直跟布加拉提小队行动的话,长久以来已经使用超能力习惯了的我是无法掩饰住自己的,还不如在一开始就跟他们说清楚。   [我的替身能力是时间回溯。]我于是面不改色地开始胡编乱造,[顾名思义是能将事物的时间回溯的能力,就像乔鲁诺所说的那样,我的年龄并没有看上去这样小,这只是为了陪守鹤才特意回溯的外表,毕竟小孩子就应该跟小孩子在一起玩。]   他们皆是一愣。   纳兰迦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所以说斯佩兰扎你的本体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吗?”   我:……   我本来是想反驳的,但是想想迪亚波罗又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纳兰迦好像说的也没错哦。 第99章 暂时的分离   “笨蛋!你在说什么啊?”福葛上前来往纳兰迦的头顶揍了一拳, “斯佩兰扎是老板的儿子,如果他都三四十岁了,那么老板岂不是一个老头?”   纳兰迦摸了摸被福葛揍的地方不甚在意地说道, “那也是有可能的嘛。”   为了不让他们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我开口了。   [实际上,跟乔鲁诺说得差不多,我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我慢吞吞地说道。   [所以你们也不必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看,我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年纪了。]   我索性参照着乔鲁诺猜测的年龄说了, 已经被乔鲁诺看见过的事实说出来最可信。   恰巧这时候布加拉提似乎是挂了电话走了进来, 面色凝重地跟他的小队成员说道, “就在昨天, 波尔波死了。”   “那个黄色衣服的胖子死了正好。”纳兰迦撇了撇嘴说道, “我讨厌他, 总是用那种看不起人的眼神看着我, 身上的肥肉多到恶心, 还总是在吃吃吃的,就像一头肥猪。”   福葛却不像纳兰迦一样全凭喜好判断,他紧皱起了眉头, “那可糟糕了,波尔波死了的话,那不勒斯的那些小混混们都会蠢蠢欲动的,到时候要维持安定可就要出大力气了。”   布加拉提转头看向他, “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   他苍蓝色的眼睛像是无意般朝我这边瞥了瞥, “我现在有一件事情必须立刻去做, 你们跟我一起出发, 斯佩兰扎你是想跟我们一起, 还是我让米斯达留下了跟你一起去观光?”   我已经知道了他要去做什么事情,也不打算打扰他们,只是顺势把迪亚波罗吩咐我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了。]   我说。   [波尔波死了,箭不能流落在外,BOSS让我去把箭回收回来。]   布加拉提捕捉到了一个点,“你早知道波尔波死了。”   我点点头,[波尔波死亡是昨天发生的事情,BOSS一收到消息就联系我了。]   布加拉提不动声色地说道,“原来如此。”   他意识到我和迪亚波罗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要亲近,心中不知为何竟然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即使贩卖白色粉末,对胆敢调查他信息的人手段残酷,但老板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抱有一点感情的,会帮斯佩兰扎找回重要的行李箱,纵容他在意大利四处旅游,派遣护卫队保护他,甚至将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他。   重视家族亲情的布加拉提对迪亚波罗的行为升起了些许好感。   但是纳兰迦却用手托着下巴,沉思着问道,“但是但是,老板不是你的父亲吗?斯佩兰扎你为什么也叫他BOSS啊?”   当然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还在老家快乐地干着情报工作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我嘴上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敷衍着纳兰迦,[为了保护我,毕竟如果人人都知道我是BOSS的儿子的话,我会很容易被盯上的。]   我转移了话题,想要快点把他们打发走。   [你们的护卫任务暂停了。]我说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去做好了,明天再见。]   “你一个人没有问题吗?”布加拉提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我。   [安心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旅游的时候放松悠闲一点,我根本不需要护卫队,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过过来的,不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吗?]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被我安置在餐厅一角的行李箱处。   [更何况,如果有意外出现的话,守鹤会保护我的。]我冷静地说道。   迪亚波罗曾经跟我讲过被称作是替身的精神能量的特征,他说过一个人只能拥有一种替身,在这些天的观察之中,迪亚波罗偶尔也会给我讲解一下替身的种类。   如果根据操纵方法分类的话,替身大致可以分为近距离力量型、远距离操纵型、远距离自动操作型。   为了能让我能够明白这些分类的意义,他还特意跟我举例了自己亲卫队中的一个替身使者。   ‘卡尔涅的替身[恶名昭彰的B·I·G]就是远距离自动操作型,他的替身能力相当有意思,是只有本体死亡之后才能发动的替身类型,会自动攻击袭击过本体的人或替身,吸收他们的能源,而后攻击附近移动速度最快的物体,因为本体已经死亡,射程距离、速度和持续力都是无限的,可以说是无敌的替身了,但是只有卡尔涅自己死亡之后才能使用,而且无法操控,不确定性太大了,我虽然把他编入了亲卫队之中,但一直没有遇见需要使用他的危机。’   我关注的地方不在于卡尔涅的替身能力,而在于他替身发动的条件。   只有死后才能发动,也就是说即使本体死亡,替身也可以永续存在的意思。   我在迪亚波罗说完之后灵光一闪,想起来我死去的身体。   一个人只能拥有一种替身。   我已经跟迪亚波罗坦言自己的替身是时间回溯了,如果在这之后出现了不得不使用了其他超能力的话,显然会引起他的怀疑,如果让他有了我并不是他的第三人格的想法的话,以迪亚波罗谨慎的性格他是不会继续将这具身体交给我使用的。   虽然我也可以去找其他处在昏睡中的人的身体,但到那时候我就不得不杀人了。   毕竟除去迪亚波罗这个例外,我从来没有进入过灵魂没有走失的人的身体,一向是将本来的灵魂揪出来才能占据其他人的身体的。   虽然身体还活着,灵魂却已经变成了幽灵茫然地徘徊在熟悉的街道之上,无法再被别人看见、听见、感知到,分明存在在这世间,却又仿佛不存在般孤寂。   这是比单纯地让一个人生命迹象停止还要残酷地折磨。   于是我将注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体上面。   [守鹤会保护我的,用他的替身。]我这样说道。   连迪亚波罗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他的意识从身体深处浮了上来,讶异地问道,‘你的朋友也是替身使者?’   他显然有些困惑。   迪亚波罗一直认为我的身体就是被遗弃在废旧教堂里的一具普通亚裔孩子的尸体,我想要跟他做朋友也不过是出于这个尚未成熟的孩子人格无意识丰富自己性格的行为,所以一直以来都耐心地引导我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帮助我完善自己的人格。   我在脑海之中跟迪亚波罗交流着,[守鹤昨天晚上的时候来找我了,他告诉我说,他说我帮他清洗身体,保持漂亮的面貌,还说要跟他做朋友,他很开心,也很珍惜我这个朋友,会一直一直用他的力量来帮助我的。]   ‘哦?’迪亚波罗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作为立于热情组织顶端的男人,他见惯了用箭矢制造出来的替身使者和五花八门的替身能力,很快就接受了我胡编乱造的故事,感兴趣地问道,‘他的替身能力是什么?’   [是心灵。]我非常坚定地说道,[他能够入侵人们的心灵,听见他们的思想,改变他们的意识。]   听着非常耳熟吧。   没错,我把港口黑手党窥心者的设定偷了过来,又按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布加拉提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你那个行李箱里的朋友也拥有替身能力?!”   我倒是没有再跟布加拉提说什么,只是说道,[没错,但是我不会跟你们说。]   [你们也都各自隐藏着自己的能力吧。]   我的目光一一滑过布加拉提、阿帕基、福葛、纳兰迦和刚刚加入的新人乔鲁诺。   跟布加拉提小队待在一起两天了,他们每天插科打诨的,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替身能力,状似若无其事,其实都在暗中观察着我。   观察着我是否可以信赖,观察着我是否有那个资格成为他们的同伴。   说实在的,我没有布加拉提那样能让所有人都敬佩的人格魅力,也并不是跟他们一起经历了危机的可靠同伴,即使他们防备着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我也没打算跟他们变得有多亲近。   导游和护卫,这就是我对他们最大的印象了。   [从现在起到我跟你们重新见面为止,你们不用对我的安全负责了。]   我扔下这样一句话,拉上行李箱,走出了餐厅,在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前往波尔波身亡的那座监狱。   布加拉提目送着我离开之后,转身对他们说,“走吧,立刻出发,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们浪费了。”   他们的打算和目的地我已经知道了,此时我安稳地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想着。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在所有人之前把波尔波留下的财产拿到手上交给组织。   以这样的功绩再加上布加拉提一直以来出色的表现,迪亚波罗说不定会如他们所愿地将布加拉提提拔到干部的位置上。   毕竟波尔波留下的空位还没有人来填补呢。 第100章 夜幕低垂   迪亚波罗在我说过守鹤的事情之后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在我坐上出租车快要抵达监狱的时候,才幽幽开口。   ‘斯佩兰扎,守鹤的替身在哪里?’   [他的替身就是他本身。]我回答道, [这样恐怖的替身他生前无法使用, 只能所有物欲失去了意义的死后为他人使用,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的替身会随着他尸体的腐烂而渐渐虚弱,直到最后消亡。]   ‘而他的身体现在在你手中, 你随时可以除掉这个替身是吗?’   我明白了迪亚波罗的意思。   完完全全抛弃掉了自己不成熟过去的迪亚波罗最为厌恶和恐惧的状况无疑是过去的事情被他人知晓, 而我所描述的守鹤的能力偏偏正中他的内心, 他忌惮着被守鹤窥探到内心的想法, 即使他只是一个死人, 一个幽灵, 一个已经超脱尘世的空虚存在。   [……没错。]我沉默了一会, 决定将谎言持续到底, [他只会听我的话,因为只有我会在乎他的身体,也只有我能阻止他的消亡。]   迪亚波罗说道, ‘斯佩兰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知道的,如果他背叛你的话, 你应该怎么做。’   我叹了一口气,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来度个假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守鹤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迪亚波罗低哑着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孩子。’   出租车的车身晃了晃, 平稳地停了下来,我看着监狱高耸灰暗的坚壁,推开门跳下了车。   那么,被波尔波藏在替身中的箭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   我提着行李箱走进了监狱之中。   迪亚波罗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监狱中的狱卒和囚犯在我出示了那枚干部级的徽章之后都仿佛我把自己隐身了一般无视了我的存在,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绝对不会妨碍我的搜查。   事实上,这个任务没有那么复杂。   我走进了已经将整块强化玻璃都拆卸了下来,里面乱的一塌糊涂的牢房,墙面上还残留着波尔波吞枪时迸溅出的如同雨点般凝固的暗红色血点,仔细查看的话会发现其中还混杂着黄白的脑浆。   牢房靠里的墙面上被波尔波安置了暗格,我敲了敲墙面,仔细听着声音一一打开了波尔波的暗格——当然这是做给迪亚波罗看的,如果是我想要找的东西的话,我一早就知道在哪了。   那是波尔波用来跟迪亚波罗联系的大部头手机,上面有一封已经拟好没有发送出去的邮件。   上面的内容没什么新奇的,只不过是例行汇报而已,但是却记述了我想要的情报。   那就是近期加入热情组织的新人名单,乔鲁诺·乔巴纳的名字也在上面,我继续向下翻就能找到他最新测试的新人名字。   箭在波尔波的替身[黑色安息日]手中,而偏偏波尔波的替身是远距离自动操作型,即使是波尔波自己也无法感知到自己替身的行动。   既然监狱的牢房之中没有找到箭的迹象,那么他肯定是在波尔波死去,替身也一并消散时掉落在那不勒斯的某个角落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波尔波死亡时正把自己的替身放出去测试新人了。   我翻到了新人的名字,顺带用波尔波的这部笨重手机登陆了迪亚波罗的私人邮箱账号,给负责情报的小组发送过去了这个名字,让他们尽快搜集好情报发送给我。   迪亚波罗一直没有插手我的行动,沉默地观察着,只是在我将邮件发送出去的那一刻轻笑了两声,夸奖道,‘做得好,斯佩兰扎。’   [只是最普通的逻辑而已,也有可能是错误的。]我继续翻看着波尔波藏在暗格中的东西,[毕竟波尔波除去测试新人之外也有负责其他的事项,暗杀、贩|毒、处理叛徒……迪亚波罗你还真是看重他啊。]   ‘算是吧。’迪亚波罗的语气之中带着懒洋洋的意味,‘波尔波是个好用的部下,虽然有些贪婪,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只要给了他想要的东西,就会尽心尽力地做事。’   滴滴——   作为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组织,热情的情报网络遍布各个角落,效率相当之高,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将我需要的情报整理好通过加密邮件发送过来了。   我点开邮件快速地阅读了一下,站起身来,准备去搜寻箭的下落。   迪亚波罗像是想到了什么,还在继续说着,‘不像是暗杀小队,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用处了还在觊觎着更大的利益。’他的语气格外冷硬,‘甚至妄图调查我的身份,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之后才肯安分下来。’   他思索着,比起跟我说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要找个时间把暗杀组处理掉才行。’   我随意地听了一耳朵,没有对迪亚波罗管理组织的方式作出什么异议。   毕竟是立于整个意大利之上的黑帮教父,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迪亚波罗用不着其他人对他的行事作风指手画脚。   我顺着情报上面新人的动向,将大街小巷找了个遍,成功在日落之前拿到了箭。   天边热烫的火球正在下坠,雪白的云彩被染成了深深浅浅的红橙黄粉,如同梦幻一般渲染渐变,带着勃勃的生机与用尽气力之后的满足,与之相对的是,失去了太阳明亮光彩的天空由原本澄澈的蔚蓝色,变成了海洋深渊一般不见光泽的暗蓝色,泛着波澜壮阔的黑影与云翳,让人恍惚之间生出了仿若置身大海中央风暴中心的错觉。   我随手将箭矢塞进行李箱,跟自己的身体放在一起,在脑海之中我问着迪亚波罗,[接下来怎么办?]   我问的是[箭]之后要交给谁保管,但是迪亚波罗似乎会错了意,他低笑着,说道,‘斯佩兰扎,你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吗?’   [……特里、休?]我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在我模糊的印象里,迪亚波罗好像就只提到过他的女儿一次,好像是用邮件给干部分配任务的时候?   ‘没错。’迪亚波罗说道,‘接下来就请你去到我的女儿身边吧。’   ‘斯佩兰扎,我需要你帮我安全地把特里休送到我身边。’   在他将要求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我有些迷惑,不过随后就迅速反应过来了。   与其说迪亚波罗想要我帮忙把女儿送到他身边,不如说是他希望我跟特里休一起去到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让他能够毫无顾忌地现身跟他的女儿见面。   毕竟对于迪亚波罗来讲,让他在外人面前现身本就是一件极其为难的事情了,更何况在见了面之后他还不能除掉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掩盖自己出现过的踪迹,这实在是件足以让迪亚波罗发疯的事情。   只有绝对安全隐蔽的环境才能让他安心,他的真面目不能暴露给其他人知道。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帮忙把女儿送到迪亚波罗身边的话,也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正好,这一路上还可以利用特里休来引诱那些有着调查我身份念头的叛徒。’迪亚波罗有些阴沉地说道,‘白色粉末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些人也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就让我看看好了,在听说了消息之后胆敢来劫持我的女儿的人都是什么货色。’   [那样的话,你的女儿不会有危险吗?]   ‘不会。’迪亚波罗缓缓说道,‘我会派遣布加拉提小队接下这个护卫任务,想要劫持她的人不会杀她,而仅仅只是出于对我的仇恨想要杀她的人没有那种觉悟能从布加拉提手上夺走她。’   我有些明白迪亚波罗的意思了。   在他眼中,想要通过残杀他的女儿来复仇却没有胆量站在他面前的人只是胆小鬼而已,真正值得忌惮的是想要通过特里休调查出他的身份的人。   [我知道了。]我说道,[我会帮你把特里休安全地送到你身边的。]   滴滴——   我顺手从波尔波那里带走的大部头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有新邮件发送过来了。   我打开来大略地看了一下,微微有些讶异。   [迪亚波罗。]我唤道,[布加拉提将波尔波价值一百亿里拉的遗产上交给组织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迪亚波罗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那就如他所愿让他成为干部好了!布加拉提,他成为干部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护送我的儿女,即使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他也会拼上性命来完成任务吧。’   他的声音随后忽然变得沉闷而冷静下来,‘就让我看看好了,他究竟配不配的上我的[信赖]。’   黄昏的余晖褪去的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油墨染的漆黑夜幕悬挂在了整个意大利之上,比往常看起来都要低矮的夜空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压迫感,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坍塌下来。   我按照迪亚波罗的意思分别发送了三封邮件。   一封是任命布加拉提成为组织干部的邮件。   一封是派遣布加拉提小队从贝利可罗手中接到特里休·乌纳,并把她安全地带到威尼斯。   而最后一封则是要求他们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并且堵上性命来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务。   ‘斯佩兰扎,’迪亚波罗在邮件发送成功之后,忽然开口说道,‘我可以[信赖]你吧。’   我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可以。]   这世上还有什么超能力者做不到的事情吗?   ‘那么,’他说道,‘如果有意外出现的话,就用你的能力把他们的记忆统统消除掉吧。’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随口就答应下来了。   [好啊。] 第101章 袭击   危机从我发送了那三封邮件开始就降临了。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回到住宿的酒店之中, 但是一坐上车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样一个弱不拉几的小孩子是干部……?真让人难以置信。’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心中是这样想的。   “客人,您想去哪……喂!”   他还准备装模作样地说两句话,我已经面无表情利索地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 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在乔鲁诺·乔巴纳那里吸取了教训,在那次之后我坐出租车再也不会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中了, 而是直接放在后座上面, 时时刻刻地看守着。   所以我现在才能直接把行李拖了下来准备再找辆没有问题的出租车乘坐。   真是的, 意大利的出租车行业做的也太差了,十趟里面有八趟有问题, 不是诈骗就是偷窃, 剩下的两趟直接送你到天堂去。   “喂!等等!你这小子!”霍尔马吉欧也立刻跟着我从出租车上下来了,紧紧跟在我背后叫着,“你知道老板的女儿在哪里吧?!”   他一把把手搭在了我身上, 同时发动替身, 用替身食指上的刀顺势狠狠刺下,我略微动了动,挣脱开他的钳制,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被刀片划拉开,发出刺啦一声撕裂的声响。   有几根被扯碎的线条毛絮轻飘飘地在我眼前落下。   肩膀的地方有些凉飕飕的冷意, 我偏头看去, 果然是被划拉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只袖子危险地跟衣服连接着, 像是下一秒就会掉落下去。   与惨烈牺牲的衣服产生鲜明对比的是我毫发无损的肩膀。   小孩子的皮肤幼嫩白皙,柔软的像是一搓就会破,但是跟脆弱的表象不同, 被我的超能力改造过的这具身体拥有着跟我原本身体同样的特性。   ——刀枪不入, 力大无穷。   霍尔马吉欧的额头上沁出了些许冷汗。   ‘没有受伤?怎么可能!这小子的替身能力难道是免除伤害吗?’   看来这个人是冲着迪亚波罗的女儿来的。   我有些意外, 没有想到邮件才刚刚发送出去,情报就泄露了,而且还是直接冲着我来了。   仿佛事先就知道任务会被移交到我这里一样。   在波尔波死亡之前,保护特里休的任务是贝利可罗负责的,迪亚波罗本来是想在贝利可罗接到特里休之后把任务移交给波尔波的,但是因为我的突然出现,他又改变了心意,决定直接由自己亲自去保护特里休,顺便看一看组织中的背叛者究竟有谁。   因为这种级别的任务,在组织中向来只有干部级的成员才有资格负责,为了在将我推到明面上的时机到来之前先暂时隐瞒我的身份,同时迷惑背叛者,防止他们将目标转移到我身上来,迪亚波罗才会在最开始就把象征着干部的徽章交给了我。   在这一次清理完背叛者之后,迪亚波罗就会把我推到明面上去,宣布我的身份,同时将自己隐藏在这个伪造的少主身份之后。   这是迪亚波罗跟我说过的计划。   但是作为同在一具身体中的两个灵魂,我和迪亚波罗之间的谈话绝不可能暴露在外界,那么他们只能是从目前展露出来的情报之中推测出‘保护老板女儿’这个任务会被移交到我手中。   波尔波的死亡,和我在餐厅之中出示的干部徽章吗……?   ‘杀了他,斯佩兰扎。’迪亚波罗在我脑海之中说道。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   [我的时间回溯作用在别人身上的话,最多只能让他的身体状况回到一天以前。]   我还将自己的设定记得牢牢的。   ‘那么就先消除掉他的记忆。’迪亚波罗说道,‘接下来先去跟布加拉提他们汇合,注意不要让自己受伤。’   因为只能以我局限的视角观看,又没有感受到疼痛,所以迪亚波罗并不知道霍尔马吉欧已经出手攻击过一次的事情,也就没有发现他这具身体的异常。   我平稳地回答道,[好的,迪亚波罗。]   霍尔马吉欧为了用食指刺伤我来发动自己的替身能力[小脚],让我被无限缩小变成能被他随意拷问的对象,而接近了我,现在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相当近,只要我一伸手就能用像七一样的香蕉敲到他的后脑勺,让他失去记忆。   而我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我可以通过这个能力将他的记忆替换成随机的一天,不过为了符合我对迪亚波罗的描述,我还顺带用心灵操控暗示他今天的日期是昨天,这样就能营造出他失去了一天记忆的假象了。   好。结束。   我趁着他在被敲击后脑勺过后的短暂眩晕中,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另一条街道上,拦了一辆没有问题的出租车回到了预订好的酒店之中。   我向后躺在柔软的汽车座椅上,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真是疲惫又无趣的一天。   。   霍尔马吉欧感觉自己忽然眩晕了一阵子。   他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浓雾笼罩了一般模糊不清,只留下五彩斑斓的浓黑色块和影影绰绰的光雾明灭,等他扶着冰凉的汽车铁壁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骤然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站在了一条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街道之上。   有着一头红棕色寸头还沿着头型在自己的脑袋上剃出了两条凶狠的沟痕的男人直起身来疑惑地摸了摸脑袋,才慢慢回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在结束了又一次暗杀任务之后,才分到了几百万里拉的他因为心情不爽所以在被自己缩小的汽车当中随意挑了一辆出租车开出来,打算在夜晚的那不勒斯兜兜风,顺便找家酒吧放松一下,然后不知不觉地开到了这条街道之上。   因为完全不认识路打算下来问一下路人,结果因为开着出租车而被那个路人嘲讽是穷鬼,一个没忍住就想动手……   然后呢?   然后就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让那个路人给逃了,啧,心情更不爽了。   霍尔马吉欧烦躁地狠狠踢了一脚出租车,结果反倒把自己的脚踢疼了。   “啊啊啊啊啊——!真火大!什么破酒吧啊!不去了!”他一瘸一拐地坐上了驾驶座,连去酒吧的心情都没有了,打算直接回到暗杀组聚集的地方去。   霍尔马吉欧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去拉手刹,结果却摸到了质地有些硬的凉滑纸张。   他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正是这块地区的地图,上面还用浅浅的铅笔印记标出了开到这里的路线。   “什么啊,我原来带了地图。”霍尔马吉欧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地放了下来,拉下手刹,踩住油门,发动了汽车。   直到周围的夜景缓缓流淌过车窗,漆黑的树影,灰暗的街道,空荡荡的孤寂街道,偏偏四处点映着那不勒斯夜晚绚烂斑斓的灯火,霍尔马吉欧才在那寂静无声的光影明灭之中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带了地图,地图上明确地标出了他要去的目的地。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随便乱开,无意识间开到了那条街道上,还因为不认识路特地停下车来,去问过路的人呢?   有一种独属于替身使者的莫名直觉在告诉着他,这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这是——替身攻击!   即使明悟到了这个事实,但是连脑袋都想到发痛却依旧想不起来自己遗忘了什么的霍尔马吉欧只能别无他法地先回到了暗杀组租下的房子之中。   他猛地踩下了刹车,全然不顾轮胎与沥青地面狠狠摩擦产生的刺耳声音,一步从车身晃荡的出租车上跨下,急切地推门进入了室内。   厚实的门板与墙壁撞上又反弹回来,发出了一声巨响,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普罗修特烦躁地放下了手上的资料,语气不善地问道,“霍尔马吉欧——你这家伙在发什么疯?!”   “先不要说这个,”霍尔马吉欧向暗杀小队的队长里苏特一步步走去,他紧紧盯着那双沉静而异于常人的黑色巩膜红色瞳眸的眼睛,“队长,你刚才派遣我去做什么事情了。”   “我让你去抓捕最近跟布加拉提小队走的很近的组织干部斯佩兰扎——”里苏特说道,他丝毫不为霍尔马吉欧的异样所动摇,冷静地询问道,“——怎么了吗?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实际上,我完全不记得了。”   霍尔马吉欧坦然地说道,“我只记得自己因为分到的钱太少了所以心情不爽出去兜风——斯佩兰扎这个名字,我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分到的钱?”有着一头冰蓝色卷发的加丘一脚踹到了茶几上,利用反作用力把自己坐着的椅子转了个方向,正朝着霍尔马吉欧,“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当机了?!今天早上我们就决定背叛BOSS了,哪里来的任务?更别提什么钱了?!”   加丘站起身来,走到霍尔马吉欧身前,俯下身来,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这家伙,不会是私吞了什么钱财吧?喂!”   然而霍尔马吉欧完全没有注意到加丘的行为,甚至一脸震惊地反问道,“我们背叛BOSS了?!开什么玩笑,绝对会被杀掉的吧!你们难道忘了索尔贝和杰拉德吗?他们可是因为调查BOSS的身份才会变成那副惨样的!”   “看来他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留着长发长相柔和甚至带着点女气的梅洛尼凑上来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霍尔马吉欧震惊而茫然的神色,下定了结论。   “什么啊?!你这混蛋早上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就想要反悔了吗?!”然而性格暴躁的加丘根本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被霍尔马吉欧前后矛盾的言行给激怒了,握起拳头身体力行地大喊着狠狠地揍了霍尔马吉欧一拳。   眼看着即将发展成血腥事件,里苏特开口制止了加丘,“加丘,停下来!”   他站起身来,走到还捂着脸的霍尔马吉欧面前,缓缓说道,“这不是霍尔马吉欧的错,这是替身攻击。” 第102章 暴露   经过了一个将全身疲惫都清洗干净了的深眠之后, 我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   浑身舒爽,眼前清明,简直就像是在听不见别人心声的海底睡了一觉一样清爽。   我伸了个懒腰, 掀开被子,走到了卫生间里, 打算洗漱过后换好衣服去跟布加拉提他们碰面。   我附身拿起牙刷, 把牙膏挤在了刷头上,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让我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 我什么时候比洗手台高出这么多了。   明明我还在怔愣之中, 这具身体的视线却缓慢地向上移,对上了镜子,我从那明显不属于我的一米七左右的视角之中看见了一张面容青涩的清秀脸庞。   托比欧披散着一头粉发心情愉悦地刷着牙, 空着的一只手顺带着拿起牙杯把清水接满。   在清水的哗啦声之中, 我有些懵,紧急呼唤了一下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这是怎么回事?]   他显然早已经做好了我会质问他的准备,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计划有变,暗杀小队没有直接冲着特里休去, 而是率先来抓捕你, 这就证明了他们可能从布加拉提小队身上获取了什么信息,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你是我的儿子这件事情。’   不, 他们只是认为我是接手保护特里休这个任务的干部而已,在知道布加拉提晋升为干部而且跟贝利可罗见过面之后就会转移目标的。   虽然这样想着,我却没有说出口来, 而是回答道, [这不是本来就计划着要放出去的消息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迪亚波罗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闷冷静,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地去相信的魅力,‘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相貌、名字和年纪,比起有一整支小队保护的特里休,暂时落了单的你显然更容易下手,你今天跟布加拉提碰面的路程不会顺利的。’   ‘不,应该说你接下来的路程都会危机四伏,我不信任布加拉提能同时保护好两个人。’   [我已经答应了你要帮忙把特里休送到你身边,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我说道,[我的替身会保护我的。]   迪亚波罗不说话。   那漆黑一片的意志如同冰冷日光下的阴影一般越发深沉,透过来如冰般刺骨的怀疑。   ‘斯佩兰扎。’他下定了决心,沉下声来问道,‘你真的有替身吗?’   他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疑问,‘不,应该说是你的替身真的是[时间回溯]吗?’   果然。   我之前没有将自己读取到的心声告诉迪亚波罗的原因就是这个。   我叹了一口气。   因为之前编出来的关于守鹤能力的谎言弄巧成拙,反倒让迪亚波罗产生了怀疑。   ‘说到底时间回溯什么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复原墙壁,缩小身体,删除记忆,这样的事情反倒是你所说的守鹤的替身能力做起来更方便,能操控别人心灵的能力,即使让人产生幻觉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在能够任意操控时间回溯的同时,动作精密性还能准确到一个人脑的大小,这样无敌的替身是不可能存在的!替身的强度往往跟本体的精神强度有关,在像你这样年幼到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连觉醒替身都很困难,更别提是这样的替身了,根本不了解替身的你连说谎都说不全。’   ‘更何况我和托比欧是自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一起的亲密存在,而你,却是个中途突然出现的灵魂,比起什么我的第三人格之类的谎言,倒不如说你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小孩子!因为自己的替身能力才能在别人的身上苟延残喘,时间回溯之类的也只是你为了取得我的信任所以说出的谎言吧。’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如同冬日冰原般的刺骨寒意,‘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谎言,那么你一定是读取了我的思想和记忆知道了我的替身能力!’   我,无言以对。   虽然大部分的思考过程都是错误的,但是迪亚波罗在通过错误的思考之后竟然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怀疑已经产生了,即使我再怎么解释把事情圆回来也无济于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开始产生裂缝的话就绝对无法愈合,除去保持原样之外就只会越扩越大,迪亚波罗已经无法信赖我了。   还不如直接打碎这样的关系,实话实说,重新建立起纯粹以利益联系的关系。   [虽然这样说,但是我对你没有恶意。]   因为之前迪亚波罗对我还算不错,所以我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试图说服他。   [我只是想要借助你这具身体找到能让我回到身体里的方法,而报酬我也已经说过了,如果你将这具身体交给我使用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他有什么损伤的。]   ‘我迪亚波罗一直以来已经舍弃掉的不成熟的过去,你们这些人却不停地不停地让我重新想起……’迪亚波罗的语气之中隐含着浓郁的憎恶与痛恨,‘即使是你也没有办法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占据身体吧,虽然托比欧只是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但是拥有着绯红之王的我,精神上的觉悟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比的!’   我叹了一口气。   难怪在迪亚波罗的恐怖统治下依旧会有背叛者的出现,这个家伙对于隐藏自己的过去这件事情已经到达了一种偏执的境界了。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再说什么无用的话语了。]   我这样说道。   [虽然你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其实对我束手无策吧。]   我言语淡淡,并没有胁迫的意思,只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事实。   [我的本体已经死了,寄居在你身体上的只是我的灵魂而已,即使没有了你,我也可以找到下一个人,下下个人,已经死过一次的我是不会再一次死去的。]   托比欧已经完成了洗漱,并不知道自己身体中的另外两个人正在气氛紧绷地进行谈判的他轻轻哼唱着自己喜欢的乐队歌曲,拿起梳子整理好凌乱的头发之后,开始编起了发辫。   [已经知道了你全部秘密的我,完全可以找到组织里的背叛者附到他的身上,到时候你费尽心思隐藏着的秘密就会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我隐瞒了迪亚波罗的特殊之处,让他以为我可以顺从自己的心意附身到任何人身上。   [你的出身卑微而低贱,被神父收养教导,他教你克制自己,你却将母亲囚禁在了地板之下,又在养父发现了这桩罪孽之后放火烧毁了整座村庄。]   我平淡无奇地叙述着迪亚波罗的前半生。   事实上我只是把迪亚波罗在我引诱下想起来的过去说了出来而已。   我的心灵占卜在我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时候无法使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转换了人格的同时,身体变化就开始了的缘故,我使用心灵占卜即使强行读取了记忆也只是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经历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而已,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此,即使是我,也只能在迪亚波罗回顾往昔的时候才能读取到一点他的想法,从而拼凑出他的过去。   我所讲出来的东西不过是碎片化的记忆而已,但是迪亚波罗却仿佛遭受到什么重创一般,精神不稳起来,犹如平地而起的旋风一般狂暴而无法控制地在这具躯壳之中横冲直撞着。   他完全被激怒了,大吼道——   ‘你这比苍蝇翅膀还要下贱的寄生虫给我滚出这具身体!!’   原本还在编着发辫的托比也被迪亚波罗的情绪波动给影响到了,他那双浅褐色的清澈双瞳猛地一缩,与冰绿色的邪恶碎瞳相互交替着,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般一拳砸向了卫生间如水般的镜面之上。   他喘着粗气,如同野兽般嘶吼道,“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为什么总是编不好头发!肯定是这家酒店的镜子偷工减料了混蛋!”   说着,托比欧颤抖着手拿起了梳子,抓起一把头发狠狠地梳着发尾,“我要把这家酒店的经理揍到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来再把这些劣质的镜子碎片全部塞进他的嘴巴里!混蛋混蛋混蛋!”   我淡然无波地继续说道,[但是,相反的,如果你能帮我找到让我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方法,我可以让你的过去永远不为人知。]   这是一场谈判。   迪亚波罗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   但是对方掌握了近乎所有的筹码,却依旧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面前仅剩下的这唯一一枚微不足道的筹码,那么这就意味着他手中的这枚筹码肯定有什么独特之处,让对方不能轻易舍弃。   在自己不成熟的过去被别人得知的极度绝望之下,迪亚波罗反倒冷静了下来,我的种种举动都在他的脑海之中一一回现,如同录播机一般不断倒放着。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明白了我投鼠忌器的原因,冷笑一声。   ‘像你这种应该生活在下水道吃别人牙齿缝里剩下的渣滓的寄生虫,竟然会不愿意随便杀人夺取别人的身体吗?不,应该说你是顾忌着一旦抢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会导致你再也回不到自己本来的躯壳之中了!’   ‘你的弱点,我迪亚波罗已经看穿了!’ 第103章 意外   在那不勒斯的六号站台, 我平静的买好了接下来几班列车的车票,坐在站台边设置的长椅之上等待着火车进站。   按照迪亚波罗安排好的计划,布加拉提小队会在这里拿到一只拥有替身的乌龟, 然后进入到这只乌龟所创造出的随身空间之中,坐上列车, 以这种隐蔽的方式抵达威尼斯的一座废弃教堂之中。   不过这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我现在穿得跟街道上任何一个小孩子都没有区别,头上戴着压低了帽檐的棒球帽,把显眼的发色遮掩住, 身上穿着宽松的运动衫和球鞋, 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身边携带着已经变成我随身挂件的行李箱, 免得被已经知道我相貌的布加拉提小队认出来。   设置在长椅旁边的铁质架子上塞着几本免费的旅游指南, 因为等待的无趣, 我随手抽出来一本翻看着。   上面热情洋溢地介绍着那不勒斯几个知名的旅游景点,基本上与米斯达跟我说过的相差无几,可惜的是我还一个都没有去过就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了。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不过是因为迪亚波罗不肯配合的态度,让我稍稍有些困扰, 于是想着要不要先支付一点报酬让他重新对我建立起信赖,然后再进行更进一步的谈判。   [你对摆脱自己的过去,隐藏自己的身份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了。]   在不久之前的清晨,我没有被迪亚波罗轻蔑的话语激怒, 只是带着那种想要叹气的无奈这样说道。   [你现在的状态不是能进行冷静谈判的情况。]我判断道, [连最基础的沟通都无法进行的状况下是进行不了谈判的, 必须要有一方率先展露出诚意才行。]   [因为是我提出交易的, 那么就先让你看看我的诚意好了。]我说道, [起码要让你确信我有支付报酬的能力。]   迪亚波罗显然没有相信我提出的交易条件, 他不认为一个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的人有什么信誉可言。   说到底这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也没有什么资格抱怨。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对迪亚波罗保持着宽容而且积极沟通的态度。   利用[思维控制]的能力修改世界的设定,如果我希望的话,即使是人类的DNA这种东西我都可以修改掉,加快人类的思维速度,提高人体的身体强度,甚至是让全人类都变成超能力者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我绝对不会这样做而已。   只是心念一动的瞬间,就能修改整个世界的设定,听上去是相当方便又强大的能力,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个比心灵占卜还要令我头疼的能力。   方便是方便,但是这个能力使用起来方便过头了反倒变成了一种麻烦。   有时候仅仅只是因为我无意识间的一个念头就会发动,比如今天的胡萝卜好贵啊,要是能便宜一点就好了这样纯粹只是抱怨性质的想法,卖胡萝卜的大妈就会立刻改口砍掉一半价格把胡萝卜卖给我。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使用这个能力,即使出现意外也会立刻纠正回来,这也就导致了跟其他的能力不同,[思维控制]这种无法反复练习的能力至今为止我都无法完全掌控。   虽然说大部分时间我都有把握能在专注地只想着一件事情的情况下发动这个能力,让结果如我所愿,但是偶尔有的时候也会出现意外……   而迪亚波罗非常不走远地正好撞上了这个连千分之一、不,万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的意外。   我本来是打算使用[思维控制]让迪亚波罗在面对自己的身份信息被他人知晓时也能保持冷静的态度。   但是被迪亚波罗的愤怒情绪影响了的托比欧在不断梳理他那头柔顺的粉色长发时,又被那无论怎样整理总会有一缕凌乱的头发惹恼了,暴躁地摔了梳子,“长发真是太麻烦了太麻烦了太麻烦了!干脆剪掉剔成光头好了!”   我被托比欧的发言带歪了一秒。   迪亚波罗这么在意这些不成熟的过去,痛恨着一切让他记起这些不堪的过去的人,既然如此,比起不停地干掉试图知道他过去的人,干脆自己遗忘掉不是更轻松吗?   ……   嗯,就是这样,我根本不需要跟迪亚波罗谈判了。   因为他现在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纯洁,甚至自发地学会了打电话询问托比欧各种各样如同智障一般的简单问题。   例如水杯是什么,桌子是什么,椅子是什么这样的问题。   该庆幸即使失忆了他也下意识认为托比欧是更加值得信赖的人吗?   如果是我被这样缠着问,说不定真的会考虑一下直接干掉迪亚波罗好了。   不过现在听着托比欧手忙脚乱地跟迪亚波罗解释着各种弱智问题,我的脑袋里也已经充斥着让人烦躁的嗡嗡声了。   “可恶,老板这是被敌人偷袭了吗?!”   拿着梳子当电话的托比欧忍不住烦躁了起来,浅褐色的眼瞳之中燃起愤怒的红光,“我要把那个对老板出手的下三滥混蛋的○○塞进他的○○里!”   我的脊背一凉。   [思维控制]的效果是不可逆转的,即使我想要将功补过的直接用传心术把迪亚波罗的记忆还给他也做不到,因为除去之前从他心声中得知的碎片化记忆,我对迪亚波罗的过去一无所知,而托比欧这个人格也仅有着他自己编造出来的虚假记忆而已。   总、总而言之,我有些心虚将对身体的掌控比较弱的托比欧压制了下去,自己接替了身体。   比起对现在状况一无所知的托比欧,还是由我暂时接替身体比较好。   迪亚波罗虽然失忆了,但是他制定下来的计划还在顺利地运行呢,布加拉提小队还在护送着他的女儿,从暗杀小队的伏击下艰难地朝着威尼斯前进。   不论如何,要将他的女儿安全地送到他的身边,这也算是我对他的承诺。   虽然现在他连这个都忘掉了……   就在我拿着旅游指南走神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我身前匆匆蹿了过去。   波点白色西装,梳理整齐的妹妹头和有些老旧的昆虫发饰。   是布加拉提没错。   他正朝着迪亚波罗事先发送给他的邮件之中标记着的地点走去,寻找着[六号站台有乌龟的饮水池]。   既然如此。   我合上旅游指南把它放回铁质架子上,稍稍拉开行李箱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波尔波那里拿来的大部头手机,给布加拉提发送了一封邮件。   ——任务改变,接下来将特里休交给斯佩兰扎,你们继续装作护送特里休的样子拖住暗杀小队。   我看着车站的电子时钟,距离这班列车发车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   那么,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下一班列车了,我只要现在坐上列车,静静等待就好了。   我平静地拉上自己的行李箱,紧跟在一位独身出行的女性后面上了列车,将自己伪装成了被家长带着出门的小孩,甚至连那边两位早已经知道我相貌的暗杀小队成员都没有意识到我也在这辆列车之上。   布加拉提似乎没有意识到迪亚波罗发送给他的邮件示意着什么,拿着钥匙几乎将饮水池附近带着锁的东西都试了一遍,直到列车发动前的最后一分钟才意识到了那只龟壳上有着钥匙凹痕的乌龟就是迪亚波罗让他们寻找的东西。   我用心灵感应观测着他们的行为,知道他们已经看见了那封邮件。   但是在有敌人追踪着他们的现在,可不是将特里休带走的好时机,我想了想,决定等布加拉提小队把暗杀小队追上来的这两个人解决掉之后,再将藏着特里休的乌龟带走。   毕竟无穷无尽紧追不舍的袭击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困扰,我不喜欢麻烦的事情,在这之后只要让特里休改头换面,再重新给她伪造一个能够安稳度日的身份,也算得上是对迪亚波罗的交代了。   虽然可能没有办法让特里休见到父亲了,不过比起作为黑帮老大的女儿,余下的人生都要生活在追杀和保护之中,我觉得这样子的做法对于甚至在两个月以前都只是普通女孩的特里休而言更好。   嗯?   我稍微侧耳听了听,皱起了眉头。   暗杀小队排过来的那两个追兵竟然打算不顾这辆列车上的其他平民,发动大范围的攻击,逼迫布加拉提小队他们现身吗?   这就是黑帮独大的下场吗?   要知道即使是在混乱横生的横滨,港口黑手党在其他几方势力的牵制之下也从来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平民下过手。   不过,我是不会插手他们的战斗的。   我的打算是利用信息差悄无声息地把特里休带走,而后让布加拉提小队对付叛变了组织的暗杀小队,在这里出手救下平民对我而言毫无益处。   ——不过,如果只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保下这班列车上的乘客性命的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我对于已经做好了葬送一整车乘客的那个人的替身能力已经知道地一清二楚了。   [壮烈成仁],能够释放使周围生物无差别老化的气体,对于温度不同的生物老化速度会有所差异,温度低的生物老化速度也较慢。   那么只要控制好温度就行了吧。 第104章 弟弟   我并没有插手他们的战斗, 只是把帽子压低,借着座位和衣服稍稍掩盖了自己并没有被老化的异常,同时用念力控制列车里的空调, 在不被拥有[壮烈成仁]替身的普罗修特发现的前提下,调节着温度缓解乘客的老化程度。   虽然说暗杀小队派遣过来的这两个人确实拥有着相当强力的替身,普罗修特更是经验丰富、性情冷酷, 对自身替身的掌控和使用也纯熟老练,但是那个长得像个萝卜的贝西显然是个新手, 在暗杀组中也没有担当过冲锋作战的角色,作为暗杀小队的一员, 甚至连人都没有杀过, 在布加拉提跟普罗修特陷入缠斗的时候, 到底因为觉悟和经验不足而棋差一招,最终败北。   我虽然保证绝大部分人不会因为普罗修特的替身能力而死,但列车还是因为被替身使者之间的战斗波及而死去的人停了下来, 莫名提前感受了一遍年老的痛苦的普通乘客无不恐慌地提着自己的行李拥挤下车,等待着警察来处理这场可怕的事故。   而在确认暗杀小队派来的两个追兵已经被解决掉了之后,我也从行李架上拿下了行李箱, 混迹在慌乱无措的普通人顺着人流慢慢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前进。   我眼神一瞥,看向藏在座位阴影之下的乌龟,凝神观察之下,从龟背上镶嵌的那把钥匙的红宝石中看见了几个小小的身影。   原来如此,就是这样藏在乌龟脊背上的吗?   我借着小孩子的矮小的身形, 从座位底下摸出了那只乌龟,在无措焦躁的混乱人群之中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行李箱之中。   布加拉提他们几乎是立刻就从行李箱中放着的这具尸体上明白了我的身份, 配合着我的行动安分地藏在了我的行李箱中。   我没有跟着人群坐上列车运营商派来的巴士, 而是趁着混乱之际立刻离开了那片事故现场。   列车停下来的地方恰好是一片峡谷, 荒草丛生,甚至高过了我的头顶,轻而易举地就将我藏匿在了这片植被茂盛的地界。   不过我清楚自己是躲藏不了多久的,在暗杀小队跟布加拉提他们混战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通过心灵感应在他们脑中提出关键词,引诱着他们不知不觉间透露出了不少同伴的情报。   在暗杀小队之中有一个名叫梅洛尼的替身使者有着相当棘手的能力。   名叫[娃娃脸]的替身可以利用男性的血液和女性的身体来制造“孩子”,作为远程操纵型的替身,能力的强弱全由教育程度而定。   最重要的是,梅洛尼通过替身能力制造出来的“孩子”可以通过DNA来追踪“父亲”和“母亲”。   在刚刚的战斗之中,无论是米斯达还是布加拉提都留下了不少的血迹,既然普罗修特和贝西已经失败,死在了这场战斗之中的话,暗杀小队就再次断了特里休行踪的线索,接下来他们一定会派梅洛尼来追踪布加拉提他们。   我四处看了看,又通过心灵感应确认了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之后,将乌龟拿了出来,触摸了一下钥匙上的红宝石,在一眨眼间进入了龟背上的异空间。   布加拉提小队的成员都在里面了,坐在椅子上的纳兰迦,守着天花板的阿帕基,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精神疲惫正闭目养神的布加拉提,还有伤重的米斯达和正替他疗伤的乔鲁诺。   以及……   我将目光转向不安地抱膝蜷缩在单人沙发中的特里休。   她有着一头甜蜜的粉色长发,额前的刘海蓬松地蜷曲成蜂蜜面包的形状,有着跟迪亚波罗同样的冰绿色眼瞳,但如果不是早已经知道她是迪亚波罗女儿的人,恐怕无法将特里休跟迪亚波罗扯上半点关系。   特里休的眼睛清澈又饱含愁绪,像任何一个普通女孩面对忽如其来的危险与未知一般柔弱忐忑,并且为自己遭遇的这一切感到躁郁和莫名的愤怒。   她微微敛着眼睑,瞳眸没有焦点地在地面游移着,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索,但无论如何,此时她心中一定充满了疑惑与恐惧,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被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以至于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一直守着天花板的阿帕基走到沙发旁,将正在休息的布加拉提摇醒了,“喂,布加拉提,醒醒,斯佩兰扎来了。”   虽然阿帕基知道我手上也有着干部的徽章,但是比起切切实实凭借自己对组织的贡献爬上干部位置的贝利可罗,他实在对我升不起敬意来。   一是因为我的外貌太过年幼,二则是因为我明面上的身份是迪亚波罗的儿子,阿帕基认为那枚徽章纯粹只是因为这个身份才得到的,跟真真正正为组织立下汗马功劳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其他干部完全不同,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而已。   毕竟迄今为止他们都没有见过我战斗的样子,短短不到三天的相处也完全看不出我有什么长处,虽然说替身能力听上去相当强大的样子,但是除去把自己恢复年轻和保持尸体的完好,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个能力的其他用途。   所以阿帕基在看到我进来之后,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无视了我的存在,径自叫醒了负责跟我交接的布加拉提之后就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监视着头顶的天花板,防止有什么敌人进来。   而布加拉提抬起了沉重的眼皮,脑袋还有些昏沉,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站起身来朝我走来。   “斯佩兰扎,我已经看过BOSS的邮件了,之后我们就会离开这个房间,按照原计划引开敌人,特里休就继续待在这个乌龟里,由你带着前进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特里休瑟缩了一下,有些迟钝的脑子缓缓回过神来,她消化了一下布加拉提话语中的意思,双手交握,不安地摩挲了一下手掌,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的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我要无缘无故地忍受这些黑帮的袭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有些语无伦次,接连遭受的追杀已经让这个普通女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   精神紧绷,时时恐慌着不知从何处袭来的危机,这样子的状况让特里休也变得有些许神经质起来,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咄咄逼人,充满了不知能向何处发泄的怨愤。   “还有你这家伙是谁?布加拉提你要把我交到一个小孩子手上吗?如果那群恐怖的人再来向我下手怎么办?就凭借一个还没有我腿高的小孩子怎么保护我?!”   我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特里休,觉得她不太像迪亚波罗,反倒跟托比欧有些相似。   我所指的并不是他们的外貌或是性格,而是那种被逼到极限之后会骤然觉悟的坚韧精神,托比欧平时是个性情温和到有些软弱的少年,但是只要涉及到迪亚波罗的事情,他就会为了得到迪亚波罗的夸奖而拼了命地去完成任务,有时候即使舍弃掉自己的身体也在所不惜。   那种瞬间爆发出的觉悟有时候甚至连迪亚波罗都会觉得棘手,虽然托比欧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但迪亚波罗却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他们用的可是同一具身体,在这种时候他又不方便现身的时候,迪亚波罗就会将自己的部分替身借给托比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身为普通人却能操纵绯红之王那样强大的替身,托比欧的精神觉悟同样不容小觑。   而在特里休发出那一连串如同炮仗一般的咄咄逼问时,我隐约看见了特里休身上浮现出的浅浅人形,不过只有眨眼的瞬间就又隐匿回去了。   [不用担心。]我好心地安慰了一下特里休,[我是来送你到达终点站的人,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的父亲,在这之前我都不会让你受伤的。]   在发泄出心中的不安之后,特里休似乎变得坚强硬气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小朋友,别说保护我了,你这副样子说是让我保护你还差不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要跟在布加拉提身边!”   布加拉提皱了皱眉,说道,“我不会让你继续留下来的,我们的任务到此结束了,BOSS的吩咐是让斯佩兰扎带走你。”   特里休看向布加拉提,“你就这样让我被他带走,完全不管我的安危了吗?”   布加拉提不得不耐心跟她解释道,“我们会负责引开敌人的,而且跟在斯佩兰扎身边,你绝对会比跟在我们身边安全许多的,BOSS不可能没有后手就这样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出来。”   特里休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BOSS……我的父亲这么重视他,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但是布加拉提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默默地看向了我。   我明白布加拉提的想法,我的身份现在还是个秘密,没有迪亚波罗或者我的允许,忠于组织的布加拉提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没办法,这是为了取得特里休的信任。   [这是因为,]我看向特里休,说道,[我是你的弟弟,也就是BOSS的儿子。]   特里休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第105章 希冀   特里休脱口而出, “我的父亲再婚了?”   她顿时面上流露出犹豫的神色,不太想要像个尴尬的闯入者一样打扰自己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的家庭生活。   [不,并没有。]我否认了,想了想说道, [我的出现是个意外。]   没错, 对迪亚波罗来说突然身体里多了个灵魂确实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连安排我的身份的时候都是一时兴起。   所以这句话我说的理直气壮, 毫不心虚。   然而特里休对迪亚波罗的好感度却因此迅速地下滑了一大截,她露出了仿佛看见饭菜里死去的苍蝇一般的嫌恶神情,“没想到他竟然在外面乱搞……”   等等。   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事情怎么突然朝着家庭伦理剧发展了。   [总而言之, 在布加拉提他们离开之后, 谁也不会知道你的行踪了,我会直接把你带到BOSS那边。别担心, 我有能保护你的力量。]   我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特里休的注意力果然被我转移了, 她问道, “你也有那种力量吗?”   粉色柔发的女孩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形容,只是大概地描述了一下, “——那种看不见却能造成巨大伤害的奇怪力量?”   并没有——虽然我是这样想着的, 但是额外要解释自己的超能力对我而言是个麻烦, 我于是含糊说道,[差不多吧。]   似乎是因为得知了我跟她有血缘关系的缘故, 特里休明显比先前放松了下来,神色之中不再带有抗拒了。   布加拉提一直观察着特里休, 见她神情缓和下来, 便顺势说道, “那么等乔鲁诺把米斯达治好之后, 我们就兵分两路吧。”   我觉得稀奇,就问了一句,[替身也有能治愈的类型吗?]   但是一问出口,我就觉得可能得不到回应了,毕竟以阿帕基那抗拒的态度来看,替身能力对于替身使者来说更像是一种难以启齿的隐私,如果不是绝对信任的人是不会开口的。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乔鲁诺在听见我的问话之后,言辞温和有礼地向我解释了自己的替身能力,“我的替身[黄金体验]可以赋予任何没有生命的物体生命,如果是有意识的动物或者人类的话则会因为被注入过多的生命力而导致意识的暴走。”   我向乔鲁诺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回应道,[原来如此。]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仔细想想又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乔鲁诺已经把失去意识的米斯达治疗完毕了,转而走向布加拉提,问道,“布加拉提,身上有受伤吗?”   有一瞬间,布加拉提的神色变得非常微妙,他婉拒道,“不用了,乔鲁诺,我没什么大碍。”   而纳兰迦从桌子上的果盘中拿了一根香蕉正在吃着,听见乔鲁诺的问话,含糊不清地说道,“宁愿用订书机随便订订也绝——对——不想被乔鲁诺你治疗,真的是痛得要死。”   而就在他们拌嘴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死死地盯住了乔鲁诺。   “能帮你治疗就不错了,不要抱怨。”这样回应了纳兰迦的乔鲁诺回过头来看见我几乎可以发出光来的炙热目光,僵硬了一瞬,迟疑地问道,“……斯佩兰扎,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说,你可以赋予非生命体生命是吗?]   “是这样没错……”乔鲁诺从自己身上摘下瓢虫形状的胸针放在手心中,展示给我看,“就像这样。”   随着乔鲁诺的话音落下,那枚普普通通的瓢虫胸针依次变化成了青蛙、蝴蝶、麻雀。   [那么。]   我迫不及待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来,露出了自己鲜活地好像才刚刚死去不久的身体,[你可以帮我往守鹤的身体里注入生命力吗?]   我感觉自己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希望近在眼前了。   乔鲁诺面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说道,“即使我将生命力注入到他的身体里,他也不可能活过来了,毕竟最重要的灵魂早就前往天堂了吧。”   不,我还没上天堂呢。   [没有关系,请你试试吧。]   我这样说道。   乔鲁诺见我坚持,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蹲在行李箱旁边叫出了自己的替身[黄金体验],将手放在了我的身体上。   使用替身能力是需要消耗替身使者的精神和体力的,而乔鲁诺在这两天接连不断没有喘息时间的袭击和刚刚帮米斯达的治疗之后身体早已到达了极限,此时却在我的请求下丝毫不提及自己的状态,帮我往那具尸体里徒劳无功地注入生命力。   我默默地看着乔鲁诺手中释放出普通人看不见的金黄色光芒,那具死去多时的尸体肉眼可见地焕发出来生命的光泽。   我感受到了灵魂被身体牵引着的感觉。   [够了,停下来吧,乔鲁诺。]   我忽然出声制止了乔鲁诺。   他停下了动作,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那刚刚牵引住的微弱联系霎时断裂开来,如同被崩断的橡皮筋一样往我的灵体投来重重的一击。   我面不改色地忍耐住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是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行动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无论如何我得要收拾好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烂摊子才行,如果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的话,行动会不太方便。   我听着脑海里已经接受了现状开始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教迪亚波罗认字的托比欧,悲伤地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回横滨安安分分地去上小学,或者去找我爱罗玩呢,反正财大气粗的我爱罗不会介意我在他家蹭吃蹭喝地住个三年的。   我走上前将手搭在了乔鲁诺身上,使用了时间回溯的能力,将乔鲁诺的状态修复到一天前。   乔鲁诺眨了眨眼,感觉身体瞬间轻盈了起来,有些诧异地看向我。   我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我对你使用了替身能力,把你的身体回溯到一天以前了。]   我蹲下身来,重新把行李箱合上拉好,对着布加拉提他们宣布道,[先前的计划全部作废。]   [接下来我会跟你们一起行动,把组织的背叛者全部歼灭。]   我改变了主意。   只带着特里休单独去见迪亚波罗,是因为这是他失忆前的计划,同时也是我在面对这样令人不知所措的突发状况时下意识的选择,但是仔细想想的话,作为意大利最大的黑帮组织[热情]的BOSS,迪亚波罗的失忆带来的可不仅仅只是这样一点麻烦。   从昨天起来自意大利各地的工作邮件就源源不断地发送到迪亚波罗的私人邮箱之中,稍一拖沓就会累积起数十封亟待解决的邮件,然而这点数量相对于意大利广阔的国土面积来看已经算得上是稀少了,可见迪亚波罗对手底下每个干部的把控十分精确,既能让他们尽心竭力地处理着组织的经营事务,又用[恐惧]和[神秘]来统治着他们,确保他们的安分顺从。   但是我又不是迪亚波罗,虽然说凭借着在港口黑手党处理情报工作的经验和心灵感应的能力,我可以准确地把握住每一个人的弱点和欲求。   但是我又不是迪亚波罗——重要的话要强调一遍,我只是个想来异世界随便旅旅游的普通儿童,为什么到了这里还要加班工作啊!   在勉强帮迪亚波罗应付过几天之后,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整件事情解决完然后回家了。   我本来的打算是告诉特里休所有的事情,然后把托比欧培养成足以撑起整个组织的BOSS,让跟迪亚波罗一体双魂的他来接任迪亚波罗的位置,想必这样子的发展迪亚波罗也不会过于抵触的吧。   但是。   在真真正正地见到特里休之后,我觉得事情或许可以有所转变。   比起平日里性情温软到有些懦弱,更热衷于被迪亚波罗命令的托比欧,特里休在最初的慌乱恐惧之后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了起来,性格变得强硬不说,连眼中的神采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奇异光彩。   虽然如此,但是最初的时候,我并没有立刻改变主意,依旧打算先让迪亚波罗见见女儿,抱着他说不定可以好起来的侥幸想法逃避似的让布加拉提小队将那些背叛者引开来,自己就悠闲一点带着特里休找个隐蔽的地方转换人格。   不过,在看到乔鲁诺所拥有的能力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   不止是让我回到自己身体中的希望,有一个小小的混沌念头冒了如来,像是罂粟花的种芽一般带着生来的邪恶与生命的鲜活。   如果,能将乔鲁诺带回宇智波的族地的话,能否让我死去的族人们也一同复苏,能否让他们从亡灵的世界踏入人间,重新呼吸着这同时混杂着木芽涩香和血气苦味的——生者世界的空气。   虽然只是才刚刚诞生的微弱私欲,但是这个念头的存在却如此顽固而让人无法忽视。   我因此意识到了乔鲁诺的重要性,他是比迪亚波罗,比特里休,甚至比我自己,都要更重要的存在。   我不能容许他遇见任何意外。   [乔鲁诺。]我的眼珠转了转,定定地看向他,那双拥有着浅紫色柔和色彩的瞳眸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带着不似生人的寒气与专注,[你就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第106章 [娃娃脸]   “为什么?”布加拉提皱着眉, 上前一步问道,“斯佩兰扎你不是有把握安全地把特里休送到BOSS身边了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明明刚才都已经说服了特里休相信你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改变心意了, 一想到组织里还有着这样穷追不舍的凶恶背叛者, 我就觉得寝食难安, 还是尽早把他们解决掉比较好, 况且这样做的话, 对你们而言也是件好事吧。]   我见布加拉提蹙起眉头,面上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便拿出迪亚波罗的命令来对他们施压。   [BOSS说过的吧, 你们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就好, 别的事情不需要多问。]我警告道。   布加拉提沉默了一会, 心里显然还是认为让我独自带着特里休离开更好一点, 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   虽然布加拉提的心中对组织贩卖白色粉末的事情存在着疑虑,但从小受组织庇佑, 发誓要忠于组织的布加拉提依旧对组织抱有感情,他所希望的是在成为干部之后依靠自己掌握的权利对整座那不勒斯城进行改革, 取消毒品交易,完善秩序规则, 让普通的市民可以安心地生活。   因此在短暂的迟疑之后, 布加拉提还是点头同意了我的计划。   既然身为队长的布加拉提都已经接受了我的命令, 那么其他的成员无论同不同意也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但是我并没有让他们出来跟暗杀小队派来的追兵战斗, 恰恰相反, 为了尽快解决这场追杀, 我决定独自解决掉他们, 而布加拉提小队——尤其是乔鲁诺和特里休——只用乖乖地藏在乌龟里面就行了。   而且在已经找到能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办法之后,我也不必再隐藏些什么了,只要能尽快地解决问题的话,即使在他们面前使用超能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就好了。]我说道,[无论遇见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来,明白了吗?]   “你一个人能做得到吗?”这回开口的不是布加拉提,而是乔鲁诺。   年纪轻轻却性格沉稳的金发少年除去那还稍显稚嫩的面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学生了,他的眼神坚定而毫不动摇,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相当笃定。   乔鲁诺的语气十分冷静,“敌人的数量是未知数,能力也是同样,而你的替身能力[时间回溯],听上去很厉害,但是目前为止你展露出来的只是生物状态的回溯而已,在战斗中的发挥恐怕有所局限吧。”   [是这样没错。]我转过身来看着乔鲁诺,[一天只能对同一物体使用一次,一次只能回溯到一天以前,而且必须用我的手碰到才能发动,也就是说很难作用在运动的物体之上。]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将刚刚为了打开箱子而放倒在地面上的行李箱拎了起来,轻拍了一下上面的尘土。   [守鹤一直在我身边。]   乔鲁诺想起来了我曾经跟他们提到过,那个住在行李箱的朋友也拥有着替身的事情。   “行了,乔鲁诺,既然已经是伙伴了,就要相信斯佩兰扎。”布加拉提最终拦住了想要追问的乔鲁诺,静静看着我的双眼,颔首点头,“如果觉得吃力了,就立刻叫我们出来吧。”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连纳兰迦都看出了我的敷衍,叫嚷了起来,“你这小子是在看不起我们吗?我的航空斯密斯可是一下子就能把你射成马蜂窝的啊混蛋小子!”   我没有理会纳兰迦的怒吼,只是在心灵感应之中察觉到了有追兵过来了,提着行李箱转瞬离开了龟背上的异空间,回到了那班事故列车旁边的荒草地之上。   如我所料,前来的是梅洛尼的替身[娃娃脸],它的替身能力与乔鲁诺有些相似,如果说乔鲁诺是可以赋予各种物体生命,将他们变成生物的话,[娃娃脸]的能力就是将各种物体分解成块状的无机质并与自己同化,同时可以通过这个能力将自己伪装成各种物体,是个相当适合暗杀的替身能力。   但是在我面前,无论是什么替身能力都没有差别。   我将安静地趴在地上的乌龟捡起来重新塞回行李箱中。   唯一麻烦的是,因为[娃娃脸]是远程自动操纵型的替身,即使把替身解决掉了,本体也不会受影响,他还是能通过布加拉提的血液来不断地追踪我们。   所以,我打算对[娃娃脸]使用心灵占卜,直接找出暗杀小队剩余成员的位置,一网打尽比较方便。   我就这样毫不遮掩地站在荒草地中间,[娃娃脸]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我,但却反倒有些不敢靠近起来。   我能听见它在不断跟本体沟通着,传递着情报信息。   ‘布加拉提藏在小孩子的行李箱里。怎么办?杀掉吗?会是陷阱吗?’   ‘谨慎一点,伪装成石块之类的东西慢慢靠近他。’我听见带着一阵电波杂音的声音在[娃娃脸]的脑海之中响起,想必就是梅洛尼在暗中操纵他了。   ‘了解。’   虽然他们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可没有那个耐心等他们慢慢靠近。   ——替身使者只能由替身使者来打败。   迪亚波罗曾经这样跟我说过。   这是因为作为精神能量具现化的体现,替身无法被常人所看见也无法被常人触碰到,更何况拥有着特殊能力的替身远不是普通人所能对抗的对象。   但是我不太一样。   虽然以他们的定义来讲,我同样是没有替身的普通人,但是在我的感知里,替身是类似于幽灵的存在,是本体精神能量过剩逸散出来所组成的存在,能看见死去族人灵体的我同样拥有着能看见幽灵和能将自己的超能力作用在他们身上的能力。   所以对我而言,对战替身其实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只要用念力禁锢住它的身体,用心灵感应干扰它的行动,只要像现在这样轻轻握起手来——   ——好,结束。   我面无表情地勾勾手指,把被捕捉到的[娃娃脸]用念力移动到我身前来。   在察觉到迪亚波罗的身体正在被改造的逐渐靠近我自己原本的身体的时候,我就有备无患地将透明手套和隐形眼镜全部准备好了,几乎是随身携带着,因此在转换人格之后第一时间就能带上,免得出现什么事故。   于是此时我摘下了一直带在手上的透明手套,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被我禁锢住身体无法动弹的[娃娃脸],在读取了它诞生以来寥寥无几的记忆之后,我轻而易举地知道了梅洛尼的位置。   不过遗憾的是,似乎梅洛尼是跟其他人分散开来行动的,剩下两个人的位置,我还要解决掉梅洛尼之后再从他那里获得。   我将[娃娃脸]用念力捏成齑粉之后拎着行李箱直接进行了瞬间移动,凭空出现在了梅洛尼面前。   而梅洛尼在我到来之后才接收到稍迟一步传来的[娃娃脸]死亡的消息。   仅有一秒的信息差,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完全败北。   梅洛尼甚至没能来得及将我的情报传递给他的同伴,就已经在我念力的操控下凝固在了原地,不甘心地瞪大了他那双冰蓝色的双瞳,恶狠狠地瞪向我。   而我熟视无睹地走进他,把手放在他身上,发动了心灵占卜,闭上眼睛仔细从他二十几年的漫长回忆之中筛选有用的信息。   在港口黑手党做惯了这样的工作,我的熟练度似乎也有所提升了,无论是挑选自己想要的情报所需要的时间还是将自己从他人的情感记忆中抽离出来的速度,都已经有所进步了。   一般来说,我当然是打算把这些起了背叛念头的叛徒全部处理掉,不论他们有什么苦衷或是理由,不管他们的过往有多让人同情或是心软,对于一个组织来说,已经不再安分的因素如果不能控制就必须去除,像尾崎红叶那样叛逃之后还能回到原本的位置的才是少数。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尾崎红叶是稀少的异能力者,她的位置实在是无法取代,前代首领又已经年老昏聩了,他是绝不会放任一个曾经叛逃过一次的人担任情报刑讯这样重要的位置的,而在这之后尾崎红叶对于森鸥外存有疑虑的忽然上位的支持态度,更是显出了她心中对前代首领怀有的恨意。   这份情感对森鸥外当然是好事,但是对于没能及时清除这个不安分因子的前代首领来说是毫无疑问的败笔。   既然打算将特里休培养成首领,我自然不会留下这些反咬[热情]一口的叛徒。   但是。   我从梅洛尼的记忆之中看见了可能性。   ——能完全掌控暗杀小队的可能性。   说到底,暗杀小队只是因为迪亚波罗对他们态度不好,给的钱又少才会决定背叛吧。   我像是阅读什么文档一样把梅洛尼的记忆往前翻了几页,确认了一遍。   确实,在热情已经渗入到意大利的方方面面,局势稳定下来的现在,暗杀小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是就这样舍弃掉几个经验丰富替身能力强大的替身使者,即使是对拥有着可以让人觉醒替身能力的箭的热情组织来说,也是一种令人心痛的浪费。   原本迪亚波罗没有失忆的时候,组织要舍弃谁、保下谁自然全由他自己衡量,但是现在处理事情管理组织的人已经变成了我,我认为暗杀小队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那么我就不会立刻把他们处理掉。   我暂时切断了梅洛尼对身体的掌控,把他塞进乌龟里,让布加拉提他们看好他。   接下来就打算去找最后剩下的两个人。   拥有[白色相簿]的加丘和拥有[金属制品]的里苏特。 第107章 协议达成   拥有着能够控制温度快速下降的[白色相簿]的加丘正在按照里苏特的要求去跟梅洛尼汇合, 一起去解决布加拉提,带回特里休。   以梅洛尼的追踪能力和他的作战能力,基本上可以解决一切任务, 毕竟拥有着[白色相簿]可以一瞬间将温度降到零度以下同时替身表现为由空气凝结而成的坚硬外装甲他可以称得上是无敌的了, 他的替身本身是无形的,不像是其他替身使者那样可以通过攻击替身而对替身使者造成伤害,打败加丘的唯一方法就是打败他自身。   而即使是作为加丘唯一弱点的位于脖子后面的通气孔也都被他研究透彻, 甚至有时还会刻意暴露给敌人作为诱饵引诱陷入绝境的猎物孤注一掷地朝着通气孔攻击。   滴滴——滴滴——   而此时,相信着梅洛尼的实力, 悠闲地朝着先前梅洛尼发过来的位置前进的加丘一手正掌握着方向盘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 而另一只手松开来去拿叮铃作响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将翻盖的厚重手机放到耳侧,问道,“梅洛尼,什么事?”   对面寂静一片, 悄无声息, 只有像是狭小墙缝中挤出的呼啸风声般的杂音混杂着刺耳的电流音一起从手机中传出, 在空荡的跑车内部回响着。   加丘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似乎与他耳边听见的声音逐渐重合了起来。   而后电话那头的人开口了。   [梅洛尼已经被我解决了。]   这不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而是从身后!   ——白色相簿·无声哭泣!   加丘的瞳孔紧缩,头脑空白, 只剩下了身为暗杀者的本能,他甚至没有回头,就立刻使用了替身能力在极短暂的瞬间将整辆车全部冻结住了,还在行驶的跑车一刹那变成了巨大的冰块, 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动能, 只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着, 跟在加丘后面的车辆在突如其然的意外之中没能刹住车, 在车主惊恐的尖叫声中无法控制地狠狠撞了上去。   加丘感受到了后方车辆与自己车辆狠狠撞上的巨大震动,反倒松了一口气。   有着空气外装甲的他连子弹都能够防御住,这点撞击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不知何时坐上了他的车辆后座的那个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不论如何,即使是替身使者,面对这样的撞击,也不得不分神自救吧。   更何况在他的[白色相簿]的低温之下,除去拥有空气外装甲能够自由行动的他,其他人只要稍微靠近他身边都会被冻成一座雕像,在寒冷与颤抖之下绝望死去的。   加丘稍稍勾起嘴角,好心情地想要回过头去看看那个不知好歹的袭击者是谁。   [第二个就是你,第三个则是里苏特。]   然而那副冷静而又漠然,像是看不起人一样的欠揍的袭击者口吻,却从距离他不超过三十公分的副驾驶座位上响了起来!   “——你这家伙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   加丘没有惊惶,却因为袭击者那让人不爽的语气而暴躁了起来,“但是我现在可没有时间陪你玩,拜托你早点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吧!”   他猛然转头,闪电般地出手探向我的胳膊,想要直接把我困住之后再用替身能力把我冻成一块冰砖。   但是遗憾的是,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身冰雪般白色装扮的加丘瞬间凝固在了原地,变成了死灰色的坚硬石块。   在梅洛尼的记忆之中我就知道了这是个完全没有办法好好说话的暴躁症患者,跟他沟通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直接把他石化掉比较方便。   话说明明能力是连空气都可以冻结住的降温,为什么个性会这么暴躁,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这算什么?物极必反吗?   我眨眨眼,把刚刚摘下来的两片隐形眼镜又塞了回去。   而后我将加丘丢进了乌龟壳里边,特地嘱咐了布加拉提他们不要把石像给弄碎了,万一24小时过去之后变成缺胳膊少腿的模样就不好了。   好,接下来是里苏特,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   我摸了摸下巴,从梅洛尼的记忆来看,里苏特是个冷静自持很有魄力的男人,在手下心中也相当有威信,只要是他下的决定,下属都会无条件地服从。   跟迪亚波罗不一样,暗杀小队对里苏特的服从,更多的是出于信任和崇敬,而不是被压迫的恐惧。   也就是说,只要跟里苏特达成共识的话,剩下来的那两个人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我本来打算直接移动到梅洛尼记忆中他跟里苏特分开来的地方,即使里苏特已经离开,去做其他事情了也无所谓,只要使用心灵占卜一点点地搜集线索,里苏特迟早会被我找到的。   但是就在我准备行动的时候,加丘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   我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改变了主意。   不管怎么说,直接顺着手机定位一次到位更加方便吧。   我于是接通电话,并不开口,只是握住手机使用了心灵占卜直接看到了电话另一头的景象。   巩膜漆黑,眼瞳鲜红,面容冷酷的那人正站在一台电脑前,右手举着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则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我看见电脑上显示出一串数据来。   “加丘,那个东西已经分析……”   里苏特开口,似乎是想要告诉加丘什么事情,但在中途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话音戛然而止。   他皱眉问道,“加丘?你怎么不说话?”   而我已经确定了他的位置,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使用瞬间移动出现在了我刚刚通过心灵占卜看到过的漆黑房间之中。   但是此时的里苏特已经消失了。   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电脑之前,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旋转椅在慢悠悠地来回晃荡着。   我能听见里苏特冷静而条理分明的心声,也知道他在这个房间的哪个角落,但是如果纯粹地用视觉去捕捉的话,却无法看见他的身形。   隐形?   我回忆了一下从梅洛尼那里得知的里苏特的替身能力。   [金属制品],可以用磁力来操纵铁元素的替身,通常来讲里苏特都是依靠慢慢掌控敌人身体里的铁元素,让锋利的金属制品直接出现在身体内部以此来破坏致命部位来完成暗杀。   但是好像也可以通过磁力在身体表面附上一层铁元素来实现隐身的效果,同样能够完成相当有效率的暗杀。   不过。   只不过是区区隐身术而已,我也是会的。   因为里苏特的替身能力,我难得起了兴致,在下一秒也跟着用出了隐身术,身形瞬间隐没在了空气之中,消失不见。   [既然你喜欢的话,那么我们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聊聊好了。]   他谨慎地没有回话,连呼吸和脚步声都几近不可闻,整个人的感觉比起活人,更像是这房间中的桌椅电脑,是不会被注意到的无生命体。   里苏特跟他们小队其他的成员不同,是个真真正正的暗杀者。   [你不说话也没有关系。]我好心地提醒了他一下,[你是在想着加丘和梅洛尼的下落吗?安心好了,他们暂时还没有死掉。]   我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不过之后就不一定了,这要看你的态度。]   我说的是实话,如果里苏特不接受我的条件的话,我当然不会再继续留着叛徒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既然争取过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里苏特从我的态度中推断出来我并没有说谎,加丘和梅洛尼确实在我手中之后终于开了口,“——斯佩兰扎。”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还是在除去电脑发出的光亮之外漆黑一片的房间之后,但里苏特显然还是认出了我这个曾经让他的部下丧失记忆的人。   在失忆那件事发生过后,他们就接收到了老板的女儿在布加拉提小队手中的情报,甚至没有来得及追究这件事情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边了。   现在看来,这个被所有人忽视掉的干部说不定才是关键。   [没什么,只是觉得就这样把你们处理掉有些可惜。]   我坦然说道。   “BOSS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里苏特冷笑一声,“你敢违背BOSS吗?”   [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不过再过一段时间,BOSS就会换人了。]我说道,[所以我觉得说不定有回转的余地,特地过来跟你们谈谈。]   [否则的话,在抓到加丘和梅洛尼的时候我就会把他们解决掉了。]   “BOSS要换人了?”里苏特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那一直以来冷静自持的语气都忍不住生出了波澜,带着些许震惊和疑惑。   [是这样没错。]我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但并不打算多说,只是转而开出了我的条件,[给你干部的位置,再加上一整座罗马城,以及你两个同伴的性命,放弃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如何?]   里苏特冷声回答,“如果你说的是真话的话,当然可以,但是空口无凭,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歪了歪头,并不打算在这里做过多的纠缠,只是漠然的说道,[无论我说的是真是假,加丘和梅洛尼都在我手里,你同意,他们就活下来,你拒绝,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该给出证明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有什么价值能让我放过两个叛徒?你有什么能力能坐稳干部的位置?你掌控之下的罗马城能否给组织带来更大的利益?]   里苏特沉默着,在心中衡量了一下之后,果决地开口,“我同意。”   我早已料到了他的回答。   无论我说的是真是假,为了那两个同伴,他都不得不先跟我达成协议,至于这之后的事情就无所谓了,反正黑手党又不讲诚信。   [那么契约成立。]   不过我也早就明白了这件事情,在刚才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你在这之后违背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和那两个人都会在三分钟内全身流血而亡。]   我说道,[恶魔(Diavolo)在注视着你。]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将还在昏睡之中的梅洛尼和被石化的加丘扔了出来,甚至还相当贴心地在加丘的石像上贴了一张小纸条,提醒里苏特一天之后加丘就会自然恢复,在这期间千万不要不小心把他摔碎了。 第108章 血缘   解决完暗杀小队的我神清气爽。   接下来只用跟特里休说明一切就好了, 虽然迪亚波罗对隐藏自己身份这件事情的执着几乎达到了病态的程度,但是特里休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 既然是被血缘羁绊着的亲人的话,应该是无条件信任着的才是吧。   我拖着行李箱, 随意找了一家酒店, 使用瞬间移动在那附近的小巷之中突兀地凭空出现。   我打开行李箱, 从自己的身体旁边拿出了安安静静待在黑暗之中的乌龟, 敲了敲乌龟背上镶嵌的红宝石钥匙,将布加拉提他们和特里休从乌龟壳里叫了出来。   [暗杀小队已经被我解决了, 你们的任务到此结束,先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之后我过来会把乔鲁诺带走的。]   我这样对他们说着,顺手把乌龟放在了布加拉提手上, [送你了。]   “等等, ”布加拉提问道, “你要乔鲁诺做什么?”   我虽然对布加拉提有些好感,但也没有到什么都说的地步,于是歪了歪头,说道, [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了,布加拉提,我会单独跟乔鲁诺谈的。]   特里休在从钥匙房间里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抱臂环胸地站在一旁,头颅微垂, 脚尖轻轻地来回蹭着地面, 虽然特里休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但我能感受到她心中隐隐的忧虑和不安。   我于是快速结束了跟布加拉提他们的对话,[布加拉提,把这次任务、特里休和我,都忘掉吧,最好干干净净的不留一点残余,BOSS讨厌别人追查他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吧?]   布加拉提听懂了我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垂首应下,“是,我明白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那么,那不勒斯城就拜托你了,记得好好干。]   随口留下这样鼓励下属的客套话之后,我拉着特里休的手腕,再次使用瞬间移动,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要在哪里跟特里休谈话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   要说荒芜废弃又隐蔽的地方,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特里休在我拉上她手腕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一睁眼时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废弃的教堂之中空荡荡的,用来给前来祷告的信徒们坐的长椅早已生锈破败,歪歪扭扭地被人随意丢弃在角落里,拥挤地相互倾轧着。   空出一大片地方的前方,彩色花窗一如既往的色彩缤纷又绚烂,长久未见人的室内飘荡着尘埃与碎絮,在透过花窗照入的彩色阳光照耀下显出一种雾蒙蒙的不真实感。   我松开了特里休的手腕,看着她四处打量着周围,面上的神情带着一种不安定的慌乱感。   [特里休。]   我轻唤了她一声。   [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你亲生父亲的身份。]   “反正不会是什么正当职业就是了。”特里休再次下意识地抱着手臂,做出保护自己的防御姿态,她说道,“要不然我怎么会被黑帮追杀。”   [准确来说你的父亲是整个意大利最大的黑帮组织热情的BOSS。]   特里休心中早有预料,此时倒没有太过吃惊,但仍然皱起了眉头,露出了忧愁的神情,“那、那我以后会怎么样?”   她原本只是撒丁岛上一个平凡有些骄纵的少女而已,突然得知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是黑帮老大,还刚刚经历过被人追杀的恐惧和刺激,此时甚至有些后悔在网络上尝试着去找自己的父亲了。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克制着自己将接下来的话说出了口。   [你的父亲出了一点意外,虽然有些突然,但是你现在必须要接替你父亲的位置,成为热情组织的新任BOSS。]   特里休这回是相当吃惊了,她瞪圆了那双冰绿色的双眼,用手指指着自己,“我?!”   “别开什么玩笑了!是你说要带我来见我的父亲,我才过来的,现在你跟我说他出了意外,还要我去当黑帮老大?!我才不想整天打打杀杀的变成凶巴巴没人要的男人婆呢?!”   “况且你不是他的儿子吗?怎么看都是你来接任比较合适吧?”特里休挺直了脊背,做出一副高傲又底气十足的模样,“既然见不到父亲的话,你就赶紧送我回去好了,我才不想再跟你们待在一起了!”   我叹了一口气,耐心地解释道。   [我是不可能接任这个位置。]   “为什么?”特里休皱眉问道。   [因为我跟你的父亲在同一具身体里。]我说道,[你的父亲,也就是迪亚波罗,是个多重人格分裂症患者,他的身体里有着三个独立分裂的精神,分别是我,迪亚波罗,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格托比欧。]   [一般来说,迪亚波罗是主人格,热情组织能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都是他的功劳,而托比欧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迪亚波罗最得力的助手,负责处理一些迪亚波罗不方便出面的私密工作,而我是在他得知了你的存在之后才分裂出来的儿童人格,出现的时间最短也最迟,脆弱地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自己消散,偏偏非常不幸的是,或许是因为我的出现的缘故,迪亚波罗失忆了。]   我说这话时还有些心虚。   [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托比欧对组织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是个忠实的下属,但无法担负起统治整个组织的职责,而我作为还没有完善的稚嫩人格,过于不稳定的状态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消散,也不适合接手热情组织。]   “那就让其他人来啊,信任的属下或是其他随便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特里休虽然态度稍稍软化了一些,却依然十分抗拒。   [你不明白吗?]我问道,[你真的不明白吗?你已经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了,特里休。]   特里休咬着牙没有说话,她显然也相当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前的话语只是出于对未来的恐惧而已。   [从你尝试着在网络上发布有关于迪亚波罗的信息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被盯上了,要么与自己的过去彻底断开联系,隐姓埋名地被送到国外生活,要么就像迪亚波罗一样用恐惧钳制住他们的双手,让他们永远只敢在阴暗巷子里密谋筹划却不敢动你一根手指。]   我慢慢引诱着她。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我说道,[你要去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国家过一辈子或者死在某个黑帮的子弹下吗?]   “……不。”特里休沉默了很久之后,吐出一个字来,我能看见她眼中光彩的变化。   那种从前总是被埋没在特里休心中的果敢和坚强像是被拭去尘埃的宝石一般散发出漂亮的光芒来,她再开口时,已经有了那种相当坚定而不容违抗的语气和决心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逃跑,而不是他们害怕我害怕到要藏在下水道里?”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你要见一下迪亚波罗吗?]   [虽然现在失忆了,但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很期待见到你。]   特里休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当然不可能当着特里休的面切换回迪亚波罗的人格,体型的变化会把衣服都给撑裂的,到时候让迪亚波罗以这样的面目展现在特里休面前,什么父亲的尊严都会被粉碎的。   我贴心地帮迪亚波罗换好衣服之后,再把他带到特里休面前。   但是,显而易见的,失去了记忆的迪亚波罗连矿泉水瓶怎么开都要问托比欧,在现在的他眼中,特里休只不过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只稍稍瞥了一眼,就自顾自地发呆去了。   反倒是特里休在迪亚波罗身上感受到了那种独属于父亲的血缘羁绊。   在失去了从小抚养她长大的母亲之后,特里休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心。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连接感,就好像是大海中央那唯一一根连接着她的系绳一般,在风雨漂泊之中牢牢地抓住着她,不让她被海浪席卷而走。   在看见那个有着一头粉色斑点长发的男人的一瞬间,特里休就明白了这就是她未曾谋面的父亲。   他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既不慈爱,也不温和,冷淡又漠然,甚至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变成了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病人。   他已经无法保护她了,而且恰恰相反,他现在需要的是她的保护。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特里休就从未生出过抛下迪亚波罗不管的想法。   她因为母亲去世而迷茫软弱的心反倒因此坚强了起来,腾升出了无限的勇气,燃烧起了熊熊的斗志。   “斯佩兰扎。”特里休对着迪亚波罗呼唤道,“你来教教我吧,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BOSS。”   我悄悄缩回了让特里休对她跟迪亚波罗之间的羁绊感受更加深刻的心灵暗示,若无其事地从迪亚波罗的身体中钻了出来。   [好啊,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成功教会你作为热情组织的BOSS该掌握的一切的。] 第109章 JOJO 结   说实话, 我并不擅长教导他人,尤其要教导的还是我并不熟悉的领域。   能够完美地处理好迪亚波罗失忆之后热情组织中的事项完全是因为我拥有着心灵感应,能够准确地把握住底下干部的心理, 顺着他们对迪亚波罗的印象对待他们,实际上担当黑手党BOSS这样的事情我没有一点经验。   但是没有关系。   经验这种东西,多看看就有了。   在决定将特里休教导成一个合格的黑帮BOSS之后,我就专门去读取了几个黑手党BOSS的记忆, 总结出了一套《黑手党进阶之路——从入门到入土》的教学方案, 然后再用心灵感应灌输到特里休的脑子里, 三小时速成的免费课程就完成了。   顺带一提,配套的课程还有《替身使者进阶之路——从无敌到吃土》《带孝女进阶之路——从喂饭到安葬》等等。   然而仅仅只是灌输记忆还远远不够, 特里休现在相当于拥有了丰富理论知识的实践为零者,虽然清楚地知道遇见什么情况要用什么方案,但是一旦事情中途发生了变化,或是有细节和隐藏含义没有分析出来的话,就会得到南辕北辙的后果。   但是这就不属于我能对特里休加以帮助的范围之内了, 特里休必须自己去观察,去分析, 去判断,怎样对组织有利, 做出不同决定分别会导致什么后果,什么时候该给予奖赏,而什么时候该狠狠给部下抽几鞭子紧紧皮。   只有当她将这些他人的记忆他人的经验内化成自己的一部分,融入到她的精神, 她的气质之后, 特里休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黑手党BOSS。   不过那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帮迪亚波罗教导了女儿, 又为他找好了热情组织的接任者, 我觉得自己已经偿还了迪亚波罗把身体借给我的恩情,不用继续在这个世界继续当劳工干活了。   在找到乔鲁诺之后,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尝试一下能否将死去的宇智波族人复活了,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神思不属。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因为不小心把迪亚波罗变成了失忆人士,他现在甚至连替身能力都不会用了,除去那属于成年男人的肉|体之外,可以称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而偏偏他干的还是黑手党这一行,从前的手段狠厉又决绝,惹下了不少仇家。   虽然大部分仇恨着迪亚波罗的人都被他自己解决了,冒出一个揪一个,绝不手软留情,甚至连人体切片这样的事情都做过。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略微搜查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一个漏网之鱼。   特里休已经开始摸索自己替身的使用方法了,不过现在还尚显稚嫩,我当然不可能帮迪亚波罗清除未来所有的危险,但起码在特里休成长起来之前,有能力保护迪亚波罗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需要替迪亚波罗营造出一个比较安全的环境。   所以在发现有人锲而不舍地追查了迪亚波罗十年之久后,我决定稍微帮迪亚波罗一下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名叫波鲁那雷夫的银发替身使者,十年之前因为追查迪亚波罗而被他本人找上了门,在迪亚波罗的攻击之下惨败当场,失去了右眼、右手及双腿,又因为整个意大利的通讯交通都被热情组织掌控着,被迫隐姓埋名地等待着机会除掉滥用[箭]的力量,导致整个意大利陷入动乱之中的迪亚波罗。   不过奇怪的是,我在调查波鲁那雷夫的过程之中发现,在这十年来迪亚波罗一直在以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的波鲁那雷夫的名义跟某个人在联系,伪装出波鲁那雷夫还活着的假象。   空条承太郎……?   我顺手在波鲁那雷夫的记忆中搜索了一下,有点明白迪亚波罗忌惮他的原因了。   虽然直接把波鲁那雷夫解决掉对我而言确实是小麻烦,但是后续问题的处理可不是特里休能应付的。   我想了一下,淡定地篡改了波鲁那雷夫的记忆,并按照自己的喜好编了一段上去替代。   为了故事的合理性,我还顺便把乔鲁诺带过来把他缺失的部件给补了上去,虽然使用时间回溯来帮他治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要做到将波鲁那雷夫回溯到十年以前的状态的话,还需要在这个世界停留不少时间,况且一个人十年都没有变化,任谁来看都不太合理吧。   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下安安静静被我带走又任劳任怨地听我使唤的乔鲁诺,早就从他的心声之中明白了这个甚至还没有成年的金发少年的野心的我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成为黑帮巨星这件事情有这样大的执念,但是如果你帮我完成这件事的话,我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乔鲁诺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充满了狠劲和自信,“即使我想要热情组织的首领位置?”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置可否地说道,[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试试也无妨。]   在暗中觊觎着热情组织的人可不止乔鲁诺一个,我可以扶持特里休当上热情组织的BOSS,也可以尽心尽力地教导她怎样管理这样大的一个组织,但是不可能永远当她的保姆,替她挡下所有妄图动摇她位置的人。   即使她以后死在黑帮械斗中,被人篡夺了首领的位置,也与我无关,该偿还迪亚波罗的债务我都已经偿还清了,总不可能为此还利息还一辈子吧。   [不过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机会,背叛BOSS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这样就足够了。”乔鲁诺说道,“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的梦想是如黄金般的梦想——闪闪发光,永不锈蚀。”   [那么,]我说道,[契约成立。]   我将自己的身体从行李箱中解放出来,让他放平躺倒在地面之上。   脱离了自己身体这么久,连这张脸都看着有些陌生了。   我心中感慨万分,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自己的脸一下。   黑发柔软,本来因为颠簸而有些凌乱的头发也被我梳顺了,眼睫秀长,阖着双眼,在下眼睑投下了一片蒲扇般的淡淡阴影,面容白皙,皮肤虽然凉了个彻底了,但好歹还算柔软,摸起来触感也还不错。   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脏,但还是被我换掉了,连续一个星期都穿同一件衣服总觉得心理上有些别扭,不过换上的款式依旧是宇智波家典型的黑色高领长袖和白色短裤,没有办法生在这样的一个家族里,连审美都趋于同化了,在商场里逛了半天,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这样的款式最顺眼。   不错,身体保鲜的不错。   就是看着有些奇怪。   我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半天,才琢磨出一点不对劲来。   这张脸怎么看着这么乖巧顺眼……?   我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   在出来旅游前,我满脑子只想着哥哥了,完全忘了那群半透明们还需要定期的心理疏导这件事情了!   “斯佩兰扎?”乔鲁诺疑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让我帮忙朝你的朋友身体里输入生命能量吗?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没有。]我僵硬地回过头来,催促着乔鲁诺,[你快点开始吧。]   因为想着这次一走是要走三年的,我又留了标记在原本的世界,所以在离开之前完全没有记忆那个时间点的世界景象,现在除去遵循着两个世界之间时间流速的不同,顺着我留下的空间坐标回到原本的世界之外,即使是超能力者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赶紧回去看看有什么可以补救的了。   乔鲁诺点了点头,蹲下身来,将双手放在我的身体上,身后缓缓凝出替身的实体,他低喝一声,“[黄金体验]!”   那双手上霎时间释放出了只有替身使者才能看见的浅淡暖光,那种勃勃的生机即使只是看着都不由得心生震撼。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等待着那种灵魂被召唤的感觉再次出现。   而乔鲁诺不停地使用替身能力,体力和精神力都快速地消耗着,短短时间里额上已经沁出了薄薄的热汗了。   但是我没有说停下,他就相当顽固地一直维持着替身能力的使用,我能看见乔鲁诺的替身[黄金体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由凝实渐渐变得浅淡起来,像一团一吹就散的薄雾若有似无地飘荡在乔鲁诺的身边。   虽然对乔鲁诺感觉到抱歉,不过在感觉那具身体对灵魂的吸引力越来越强之后,我心中确实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情。   而后在乔鲁诺的体力彻底耗尽,[黄金体验]消失之前,仿佛只是一阵白光闪过的刹那间,我的眼前有过一瞬彩光乍现,就像是夕阳下那些透过玻璃花窗照射进来的缤纷光亮的重现,而后再睁眼时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我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关节,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这么合适舒服过。   而原本站着的‘斯佩兰扎’忽然踉跄了一下,再抬头时,淡紫色的无机质眼瞳已经变成了冰绿色的三角碎瞳了,我能看见因为人格变化而导致的身体快速变化。   趁着迪亚波罗彻底变回成年男人体型之前,我赶紧几步上前,用瞬间移动将迪亚波罗送到了特里休身边,在静静等待三分钟的CD时间过后,又回到了乔鲁诺身边。   这个头脑相当冷静聪明的少年静静地看着我,只问出了一个问题,“所以你是跟我达成了协议的斯佩兰扎吗?”   [没错。]我开始有些喜欢起乔鲁诺的克制和聪明,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我就是跟你达成了协议的斯佩兰扎。]   乔鲁诺露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那么我们的契约可以开始履行了。”   乔鲁诺在看见我重新站起和‘斯佩兰扎’重新站起的那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那具被我郑重而悉心地放在行李箱中随身携带着的尸体才是我的本体,而另一具自称为BOSS的儿子的身体则是被我这个恶灵所占据的身体,或许这具身体真的是BOSS儿子的身体,或许是老BOSS信任的手下的身体,无论如何,那具身体的身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作为一个占据了他人身体的恶灵,有能力取得BOSS的信任,被他委派以这样重要的任务,无论如何,拥有‘斯佩兰扎’这个身份的人就是能给乔鲁诺他想要的东西的人。   这就足够了。   我朝乔鲁诺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么,现在抓住我的手吧。] 第110章 棺材   眼前是熟悉的景象。   红白相间的团扇标志, 溅着凝固血迹的陈旧墙面,堆砌在墙角无人清理的细碎砖块,散发着木头香气的宇智波大宅, 以及挂在屋檐底下的铜制风铃。   但是陌生的是这荒废而死寂的氛围。   整个宇智波族地像是真正死去了一般安静而荒芜,庭院中的杂草无人清理, 长成了肆无忌惮的模样,小池塘里的池水被萍草污染, 泛着营养过剩的暗绿色,里面养着的几条鱼早就因为缺氧死去了, 连尸体都腐烂殆尽, 散发出一种独有的腐臭味。   我拜托乔鲁诺在外面稍微等一下。   独自一人穿过庭院, 到了玄关。   我能听见如同一个小型街区的宇智波族地之中空无一人,哥哥不在, 大哥长年留驻在我和哥哥住着的这座宅邸之中的火乌鸦不在, 甚至连喜欢在宇智波大宅中游荡的幽灵们都消失不见了。   玄关的鞋柜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随手一按就是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不喜欢脏乱的我不知为何失去了打扫这座屋子的欲望,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脱就径自走进了已经空无一物的大宅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灰尘气息,屋子里面倒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乱糟糟的,反倒相当齐整,每件物品都规规矩矩地摆在该摆的地方。   ——只是显得有些空旷而没有人气。   哥哥在离开之前显然将整座大宅好好地整理了一番,厨房里易腐的调味料和食物都被清理干净,容易落灰的小摆件和餐具也都被好好地收到了箱子里, 会受潮发霉的衣服和被褥则被叠好装进袋子里放到了柜子的高处,留下的只有大件的家具和一些已经没有用处的卷轴和锈蚀生钝的兵器。   对于一直以来都依赖着我照顾的哥哥来说,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能看得出来哥哥是付出了努力用心想要把这座我们从小住到大的宅邸保存完好, 以后再一起重新住进来的。   虽然努力这样说服着自己, 但是我心中却无法自控对这样已经尽力做到最好的哥哥升起了一股怨恨来。   既然怀抱着重新住进来的愿望,为什么还要抛下宇智波的族地独自离开?   残留着这个生养着我的家族痕迹的地方只有这里而已,如果连我和哥哥都将遥远而逐渐模糊不清的过往给抛弃了,又该由谁来铭记宇智波的存在,还会有谁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着那样一个拥有着血红色写轮眼的家族。   像是还未成熟的小番茄被牙齿挤压,汁水在嘴中迸开,酸涩中泛着苦味的奇妙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我用舌尖抵了抵上腭,一言不发地将每个房间一一看过,而后随手用念力草草打扫了一遍,将灰尘和毛絮彻底地从这座大宅之中清扫了出去。   整间屋子焕然一新,恢复了整洁和干净,但却依然泛着空无一物的死寂气息。   这座宅院变成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般,精致漂亮,却只是死物,供人欣赏,受人赞赏,却没有人会对它寄托情感,让它活泛起来,让它带上温暖的氛围。   少数人会在最外围的团扇标志前稍稍驻足感叹一下,但更多的人连这偏僻而荒芜的地方都不会踏足,自顾自地笑闹谈话,过着自己平凡而富有烟火味的生活。   我没有了逗留在家里的心情,径自从庭院中走出,乔鲁诺看见了我沉默的神色,怔愣了一下,在我擦肩走过之后,回过神跟了上来。   我也没有继续怀抱着那种不太想让与此世无关的人知道更多事情的心情,让他继续待在原地了。   因为我接下来所要去到的地方确实需要用到他的替身能力。   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宇智波的族地一样有着一般无二的荒芜与凄凉,埋葬着数不清的尸体与过往,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名称,如果一定要给它一个具体的名称的话,也只能草草冠上宇智波的名字,将它称作宇智波墓地了。   在穿过一片水汽弥漫的小树林之后,我在回到这个世界之后,除去家之外第一时间想起的这个地方就到了。   乔鲁诺随着我拨开了无人打理而越发繁茂的丛木,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特地开拓出来的空地之上整整齐齐地排着一眼望不尽的灰色墓碑,黄土色的墓堆像一座座小丘般隆起,火之国肥沃的土壤之上已经密密麻麻地钻出了不少的绿色草芽,白色的无名小花颤巍巍地一直绽放到墓地尽头,风一吹过,便有错觉般的浅淡香气播撒开来。   “这是……?”乔鲁诺猜测到了什么,却不敢轻易说出口,反倒小心翼翼地疑惑问道。   [是我的族人们。]   我并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只是单纯地回答着乔鲁诺。   我相信乔鲁诺也看出了这一点,因为他并没有说些毫无意义的安慰话语,只是问道,“你带我来这里来,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是这样没错。]我扬起手,随意地选中了一块墓地掀开来,如同拨开外皮取出种子般将棺材从黑暗沉重的地底解放了出来。   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这座被人遗忘的大宅已经彻底地沉寂了下来,甚至连幽灵们都不知去向了,如果一个个慢慢寻找的话,我当然可以重新将当初的幽灵聚齐,但是那样既费时间又没有效率,更何况现在我的耐性已经被宇智波大宅发生的巨大变化给消耗殆尽了,在尽早把族人的事情解决,再将乔鲁诺送回他本来的世界之后,我还要去寻找哥哥,将憋在心里的疑问一次性痛快地问个清楚。   在之前乔鲁诺帮我往身体中注入生命能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身体对灵魂有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身体的生命能量越强,对灵魂的吸引力也就越强,就像是一个有着特定形状的钥匙只有装进相匹配的模具之中才是最合适的。   因此,想要知道大家抛下宇智波族地的原因,我只需要利用身体与灵魂之间这种作用于因果之上的吸引力随便唤回来一个幽灵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确认一下族人们现在的状态。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哥哥,而是选择先行解决族人们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有了我进行疏导清理怨气的族人们究竟会变成样子,连我都无法保证,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在我离开之前,我去团藏那里将族人们被挖走的写轮眼都还给了他们,失去了查克拉供给的写轮眼除去让他们的遗容稍微安详一点之后已经不能再被他们使用了。   肉身死去,只有灵魂还在世间游荡的族人们在连写轮眼也无法使用之后已经是彻底的彼世之人了,除非像是漫画中所写的那样被人使用秽土转生强行从净土召唤回来,一般来说应该是不会干扰到此世的秩序的。   我心中思绪万千,手上动作却没停,在将经年累月地氧气锈蚀之后难以开启的棺材盖用念力掀开之后,尘封着的密闭空间里传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我伸手抚上早已变成了一具惨白骨架的族人,心念一动,时间便在这具尸体上飞快地倒流着。   我通常会将物体回溯到一天之前的状态,这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做到更好,而是因为即使是我也无法完全自如地掌控着时间的逆流。   就像我在回溯物体时间的时候常常会一不小心连带着周围的环境也一起回溯回去了,如果让我分出心力来将物体回溯到指定的时间之前的话,原本就会牵连周围的物体的这个超能力,有可能会更不稳定地在使用时落下哪个部位或者干脆将整块地界都一起回溯回去。   所以通常来讲我都只会以最极端的状态使用这个危险的超能力,能回溯的时间最短是一天,而最长是七年,一天最多只能对同一物体使用两次能力,而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计算的话,距离灭族之夜的那一年已经过去了八年。   真是不太合适的时间啊。   我一边看着那具惨白的尸骨渐渐披上血肉被柔软的皮肤重新覆盖,一边有些沮丧地想道。   如果再早一年就好了,八年,这样尴尬的时间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对那些死去时年纪尚小的孩子们使用第二次时间回溯了。   不过我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毕竟成为幽灵之后连时间的概念都会模糊,年纪小的孩子的话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还朦朦胧胧,对自己死去的事实也没有太多的认识,让他们再多等几年也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   在我思索的短短时间里,躺在棺材中的那个我并不知道是谁的族人已经逐渐显露出他原本的面容了。   嗯……有点眼熟。   我仔细地想了想,从自己的脑海深处挖出了有关这张安详遗容的记忆,恍然大悟。   这不是宇智波悠真嘛。   如果你们忘记了,我就重新介绍一下好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要知道他是我堂哥的表哥的表妹的叔叔的堂侄子就好了,可以简称为堂哥,享年二十四岁,是个聒噪到让我想要直接送他去重新投胎的路人角色。   总而言之,只要一回忆起跟他有关的场景,我的耳边就会自动播放起如同念经般喋喋不休的话语,如果将这些话都写出来的话,大概轻轻松松就能凑够三千字吧。   我凝视着那张闭上眼睛之后有着一种安静氛围的遗容,伸出去打算进行第二次时间回溯的手有了略微的迟疑。   要不……换个棺材吧…… 第111章 黑洞   虽然这个想法非常诱人, 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对宇智波悠真再—次使用了时间回溯。   他原本已经是成熟青年的外貌恢复到了青涩的少年时期,皮肤柔软, 两颊红润, 鲜活的如同下—秒就会睁开眼睛,咧开笑脸,对着我开始他令人耳鸣的唠叨。   我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 将乔鲁诺推到棺材前面去,面无表情地指挥道, [乔鲁诺,帮我往他的身体里注入生命能量。]   “可以是可以……”乔鲁诺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盯着我,生机勃勃的碧绿色眼瞳之中此时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但是斯佩兰扎你为什么要站的这么远。”   在乔鲁诺身后大概十步的距离之外,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啊,这个, 我要注意点周围,别让外人不小心闯进来打扰你了。]   这样说着的我立刻就开始装模作样地巡视着周围了。   “原来如此。”乔鲁诺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点点头,深呼了—口气,叫出了自己的替身,“[黄金体验]!”   随着乔鲁诺的—声低喝, 金黄色的修长人形替身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顺从着乔鲁诺的愿望, 对着宇智波悠真的尸体挥出了拳头。   比黎明时的第—缕晨光还要耀眼的暖色光芒释放了出来,源源不断的生命能量注入了宇智波悠真的身体。   我甚至能隐隐看见原本空无—物的宇智波悠真的心脏处,浮现了—缕如烟般的白色雾线, 似有若无,如聚又散地遥遥牵引向未知的远方。   替身能力,真的相当神奇啊。   我不由得感叹道。   似乎比第—次往我的身体中注入生命能量轻松—点,在宇智波悠真的灵体自远方悠悠荡荡地飘过来的时候,乔鲁诺的神情还算是轻松自如,只是额头上沁出了些许热汗罢了。   然而顺从着肉|体和灵魂之间的牵引,跨越了空间的阻隔,从树林之中踏步走出的宇智波悠真的灵体却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他面无表情,面色惨白,灵体有些涣散虚无,又缠绕着浓浓的血气和不祥的黑雾,本来清澈的黑色眼瞳已经被鲜红的写轮眼所代替了,那双眼睛中显露出的情绪不像是有理智的样子。   宇智波悠真越向我走来,我就能越清晰地看见他身上缠绕着那些如同蛛网般错杂交纵的情绪。   愤怒。怨恨。疯狂。杀意。   茫然。无措。软弱。泪水横流的冲动。   在这样融合起来的复杂情感之中,我只看见黯黑的、灰暗的、刺目鲜红的色彩,只会让人沮丧,让人的—颗心脏不断地不断地向下坠落着的那些蒙蒙雾气,缭绕着,像黑洞般不断吸收着他所有的欢乐和幸福,只留下尖锐的会连同他自己都—起刺伤的狂气和怨憎。   怨气积攒而无处发泄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没有尊严,没有理智,除去脑海中翻涌着执念之外他甚至无法再去思考任何别的东西,要是我再迟—点回来的话,说不定大家都会被这样无法负荷的重压压垮,坍塌成吞噬—切的黑洞,连同自己—起毁灭掉。   我无法描述心中是什么滋味,粗糙干燥的像是将心脏放在砂砾中摩擦般涩然的感觉,略带麻木的疼痛与失水的目眩,并非自责或是愧疚,我只是在那—瞬间忽然明白了,这就是—时疏忽的结果,这就是放纵自己的代价,没有人可以肆意妄为却不用承担罪责。   这—次不会有人替我收拾残局了。   [乔鲁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我提前预示了乔鲁诺,接下来默然无言地脱下了身体,朝着宇智波悠真走去,牵起了他的手。   灵体相贴的触感有些奇妙。   微凉阴冷的气息如同自高处向低处流淌的溪水般源源不断地从我和宇智波悠真交握的手心涌进我的灵体之中,只是短短的几步路而已,我就感到—团正膨胀舒展开的寒意在我的身体中欢欣鼓舞地驻扎了下来。   我感到稍微有些冷,像是夏日吹来的—阵湿风,让我无法自控地颤抖了—下。   但是宇智波悠真却也是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精神。   他身上缠绕的那些令人窒息的浓重雾气渐渐散去了,眼中的猩红也渐渐褪去,—张带着宇智波特色的白皙脸庞上带上了迷茫安静的神色。   他眨了眨眼,纯黑色的眼瞳干净又空无,看了我好久才辨认出来。   “……楠雄?”   他迟疑地问了—句,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似乎安下心来,安静地顺着我的牵引,在他自己的身体上躺了下来。   我看着宇智波悠真相当乖顺地闭上了眼睛,灵体逐渐散发出带着浅淡猩红色的柔和光亮,逐渐逐渐与身体相融合起来。   说实在的,看他这么听话的样子,我心里还有些微妙的错乱感。   这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成天用鼻孔看人的宇智波吗?   在确认宇智波悠真的灵体跟身体融合之后,我也赶紧穿上了自己还躺在地上的身体。   没有自己的身体,只能忍辱负重地使用着别人的身体的日子我可不要再来—遍。   有着极强观察力的乔鲁诺心中已经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即使看到原本没有呼吸的尸体忽然胸膛起伏睁开眼睛,也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只是相当淡然地将自己的替身收了回去,节省—点体力。   光是看看眼前这片—望无际的墓地,就能想象到自己之后的工作量有多巨大了,能省—点就省—点吧。   而我站起身来,把宇智波悠真从棺材之中捞了出来,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果不其然得到了他—脸的茫然和颠三倒四语句错误的回应。   我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毕竟情报这种东西如果我想要的话可以想出—万种方法获得,虽然最简便的路径被堵死了,给我添了点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倒正好让我弄清楚了那些消失无踪的族人是去做什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被怨气蒙蔽了神志,心中只剩下仇恨的他们想必是跟在了自己生前的仇家身边,因为我之前帮他们拿回了写轮眼,恢复了完整的尸体。   失去了团藏的查克拉供应,他们原本唯—能够依仗的写轮眼也没有了用处,与生人的世界算是彻底地断绝了联系,既无法除去自己眼中痛恨着的仇家,在怨气的作用下也无法释然放下,宇智波的族人们唯—能做的只有日日夜夜地盯着他们,用自己阴暗而冰冷的怨气感染着他们所怨恨的对象,静静等待着他们日益疯狂。   然而即使他们怨恨的对象因为无法承受宇智波的怨恨而死去,既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黄泉的族人们也不会因此放下怨恨成佛升天,而是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放到下—个目标身上,纠缠着他,感染着他,像是流行病—般—个接—个将他们缓慢杀死,直到最终连同自己也—起吞噬了才会停止。   作为毁灭宇智波—族的真凶,团藏无疑是族人们心中仇恨值最高的第—名,但是不幸的是,在我离开之前,就已经将团藏解决掉了,而顺位第二位,毫无疑问的就是真正执行了灭族任务,手刽族人的宇智波家的叛徒——   ——宇智波鼬。   我想当冷静地评估着,按照现在这个时间计算的话,除去少数另有纠缠的族人们,被绝大多数怨灵缠上的宇智波鼬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血缘上的兄长,被父母原谅了的凶手,受族人们憎恨的叛徒,却同时又是木叶高层心中胸怀大义的强者。   甚至在哥哥的人生中都占据了—半重量的这个男人的死亡,会带来什么呢?   连我都琢磨不透,但是在那被迷雾笼罩着的未来,唯有—件事我可以肯定。   以哥哥略带癫狂的个性和宇智波家特有的搞事天赋,在宇智波鼬的死亡之后哥哥也决不会罢休的,就如同除非自身消亡绝不会停止报复的怨灵—般,想必下—个目标就是容不下宇智波将我们—族逼到这样地步的村子了吧。   这个世界会是多米诺骨牌般的模样。   在—种秩序坍塌之后,就会滚雪球—般地—个接着—个地迅速崩溃。   我看见了世界散落的模样,它的碎片在半空中摩擦,碰撞出四处迸溅的花火,在枯萎的草木之中迅速蔓延,新生的火焰盛大而壮烈地燃烧着。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说我对于跟自己不相关的人的死亡漠不关心,即使忍界大战再—次爆发也无所谓,但是在秩序崩塌的混乱局面之下,我平静的生活必然会受到牵连。   不说别的,光是战时菜价上涨这种事情就挺让人绝望了。   总而言之,先将大家都——复活,解决掉怨气滋生的问题,我就去见见哥哥吧。   有着自己目标并且不懈努力的哥哥,即使性格中有着扭曲偏执的—面,也应当会长成像模像样的大人吧。   不说别的,好歹自己的内衣应该会自己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啦,国庆期间会日更的。 第112章 拜访   虽然想着族人的事情越快解决越好, 但是现实却不如我想象中那样顺利。   原因在于乔鲁诺。   之前提到过的,替身是替身使者精神能量的具现化,而使用替身更是对替身使者体力和精神力的双重消耗, 更别提我让乔鲁诺做的是近乎于逆转生死的禁忌事情, 即使我帮他回溯了两次时间也没有办法抹消使用替身能力对乔鲁诺巨大的精神消耗,只堪堪让九个年轻的宇智波重新睁开眼睛,乔鲁诺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   他脸色惨白, 唇色发灰,标志性的甜甜圈刘海都被汗水浸湿蔫蔫地搭在额头上, 虽然春水般生机勃勃的翠绿色眼瞳依然沉静温和,却也看得出来他确实到极限了。   我心中着急, 却也没有办法强迫乔鲁诺继续,只能拜托体力耗尽的乔鲁诺帮忙看守下才刚刚复活的这几个宇智波。   他们刚刚摆脱了这三年来几乎吞噬了他们理智的怨气, 现在连生前的记忆都模模糊糊,个个的反应迟钝,思考缓慢, 安静得不像是个宇智波,乔鲁诺只要注意下不要让他们游荡出他的视线范围就好了。   而我则是不得不去面对已经空荡荡的让人不舒服的宇智波大宅, 将那座宅院打理干净,再收拾出几间客房来,让这几个宇智波住进去,慢慢恢复记忆和思维。   在这期间我还要照顾好他们, 免得他们在这段特殊的时间里受到伤害或是惹出什么事来,也抽不出手去做其他事情。   我心中明白, 在确认宇智波的族人们有自保能力之前,他们还需要好好地隐藏好自己,尤其不能将他们可以死而复生这件事情暴露在众人眼前。   贪婪和忌惮能够将个家族毁灭次, 就能毁灭掉第二次、第三次。   我在整个宇智波族地内外设下了暗示,让无意间路过这里的人都下意识地认为宇智波族地还保持荒废的模样。   将当初灭族之夜死去的族人们复活,耗费了将近两周的时间,前期要同时照顾这么多精神还无法脱离那种黑洞般的绝望感的宇智波们确实有些艰难,但是对于超能力者来说也算不上难题,而到了后期我肩上的担子也就逐渐减轻了,虽然复活的人数逐渐增加,但也断断续续地有族人恢复了神志,迅速地适应了身体之后,就帮着我起照顾着其他人了。   这么多人自然无法挤在我家的大宅里,他们大都陆陆续续地搬回了自己生前的家中,顺带负责照顾着两个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族人。   宇智波的族地似乎真的倒流了时间,逐渐恢复了当初的热闹与喧嚣。   有几个擅长结界术和幻术的宇智波帮我加固了宇智波族地中的精神暗示,同时阻拦了外人的侵入。   幸好当初宇智波的族地搬到了木叶村的偏僻地界,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有兴趣接手这块十八环以外的土地,至今完好地保存着从前的模样,我只需要使用两次时间回溯,把被风雨侵蚀变得老旧的房屋稍微修缮下就好了。   我并没有将所有的族人都复活,只是从死去的人当中挑选出了部分人,让他们迎来第二次生命,而除去年龄没有达到要求的小孩子们,也有些人在肉身和灵体都已经建立起关联即将复活的紧要关头被我打断,错失了复活的机会。   这并非是出于情感上亲疏远近的区分,我做出评判的标准很简单,就是话语权。   位高权重的长老和族长,在年轻族人中享有威望的天才,善于煽动人心的话术强者。   我虽然有着几乎可以做到切的超能力,但是在那些活过了两次忍界大战的长辈看来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即使是在以强者为尊的这个世界年长者的权威也不容忽视。   拥有着心灵感应的我即使是自己说出不懂人心这样的话语也不会被相信的吧。   在从前没有实体,无法对活人的世界进行干涉时他们就已经试图干扰我的决定,锲而不舍地尝试着说服我去复兴家族了。   复活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在那群观念已经固化掉的老顽固眼中,宇智波楠雄这个人首先是个宇智波,其次才是楠雄,在从前他们不介意将我当成家族仅存的小辈来疼爱,是因为没有利益的纠纷。   但既然宇智波这个幽灵已经重新复活,他们的野心自然也蠢蠢欲动地正在复燃。   权利、威望、名声、金钱、环境、教育条件。   在重新拥有力量的同时,欲望也在重新膨胀,尤其是在拥有了个天生的超能力者的现在,只要让他们稍稍看见丝光亮,他们就会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奋不顾身地向前狂热奔去。   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的,单单只是想象下就让人对那种未来不寒而栗。   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流露出去只会给我带来数不清的麻烦和试探,对于已经被时代抛下八年的宇智波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即使是为了自己我也不会允许族人们在复活之后的第时间就去搞事的,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年纪过小没什么威望的我只能让那几个负责拿主意的领头羊先暂且维持下现在的形态。   隔绝掉族人们跟首领的交流,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推举出个新的首领,我只用顺势站出来就可以暂时将族人们安抚下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因此,在将族人们找回来之后,我特意去见了母亲,跟她说了我暂时还不能复活父亲的理由。   她只是朝我美丽地笑了,甚至没有丝讶异或是不解,“楠雄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即使出错了也没有关系,没有人天生就是神明,可以永远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不过既然没有办法复活你的父亲的话,也请不要把我复活吧,那家伙虽然总是脸严肃的样子,其实也是个害怕寂寞的人。”她眉眼弯弯,“没有人陪着的话,虽然表面上不会表露出来,但是心里却会很受挫败呢,楠雄可不要像父亲那样什么都不说,声不吭地让人猜不透想法。”   [妈妈不也是样的吗?]   我静静看着她,将那张温柔的笑面之下隐藏着的不安看的清二楚。   “诶?”她怔愣了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楠雄啊……”她温润的黑瞳中染上了湿润的忧伤色彩,“……不过不用担心我,先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是在担心宇智波鼬吗?]   “回来之后……确实有听见过不好的传言,不过这是鼬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也没有什么资格替他担忧。”妈妈眨了眨眼睛,眼眶周围有些泛红,她低下头来掩饰似的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对于宇智波鼬这个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大哥,我确实没什么感情,但是既然妈妈在意他的话,我也想为妈妈做点事情。   但是妈妈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用无法触碰到我的手抚了抚我的脑袋,轻声说道,“乖孩子。”   虽然特地对妈妈解释过了,但是那是温柔美丽的母亲的独家待遇,那些顽固难缠的老头子就没这个待遇了,出于面子不肯大吵大闹,却又实在眼馋活人的身体,整天在我身边游荡来游荡去,时不时咳嗽下,用眼神暗示着我给他们也安排下。   我自然是装聋作哑,假装看不懂他们的意思,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在忙碌的两个星期过去之后,还将乔鲁诺先送回了他自己的世界,兑现了我对他的承诺。   不过等我想好怎么安排这群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宇智波之后,乔鲁诺肯定还是要来这边帮我进行下售后服务的,毕竟父亲也就算了,妈妈还没有复活呢。   好不容易安排好复活的宇智波,让他们安安分分地待在族地里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我才终于腾出手来准备去处理哥哥的事情。   因为族人这边没什么线索,对我和哥哥住着的房子进行心灵占卜也只得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族地的心梗场景,我第时间想到的是曾经起吃过顿饭的哥哥的同伴们。   以木叶的组队制,成天在起出任务的同伴们应该可以算得上是哥哥除我之外最亲密的人了,这样的存在即使不知道哥哥的下落,也多少应该会知道点线索吧。   因为这样想着,我照着自己从前的习惯,从偏僻无人的小路走,沿着街角先走到了漩涡鸣人的住处。   幸运的是,他好像刚好没在出任务,小小的窗子散发着温暖的橙黄色光亮。   我是很懂礼貌的人,既然是上门拜托别人做事当然带了礼物。   对于忍者的战斗来说,忍具是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但相当部分初出茅庐的忍者手头拮据,常常没有能力买到品质优良的忍具,因此有求于人的时候,带上把品质优良的忍具是相当不错的伴手礼。   宇智波家中存储着的忍具不少,虽然因为时间的侵蚀大多有些磨损了,不过对于有时间回溯的我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我随手挑了把外表比较好看的短刃,使用时间回溯将它恢复成崭新的模样,考虑到漩涡鸣人大大咧咧的性格,甚至懒得去找什么礼盒包装下,直接拎在手里就上门去拜访了。   我站在老旧公寓小小的木门前,因为没有找到门铃,就直接伸手敲了敲门。   内里有些朽烂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随后传来的是漩涡鸣人咋咋呼呼的回应。   “是谁啊?” 第113章 轨迹   我本来是打算应声的, 不过恰巧在这个时候起了一阵凉风,扑簌地吹起了我两颊的鬓发,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打了个寒颤。   本来以超能力者的体质, 即使不使用发火能力, 温度对我的影响也相当有限,虽然能感知到外界气温的变化,但流感、中暑之类天气引起的疾病基本上与我无缘。   但是在短时间内吸收了大量的怨气, 直接作用在灵体的那些阴冷气息却不同了。   我虽然清楚自己的身体并不会受温度变化的影响,但是灵魂却会因为犹如凝滞不前的冷气团般盘踞在我心脏处的怨气而不自觉地畏寒、怕冷, 对于会剥夺走体温的雨雪长风有着过度的应激反应,这种精神上的本能反应并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不过这种毛茸茸的小毛病, 只要多添点衣服就能缓解,因此我也不怎么在意。   只是刚刚一愣神, 错过了应答的最佳机会,本就性格毛躁的漩涡鸣人已经等不及地直接打开门了。   门锁发出咯哒的一声清脆声响,木制的门板被倏忽拉开, 带起一阵稀薄锐利的风声。   漩涡鸣人那张明显长开成熟了不少的脸骤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三年间他长高了, 骨骼宽厚了起来,体格也变壮了不少,原本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枯燥的金发都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我因为他忽然的行为受到了惊吓,几乎是下意识地捧起了自己带来的见面礼, 甚至连要说什么话都还没有想好。   因为见到漩涡鸣人的机会不多,我都忘记了自己听不见他心声这件事情, 猝不及防之间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加快的心跳,再一次张嘴打算说话。   [你好……]   然而却被再一次打断了。   “呃啊啊啊啊————!!”   漩涡鸣人如同被掀了裙子的小姑娘一般从喉咙挤出了尖利到几乎要冲到天际的惨叫声,门板在我面前掀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声, 砰的发出一声巨响之后猛然关上了!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一抖,再睁开眼睛时陷入了一种无言的沉默之中。   我:……?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很普通的长衣短裤,再将磨得锋利光滑的短刃抬起来当做镜子左右照了照,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所以这是怎么了?   我把短刃放下,陷入了沉思。   不过片刻之后,我就得到了答案。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找上我啊!我还这么年轻,没有当上火影也没有交上女朋友,我还不想死啊啊啊!’   就在一门之隔的对面,漩涡鸣人把拳头塞进了嘴里无声地痛哭着,面目扭曲,情真意切。   ……   请原谅我的沉默,我只是实在没有想到漩涡鸣人过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这么怕鬼,并且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纯粹凭借本能害怕地瑟瑟发抖。   我面无表情地重新抬起手来使劲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砰!   啊,最后一声是我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把整张门板都拍的震动了一下所发出了声音,因为害怕自己真得把人家的门板敲碎了,我吓了一跳之后停了下来。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紧紧倚靠着门板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漩涡鸣人却更加害怕。   他紧闭着眼睛,神情虔诚,双手合十。   ‘佐助弟弟如果你心有怨恨请去找佐助吧,或者卡卡西老师也行,总而言之不要找上我就行的说!今天之后我一定会去寺庙替你祈福祝你早日成佛的说!我是说到做到的人你是知道的吧,如果你现在听得到的话拜托你快点离开吧!’   [漩涡鸣人。]   我语气平平地叫着他的名字,说实在的,无论是谁怀着诚心来拜访人家却被误认成是幽灵被关在门外都会是我现在的感受吧。   郁闷、尴尬,又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除此之外,我心中只残留着习以为常的疲惫和平淡。   啊,果然又是这样——就是这样毫不意外的心情。   紧贴着门板的漩涡鸣人显然听见了我叫他的声音,身体僵硬了一刻之后,作为忍者的本能毫不延迟地发动了,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矫健地朝着这间小小的老旧的公寓唯一的窗户处窜了出去。   然而通过透视看到了漩涡鸣人的行动的我面无表情地一抬手把窗户封上了,别说想像往常那样打开窗户跳出去,就是在上面贴上起爆符引爆这面窗户都不会有任何的波动。   所以如我所料的那样,漩涡鸣人一头撞在了宛若铁板的窗户之上,徒留一声巨响之后就头晕脑胀地摔回了自己的小床上。   “疼疼疼疼疼——”   他扶着自己的脑袋艰难地爬了起来,像是见鬼了一般瞪着那扇平常就算是不动它都会被风吹开无数次的小窗。   [漩涡鸣人,开门。]   我又喊了一声,漩涡鸣人浑身僵硬地窝在墙角丝毫不敢动弹。   啊,果然如此。   我对此毫不意外。   因为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叫他开门了,正所谓事不过三,我也懒得等他混乱的脑子冷静下来了,直接伸出手使用念力拧开了门锁。   门咯嚓一声轻易地被我打开了,晚风一吹,门板就咯吱咯吱缓慢地自己移动着对我敞开来。   我对脖子僵硬着一顿一顿地扭过头来的漩涡鸣人抬起手,打了个招呼,[你好。]   漩涡鸣人张大了嘴巴,喉咙里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来就被我无情地掐断了。   [冷静下来。]   我这样说着,走进了这间小小的公寓,顺手关上了门。   上下两片嘴唇被紧紧黏在一起只能发出呜咽声的漩涡鸣人的眼神看上去更加惊恐了。   ……   [我不是鬼。]   [这是我带来的见面礼。]   [失踪三年是去做其他事情了。]   [外表看上去没有变化是因为营养不良。]   [明白了吗?没有其他问题了吧?]   漩涡鸣人呆滞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满意地给他解开了嘴巴上的束缚。   他像是灵魂出窍般木然地坐在原地,眼神空洞没有焦点,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漩涡鸣人身上,我用心灵感应刺激了一下他的精神。   漩涡鸣人浑身打了个激灵,回过魂来,对上我的眼神之后不自觉换了个姿势,相当恭敬地跪坐在床上,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腿上,眼神敬畏地看着我,声线还带着些许颤抖,“那么请问你……您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你知道哥哥去哪了吗?]   “佐助?”腰板挺直了不到一分钟的漩涡鸣人姿势瞬间松垮下来,他挠了挠脑袋,说话间又不自觉地带上了他独有的口癖,“你不是佐助的弟弟吗我说?你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我点了点头,[这三年我跟哥哥一次也没有联系过。]   “难怪……”漩涡鸣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面色一下子变得沮丧了起来,“佐助他加入了晓,我只听说过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云隐村,为了……抓捕八尾。”   漩涡鸣人清澈的蓝色眼眸之中似乎没有了当年的单纯,沾染了上了复杂的愁绪,内里涌动着无法排解的伤感。   啊。   我意识到了什么。   世界似乎正从偏离的轨迹中一点点修正,走上被规定好的正轨。   ——哥哥目前的处境似乎跟漫画的走向没有什么区别。   [哥哥是不是在中忍考试之后从木叶村叛逃,被大蛇丸带走了?]   漩涡鸣人朝我投来疑惑的眼神,“你怎么问这个?虽然说当初纲手婆婆答应我不把佐助列在叛忍名单之中,但是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把佐助当成叛忍一样对待……”他说到这,语气渐渐低落了下来,随机转移了话题努力用轻松的语气开玩笑,“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的话,佐助弟弟你难不成是住在山洞里了吗?”   [嘛,差不多吧。]   我将这个话题含糊地带了过去,随后又问了漩涡鸣人几个漫画中提到过的事件,都一一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我心中已经模糊有了大概的盘算,心情复杂地留下了作为见面礼的短刃,礼貌地道别离开了。   等我一离开,漩涡鸣人瞬间就垮塌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直直地摔在了他从小睡到大的床铺上面,嘀咕着,“真是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他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带着温暖湛蓝色的眼瞳闪了闪,随即忽然跃起身来穿上了鞋子。   有着一头灿金色头发的忍者试探着推了推小窗,发现能轻易地推开来之后毫不犹豫地越出了窗户,几个忍步纵跃上了屋顶,朝着整个木叶村最显眼的建筑——火影楼奔去。   而我站在街边路灯浓郁的阴影处,仰头静静地看着漩涡鸣人远去的身影,做出了决定。 第114章 选择   虽然跟漩涡鸣人谈话的时间不长, 但是我已经从他透露出的细节中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走向,再通过心灵感应的补充,我错漏过的这段时间就渐渐充盈具体了起来。   嗯……怎么说呢?在我离开之后, 哥哥真的是一刻也没有耽搁, 立刻就把他一直以来被痴汉表象埋没掉的宇智波独有的天赋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   主动勾搭大蛇丸,在‘木叶崩溃计划’中设计借助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报复木叶高层,而后全然不顾念曾经的同伴情谊, 毫不犹豫地就带着全部家当从木叶村叛逃,投奔到了大蛇丸旗下, 又借着大蛇丸对他的纵容和我给他留下的那些无人知晓的底牌,策反了大蛇丸的一部分部下, 更是跟本就有异心的药师兜合作,在大蛇丸对他下手之前就抢先除掉了他, 顺势接手大蛇丸经营多年的势力和情报网。   哥哥在这三年里一刻也没有停歇地算计奔波,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祖传的叛逆天性在作祟,大蛇丸作为闻名忍界的木叶三忍之一, 三代火影曾经的亲传弟子,又专司研究, 手中掌握的秘术储备甚至比得上一整个忍村。   哥哥会选择大蛇丸作为冤大头可不是因为他承诺告诉哥哥宇智波鼬的下落,在从妈妈口中得知真相之后,他也曾问过宇智波鼬的去处。   晓组织。   只要有这一个线索就足够了,大蛇丸所掌握的信息对当时的哥哥并无吸引力。   因为时候未到。   哥哥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弱小无能, 在港口Mafia积累过经验,见识过诡计, 为见不得光的黑手党做事最能学会的就是忍耐。   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等待稍纵即逝的破绽,等待瓜熟蒂落的时机。   哥哥如同漫画中所讲的那样日夜苦修, 贪婪地从大蛇丸身上学习着一切——   忍术、体术、幻术。   阴狠、毒辣、冷血。   他把自己磨成了一柄锋利的短刃。   泠泠映光,一往无前。   直到准备万全之后,哥哥才找上了宇智波鼬,想要当面将事情逼问了个清楚。   他们之间交谈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我还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在忽然某一日过后,宇智波鼬死了,而哥哥则解散了他从大蛇丸手上抢过来的组织,孑然一身,独自离开。   漩涡鸣人说哥哥加入了晓,是因为他最后一次留下踪迹就是为了帮晓组织抓捕八尾。   实际上,虽然哥哥穿着晓的衣服,带着晓的戒指,但是当木叶接到消息,派人去解救八尾人柱力时,却从晓组织的其他成员中得知了他们跟哥哥根本没有见过面。   哥哥与其说是晓的成员,不如说更像是个隐藏在晓组织中的幽灵,处处留有他的痕迹,却又处处看不见他的身影。   我有了些许猜测。   看来宇智波带土还是按计划跟哥哥搭上了线。   我这样想道。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宇智波带土的存在,除去宇智波鼬这个大哥,他是第二个会悄悄来窥探我和哥哥生活的人。   当然他不可能像大哥那样温情脉脉地只是来看一看我和哥哥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遇见危险。   ——宇智波带土的窥探,永远带着冰冷冷的算计和谋划,我和哥哥两人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必须的工具罢了。   所以比起有着血缘关系的族人,我更愿意把宇智波带土称作是偶尔经过我家屋顶的陌生人,跟那些完成任务之后匆匆路过的忍者、暗中监视的暗部和根部一般无二。   我隐约明白了哥哥现在在做什么事情了。   如果哥哥跟宇智波带土搭上线了的话,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筹划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月之眼计划了。   用一个能够将整片大陆都笼罩住的巨大幻术来制造出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没有离别,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着的幸福世界。   听上去是个可笑无比的幼稚计划,但对于爱恨极端的宇智波来说,却是能够达成他们偏执愿望的唯一希望。   我不需要细想都能够明白哥哥在得知这个计划时心中的动摇。   毕竟在虚幻的梦境之中,无论多么违反常理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论是让父母族人们重新活过来,还是能够随心所欲地跟同伴们相处,平淡自由地度过一生,甚至是跟我结婚这种事情……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掐断了自己走歪了的思路。   总而言之,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哥哥跟宇智波带土待在一起,在黑绝的忽悠下为那个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的月之眼计划而努力。   我轻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是想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只要将黑绝和宇智波带土解决掉,将月之眼计划在冒芽之际掐灭,不过哥哥所提出来的请求让我暂时将这个计划给搁浅了。   万万没想到这一搁浅就搁浅到哥哥自己都掉进这个深坑里了。   不过没有关系,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也到了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的时候了。   灯火通明之下,我回到了洗去了死寂重新活过来的宇智波族地,没有使用任何超能力,一步一步沿着那条熟悉的路不紧不慢地回到了主宅,又取出浆洗干净印着宇智波族徽的族服,叠放整齐了放在浴室外面,而后细致地一点一点清洗干净了身体,穿上了衣服。   在进行这样繁琐的准备动作时,我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做足了准备,即使现在哥哥全身□□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可以面不改色、心如止水地给他穿上衣服遮羞。   不过在此之前,我紧急召集了族人,交代了他们一件事情。   [木叶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我语气平淡地开头。   [不出意外很快他们就会过来找我‘问话’,族地布置了结界的事情是瞒不住木叶的,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我们的异常。]   “要开战吗?”   有族人问道,冷静之下藏着森森的杀意与仇恨,在浓郁夜色衬托出的寂静氛围之中格外显眼。   [不。]我没有管底下隐隐的躁动,一个字压下了他们的蠢蠢欲动,[我要你们就这样安静地待在族地里面。]   他们都在望着我。   每双眼睛都藏着不曾褪去的血色和勾玉,每双眼睛都曾经被不甘和怨恨浸泡,每双眼睛都不曾瞑目。   我说,[没有人可以不经我允许进来宇智波的族地,我保证。]   他们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齐齐应了下来,“是!”   其实不需要这句承诺,木叶也不会有精力能抽出来放在这片早已荒废的遗忘之地上了。   简短地交代了族人之后,我重新走出了族地。   云雾散开后的冷月铺洒下如水清光,建筑物的阴影下藏着重重黑影,黑暗中传来毫不掩饰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就是木叶的态度。   要么乖乖配合,要么被迫配合。   我的身体中流淌的是宇智波一族的血液,在哥哥叛逃之后,我就是木叶唯一的宇智波,三年前我悄无声息地消失,三年后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如果不能弄清楚我在木叶村来去自如的秘密,恐怕那几个高层没一个能睡得安心。   我望了望夜空,零星几颗星点沉默地与我对视。   可是从前的那种生活我已经回不去了。   自从我决定将宇智波一族的幽灵带回人间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在这个世界,我已经找不到能让我过上平静生活的地方了。   这样一想,[穿越时空]这个能力的出现,却好像对我如今的处境早有预料一般,早早地给我准备好了一条退路。   无论我如何放肆、不加掩饰地使用超能力,只要利用这个能力就永远能够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神明,那么祂是眷顾着我,还是憎恨着我呢?   我天生就有着异乎常人的超能力,几乎能做到所有事情,满足所有愿望,如果这是神明对我的眷顾,那么为什么偏偏让我出生在宇智波,从出生起就背负上不祥的名声,仿佛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今天我会做出的选择,注定了我离开这个世界的命运。   我低眉垂首向前走着,周围那些早已从阴影中走出的隶属于火影的暗部、未曾连根铲除的根部或是木叶长老培养的亲信都只感受到一阵无法抵挡的昏沉睡意,眼皮耷拉、身体绵软,在于事无济地挣扎了一刻之后便沉沉睡去。   我没有使用瞬间移动,当着所有明面暗里窥探着的人的面,就这样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木叶的大门。   这样一来,想必木叶就会将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只要能延迟一会他们发现宇智波秘密的时机,我主动暴露的行为都是值得的。   毕竟解决敌人和保护族人,可是两种不同量级的麻烦,一个地,一个天,在无法避免的情况下选择麻烦少一点的那个,是傻瓜都会做出的选择。   不过说起来,即使是小麻烦也是麻烦,愿望是平静度日的我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接二连三源源不断的麻烦啊?   我深沉地想道。 第115章 兄弟相见   找到哥哥现在的栖身之所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容易。   因为在我现身木叶的那个晚上, 潜伏在木叶中各方势力的间谍暗探就已经飞快地把情报散播了出去,手中经营着晓组织的宇智波带土想必也得知了这件事,转而又将情报告诉了哥哥, 第二天清晨, 忍界的情报所中就已经开始贩卖新鲜出炉的哥哥行踪了。   我甚至不必费时费力地用念写临摹出哥哥附近的建筑模样,再去一一比对,只要知道哥哥目前所在的大致范围, 就可以通过心灵感应找出哥哥的所在之地。   他果然是马不停蹄地就往木叶赶着。   我拿着从情报所买来的情报地图,看着上面几乎连成一条直线的哥哥行踪, 叹了一口气,在感到无奈的同时心中又有些得意。   无论如何, 只有哥哥的爱是我无需质疑的存在。   虽然这种爱中掺着一点黑漆漆的扭曲,又沉重绵密地让人窒息。   好在我本来也不怎么需要呼吸。   不过, 似乎有人比我还要有紧迫感,在我找到哥哥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暴露了行踪而被人缠上了。   “佐助——!”   不用走近我都知道缠上哥哥的人是谁了,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复杂难辨的情感, 这熟悉的像是刚刚才听过的声音,除了漩涡鸣人还能是谁呢?   我飘浮了起来,学着那些忍者坐在了一根高处的枝丫上,默默地观摩着下面的情况。   漩涡鸣人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站着两个我熟悉的人——春野樱和旗木卡卡西,他们身体紧绷, 手势半掩,不像漩涡鸣人那样还试图搭话,这两人沉重面色中早已带上了肃杀的神情。   而哥哥显然是在赶路的途中被迫拦截下来的, 他罩着深色长袍,浑身被遮的严严实实,灰尘扑扑,头发凌乱,神色中带着些许焦灼和不耐,看向漩涡鸣人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跟三年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这是我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哥哥。   他显然长开了许多,原本还有些稚嫩的眉眼变得锋利了许多,干脆利落的脸部线条早就看不出孩童的圆润,干燥到有些泛白的薄唇紧紧抿着,扯出了一抹几近讥讽的凉薄弧度。   哥哥显然有些累了,连嗓子都有些干哑,面对漩涡鸣人字都不愿多说几个,“滚开。”   “不!”漩涡鸣人有些喘气,显然也是连夜追着哥哥的行踪过来的,但他眼神坚定,显然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念头,“你跟我回木叶!”   我知道漩涡鸣人这句话显然是说过无数遍了。   因为哥哥在漩涡鸣人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眉头就已经因为厌烦而紧紧皱起了,身体的姿态也微微变化,变得更有攻击性和侵略性。   不将漩涡鸣人打倒,他是无法轻易离开的。哥哥心中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利落地将系在身上的长袍解开,一掀、一扬便扔到了一旁。   另一边的漩涡鸣人跟哥哥十分默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了战斗的姿态,春野樱和旗木卡卡西更是上前几步,收缩阵型,跟漩涡鸣人靠的更近了些。   虽然树底下的战斗一触即发,气氛十分紧张,但是我的注意力却从刚才起就被一件事情牢牢地牵引着,实在无法集中在他们的战斗之上。   我的神情十分微妙。   这狂放不羁的开襟方式,这走在时尚前沿的麻绳腰带,这带着些许娇羞的大蝴蝶结……   或许宇智波佐助你是跟我一样去意大利进修了一下吗?   学的还是当地黑手党胸口散热的独特装扮?   哥哥的战斗已经开始了,他显然无心恋战,一直试图在三人包围中找出空隙离开,连夜赶路之后查克拉也并不充足,因此多用体术刀术和宇智波独具优势的幻术,如同一只穿花蝴蝶般袍袖翻飞,潇洒非常。   不过我看着看着又陷入了沉思。   对于忍者而言宽袍大袖显然不怎么适合战斗,哥哥那宽松溜肩的上衣除了好看也没啥别的用途了,既不保暖也不抗揍,还是易脏的白色,凭借哥哥基本相当于十级伤残的生活能力,一个月洗坏三十件应该不是梦……   我的神情逐渐高深莫测起来。   既然如此,让哥哥坚持穿着这身衣服甚至连赶路都记得要穿一件长袍挡挡灰的理由已经显而易见了……   臭美又爱俏,高冷又中二,这不是青春期到了是什么?   旗木卡卡西是有着接近影级实力的忍者,漩涡鸣人是体内封印着九尾的人柱力,春野樱师从千手纲手也不容小觑,哥哥状态不佳,又一心牵挂着要快点见到我,一时陷入了苦战。   我也没有闲心继续看他们打下去了,起身从树上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到了他们中间,直接打断了他们的战斗。   [到此为止了。]   我平平淡淡地说道,并没有劝告他们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说出事实而已,毕竟我接下来要带走哥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继续战斗下去了。   “佐助弟弟?!”   漩涡鸣人对我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明纲手婆婆跟我说好了会派人来照顾你的说!”   也只有漩涡鸣人这样的粗神经才会真的以为火影心地善良,会毫无芥蒂地照顾一个三年不知去向的宇智波。   我的眼神稍稍一瞥,向沉默不语的旗木卡卡西看去。   他对木叶的行动显然心中有数,此时眸光微闪,低声喝道,“鸣人!”旗木卡卡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们走!小樱跟上。”   要知道昨天夜里木叶派来的那些忍者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小喽啰,即使只为了宇智波这个名头,都值得木叶谨慎对待。   无论我用了什么方法,既然我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木叶失败了,我身上所藏有的秘密或许比他们所预想的更值得忌惮,所以旗木卡卡西在衡量之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当然,这个决定之中是否藏有私心就只有旗木卡卡西本人才知晓了。   ……哦,不对,还有我。   我又不是什么热爱战斗的杀人狂,既然他们已经表明了不想再起冲突的态度,我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   跟旗木卡卡西不一样,我的选择完全是出于理性衡量,没有一点私欲的。   连指甲盖那么点大都没有。   我没做什么阻拦,任由他们三人几个纵跃后不见了踪影。   漩涡鸣人离开前还朝哥哥这边看了一眼,完全不懂得隐藏的神情之上还带着浓浓的不甘心,不过三年时间过去他也有所长进了,起码遵循了忍者听从命令的基本原则。   嘛,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下命令的人是旗木卡卡西。   我没什么兴趣追究他们三人的去向,只是转身朝哥哥走去,踮起脚尖,把他大敞着的衣襟拢了拢。   [衣服都快掉下去了。]   我略微带着些嫌弃开口说道。   以我实用主义者的思维来看,这件衣服着实不太符合我的审美,不过既然哥哥喜欢,我也会努力适应一下的。   哥哥没有回应。   他怔怔地看着我,倏忽间流下了眼泪。   那颗透明的水滴像是空中的飞鸟,一闪而过,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哥哥给了我一个拥抱,雨水的潮气、森木的苦味和忍者身上挥散不去的血腥气一起涌来,将我笼罩从小闻到大的熟悉气息中。   我微叹了一口气。   以哥哥对我几近病态的依赖,他能忍受着离开我三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我有些心软,怀着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慈爱心情,抬手回抱了回去。   ……   ……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拥抱的时间是不是有些过长了。   十分钟过去之后,我看着哥哥毫无松手迹象甚至越来越紧的拥抱,心中难得涌上的脉脉温情早已经消耗殆尽,只余下一片冷酷的铁石心肠。   我毫不留情地用念力拎着哥哥的衣领把他从我身上撕下来。   出乎我意料之外,哥哥脸上没有像从前偶尔得偿所愿时的满足和愉快,反倒表情很丑。   ——泪流满面,被泪水浸润的漆黑眼珠中掩不住的狼狈和悔恨,奋力隐忍之下神情扭曲又难看。   在那瞬间我几乎呆立在了原地,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哥哥抬手遮住我的视线,又难堪地别过头去,声音闷闷道,“楠雄,别看。”   我轻轻将哥哥放了下来,扯了扯哥哥的衣服让他蹲下来,又拉下了哥哥挡着自己脸的手,用衣袖替他擦了擦狼藉一片的脸。   但是我的手一放下来,便又有透明的水珠掉了下来。   哥哥反应极快地自己擦掉了那抹泪痕。   我稳稳地站在了原地,静立半晌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确实成长了很多,他不想让我听见的东西,我已经听不见了。   “没什么……”哥哥忍住了眼泪,又恢复了他那副冷冷淡淡的酷哥脸,张嘴就是‘不用你管’这种让人火大的语气。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   哥哥话到嘴边顿了顿,若无其事改了口说道,“楠雄,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第116章 信任   [不用了。]   哥哥妥协了, 但我反倒改变了心意。   [那样太慢了。]   我脱下了手上戴着的透明手套,朝哥哥伸出了手,[哥哥, 握一下我的手。]   我理所当然地说道, 仰头看向已经比我高了不止一点的少年,甚至没有想到过哥哥拒绝我的可能。   然而肤白发黑的少年却迟疑了,心虚似的垂下眼不敢跟我对视, 手指略微动弹了一下,没有伸出来, 反倒朝背后藏了藏。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只抓住了一把凉丝丝的空气, 因为维持仰头姿势的时间久了些,脖颈还有些酸疼。   ——哥哥真是长高了呢。   我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搭在肩颈上,顺便活动了一下有些生僵的关节。   ——高到我仰起头来看他都有些吃力的地步。   我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而哥哥看着我的眼神, 也不动声色地回了一抹微笑。   一点绝望,些微苦涩, 又带了几分大彻大悟后的安详。   ……   [宇智波鼬死了?]   我闲来无事,扯下一根树枝,一节一节掰着,顺便锻炼了一下自己控制力道的技能。   哥哥再不敢仗着自己学会了控制心声, 动什么对我说谎的心思了,此时灰头土脸地坐在树下, 还保持着他冷漠酷哥的人设,忧郁地仰头看着枝叶空隙中跃动的光影,轻轻用鼻音一应, “嗯。”   我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手中树枝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堆碎屑,扑簌簌地落到地上,风声一响,便没了痕迹。   哥哥顿了顿,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没想杀他。”   “他脸色很苍白,身体很凉,呼吸很急,见了我什么也没说,一起手就是杀招。”哥哥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梦游,语气平淡,娓娓说道,“我不知道他在着什么急,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一样,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竟然露出了许多不该有的破绽——不是战斗,是演技。”   “很多次,他的苦无都已经抵上了我的心脏,又硬生生偏移了开来,他的眼神表情也是,”哥哥用指甲抠了抠自己的虎口,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时我能看到他对我显而易见的憎恨和挣扎,有时又能感受到他的愧疚与痛苦,但大部分时候他又好像真的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冷血忍者。”   我猜到了一些,那个时候的宇智波鼬应当是被失控的怨灵们纠缠的不堪重负了,才会有这样失常的表现。   不过让我困惑的是,宇智波鼬对哥哥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幽灵到底只是幽灵,他们只能让人情绪失控,却无法凭空催生出本不存在的情感。   “那场战斗……我输了。”哥哥垂下头,有些不甘的模样,让哥哥在我面前承认自己的弱小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我能看到,哥哥的耳朵都已经烧了起来,带着一种薄雾般的艳色。   “可是倒下的人,却是他。”   “他问过我一句话,问我是不是真的杀死了‘他’,我一开始没有弄懂宇智波鼬的意思,蠢货似的追问了一句。”哥哥冷笑一声,“原来他是想问是不是我杀死了你。”   “我宁愿杀死自己也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啊这。   我几乎是瞬间就弄懂了事情的始末。   根据我们家代代相传——当然现在已经弄清楚是伪造——的石碑上记载,要开启万花筒写轮眼就要杀死自己最亲密的人,在极度痛苦的精神刺激下使得眼部经脉产生变异,从而拥有全新的强大力量。   宇智波鼬并不清楚我和哥哥前往异世界的事情,而哥哥展露万花筒写轮眼的时间跟我失踪的时间相差无几,再加上宇智波鼬那颗四岁就在思考战争与和平的脑袋,产生这样的猜想再正常不过了。   “临死之前,宇智波鼬把自己的眼睛留给了我,他告诉我,只要拥有两双万花筒写轮眼的瞳力,我的眼睛就能进化到一种新的境界,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被写轮眼带来的遗传病所困扰。”   我看向哥哥的眼睛,黑沉如水,看不出什么变化。   哥哥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我没有动宇智波鼬的眼睛。”他看着我,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不想以后楠雄跟我对视的时候看的是别人的眼睛。”   我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很好,还是我那个脑子瓦特了的哥哥,没有被谁掉包。   [那宇智波鼬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我真诚地希望哥哥没有嫌麻烦直接把他就地火化了。   哥哥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放在我房间里。”   ?   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你说放在哪了?]   哥哥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放在我房间了。”   意思是这些天来,哥哥每天跟一具尸体同吃同住,闲的没事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跟宇智波鼬唠唠嗑……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跟我在意大利的时候天天带着自己的身体可不一样。   [你……]   哥哥在我话说出口之前打断了我,“我用了封印保存宇智波鼬的尸体的,不会产生味道的。”他紧张地强调道,“我相当注重个人卫生。”   不,重点不是这个。   我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把那句话说出了口,[——你是变态吗?]   哥哥如遭雷劈。   ——并且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我拉着失魂落魄的哥哥的手,直接瞬移到了他现在的住处,果然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显眼位置的棺材。   我掀开棺盖一看,确认了宇智波鼬的身份。   只要找到宇智波鼬的尸体,妈妈的请求可以说完成了一半,我满意地点点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宇智波带土在哪?]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哥哥面色一变,半是震惊半是困惑地看着我,连说话都有些磕绊起来,“楠雄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这种东西。   连我都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说实在的,我并不确定哥哥是否真的跟宇智波带土同流合污一起执行那个所谓的月之眼计划,只是根据漫画剧情的走向和现在已知的情报,半是猜测半是试探地问出口而已。   但是哥哥的反应说明了一切,他之前宁愿自己说出口也不愿意让我用心灵感应的举动也有了解释,显而易见的并不是因为青春期少年的羞涩。   [哥哥,你相信我吗?]   我没有回答哥哥的问题,反倒这样问着。   这一次哥哥没有犹豫,既轻又快地说道,“相信。”   [月之眼计划是个阴谋,它没办法制造出你想要的世界。]   我缓缓地、慢慢地说道,害怕哥哥做的这场大梦碎地太快。   “是这样啊。”   出乎我意料之外,哥哥表现的很淡然,他平静地说道,“那就放弃好了,正好我也不想再隐瞒楠雄了。”   ?   哥哥的反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没关系吗?]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相信楠雄说的话是不会错的,既然月之眼计划没有办法实现我的心愿的话,我也只好放弃了。”哥哥垂首,看上去还是有些沮丧的,不过下一刻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对哥哥有些刮目相看了。   付出了这么多时间精力的计划受挫,哥哥竟然能立马就从这种打击中恢复过来,真是长成了成熟的大人了。   然而哥哥的下一句话又立马推翻了我的想法。   “——反正这个方法不行的话,就换一个好了,为了能制造出楠雄可以自由生活的世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快去治治脑子吧你。   我辛苦地把这句话憋在了肚子里。   [月之眼计划无法实现哥哥的愿景,但是我可以。]我转移话题道,[在哥哥找到自己的方法之前,要先听听我的计划吗?]   我大致地将自己的宇智波集体迁徙计划说了一遍,其中的信息量之大显然让哥哥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家……都可以重新活过来吗?”   [可以的。]我给了哥哥肯定的答案,[我会让大家都重新活过来的。]   哥哥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那楠雄呢?楠雄要付出什么代价?”   哥哥的话语让我怔愣了一下,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是天生的超能力者,无论怎么想,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我了。   我思索了好一会,犹疑不定地说道,[也许会一直保持着现在阴森古怪的形象?毕竟如果想要复活的话,大家的怨气都会转移到我的身上。]   至于其他的问题,我也想象不出来了,毕竟从出生到现在,除去之前不小心弄丢了身体,我还没有遇见过什么真正能困扰到我的难题。   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   “对我来说,还是楠雄更重要一点。”哥哥这样说道,“在宇智波跟楠雄之间,我会选择楠雄,所以楠雄也要记住这件事情——在任何事情跟自己之间,楠雄都要选择自己才行。”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一块地方塌陷了下来,软软的,又有些湿润。   我难得的有些感动。   “——不过这次我会支持你的。”哥哥补充道,“要是没有怨气保护的话,大家就都会发现楠雄的可爱之处了,万一太多人跟我抢怎么办?”   他一脸忧心忡忡,非常真情实感地说道。   我那难得的感动只存活了不到五秒钟就壮烈阵亡了。   [快去治治脑子吧你!]   我终究还是将这句话骂出了口。 第117章 温泉   在跟哥哥将计划全盘托出之后, 我没有带哥哥回到木叶的宇智波族地,而是在安置好宇智波鼬的尸……身体之后,换了一个方向, 甩掉了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的各方探子。   我选择了附近的汤之国作为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 这个以温泉闻名的旅游胜地,鱼龙混杂,繁华喧闹, 斑斓晃眼的五色彩灯与从不打烊的酒馆招牌共同构筑了汤之国夜晚的太阳,彻夜不息的歌舞伎町飘荡着悠长歌声与欢声笑语, 是个非常适合藏身的地方。   不过我带哥哥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隐藏自己, 躲避追兵,而是纯粹地冲着汤之国连续十年夺得了《忍界日报》“最适合放松旅游的地方排名Top10!”的名头来的。   即使对超能力者来说, 在短时间内使用多次超能力也是相当吃力的,为了复活宇智波的族人和掩盖这件事情,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 动用超能力的次数更是远远超过了我每天的平均使用次数,即使在那段时间里没怎么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但身体积累的疲惫可不会因此就消失了,在最后的一次大动作到来之前,我需要养精蓄锐,保证自己有着充足的精力来应付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   更何况, 哥哥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不说,我也知道。   放弃月之眼计划不是那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可以带过的选择, 他只是在我面前表现地若无其事而已,虽然他表演的形式真的非常让人想揍他一顿,但这也无法揭过哥哥心中的巨大失落感。   哥哥是真的相信过月之眼计划可以带来他憧憬中的世界的。   他会轻而易举地就这样将自己筹备多年的计划搁置了, 只不过是因为我在他心里占据着更重要的地位而已。   我们的运气不太好,在前往汤之国的路上,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中云翳越积越厚,到后来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口鼻间呼出吸进的空气都带上了湿润的水汽。   我让哥哥重新披上了那件灰扑扑的披风,挡雨的同时,也顺便把那张被明晃晃地登记在《叛忍通缉手册》上的脸稍稍遮挡了一下。   就算并不惧怕冲着赏金来的亡命之徒,但我们到汤之国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能少一点麻烦就少一点吧。   雨下得并不大,丝线一般细细地飘荡在半空中,只微微打湿了路边草木、低垂花果、我的发丝和哥哥的兜帽,些许凉意也并不让人难受。我对汤之国并不熟悉,因此也无意使用瞬间移动,于是只大概地选了一个方向淋着雨随意走着,打算沿途走到繁华地带找个旅馆好好清洗一下身体。   走到半途,隐约看到些城镇影子的时候,哥哥也看出了我的目的地,他也并不反对我的安排,应该说一路上他都只是紧紧盯着我的身形,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眷恋,完全不在意我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我被他盯得半个身子都在发麻,在心中来回权衡了许久,最终看在哥哥已经跟我分开了三年之久的份上暂且按捺下了想要揍人的冲动。   哥哥淡淡提议道,“我知道一家温泉旅馆还不错。”   偏偏这种时候他就不介意被我听见心声了。   ‘好久没有跟楠雄一起洗澡了他看起来好像没怎么长大的样子是异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吗不论如何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不会错过楠雄珍贵的童·年·时·期如果等会泡温泉的话水一定会很深吧小小个的还碰不到池底的楠雄就会迫不得已坐到我的腿上……’   我面无表情地双脚离地漂浮在半空中,抬手冲着哥哥带着兜帽的脑袋狠拍了一下,啪的一声打断了他越走越偏的痴心妄想。   [只是区区漂浮这种能力我还是有的。]   习惯性蹲在树杈上的哥哥险些被我一巴掌拍到地上去,他及时稳住了身形,面色冷肃,眉头紧皱,慢悠悠地从鼻腔哼出一个音来,“哼!”   听着还怪不满的。   不过最后我还是顺从着哥哥的心愿,去到了他想去的那家温泉旅馆。   跟位于汤之国繁华地带的其他旅店不同,这间哥哥不知道从何得知的温泉旅馆位于树木繁盛的半山腰上,山路修得并不好,崎岖而坎坷,蜿蜿蜒蜒的小道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树丛之中,走到最尽头才能瞧见一点木质屋檐的润色,难走又隐蔽,难怪生意并不好,跟隔了很远的汤之国都城里的温泉旅馆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冷清到我和哥哥入住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客人。   这次出门,我没带什么行李,不过没什么关系,只要把对衣服使用时间回溯,我就能收获一件崭新的衣服,从理论上来讲,只要我每天对自己使用一边时间回溯,我就可以让自己保持清洁,不过考虑到总是这样做的话,我可能要永远保持现在的小孩模样,于是最终还是遗憾地放弃了这种做法。   而且一直以来照顾哥哥照顾习惯了的我早已经养成了正常人类的生活作息,只有极偶尔的时候才会使用超能力偷懒。   我在自己的房间换上了温泉旅馆准备好的短袖短裤,收拾好换下来的衣服,抱好木盆和毛巾,拉开了木格子样式的推拉门。   门外是等候已久的哥哥,他同样一身墨蓝色的宽松套装,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和小腿,踩着夹脚拖鞋的脚暴露在空气中,因为长年使用忍足有些变形,但依旧白皙纤瘦,连着嶙峋支棱的脚踝,甚至可以让人想象出那一双脚踩断人脊椎骨的残暴情形。   ‘没有别人打扰,只有我和楠雄的两人世界!我一定要把握好这难得一见的机会帮楠雄搓背洗头喂楠雄吃温泉蛋给楠雄递水果茶水然后趁楠雄泡温泉泡到晕乎乎的时机帮他擦身体穿衣服最后跟楠雄睡到同一张床上!’   我:……   对不起我这一下子就想要偷懒直接用时间回溯解决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了呢。   我忍着把房门直接当着哥哥的面狠狠关上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   不管怎样,这可是我期待多时的汤之国的温泉啊!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呢。   哥哥面色冷淡,依旧维持着他那副表里不一的酷哥模样,扬起下巴叫道,“走吧。”   ……还是放弃吧。   我萌生了退意。 第118章 波澜   不得不说, 哥哥带我来这家旅店还是有些道理的,位于偏僻山腰边缘的温泉眼咕咚咕咚冒着烫意,水雾蒸腾, 氤氲成一片湿意, 搭建在室外的浴汤潦草地支了一个竹棚用来挡雨,连山脚蜿蜒成一线的朦胧灯火都遮盖不住,如果是晴天白日来泡温泉, 风景一定赏心悦目。   不过像我和哥哥这样在阴沉雨天来泡温泉的,是赏不到什么人间灯火的景色了, 听听雨打芭蕉的滴答声就是最多了。   我坐在温泉池旁用来冲澡的地方,用念力操纵着毛巾、木盆和肥皂把自己快速清理干净之后, 熟练地转头帮哥哥打上泡沫擦背洗头。   哥哥有了些男人轮廓的身体上有着不少伤疤,深深浅浅的割伤、刺伤, 还有呈花朵状绽开的炸伤,如同浅色的瘢痕般蔓延在这具身体上,带着些淡淡的猩红色, 并不显得丑陋。   我知道身为忍者,留下疤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轻轻拂过那些伤疤的时候,心里还是倏忽一颤。   这些伤痕都是在我不在的这三年里留下的。   如果是从前跟我一起生活在我照看之下的哥哥的话,在他受伤的第一时间我就会帮他治疗,替他祛除伤痛, 绝对不会任由疼痛留到第二天。   我拿起水瓢从旁边的温泉池里舀起几瓢水往哥哥身上淋,把他脊背上白色绵密的泡沫冲洗干净, 也将疤痕看得更清楚了。   我将手贴在哥哥的脊背上,一寸一寸细心地用手指摸索着,专心致志地用超能力探查着哥哥身体内部的肌肉内脏有没有受到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不过摸着摸着我感觉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   按理说, 我刚刚给哥哥淋了温泉水过后,他的体温应该缓慢下降,但我手下的皮肤却越发滚烫,肌肉也紧紧绷着……   我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哥哥的耳朵到脖子嫣红一片,脑袋上烧得都快冒起烟来了。   呵,宇智波佐助。   我冷笑一声,往哥哥的脊背上一拍,发出了啪嚓的一声脆响,把他身体里的暗伤给治好了,而后随手拿起旁边木质的水瓢又舀了几瓢温泉水从哥哥头顶上浇了下去,潦草地给他冲洗干净,结束了清理。   [好了。]我面无表情地起身,自顾自地泡进了温泉池中,虽然碰不到池底,但我双腿一盘就可以浮在水面上,我于是只漏出个脑袋闭目养神,享受着浑身被温泉水包裹着的舒适感。   我听见哥哥若有似无地遗憾叹息了一声。   他又拿起水瓢往自己身上浇了几瓢水,仔仔细细地把有所残留的泡沫都冲冲干净,便站起身朝我走来。   我甚至没有睁开眼,就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哥哥腾出了个位置。   果然哥哥理直气壮地无视了另一边空荡荡的温泉池,硬是要挤在我这边跟我一起泡。   我被温烫的水流熏得有些昏昏欲睡,也懒得理哥哥鬼鬼祟祟的小动作,稍稍往后面挪了挪,把后背贴上了池壁,把大脑放空,不再考虑那些早在我出生之前就结下的一族一村之间不可调节的矛盾。   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旁边的哥哥又悄悄地朝我贴近了一点。   湿润的水汽在我的鼻翼上凝结成水珠,缓慢而柔软地滑落、跌入温泉水中,给我带来些微的痒意,可能是前段时间过度地使用超能力,压榨了身体的精力,在这只有哥哥在身旁的安静之中,我的脑袋渐渐昏沉起来,意识如同雾气一般在渐渐消散远去。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只有空白的柔软一片,香气氤氲。   我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是继续维持着漂浮的状态还是咕咚一下沉了底,反正有哥哥在旁边我总归是安全的。   。   在这间温泉旅馆之中我跟哥哥单独度过了三天。   没有危险、没有家族、没有仇恨的这三天,只剩下了温泉、榻榻米和哥哥喜欢的木鱼寿司。   就像是刚刚结束了一段疲惫旅途之后短暂的停靠一般,我们在这间温泉旅馆不管不顾地大睡了三天三夜,洗去一身尘土和疲累,第四天的清晨醒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一觉醒来,就发现原本安静的温泉旅店吵闹了不少。   哦,不是字面意义上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心灵感应接收到的心声。   横梁、屋顶、树丛、温泉池底。   我数了数,光是旅馆内部就多出了八个,显然哥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难得地没有赖在被窝里,一骨碌利索地爬起了身,已经换好了方便战斗的衣服。   他拿出了这几天被闲置在一旁的草雉剑,正不紧不慢地用干布擦拭着上面微不可见的尘埃,直到把剑身擦拭的光洁如镜才停手,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把草雉剑收回剑鞘。   我有些奇怪那些藏在旮旯角落里的人竟然能耐得住性子,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收拾妥当也不出手。   看样子,这批人并不想跟我们动手。   或者说,他们认为可以试着说服我们,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作风,不像是木叶的人。   哥哥盘腿坐在浅色的榻榻米上,拿起案几上放着的茶壶,翻开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水。   那茶水是隔了夜还没有更换过的冰凉,我看着哥哥端起茶杯就往自己嘴里送,狠狠瞪了他一眼。   哥哥的手顿了顿,掩饰般地咳嗽了两声,若无其事地换了个方向将茶杯掷了出去,盛满了澄澈茶水的茶杯中泛起了圈圈涟漪,被一只苍白粗糙的手稳稳地接住了,他冷冷说道,“滚出来!”   “不要这么凶嘛,佐助君~”   来人用一种黏黏糊糊的语气说道,那仿佛带了波浪号的话语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有些恶心。   那人拿着那杯隔了夜的茶水,惨白又粗糙的手指意味不明地缓慢摩挲着茶杯上凹凸不平的纹路,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底红云的晓袍,脸上带着张橙色漩涡面具,独具特色的扮相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这是谁。   宇智波带土。   “你身边的小孩是谁,不打算跟我介绍一下吗,佐助君?”宇智波带土用雀跃的语气说道,用那只面具覆盖下仅露出的右眼看向我,猩红色的写轮眼中没有他表露出来的那种咋咋呼呼,反倒带着极度冷静的审视。   哥哥皱了皱眉,挡在了我的身前,带着对合作伙伴的最后一点耐心说道,“抱歉,我不打算继续跟你行动了,我的事情以后你也别插手。”   “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佐助君!果然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呜呜呜呜……”宇智波带土摆出扭捏的姿态,掩面假哭,“明明当初说好了跟我一起创造理想的世界,结果只要弟弟一回来就薄情寡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地什么都抛下了……”   宇智波带土显然调查过哥哥,自然也知道我的长相,毕竟家里的合照都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的,刚刚的发问只不过是明知故问的试探。   但他心里应该还有疑虑,我三年前为什么消失?去了哪里?为什么三年过去了,我一点都没有长大?一个身量还不足一米二的小孩又是怎么逃脱了木叶的追捕,在第一时间跟宇智波佐助汇合?   我听见了他的心声,自然知道宇智波带土跟宇智波鼬一样都以为当年我是被哥哥杀死了。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我的消失和哥哥忽然拥有的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带土。]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礼貌性地问问他的意见,[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离开?]   毕竟也是一个宝贵的宇智波,能不抛弃就不抛弃吧。   我悲天悯人地想道,为自己的善良点了个赞。   “离开?”宇智波带土缓缓说道,褪下了他那夸张而别扭的表演,语气渐渐冷淡了下来“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去一个和平的,能让我们过上普通人生活的地方。]我不信任宇智波带土,没办法跟他说太多,只是简单地这样答道。   “别天真了。”   宇智波带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再用做作跳脱的语气掩盖他沙哑沧桑的嗓音,“这地狱一般的世界没有那种地方的存在。”   “也只有宇智波佐助这种病入膏肓的人才会真的同意放弃我的计划,盲目地选择你。”他的咬字中都带着狠意。   宇智波带土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混乱的心绪,“不过不好意思,佐助弟弟。”他说道,“我可不能就这样让你把佐助君带走了。”   他抬手虚虚比划了一下我的头顶,猩红色的眼瞳之中露出了些许轻蔑的意味,“像你这样天真的小鬼,是没办法理解佐助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的。”   我感觉自己似乎被鄙视了身高。   不,话说你真的知道哥哥想要的是什么吗?   宇智波带土张开了双臂,他身上黑底红纹的晓袍掀起了一道锋利的弧度,如同他眼中尖锐的信念一般泠泠闪光,“只有无限月读创造出来的幻术世界才能真正实现和平!我要创造出一个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   我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宇智波,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有码字了,复健有点艰难[狗狗祟祟.jpg] 第119章 迁徙   “哼。”   哥哥冷哼了一声, 显然对宇智波带土将他视作自己所有物的态度相当不爽,右手已经抚上了腰间草雉剑的剑柄,拇指微微一拨, 剑身与剑鞘的狭隙之间便闪过一丝银光, 寒气逼人。   “要不要离开是我自己的选择,宇智波斑,如果你是想要我手中的情报网络的话, 看在曾经为同一个目标共同奋斗过的份上,我可以全部移交给你, 毕竟今后我也用不到这些东西了,但是如果你想要对楠雄出手的话——”哥哥缓缓说道, 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杀意,眉眼之间尽是狠厉。   “——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宇智波斑?   我眉梢一挑, 抬眼看向裹得严严实实的宇智波带土,看来宇智波带土没有告诉哥哥他的真实身份。   也是,对于宇智波带土而言, 是宇智波斑还是宇智波带土都已经无所谓了,他们都只不过是执于要实现无限月读的野心家, 为了这个计划筹谋了百年之久,在这么漫长的时间之中,信念、意志、执念都融为一体的这两人早就不分彼此了,无非是宇智波斑的名声更响亮, 身份更便利,对实现他们的计划也更有利, 宇智波带土才会甘愿做宇智波斑的影子,继承他的执念,在宇智波斑已死的今天, 如同一抹幽魂般执行他生前制定的计划。   反正对我而言,是宇智波带土还是宇智波斑都无所谓。   对于这个世界的执念过深的他们,跟被我复活的族人们不一样,是无法轻易放下这个他们既眷恋又痛恨,既试图改革又想要毁灭的世界的。   带他们一起离开本来就是一件不可的事情。   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宇智波带土和宇智波斑也是间接导致了宇智波灭族的祸首,我心平气和地站在宇智波带土面前,都还是看在他姓宇智波的份上。   宇智波带土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真遗憾啊,佐助君,我本来以为可以跟你一起看到新世界的到来……”   在这温泉旅馆中的隐藏的其他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自我身后接近了我。   奇怪的是,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对身边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相当敏感的哥哥却像对敌人的接近一无所知般,依旧牢牢地将目光锁定在宇智波带土的身上。   “不过现在就只麻烦你为无限月读的到来牺牲一下,老老实实地成为一块沉默的垫脚石了!”   宇智波带土猛然瞪大了他露出面具的那只写轮眼,猩红色的眼瞳之中如同漆黑墨迹刻画上去的花纹飞速地转动了起来,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仿佛瞬间移动一样出现在了哥哥的面前,面门贴得极近,只要抬手的功夫就可以将忍具捅进哥哥的颈动脉之中。   与此同时,几个身穿晓袍的白色人形从地底窜了出来,一半扑向了我,一半从身后接近了哥哥。   在看见那几个袭击者的模样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哥哥为什么会对它们的接近毫无察觉。   那是用木遁细胞创造出来的白绝,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对于哥哥来说,它们的存在跟路边的一颗石子、一棵花草没什么两样,没有人会戒备一颗石子的忽然袭击,也没有人会警惕花草的接近。   哥哥一矮身躲过了宇智波带土带森森杀意的一击,却被他未曾料到的身后袭击弄得措手不及,又因为看见我也被那些白色人形攻击而心神慌乱,连手上结印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我看那些像是美术室里石膏雕塑般的人形的手变化成尖锐的树木枝条,直冲哥哥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宇智波带土还真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我的身后有一阵弱风轻而缓地朝我扑来,只拂起了几缕发丝,却带山石般无法避开的压迫感,我听见它的心声中没有要杀死我的念头,看来宇智波带土暂时只是想利用我扰乱哥哥的动作,甚至不认为我的反抗会干扰他的计划。   [真是够了。]   说实话,我没有生气,即使宇智波带土无缘无故地打断了我们的休假突然传教忽然袭击不知所云——不过,拥有[心灵感应]的我什么神经病没有见过,早已经心如止水我佛慈悲了。   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耐烦了。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为了这种或是那种事情来找我们麻烦?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拿我们做他们梦想的垫脚石?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把他们自己的想法强行按在我们身上?   我抬起手,有莹莹的微光如同薄膜一般包裹我的手掌,细若游丝几不可见的线从我的手掌蔓延出去,一直连接到宇智波带土和白色石膏人的身上。   这间旅店像是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定格在了原地。   我勾了勾手指,给哥哥腾出了一点空间。   他收剑入鞘,走到了我身边,淡淡问了一句,“要杀掉吗?”   [不了。]我思考了一下,还是看在他姓宇智波的份上放了他一马,[哥哥,按之前说的,把你手上的情报网交给他吧。]   哥哥点了点头,走到案几旁跪坐下来,翻出了纸笔写了一封简信,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空白卷轴把信和一块雄鹰图案的木雕一起封印起来,扔在了宇智波带土脚下,“这是信物,去找一个叫做香菱的人,她会给你想要的情报。”   看来哥哥所谓的解散了组织也只是一个幌子,暗地里,他还在跟从前的旧部联系,只是将这种联系藏得更深更隐蔽了,不知道是为了保护同伴还是单纯地为了方便行事。   宇智波带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我,那只猩红色的写轮眼还在转动,我避开了他的视线,免得中招,虽然我并不害怕写轮眼的幻术,但是那种像是晕船一样的滋味也不怎么受。   [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我最后警告了宇智波带土一句,扯哥哥的衣袖,使用[瞬间移动],眨眼间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在我走后,困住宇智波带土的念力自然也没有了效果,他在瞬间平衡了身体的重心,平稳落地。   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宇智波带土第一次正视了我的存在,不再仅仅把我看作“佐助君的弟弟”。   他回忆刚刚被念力束缚住的感觉,那种冰冷又无机质的感觉,跟本质上是生命力的查克拉完全不同,轻轻念道,“宇智波……楠雄。”   宇智波带土忽然意识到,总是将目光放在宇智波佐助身上的他们似乎完全忽视了宇智波楠雄,那个看似年幼弱小、毫无存在感的孩子,同样是一个宇智波。   同样也继承了这个家族流淌极端爱恨的血液。   。   当我和哥哥回到族地的时候,木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我看到他们结界班的人正在宇智波族地的外围探寻突破点。   哥哥捏紧了拳头,得知了真相的他的心中除了对从前同伴还保留一点温情,对木叶村的其他人已经没有了丝毫感,此时见他们的动作自然心中不快。   不过从木叶的角度来看,他们的作为其实无可厚非。   宇智波的这块族地自从那次惨剧之后就仿佛被遗弃了一般,被木叶丢到了最偏僻的角落之中,无论是村子的扩张计划还是规划的蓝图之中,都从来没有将这块地方放在未来里,也许是因为心虚,也许是因为刻意地淡化,他们在等待时间将有关于宇智波一族的历史给埋葬在所有人的记忆深处。   这样一块落了灰生了锈的地界却忽然生出了变故,对于木叶来说,就像一处本来残疾的器官忽然检查出了癌变,恨不得将这块本来就无用的地方连根拔除。   在我撒手不管的这三天里,木叶的忍者一边试探攻击结界的弱点,宇智波的族人一边修补结界,有我之前的威慑在,木叶的人也不敢强行突破,否则的话,以宇智波这三脚猫的结界水平,怎么可比得上继承了漩涡一族结界术的木叶。   在温泉旅馆的三天算是把我的状态养了回来,异世界的迁徙并不简单,稍有不慎就是断胳膊断腿的,时间回溯可都找不回来,为了确保每一个族人都安全抵达,我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出于之前的教训,我决定还是不要随便去自己没去过的异世界了,万一又碰上一个置换灵魂的,我的身体可真的拿不回来了。   而在我待过的这两个异世界之中,我权衡了一下,觉得比起让我屡屡翻车的意大利禁|毒斗士,还是横滨……   我不禁回想起了福尔摩斯乱步君、爱港人士森先生、人间BUG太宰治……   不,这么想想,似乎还是遍地替身的意大利安全一点。   不过因为之前在意大利留下的那堆烂摊子——此处特指无辜失去了全部家产的迪亚波罗老板和正在勾心斗角争夺霸权的乔鲁诺跟特里休,我最终还是因为重情重义重力使中原中也的存在选择了横滨作为安家之所。   哦,对了,还有任劳任怨的坂口安吾的存在,或许遍地黑手党的横滨也没这么糟糕。   而且我记得在港口黑手党里我和哥哥还存了不少工资没有取出来,或许已经成为新首领的中原中也会愿意结一下前任的账。   我选定了迁徙的目的地之后,就又有了一个新的难题。   我自然是不想要让木叶的人阻挠我转移宇智波族人的过程的,但是随留在这个世界中的族人一点一点减少,本就不牢靠的结界被木叶戳破是迟早的事情,偏偏[时空穿梭]这个超力因为要做到跨越世界壁这种事情,在我目前所拥有的超力中算是对体力消耗最大的一种力了,我在使用这个力的时候,其实是无法分出精力来防备木叶随时可做出的行动。 第120章 不可避免   “楠雄, 交给我好了。”   我眉头微蹙,看着有些犯难的样子,哥哥只转瞬就想明白了我纠结的问题, 主动提道。   他停在了族地的大门之外, 漆黑如墨的眼睛已经变为了猩红色的写轮眼,其中三勾玉正缓缓转着。   哥哥的幻术不太行,但有了写轮眼的辅助, 对自身施加幻术,隐藏踪迹也不是难事, 刚刚一路走来都是哥哥在警惕周围,注意着不暴露我们的行迹。   我下意识地说, [不行。]   我还是没办法摆脱对哥哥的过度保护。   从我意识到自己的超能力起,我就开始照顾哥哥了, 没有我,他总是吃冰冷冷的饭团和没营养的拉面,没有我, 他时常注意不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过分努力的训练而有了破洞,没有我, 他连太阳好的时候要晒被褥都不知道。   我从前让他锻炼,让他摆脱对我的依赖,还要让他治好对我近乎病态的执着,假装对他放手不管, 其实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我觉得,只要有我在, 哥哥就绝对不会出事,所以偶尔放肆一点也无所谓。   就算是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我都在哥哥身上做了些手脚。   具体做了什么就不必说了, 懂的都懂,无非是下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诅咒。   但即使做了再多的保护,我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担忧的心情。   更何况这次不太一样,先不提宇智波一族的复生会引起忍界多大的猜疑,就是当年宇智波灭族的真相如果爆了出来,木叶的声誉就算是毁于一旦了,他们是绝不会允许这么多知情人的存在的。   在木叶的地盘之上,他们如果想要围剿我们,未必会比八年前的那个猩红夜晚艰难,尤其是在我抽不出余力的情况之下。   让哥哥去面对五大国中忍着储备最丰富的木叶隐村,我无法安心。   我再次重复了一遍,强调道,[不行,哥哥,这一次如果你遇到危险的话我不一定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楠雄,”哥哥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伸出手来捧我的脸,他要我仔仔细细地再看看他,“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哥哥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凝视过我,连心声都坚定无垢地在诉说着,他问我,“楠雄,你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比弟弟早出生几年吗?”   这个问题给我问懵了。   这就好像是在问为什么天是天、地是地、人被杀就会死一样,乍一听好像很有哲理,仔细一想却有些……咳咳。   但哥哥却这么认真,我不由自主地被他带进那种情绪之中。   “因为哥哥生来就是要保护弟弟的存在,我要比你早出生,要比你早受苦,要比你更强大才行,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但是我并不是什么合格的哥哥,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身份都颠倒了,所以我才会想着我也要为楠雄做些什么才行,”哥哥摸了摸我的头发,“想着要让你明白,我才是哥哥,是你可以放心依赖着的存在。”   “偶尔也相信我一回吧。”他站起身来,深深瞥了一步之遥的宇智波族地一眼,“我会为你们守住后背的。”   我紧蹙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情愿。   我的心中藏着深深的忧虑。   哥哥叹了一口气,“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让人来帮我。”   哥哥说出这话时带着生涩和磕绊,还有一种恍在梦中的失真感,他至今还是无法相信困扰了他这么多年的噩梦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抚平了。   或许哥哥主动提出要替我在族地外守备也藏着一种近乡情怯般的私心,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那些只存在在他记忆深处的已经模糊淡去的族人面孔。   我心中盘算了一下宇智波一族中有名的几个天才忍者,勉强同意了哥哥的提议。   不是哥哥,也必须有其他人来进行守卫,以保证我们能一点一点地撤走,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哥哥来。   而且,他在木叶应该也还有些羁绊没有斩断。   不仅仅是哥哥,或许有其他族人也一样。   我想起了几个在还是幽灵时就常常不知所踪的族人,想起他们听见我的决定之后沉默又复杂的神情。   或许没有人想要离开自己自小成长的土地,但是这片宽阔的大陆之上,已经没有宇智波的容身之地了。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哥哥的想法,而后问道,[要进去看看吗?]   我犹豫了一下,添了一句,[妈妈也在。]   哥哥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扭头,避开我的目光,闷闷地回了一句,“不用了,反正迟早会见到的。”   他也没回头,转身走了。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觉得哥哥不像是去守备的,倒像是要去杀人。   我用[心灵感应]传话给族人,让他们都集中到了族地里的空地上,即使是在修补结界也要让他们先放下手上的任务立刻过来。   说实在的,我对大部分族人都只是在他们当半透明的时候混了个眼熟,只对经常待在宇智波大宅中的那几个半透明比较熟悉,但即使是基本上每天都跟在我身边的祖宗,我也只相处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   可不知为何,每个族人都表现出对我相当信服的模样,即使是各怀心思的老祖宗们都对我说出口的话语深信不疑。   在不存在领头人的局面之下,我做出的决定就是命令,没有人会违抗,于是我先行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去帮哥哥一起巡逻守卫。   其中有一个名叫宇智波止水的,我听着耳熟,瞧了他好几眼,却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见过他,只看他微卷的黑发和温柔的笑眼,俊秀的外貌很让人心生好感。   直到他一鞠躬,跟着其他几人一起几个纵跃之后消失了踪影之后,我才想了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他的名字。   同样是在那本漫画之中,不过他是个只有几句台词的配角,所以我才没什么印象。   宇智波止水是当初跟宇智波鼬一样,希望阻止宇智波政变维护和平的忍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还因为万花筒写轮眼引来了团藏觊觎,死在了灭族之夜的前夕。   除此之外,他也是能让宇智波鼬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至交好友,在我那个大哥心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我对宇智波止水升起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我依旧无法理解宇智波鼬心怀大义的所作所为,而宇智波止水跟宇智波鼬同属一类人,应该说是恨屋及乌吗?我对宇智波止水同样没什么好感。   但本来我就不会与宇智波止水产生多大的联系,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并不是在灭族之夜死去的宇智波止水,是怎么同样复活过来的?   族人的复活需要三个条件,一是我使用[时间回溯]达成的完整的身体,二是乔鲁诺近乎逆天的使尸体具备生命力的能力,三则是我使用[意念控制]修改事实,从净土黄泉带回来的完整灵体。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一夜之间出现在宇智波族地中的只有在灭族之夜死去的族人们,绝对没有宇智波止水的身影,而后来复活族人的时候,因为是跟乔鲁诺一起合作的,甚至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乔鲁诺完成的,我对宇智波止水是怎么复活的记忆空白一片。   这个疑问在我脑袋中挥之不去,但现在近在眼前的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也只能暂时将它搁置在一旁,以后再慢慢弄清楚。   为了安全,族人我是要一个一个转移的,而他们也听从我的安排,早早地将行李打包好了,我必须要尽快在木叶发现我们之前将族人们转移好,否则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免不了因为各种猜疑与仇恨打一场血战了。   我嘱咐他们将所有行李都封印在卷轴之中,一个不够就两个,但是绝对不要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当初被我一股脑塞给哥哥了一份的那些秘法书籍,作为宇智波的传承是必须要带的。   最终的结果便是他们收拾出来了一堆如小山般的卷轴,等着我来搬运,我虽然能拿得动这么多卷轴,但在穿越世界壁的时候就没法把所有卷轴都顾好,只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移,这就免不了拖时间。   我虽然是超能力者,但也并非万能的,我计算过,即使是以最快的速度,要将整个宇智波一族迁徙到异世界中,也需要花上整整一周的时间。   而我才刚刚离开三天,木叶的忍者就快要掀开覆盖了整个宇智波族地的结界,探寻到里面所发生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宇智波族地,这块位于木叶角落的地界,就好像一个错综复杂的巨大谜团一样,在不断勾起着木叶的猜疑与忌惮。   终有一天,他们要将这个谜团拆解撕碎,才能得到内心的安宁。   我在得出需要一周时间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迟到了八年的政变,到底还是在所难免。   只是这一回,不会有胜利者。 第121章 后遗症   我在迁徙行动开始之前, 孤身去了异世界的横滨,细细探索之后选了一块偏僻无人的荒地,在屏蔽了卫星信号和周边所有的电子设备监控之后又设置了结界, 防止有人误入这块地界。   在没有查克拉存在的这个世界, 能够察觉到结界存在的人寥寥无几,只要不要碰见太宰治这种人间BUG,一般来说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也可以稍微安心下来。   而后,我仿照着宇智波族地搭建起了几座宅院, 作为宇智波族人初来乍到时的落脚之地,不过因为是赶时间临时搭建起来的, 这些宅院十分简陋,只有几十间房, 每间房只不过是装备了桌椅茶几和床铺,顺便还有独立卫浴而已,勉强可以容纳得下目前复活的族人们。   我一刻也不休息, 准备好简陋的落脚之地之后,立刻回去当一个无情的搬运工, 抓紧哥哥和族人们给我争取的时间搬空宇智波一族的家底。   连续多次地跨越世界壁快速地消耗着我的体力,我不得不经常地保持深眠状态恢复体力,一天有20个小时是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度过的。   好在宇智波一族也不是什么善茬子,更何况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作为幽灵在木叶游荡了将近五年, 将整个木叶村都摸索地差不多了,他们能派出怎样的忍者, 使出怎样的战术,有着怎样的底牌,族人们都心底有数。   但游击战打了几天, 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那个注定的结局。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笼罩着整个宇智波族地的淡蓝色结界在半空之中显露出了身形,规整的六边形图案严丝密合地拼接在一起,蓝莹色的经络在微颤的透明薄膜之上死死拉扯着,却抵不过细而碎的裂纹沉默地蔓延。   有人会负责在我休眠的时候照看我,这一次轮到的是一个眉眼秀气的少女,她穿着一身印着宇智波族徽的简单小褂,神色凝重地站在敞开的推拉门前沉默地注视着天空上正在崩溃的结界。   “要开战了……”她正无意识般地自言自语着,喉音带着些颤抖,扶在木质门框上的手收紧了,力道大到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都微微凸起。   她那一头柔顺的漆黑长发搭在窄窄的肩膀上,脊背微微发颤,带着让人怜惜的柔弱与无助,像是一只无辜而惊恐的羔羊。   但实际上,真正实力差或是身有残疾的族人都被我提前送去异世界,安置在临时搭建的宅院之中了,在送走了大半族人的现在,留下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忍者。   我起身,衣服与被褥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转过身来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楠雄大人,您醒了。”   大人?   我感觉了些不自在,出声道,[敬语之类的就不用了。]   “是,楠雄大人。”少女微笑应道,但似乎没有改掉的意思,她微微一躬身,自我介绍道,“楠雄大人,我是宇智波惠子,负责您这一次休息期间的安全。”   宇智波惠子双手端起了放在房门旁边盛着一沓叠放整齐的衣物的木质托盘,轻轻放在我面前,她那双颜色稍浅的暖褐色眼瞳直直地看着我,“我们会守护好族地的,楠雄大人您不用担心,去做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我抬起双臂,衣服就自动飘起,一件一件穿到了我的身上,厚实的内衬和棉裤把我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一只过冬的棕熊,外面套着的羽织似乎稍稍有些不合身,接近拖地的长度让我的脚总是踩到后摆,颇有些不便。   反正自从我回到族地以后,因为比常人要低的体温,他们就常常给我准备厚实又沉重的衣服,虽然我解释过体温低其实是因为体内蕴含的怨气过于深重的原因,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接受这个解释,照常坚决地给我套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因为外界的温度对我的身体没什么影响,而我每天短暂的几个小时的清醒时间都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空计较这点小事,所以最后我就由着他们去了。   不过现在……   我抬了抬手,感觉到了轻微的束缚感,又走了两步,感受到了连腿都迈不开的艰难,身体的沉重让我有些行动不便。   我面无表情地想道,早知道他们会像现在一样越来越过分的话,我在一开始就会坚决地拒绝他们了。   我又艰难地走了两步,决定还是不用腿走路了。   让脚尖稍稍离地一公分,不用动腿直接飘浮着平移出了房间,我舒服了。   结界还在继续破碎,有蓝莹莹的光屑掉落下来,在空中幻化成无,我看见最顶端的部分已经露出了一个小洞,想必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时候,最后一批留下来的族人应该都在外面共同抵抗木叶的忍者,即使我抓紧时间再送一两个族人出去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先去帮哥哥他们。   [惠子。]   我抬了抬手,让念力的蓝莹色光芒连接到宇智波惠子身上。   [带我去找他们。]   我其实还是很疲倦,有种虚脱般的困意在撕扯着我的神经,脑子里就像被一只大手伸进脑壳来回搅拌般混沌一片,但事实是我刚刚经历了20个小时的休眠,连身体都睡得发僵生锈,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或许过度地使用超能力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太吃力,我年幼的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身体不太能支撑地起这样频繁的消耗,几次长久的昏睡之后,陆陆续续地显露出了令我惊惧的后遗症。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使用超能力是这样一件费力而艰辛的事情。   从前对我来说就像是四肢一样的超能力现在不太听我使唤了,我就好像一个渐冻症患者一般渐渐失去了对自己肢体的掌控力,因为身体发育超能力溢出而引起的漏超能也几乎绝迹了。   但是在族人面前我依旧要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实力,否则我之前树立起来的权威就会瞬间崩塌。   “是,楠雄大人。”   宇智波惠子还在对我用着敬语。   她显然对需要支援的地方一清二楚,像是前不久才刚刚从战斗前线下来,只稍稍确定了方向,就几个纵跃带着我过去了。   在宇智波族地的边缘,荒弃已久的废墟旧土之上,传来剧烈的查克拉波动,铁器碰撞的叮当响声不绝于耳,我远远地瞧见了几个身影在空中一触即离,招招带着杀意。   更近一点,我就认出来其中一个脊背直挺的背影是哥哥,他的手藏在身后做了几个手势,指挥着其他几个同样穿着团扇样式衣服的忍者。   我还看见战场边上被一支小队保护着像是跟我一样刚刚赶到的白发老人,一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与肃杀的神情,带着出离的愤怒,使劲用拄拐敲着地面,怒喊着——   “杀了这群叛徒!”   我微眯起了眼。   [哥哥。]   我用心灵感应传声给哥哥,[到我身后来。]   剩下的族人已经不多了,我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把他们转移走,在此之前,给他们留下一个难忘的记忆也不错。   无论如何,对于忍者而言,暂时性的撤退总是容易的,而哥哥向来对我怀有绝对的信任。   几个呼吸间,我的身边就砰砰的跳出几个忍者来,哥哥一见我就忍不住了,仗着他跟我的体型差,直接一把把我抱进怀里,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严重不符,“哼,只不过是几个杂碎而已,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是看不起我吗?”   ‘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几天不见,哥哥心中越发少女了。   如果是平常,我可能会直接一个反手过肩摔亲切地提醒一下哥哥,不过现在处于省电模式的我,权衡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放弃。   [现在是杂碎,等会就不会是了。]   我让族人们暂且撤退了,但木叶那边的人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原地警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显然是那个脑海中还保存着宇智波一族记忆的老人紧急调动了更多的木叶忍者过来。   剩下的族人都不是什么蠢货,自然我一提就懂了。   “楠雄大人,我们要怎么做?”有人毕恭毕敬地问道。   我抬眼一看,头发微卷,面容俊秀,正是之前那个我怀疑有问题的族人,宇智波止水。   这一次离得近了,我仔细听了听他的心声,却是心口如一,嘴上说的话跟心里想着的念头一样,除此之外,别无杂念,心思纯澈。   纯澈到有些不太正常。   要知道就连寺庙里修行的和尚都会因为饥饿和困意而分神,可是这个宇智波止水却真的做到了绝无杂念,连我都只在只有简单思维的单细胞生物身上见过这种状况。   等等。   好像真的还有一种情况。   我眯起了眼,充满怀疑地看向了宇智波止水,心中有些发颤。   这不会又是一个漩涡鸣人吧? 第122章 虚假消息   我窝在哥哥臂弯里, 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用一双漆黑泛着寒气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宇智波止水,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   他没有逃避我的目光, 对我回以微笑, 看上去毫无异常。   “楠雄大人?”宇智波止水等得久了,轻轻出声提醒道。   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回答了他先前的询问, [接下来?接下来就在临走前大闹一场吧。]   [宇智波这个名字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之中,我们总要留点痕迹下来, 让他们知道是宇智波抛弃了他们,而不是他们抛弃了宇智波。]   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不过我们的手段可能会稍微激烈一点。]   站在我面前,穿着团扇标志服装的最后一批宇智波们眼神炽热, 眼瞳之中正缓缓蔓延开来的猩红色,我能听见数颗心脏正步调一致地跳动着。   砰砰、砰砰。   有力、强烈,又带着几乎要点燃血液的兴奋。   “没错!是宇智波抛弃了他们!”第一个人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和压抑已久的杀意喊道, 猩红色的写轮眼中不祥的三勾玉正快速地转动着。   “要让木叶也尝尝看宇智波的伤痛!”   “八年前是我们算错了一步,这一次有楠雄大人在, 宇智波绝对不会再输了!”   心灵感应让我能轻而易举地接收到他们激愤的情绪和森森的怨气,我昏沉迟钝的思维似乎也被调动了起来,有了点鲜活的血气。   [在此之前。]我慢吞吞地开口,[虽然看不出什么破绽, 但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宇智波止水,]我叫着他的名字, 缓缓对他抬起手,[在我们开始之前,可以麻烦你先死一遍。]   我幽深而漆黑的瞳孔深处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平常事一般这样请求着他。   我看见宇智波止水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楠雄?”哥哥用脸侧蹭了蹭我的黑发,带着些不解问道,“止水哥有什么问题吗?”   然而就在哥哥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宇智波止水’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抓住了我的注意力被转移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如同烈日下的雪糕一般融化成一滩黏糊糊的惨白色液体,速度极快地就贴着地面往下渗透着,只一眨眼的刹那便没了大半个身子。   我用念力扯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潜入地下的小半边身体,但那坨让人有些生理不适的黏糊流体却当机立断地舍弃了自己那部分被我困住的肢体,如同壁虎一般断尾求生地遁入地下,转眼间消失不见。   哥哥和其他族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怎么可能?!”哥哥紧皱着眉头,“小时候,止水哥经常来我们家找宇智波鼬,他还教过我火遁术,他的查克拉波动我是不会认错的。”   “这究竟是什么术式,竟然连查克拉的属性和特性都能模仿的看不出差别来。”   我用念力捏了捏那团白色的流体,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着的磅礴的能量即使在脱离主体之后依旧没有流逝,像是春日里新生的树芽,有着令人惊诧的顽强生命力。   想必这就是漫画中曾经提到过的,宇智波斑用千手柱间的木遁细胞培育出来的生命体,白绝。   在宇智波斑暂且还没有复活的现在,使用它的人应该是宇智波带土,但让我不解的是,宇智波带土派遣白绝伪装成宇智波止水潜入我们之中的目的是什么,他明知道我们的计划,但却没有做出任何阻止和泄密的举动,要说他是想要除掉哥哥的话,在这几天来他应该有无数次偷袭的机会才是。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安分分地让白绝潜伏到被我们发现为止就飞速地逃离了这里。   是要带什么情报回去吗?   想到这里我忽然灵光一闪,恍然明白了宇智波带土想要的是什么。   复活。   他想要知道宇智波一族是怎么复活的。   当初宇智波灭族一事被木叶清理的很干净,连同各种传言都被压制地没有传播的途径,他们只用了区区几个月就让人遗忘了曾经的宇智波也是木叶的一大家族,将事情定性为家族内乱,让宇智波鼬背负了所有的罪孽。   不明真相的人即使见到有着猩红写轮眼的宇智波,也只会以为是当初侥幸躲过一劫的漏网之鱼,或是宇智波在别国的旁支。   但宇智波带土可是当年直接参与进灭族事件的人,他对于宇智波一族有没有幸存者一清二楚,甚至因为他自己就是在宇智波族地成长起来的,即使因为没有天赋备受排挤,但对于族人的面孔也总有几分熟悉。   那些从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的面孔渐渐地与记忆重合,以宇智波带土的心智,自然能猜测出他们的身份。   这不是凭借秽土转生让死去的人能短暂地在现世行动,而是真真正正地复活。   如同六道轮回眼一般能够做到逆转生死的奇迹,却又没有轮回眼所需要的诸多限制。   宇智波带土想要得到的是宇智波族人复活的方式。   我微眯上眼,用念力揉捏着那一团白色流体,但是这也只不过是我的猜想罢了,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没有他亲口承认的证言,如果他只是没能找到机会刺杀哥哥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安下心来,还是决定把人抓回来亲自问问   那一团黏糊糊的液体还被我攥在半空中,我对它使用了时间回溯,将已经逃窜出数千里的白绝抓了回来,被分解成两半的白绝如同一块磁铁的南北极一般死死地贴在了一起,几息之后就变回了原样。   一个像是百货商场里的橱窗模型般的白色人形。   我无法读取白绝的心声,也懒得撬开一个连人类都不是的生物的嘴,于是便将手上的透明手套取下,搭在白绝的身上,阖上眼睛读取它的记忆。   先是一段漫长黑暗而静谧的时光,而后它一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宇智波带土,显而易见的,这只白绝诞生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它也因此没有培养出什么特别的个性,只是沉默地听从着宇智波带土的命令。   我看见白绝记忆中的宇智波带土褪去了平时伪装出来的跳脱搞怪,眉眼深沉,眼睛中带着厚重的阴翳,他说道,“想办法潜伏到宇智波族地中,弄清楚宇智波楠雄的情报。”   这让我有些意外,我没有想到宇智波带土的目标竟然是我。   毕竟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低调宇智波而已,除了宇智波遗孤这个名头,也就佐助弟弟这个称号被人喊得最响亮了。   而上次碰见宇智波带土我也只是小小的警告了他一下,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怎么就让他惦记上了呢?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不能去深究一个大龄中二宇智波的思维,选择继续看下去。   这只白绝自然听从了宇智波带土的命令开始行动起来,不过要混进宇智波族地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它便利用自身与自然亲和的特性悄悄地观望了一下族地中的情况,并汇报给了宇智波带土。   从这里开始,在听说了死人复活的事情之后,宇智波带土意识到了我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并对我是怎么同时复活这么多人升起了探究欲,考虑到被复活的族人身上可能跟秽土转生出来的傀儡一样埋着操控尸体的术式,他谨慎地决定让白绝去偷窃一具宇智波的尸体,将尸体的细胞与白绝的细胞融合到一起,让他同样扮演死而复生的宇智波混入族地之中。   但宇智波一族为了保持血脉纯净,代代族内通婚,又十分排外,各个族人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密,如果要扮演一个不熟悉性格的宇智波的话,十分容易露馅。   而宇智波止水恰巧是宇智波带土所熟悉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族人之一,这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比较近,止水常常会去照顾一下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带土。   所以无比巧合的,宇智波带土选择了我恰巧有点印象的宇智波止水作为伪装的对象,才会一露面就被我察觉到不对劲。   对此,我只能感叹一句——反派BOSS果真是倒霉透顶。   我:为你祈祷.jpg   自此,他对我的兴趣就转移到了对复活秘术之上,   宇智波带土自然知道我要将族人们转移到异世界的迁徙计划,但作为拥有神威空间的人,他先入为主地以为我口中所说的异世界也是跟神威空间差不多的存在,也就是说他认为我只不过是因为畏惧战争,想要躲藏在一个避世的桃源乡一般的地方,让宇智波一族过上原始的耕种生活。   因此他并没有太在意我这段时间费尽精力所完成的计划,而专注于试探那些复活的宇智波的身体状况,顺带想要套点话出来。   但遗憾的是,当初复活时,近乎所有的半透明们都处于怨气环绕神志不清的糟糕状态之中,关于他们是怎么复活的,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到白绝的记忆中,那些被他试探过的宇智波无一不是怀揣着对我的盲目信任,给了宇智波带土一个统一的答案——   “反正是楠雄做的。”   “楠雄大人无所不能。”   “只要是楠雄的话,感觉无论什么事情发生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呢。”   如果继续深入地问下去的话,这群只是区区跟我相处了一年半的幽灵们就会滔滔不绝地跟宇智波带土普(编)及(造)着我从小到大做出的传奇事迹,比如一岁削山,两岁填海,三岁上天等等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靠谱的谣言。   嘛,虽然其中有一部分确实是真的。   总而言之,已经对我失去兴趣的宇智波带土探听复活秘术没有探听到,反而被迫接收了一堆虚假的垃圾信息。 第123章 好日子   我能看见白绝一次次向宇智波带土汇报时他愈发阴翳的眉眼, 和他眼神深处越发暴躁的情绪。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太多了,我的计划已经临近尾声,或许不久之后他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宇智波了。   我读得津津有味, 仿佛又体会到了追剧的快乐, 不过遗憾的是这部电视剧没有大结局,我只看到了最后宇智波带土已经坐不住了,他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天拦截住我, 问出复活的秘术。   哇哦。   我面无表情地赞叹了一句。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否则的话, 大家怎么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在今天搞事情呢?   不过说到追剧,我就想起了被我遗忘在脑后的守鹤。   虽说守鹤算是陪伴过我许多无聊时光的好朋友, 但说实在的,在见识过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之后, 它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成断崖式下跌,失去了作为工具人唯一的作用之后,我甚至没怎么想起过它。   啊, 这样子说的话,会不会稍微有些无情啊?   我想了想, 随后把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   没有办法,光是哥哥一个人就让我精疲力尽了,我对其他人或事的感觉总有些迟钝。   即使是超能力者也没有办法在小小的心脏里装下这么多东西。   我从白绝的回忆之中抽离了出来,对哥哥说道, [把它销毁掉吧,已经没有用处了。]   哥哥并不反驳, 毫无犹豫地打开了万花筒写轮眼,对白绝使用了天照。   漆黑的火焰自悬在半空之中无法动弹的白色人形之上燃烧、蔓延,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了一捧飞灰, 轻飘飘地消散在风声之中。   不过我猜想与白绝有所联系的宇智波带土想必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   [宇智波带土马上就会赶到。]   我抬头望了一眼高悬天空之上的太阳,明晃晃的阳光让人头脑发昏,也让我本就软绵绵的身体越发疲惫了。   我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几乎是半梦半醒着说道,[就让我们稍微等等他好了。]   [在此之前,就在这里修整一下好了。]我合上了眼睛,不过并非是在睡觉,而是在闭目养神。   困倦的身体和过度兴奋的神经让我不太好受,但只要一想到这种折磨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的身体就又被注入了力量。   真是的,这么累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做了。   我暗暗在心中抱怨着,慢慢地放空大脑,进入休息状态。   周围的族人也安静了下来,或坐或立地围绕着我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哥哥盘腿坐了下来,小心地环抱着我的身体。   木叶的忍者把已经摇摇欲坠的结界给击破拆解掉了,暴露出了宇智波族地全然不复先前破败的繁华景象。   这块被视作不祥之地的土地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回到了从前,门墙崭新,檐角挂露,平整的道路上没有了鲜血渗入的枯黑,长长地通往尽头,平和地不像是经历过一场屠杀。   但这番温暖又平凡的景象却让木叶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怎么可能?”有人喃喃道,“难不成是……亡灵真的复活了吗?”   他们才刚刚跟几个疑似复活的宇智波的人战斗过,随后就看到这副诡异的情景,心中难免有些猜测,此刻越发不安惶惶起来。   毕竟是发生在村子内部的事务,现任的火影千手纲手也放下手头的工作早早赶到,听到这样的言论,纤眉一竖,厉声喝道,“只不过忍术而已,不要把敌人想得过于强大了。”   已经执政三年的千手纲手也不复当初的青涩,有了些老谋深算的政客模样,自然清楚这个时候最应当做的就是稳定人心。   但即使这样呵斥着,她自己心中却也有些凝重。   范围广的忍术不是没有,但先前宇智波家的那个遗孤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了,那种匪夷所思的忍术和木叶对那个小孩近乎一无所知的情况,实在让人毛骨悚然,不得不提起警惕来。   千手纲手几个纵跃,站到了高处去,俯瞰了一边整个宇智波族地,发现这块土地安静到近乎死寂,像是没有活物般,四处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死气。   当黄昏温暖的余晖渐渐褪去,天边泛起冷色的灰调,那股仿佛带着腐朽气息的死气就越发明显起来。   千手纲手心中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看了看逐渐暗去的天光,不知为何有一种如刺背脊的紧迫感,她没有再多思虑,抬手一指,便下了命令,“第三班、第五班、第八班对旧宇智波族地进行搜查,其他人原地待命,注意警惕!”   我们距离千手纲手其实并不怎么远,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对感官敏锐的忍者来说,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但此时的千手纲手却紧皱着眉头,为威胁着村子安危的敌人所忧虑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明晃晃在树下休憩的我们。   这不是因为她瞎了或是聋了,纯粹只是因为我配合着写轮眼使用的催眠术让她下意识地忽略掉了我们的存在。   理所应当的,千手纲手派去族地里搜查的队伍一无所获,片刻之后便不约而同地回来了,都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   千手纲手皱眉问道,“每一处都探查过了吗?暗道?密室?”   “都已经探查过了,纲手大人。”领头的忍者回复道,他是自三代火影时期就任职于暗部,后来编入正规忍者部队的上忍,对于村子里的一些隐秘心知肚明又忠心耿耿,“宇智波族地的构造跟从前相比基本上没有变化,只是……进行了翻修,那些暗道和密室也是同样的,跟几年前一模一样。”   他们心知再耗费时间探索下去也没什么用处,整个宇智波族地别说是查克拉的痕迹了,连一只虫子的影子都找不到,偏偏草木却繁茂的异常,让人心中胆寒。   作为帮忙收殓过宇智波尸体的暗部之一,他心中清楚那种规模的屠杀只靠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即使是天赋异禀的异才,也不可能做得悄无声息、毫无动静,那么漫长的一夜,竟然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了解过一点宇智波灭族惨案的真相的上忍,对于如今出现的这诡异景象,心中的猜测和臆想自然更加丰富,连手指尖都有些微微发凉。   而我,听着他在几秒钟之内编出的七八个恐怖故事版本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冤魂横行,什么恶鬼作祟,什么被诅咒的土地,什么宇智波一族留下的秘宝,什么坟墓里空荡荡的棺材,这丰富的想象力不去当恐怖小说家真是可惜了。   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忍者可以凭借忍术做到上天入地、水上行走、召唤死神、封印凶兽,甚至可以徒手造卫星,复活死人也不是不可能,都见识过这么多不可思议的真实事件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这么怕鬼??   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无论怎样闭目养神身体上的难受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在等待宇智波带土到来的极端无聊中,我忽然升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我睁开眼睛,因为过度疲劳眼周都升起了浓浓的黑眼圈,越发显得我那天生没有高光的眼睛无神了起来,周围的族人也注意到了我的动静,纷纷朝我看来。   [你们有谁身上带了笔吗?]   被我问到的族人面面相觑,而后一致摇头。   也是,宇智波又不是那些需要随身携带笔墨的特殊血继界限者,出去战斗也用不上笔。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换了个问题,[那你们有谁身上带了钱吗?]   这个问题一出,我面前齐刷刷地出现了十几个钱袋,伴随着铿锵有力地请求,“请用我的吧!楠雄大人!”   该说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族人吗?这异口同声的默契,搭档十几年的同伴都做不到吧。   而我哥临危不乱,一脸淡然,一手环抱着我,另一只手则不经意般若有似无地拨弄着他口袋里的钱袋,硬是将原本好端端揣在兜里的钱袋拨出了大半,悬在衣服褶皱边缘摇摇欲坠,确实有一股正宫的稳重风范。   我啪地一声拍开了哥哥挡在我拿钱路上碍事的手,拎着钱袋一角拽了出来,从中数出了我需要的钱币之后,在族人面前晃了晃,道了声谢,[多谢,已经有了。]   我将从哥哥钱包里掏出来的几百円阖在手心里,使用了[等价交换]。   这个能力我基本没有使用过,毕竟作为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活动的恋家型生物,需要用到这个能力的时候其实很少。   [等价交换],顾名思义就是可以交换价格浮动在10%上下的两个物体的位置,配合千里眼的使用,可以做到足不出户而从商店中购买到自己想要的商品,堪称超能力版的某宝,居家必备,物美价廉,唯一的缺陷就是容易造成令人惶恐的灵异事件兼都市传说(×)。   而在我想要随大流搞一次事情因此不太方便亲自去买东西的现在,倒是个好用的超能力。   我用等价的钱换来了一只写上去之后难以清洗的签字笔,顺便在哥哥脸上试用了一下,确定了质量完好。   当然之后我就顺手把他整个人回溯了一下,顺带着清洁了一下他那一天没见已经灰扑扑旧兮兮的“时尚”衣服。   [就算作是餐前小甜品吧。]   我撇开哥哥搭在我腰间做机械上下循环运动的手,双腿一盘,就悬浮在了空中。   众所周知,我在异世界的时候又双叒叕多了一个麻烦的超能力,只要眼睛前没有遮挡,被我看见的生物就会变成石像,虽然一天之后就会恢复原样,但是如果在这段时间内石像被人敲碎的话,即使一天之后恢复了,也只不过是一堆肉块。   因此,[石化]的能力算得上是我众多超能力中比较危险又不可控的一种了。   在异世界的时候我都是佩戴隐形眼镜来封印这个能力的,不过即使是超能力者的眼睛,隐形眼镜待久了也是会不舒服的,所以后来我就参考了家里面祖宗的建议,自己创造了一个忍术,名叫[水遁·隐形眼镜之术]。   顾名思义,就是用来代替隐形眼镜的忍术,用查克拉制造出一层薄薄的水膜覆盖在眼球表面,从而避免我的视线直接接触到各种生物,酿成惨剧。   顺带一提,以此为灵感,我还创造了[水遁·手套之术],企图用忍术来代替虽然薄但十分容易被刮破的透明手套,但最终还是因为这个忍术总是把我的衣袖弄湿的致命缺陷而作罢了。   言归正传,总而言之,只要我把附在眼球之上的水膜去除的话,我所注视的地方,就会多出一大片大自然的艺术品。   对于目前超能力有些使用透支的我来说,这个被动技能忽然就多出了一个优点——十分节能。   好,就决定是你了!   我右手捏着开了盖的签字笔,左手单手结出了一个预备解除术式的忍印,斗志昂扬地想道。 第124章 完结   我解除了自己身上会让人不由自主忽视掉我的暗示, 从千手纲手身后的林子里慢慢走了出来。   几乎是在我主动现出身形的同一刻,察觉到了异样气息的木叶忍者们便齐刷刷地调整了姿势,摆出进攻的姿势, 将尖锐的武器朝向了我。   这无疑激怒了哥哥, 他上前了几步,想要挡在我的身前。   我连忙朝他压了压手,同时微微摇头, 暗示哥哥不要出来,这里就交给我解决。   这点明晃晃的小动作显然让木叶的忍者更加心生警惕, 他们查看不到跟查克拉的本质截然不同的超能力,自然无法理解我的异样举动, 但自从我那一天从族地里走出又消失之后,村子里接连发生了怪异事件, 这一事实已经足以让他们把我视作敌人了。   在这个残酷的忍者世界中,没有人因为年龄轻视敌人,这也就意味着, 即使我现在只是一个还没有他们腰高的小孩,也绝不会有人对我手下留情。   不过, 我也不需要他们手下留情就是了。   我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抬手打了个招呼,[木叶的各位,傍晚好。]   确实是太久没有调动面部肌肉了, 我感觉它们好像都如同面团一般拧成了坚实的一片,连最简单的微笑都有些牵扯不动。   不过, 以目前的状况来说,效果好像还“不错”。   我看着默契十足齐刷刷统一向后退了半步的木叶忍者们,默默收敛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我在这个时候出来, 并不是为了和你们进行谈判的。]   [只不过是想在离开之前,送你们一份礼物。]   我不喜欢磨磨蹭蹭开战之前要说一大堆废话的风格,自我感觉帅气利落地甩下两句话之后便解除了附在眼球上的忍术,朝他们看去。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也没有什么精彩的打斗,我甚至看见了千手纲手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些什么的嘴唇,但头疼欲裂只想快点解决这堆破事好好休息的我也没有什么闲心听他们满口和平的大道理。   我想做的很简单,只是想要替族人们出出气而已。   在一片寂静之中,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保持着原本姿态的石像们凝固在了原地,生机盎然的茂盛森木之中是一片死寂。   我又将水膜重新附上了眼球,因为这个被动能力确实相当危险,一不小心这个世界上就要多出一座可能没有什么欣赏价值的艺术品了。   我利落地抽出之前准备好的签字笔,双腿一盘漂浮在空中,快乐地开始我的艺术创作。   不过遗憾的是,我貌似没有什么艺术细胞,拿着笔悬在空中白天,迟迟下不了手,最后想出来的办法也是相当老土的在石像上写字。   这一次,也许是因为这是我用来放松心情的恶作剧,也许是因为超能力透支的过于严重,总而言之,事事都依赖着超能力的我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借助超能力的便利行事。   我捏着对于我的手来说尺寸有些不符的签字笔,一笔一划地在千手纲手五代目火影的披风之上写下了当年宇智波灭族的真相,而在其他石像之上则写下了在灭族之夜中死去的每一个族人的姓名与他们天天在我耳边说的骂骂咧咧的话语。   在罪魁祸首已经死去的现在,我对木叶也已经没有了那么多想要报复的心思,宇智波一族当初胎死腹中的政变也只不过是想要在村子里争取到更多的话语权,带领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的我找到了能让大家都获得幸福的方法,自然也不会将目光停留在这个狭小却又广阔的村子里。   但是,直到灭族都没能让人认认真真聆听过呼喊的宇智波的声音,我要刻在木叶的心中。   用这耻辱般的孩子的玩笑。   等我满意地落下最后一笔,宇智波带土也到了。   他还带着那副鲜橘色的漩涡面具,露出一只凝固着血腥的写轮眼。   宇智波带土冷冷地凝视着我,深沉地念道,“宇智波楠雄……”   “……是我小瞧了你,但也是你故意让我们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宇智波佐助身上的吧。”他冷冷一笑,又要开始反派大BOSS开团战前的长篇大论。   “你……”   我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他的嘴巴就仿佛被强力胶粘住一般死活张不开,咽喉中发出呜呜的声响。   趁着他恼羞成怒之前,我赶紧开口将我要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   [月之眼的计划是假的,是千年前六道仙人的弟弟为了复活自己被镇压在月球之上的母亲辉夜姬所苦心制定推动的阴谋,最后只会让所有的忍者都变成辉夜姬手中的武器。]   我自认为简洁明了地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在这之后即使宇智波带土依旧不死心要执行他那个月之眼计划也与我无关了,虽然被牵连的百姓很可怜,但这跟还有一大家子要养的我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的世界就自己奋斗好了。   虽然在我眼里,这个世界的结构已经畸形到无法理喻了。   宇智波带土的神情明显愤怒了起来,显然我对他多年理想的否定让他无法接受。   我看见他仅剩的一只右眼中的三勾玉转动了起来,很快连成了一条细线,很快……   没有什么下文了。   我眨了眨眼,将水遁忍术残留下来的水珠清理了出去,淡定地重新在眼珠上附上了一层水膜。   我的面前便多出了一座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下的力作。   之前放的狠话,我现在都收回来。   我空虚又无敌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果真的让我认真战斗起来的话,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没有精彩的战斗,没有复杂的纠葛,也没有什么热血沸腾的鼓舞转折。   一切——都相当无聊。   如果这时候来个人把这些石像一一敲碎的话,估计世界就和平了吧。   我的脸颊之上拂过世界最后的晚风,在逐渐灰暗下来的天色之中不禁心生感伤,非常忧郁地这样想了一下。   然后利索地打了个喷嚏。   风里掺着花粉,让我有些过敏了。   我屏住呼吸,急匆匆地回头拽上剩下的族人们,左手三个,右手三个,腰间挂着一个哥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让我严重过敏的地方。 第125章 番外·宇智波家的清晨   新的一天, 从清晨的闹铃开始。   “叮铃铃——”   我闭着眼睛熟练又冷酷地一拳将床头柜上的闹钟锤成了不可回收物,窝在温暖的被窝之中不想起床。   门口定时定点地传来噔噔两声礼貌性的叩门声,随后喀嚓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楠雄, 该起床了。”宇智波鼬温柔又和缓的嗓音响起, 但传到我的耳朵中却变成了恶魔的低语,“否则的话,我就叫佐助过来了。”   这阴惨惨的威胁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淋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等等!我醒了!]   宇智波鼬柔顺的长发被他松松地拢在脑后,几缕碎发自然地垂在脸侧, 他穿了一身家居服,外面套着件围裙, 像是刚刚在做早餐的模样,此时正站在我房间的窗前,将窗帘打开, 整理到两侧。   “那就赶紧起床吧,早餐已经做好了。”   他回头对我一笑, 围裙上粉红色的HalloKitty猝不及防地映入了我的视线。   我默默捂上了眼睛。   ……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条来着。   “快点哦,上学不要迟到了。”   最后提醒了我一句之后,宇智波鼬贴心地退出了我的房间,轻轻把门阖上了。   我忍了忍, 还是没有忍住吐槽了刚刚那无法忽视的强烈既视感。   宇智波鼬你是什么宜家宜室的贤妻良母吗?!   这下子我算是彻底清醒了,从床上爬起来之后穿上拖鞋, 首先使用时间回溯将闹钟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模样,随后动一动手指,指挥着被子、床单和枕头都自己叠放整齐。   在洗手间里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之后, 我拿起已经熨烫平整的小学校服穿了起来。   啊对,是的没错,出走两个世界,我归来仍是小学生。   打完领结之后,我满意地照了照镜子,下楼准备吃早餐。   当初宇智波灭族一事到底成为了横跨在宇智波鼬跟其它族人之间的一道心墙,即便在大家都已经复活、远离曾经生活的现在,族人们对宇智波鼬依旧不冷不热,常常无视。   但早已做好觉悟的宇智波鼬自然不在意这点冷遇,他本来就打算背负着骂名,以死谢罪,成全宇智波佐助的英雄之名。   然而妈妈到底还是在乎他的感受,仔细斟酌之后提出了要我们一家分离出来,单独居住的意见。   宇智波鼬心中有愧,在家里一向没什么话语权,哥哥向来看族里那群缠着我的家伙不顺眼,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我对妈妈的意见无条件支持,至于父亲、额,四对一,他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餐桌旁,意见不怎么重要的父亲已经坐在主位上摊开一张报纸在看了,不过这个世界的许多东西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于奇妙与不适应,我能看见父亲那张严肃又可靠的脸上浮现着一丝淡淡的困惑。   即使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半年,但思想已经有些固化的父亲还是理解不了为什么手机能通讯,为什么汽车能奔跑,为什么飞机能上天,我起初还试图跟他讲解,但到了后来就耐心不足地想要直接打包一份现代常识塞进父亲的脑袋里来一劳永逸了。   不过宇智波鼬制止了我的做法。   他从小就是天才,连接受新事物都比常人快得多,便让我把父亲交给他,保证包教包会,轻松快速。   虽然听起来像是什么时刻准备卷钱逃跑的不正经培训机构,但宇智波鼬的能力我还是相信,况且我也隐约察觉到了宇智波鼬的意图。   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父亲深入地聊一聊,沟通一下彼此的想法。   宇智波鼬的所作所为,虽然父亲和妈妈都早已经表示过理解,甚至还以他为傲,但宇智波鼬却没有办法这样自如地面对父母,当初会促成他那样激进的行为,其实父子之间的沟通不畅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   父亲无法理解宇智波鼬作为木叶与家族之间双重间谍的困境,宇智波鼬也不明白父亲是迫于怎样的压力才做出了要发动政变这样的决定。   当时局势紧迫,他们没能好好解开误会,敞开胸怀谈谈,最终只能怀揣着永久的悔恨与遗憾过活,现在有了机会,生活也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宇智波鼬想要与父亲好好交谈一下的念头也越发强烈,这段还没能融入异世界的尴尬期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妈妈见我下来了,连忙从厨房里把已经做好正温着的早饭端了出来,宇智波鼬刷了刷锅,将厨房收拾干净之后也脱了围裙,走了出来。   这时候,哥哥一身高中制服衣着整齐地走了下来。   说起来有些好笑,妈妈在了解到这个世界里我和哥哥的同龄人都还在上学之后,果断地将我们俩一起又送进了学校。   我倒是还好,就算是在忍者世界里,我这个年龄也一样要去上学,但哥哥可是从忍校毕业,工资都一大把的社会人,现在回学校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最重要的是,小学和高中还不是一个地方的,恨不得天天黏我身上的哥哥自然不愿意。   但是只要妈妈一板起脸来,即使是叛逆的哥哥也顶不住,不得不屈辱地穿上校服乖乖去学校上课。   宇智波鼬含笑抬手跟哥哥打了声招呼,“早上好,佐助。”   哥哥冷哼了一声,脸色相当臭,并不打算跟宇智波鼬回句问安。   “佐助——”美琴妈妈拖长了尾音,暗含责备之意。   “早。”哥哥只能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声。   虽然哥哥依旧无法忘记宇智波鼬做过的事情,但宇智波鼬本来就深爱着哥哥,又有美琴妈妈从中调解,他们的关系还是渐渐缓和了下来。   我偶尔也会注意到哥哥会装作不经意似的朝宇智波鼬投去一瞥,情绪既复杂又深刻,有一种我无法插足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之间。   毕竟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鼬的羁绊早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结下,这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宇智波鼬是不是曾经像哥哥抱我那样抱过他。   用全部的温柔与克制,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血脉相连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有什么番外想看的吗? 第126章 番外·普通小学生的日常   在下定决心要过普通的生活之后, 我在现代社会中隐藏起了自己的超能力,过上了普通小学生的日常。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我依旧入读了自己曾经上过的小学, 同一个班级, 同一个老师,同一批同学,不过因为当初我也没读过两天书, 记得我的人也并不多,所以一切就像是重新开始般平淡, 又无奇。   我以平凡的转学生身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同龄人之中……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剧本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宇智波君, 你就坐那里好了。”   我安安静静地低调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旁边长相秀气的鸢紫发色的男孩却悄悄凑了过来, 低声问询着,“宇智波君,之前的事情……没事了吗?”   他面色忧虑, 温柔的眼瞳之中带着担心,看起来就跟每一个纯洁又无辜的小孩一样。   是我认识的人吗?   我一边这样想着, 努力从久远的记忆之中挖出熟悉感来,一边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事情?]   “弦一郎跟我说,你的哥哥好像不小心惹上□□了, 所以你才会忽然休学。”   他还在跟我小声地咬耳朵,我却已经注意到周围若有似无般聚集过来的视线。   “新来的转学生认识幸村君吗?”   “能跟幸村君坐的这么近好羡慕啊。”   “幸村君在主动跟他讲话诶。”   ……   等等, 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我的脸渐渐僵硬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幸村精市那个让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拥有提升别人好感度的超能力最后发现人家其实只是单纯长得好看的BUG万人迷吗?!   因为当初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以至于连我都差点没有想起来。   不对, 当务之急是先否认那什么莫须有的□□!   [不,那只是谣传而已。]我义正言辞地说道,[像我们家这种普通的家庭怎么可能跟□□扯得上关系。]   [之所以休学只不过是因为父母的工作变动而已,请不要想太多。]   “是这样吗?”幸村精市那在正常人类小孩中算得上标致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的疑惑,但最终还是微微点头,接受了我的说法。   “那放课后我们再一起打网球吧。”他脸上绽开了毫无阴霾的笑容,轻快地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哦,偶尔弦一郎都打不过我。”   幸村精市脸上流露出那种孩子气的骄傲与得意,看起来并不让人讨厌。   只是正常的社交邀请的话,我当然同意,毕竟如果想要成为普通的小学生的话,就要努力融入群体才行,从这一方面来讲,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邀约而已。   周围的同学都在光明正大地偷瞄着我们这个方向,看起来对我这个被幸村精市关注着的幸运儿十分好奇又嫉妒。   那炙热的目光让我脊背有些发凉。   我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开局贴脸杀!拒绝了之后就会开启被校园欺凌到毕业的死亡支线的那种!   “那真是太好了,”幸村精市笑道,“那还是以前的那家俱乐部哦,正好跟宇智波君顺路。”   我没有说话,朝幸村精市比了个OK的手势,那姿态相当无畏。   直到放学后,我跟幸村精市相约走上那条方向熟悉的街道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   这○○不是通往港口黑手党本部的那条必经之路吗?!   我的脚步顿时变得如同年近八十的老奶奶一样慢吞吞了起来,磨磨蹭蹭地原地踏步,一点都不想要再朝前走。   幸村精市疑惑地回头瞧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宇智波君?”   现在说家里有事逃跑还来得及吗?   虽然这样想,但看着幸村精市那双亮晶晶的、饱含了期待的鸢紫色眼瞳,我那句已经梗在喉头的话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可恶,这样不就显得我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讨厌鬼了吗?   [不,没什么,走吧。]   我怀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就算是港口黑手党,过去了这么多年,认识我的人应该也不多了吧,就算还有认识我的人存在,也不太可能这么碰巧就遇上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人是不可能这么倒霉的吧。   ——是的,人就是会这么倒霉!   在临近傍晚的时间,同时遇见了带着一大批人马神色肃立满山杀气正准备去火拼的中原中也,拉着福泽社长想要去附近的甜品店吃甜品的江户川乱步,和在高中放学之后就立刻匆匆赶来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的哥哥。   而我的身边只有一个单纯又茫然的真正小学生——幸村精市正有些担忧地悄悄问着我,“为什么大家都忽然看着我们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哦不,我还真的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梦寐以求的普通小学生生活!   我沉痛地阖了阖眼,下定了决心。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眼神之中已经充满了杀气。   [中也稍后再叙旧吧港口那边打算抢夺你们货物的人已经上船了赶紧过去吧!]   [江户川乱步不准乱来,装作不认识我就这样直接走过去就行了。]   [哥哥如果你现在立刻回家没有再尾随我了,晚上回去我跟你一起打最近新出的○○堂游戏怎么样?]   “什么!”中原中也本来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一脸惊喜地看向我这边了,再听到我所说的话之后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冲着我这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稍后再叙的提议,抬手招呼了港口黑手党的武装部队,厉喝了一声“跟上!”,随后一群看着就不好惹的黑西装鱼贯进入了早已经停在路边的黑车上,眨眼间就开向了港口的方向。   而江户川乱步扭头就拉着负责社长的手气呼呼地走了,显然对我的要求很不满,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乱步大人要跟楠雄绝交一天”之类的气话。   哥哥倒是十分高兴地同意了我的提议,顺带提出了“晚上可以一起睡觉吗”的请求。   [不可以,快回去!]   我长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幸村精市,缓慢地扯出了一个对着镜子练习了许久的微笑,[可能只是凑、巧、吧。]   幸村精市在看到我脸上的神情之后,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半步,顿了一会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宇智波君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jpg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不,我没什么不舒服的,我们赶紧走吧,你跟真田君不是约好了时间的吗?]   幸村精市转眼就忘记了刚刚遇见的小插曲,眉头微蹙,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拉起我的手,有些焦急地说道。   “糟了!真的有些迟了,宇智波君,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普通孩子那脆弱柔软的手牵着我的手,向前跑了起来。   而我的身体僵硬,甚至不敢动弹,害怕稍微一挣扎就把幸村精市整条手臂都一起扯下来了,只能被迫跟着他跑了起来,一边跑着一边紧急修复着脚下一踩一个坑的水泥路面。   这就是想要成为普通小学生的超能力者的灾难日常吗?!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自己今后的每一天都要在灾难之中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